「就 2 天,行嗎?」
就是這句話,把我送進了地獄。
上一世,跟了我 5 年的保姆李阿姨⼀臉懇求地對我說:
「⼩晴,我老公想來城⾥找工作,就在家裡過渡 2 天,2 天后⼀定走,⾏嗎?」
我點了點頭。
結果就是——引狼入室。
當晚,那個我出於善意收留的男⼈,闖進了我的臥室。
事後,我驚恐憤怒地要報警。
李阿姨卻抱著我的腿,哭著求我,說一旦報警她⽼公就毀了,她的孩⼦就沒⼈養了。
就在我⼼軟恍惚的瞬間,他們合力將我推下了陽台。
再一睜眼,我發現⾃己正站在客廳⾥。
李阿姨站在我面前,臉上帶著熟悉且懇求的笑容:
「就 2 天,⾏嗎?」
1
「不⾏!」
我斬釘截鐵地說,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李阿姨臉上那副帶著點討好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她顯然沒料到我會拒絕得如此乾脆,她嘴角向下撇著,像是蒙受了天⼤的冤屈。
「⼩……小晴,」她聲音帶上了⼀點哽咽,試圖⽤過往的情分打動我。
「我在這家⾥辛辛苦苦幹了五年,帶孩子、做飯、收拾屋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老公他……他就是剛來城裡,沒個落腳的地⽅,就住兩天,就兩天過渡一下,這……這都不行嗎?」
前世,我就是看到她這副模樣,心軟了。
但此刻,她每一個字勾起的全是滔天的恨意。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李阿姨,你幫我帶孩子、做飯、收拾屋子,是因為我每個月付給你八千塊錢。這是我們之間清清楚楚的僱傭關係,誰也不欠誰的。」
「再說辛苦?你摸著良心問問,你真的辛苦嗎?」
我前世的怨氣仿佛找到了宣洩的口子。
「比起你以前在工地給人做飯,一天忙到晚掙那兩千塊錢,現在一個月八千,孩子上了幼兒園,你只需要做早晚兩頓飯!白天我上班,孩子爸爸一個月才回來一次,這一百多平的房子裡就你一個人,電視隨便看,空調隨便開,水果零食隨便吃,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日子,比你以前好了多少倍?你到底辛苦在哪裡?」
我一口氣說完,每一個字都是事實,懟得李阿姨啞口無言。
她臉上的委屈徹底掛不住了,一陣紅一陣白,似乎想辯解什麼,最終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她沒再吭聲,只是低著頭,默不作聲走回了她自己的保姆房。
「砰」的一聲輕響,房門被關上了。
2
一想到前世,我的心就像被一隻手緊緊攥著,透不過氣。
這個李阿姨,是絕不能用了。
一刻都不能多留。
第二天一早,我先把孩子送進了幼兒園。
然後立刻調轉車頭,直奔家政中介。
接待我的經理一如既往地熱情,我直接說明了來意。
需要一位新的住家保姆,主要負責孩子的接送和早晚兩餐,人品必須過硬,背景要清楚。
「李阿姨她……」經理有些意外,畢竟我家算是老客戶了。
「她有些別的事情,不再做了。」我打斷他,語氣沒有半分轉圜的餘地。
「請儘快幫我物色新的人選,今天之內最好就能有初步篩選。」
經理察言觀色,立刻點頭:「您放心,我們馬上安排,一定給您找到最合適的。」
安排好一切,我心中稍安,但那股莫名的焦躁感始終揮之不去。
下午特意提前了些下班,想著回去就要和李阿姨攤牌,讓她今天就離開。
車剛開到小區門口,遠遠就看見一大群人黑壓壓地圍在一起。
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我。
我停好車,快步走近。
人群中心,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得呼天搶地,不是李阿姨又是誰?
她頭髮凌亂,眼睛紅腫,一副受盡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正對著周圍的鄰居哭訴:
「我辛辛苦苦在她家乾了五年啊!五年!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給她帶大……現在孩子上學了,用不著我了,就說不要就不要了!我的老天爺啊,還有沒有天理啊……」
圍觀的多是小區里的大爺大媽和一些帶孩子的寶媽,聽著她的哭訴,臉上都流露出同情和不忿。
李阿姨眼尖,一下子瞥見了我,頓時像是找到了苦情戲的高潮主角,聲音猛地拔高了一個八度,手指顫巍巍地指向我:
「就是她!就是她!小晴啊!你怎麼這麼狠心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說不要就不要我了!我這把年紀了,你讓我可怎麼活啊!嗚嗚嗚……」
一瞬間,所有圍觀者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充滿了譴責,仿佛我是過河拆橋的惡人。
「看著挺體面一姑娘,怎麼這樣啊?」
「就是,人家阿姨多不容易,用了五年了,怎麼能說辭就辭?」
「現在這些年輕人,心腸硬著呢……」
我的血一下子衝到了頭頂。
她怎麼敢?
她怎麼有臉在這裡顛倒黑白,扮演受害者?
一定是中介那邊通知她我來找過新保姆了!
巨大的憤怒和前世帶來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讓我渾身發抖。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站穩,直視著地上撒潑打滾的李阿姨:
「是的,我是不要你了。」
人群瞬間安靜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承認得這麼乾脆。
李阿姨的哭聲也噎住了,愣愣地看著我。
我往前走了一步,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不是因為孩子上學了,用不著你了。而是因為你,李阿姨,你觸碰了我的底線。」
周圍議論的風向也悄悄變了。
「底線?啥底線?」
「看樣子……是不是這阿姨做了啥事啊?」
「我就說嘛,無緣無故怎麼會辭掉用了這麼久的老人……」
李阿姨在那探究的目光下,神色明顯慌亂起來,哭聲也小了下去。
我不再看她,也不再理會那些議論,撥開人群,徑直朝家裡走去。
背後的目光如芒在背,但我知道,這一步,我絕不能退。
3
我剛邁進家門,鞋還沒換好。
李阿姨後腳就跟了進來,臉上還掛著剛才在小區門口未乾的淚痕。
我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從包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個信封,裡面是兩千元現金,直接塞到她手裡:
「李阿姨,給你兩個小時。收拾好你所有的個人物品,立刻離開我家。這兩千塊,算是額外的補償,這個月的工資我會照常結清到你卡上。」
李阿姨像是被釘在了原地,捏著那信封,愣愣地看著我,仿佛聽不懂我的話。
幾秒後,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又回來了,眼淚說掉就掉,聲音帶著哭腔和不解:
「為啥啊?小晴?這到底是為啥啊?」
她上前一步,試圖來拉我的手臂,被我側身躲開。
「我……我到底做錯了啥?是,我是提了句讓我老公來住兩天,你不答應,我不是立刻就回屋了嗎?我一句強求的話都沒再說吧?我活兒還不是照樣干,飯還不是照樣做?你……你怎麼就能這麼狠心,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就為這點小事?」
她哭得情真意切,句句聽起來都在理。
仿佛我才是那個無理取鬧、冷酷無情的僱主。
若是前世那個心軟又顧念舊情的我,或許真的會被她這番表演唬住,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反應過激。
但現在,我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起。
她竟然還能如此理直氣壯地問我「為啥」?
那輕描淡寫的「就住兩天」、「這點小事」,背後藏著的可是我的一條命!
我強壓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質問。
我知道現在撕破臉毫無意義,反而會讓她有了胡攪蠻纏的藉口。
我深吸一口氣。
「小事?」
我重複了一遍,「李阿姨,有些事,不是你沒做成,它就不算回事。你提出這個要求本身,就已經越界了,觸碰了我的底線。」
「我的家,是我和家人的私人空間,不是旅館,更不是收容所。任何一個有基本職業素養和分寸感的保姆,都不會、也不應該向僱主提出讓一個陌生男性住進來的要求,無論是以什麼理由,無論幾天。」
「這不是小事,這是原則問題。」
我的語氣斬釘截鐵。
「所以,請你現在立刻去收拾東西。兩個小時後,如果你還沒離開,我會叫保安來幫你。」
李阿姨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臉上的委屈和不解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戳穿後的難堪。
她大概終於明白,我不是在跟她商量,也不是在賭氣。
她捏著那裝著兩千塊錢的信封,死死地盯了我幾秒鐘。
最終,她什麼也沒再說,猛地轉身,腳步重重地走向她的房間,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屋內,傳來她翻箱倒櫃收拾東西的巨大聲響。
我知道,這件事,絕不會就這麼輕易結束。
4
自從李阿姨突然離開後,家裡陷入了一片忙亂。
新阿姨遲遲未能到崗,我只好先將孩子臨時安置在晚托班。
每天奔波於工作和接送孩子之間。
還要不停地催促中介儘快推薦一位靠譜的保姆,身心俱疲的日子讓我幾乎喘不過氣。
晚上。
哄睡孩子後,我已筋疲力盡,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突然!
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將我從睡眠中喚醒。
心臟怦怦狂跳,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爸媽?還是老公?出什麼急事了?
我慌忙摸過床頭柜上的手機,一看螢幕。
沒有姓名,沒有歸屬地,只顯示著一串完全陌生的數字。
這麼晚了陌生號碼?
或許是哪個朋友用了新號碼?
或者真是有什麼急事?
帶著一絲不安,我按下了接聽鍵。
「喂?你好?」
聽筒里,卻是一片死寂。
「是誰這麼晚打電話過來?」
電話那邊依然是沉默。
「喂?聽得到嗎?哪位?」
我提高了音量,睡意又消散了幾分,心裡開始泛起嘀咕。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幾秒後。
只有「嘟——」的一聲忙音響起。
電話被對方掛斷了。
我看著那串陌生的號碼,搞什麼啊?
打錯了吧?
還是騷擾電話?
現在的推銷都這麼敬業了?
半夜三更上班?
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把手機扔回床頭。
重新裹好被子,調整姿勢,試圖再次入睡。
就在我迷迷糊糊,即將再次進入夢鄉時。
嗡!嗡!嗡!
手機鈴聲竟然又一次響起!
我一驚,徹底清醒了。
強烈的不對勁的感覺涌了上來。
伸手再次抓過手機,螢幕亮起——又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和剛才那個完全不同!
怎麼回事?
一股莫名的害怕開始爬升。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再次按下了接聽鍵。
「到底是誰?說話!」
然而,回應我的,依舊是沉默。
同樣幾秒後,又是「嘟——」的一聲,電話再次被掛斷。
我握著手機,坐在黑暗裡,睡意早已蕩然無存。
心跳得厲害,一種被戲弄的感覺湧上心頭。
這絕不是打錯電話那麼簡單!
一次是意外,兩次,絕對是故意的!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