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幹什麼?!
我緊緊盯著手機螢幕,害怕它再次響起。
寂靜,持續了大約一分鐘。
就在我緊繃的神經稍稍鬆懈,以為或許已經結束時。
嗡!嗡!嗡!
螢幕第三次亮起!
又是一個全新的、從未見過的陌生號碼!
恐懼瞬間攫緊了我。
我嚇得趕緊掛斷了電話。
這就是惡作劇!
5
凌晨兩點四十分。
我下意識地看向身旁,女兒睡得正熟,小臉恬靜,呼吸均勻。
遠在異地的丈夫,此刻定然也在夢鄉之中。
年邁的父母?更不敢去打擾。
我被巨大的恐懼和無助充斥。
我僵坐在床上,手腳冰涼,一動不敢動。
最終,我顫抖著手,幾乎是慌亂地長按電源鍵,強行關閉了手機。
世界,終於徹底安靜了。
可我的心卻無法平靜。
在一片漆黑里,我睜著眼睛,耳朵捕捉著窗外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響,每一次樓板的輕微吱呀都讓我心驚肉跳。
一夜無眠,直到天色蒙蒙發亮。
第二天一早,我頂著濃重的黑眼圈,將女兒送進幼兒園。
隨後,我幾乎是跑著進了小區附近的派出所。
接待我的民警很年輕,但表情嚴肅。
他接過我的手機,翻看著那些陌生來電記錄,眉頭越皺越緊。
「通話頻率非常高,而且全是不同的號碼,這種基本都是網絡電話或者虛擬號碼撥出來的,源頭隱藏得很深,追蹤調查起來非常困難。」
「請你仔細回憶一下,最近有沒有和什麼人結下樑子?工作上、生活上的糾紛都可以。或者,有沒有收到過什麼奇怪的簡訊或是郵件?」
我大腦一片空白。
工作上謹小慎微,生活中也與人為善,能得罪誰呢?
突然,一個念頭湧進我的腦海。
難道是她?
我剛辭退不久的保姆,李阿姨?
可是……
辭退時我工資一分沒少,還額外多給了她兩千塊補償金。
好聚好散,她何至於此?
民警聽完我的猜測,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先別自己嚇自己。但我們辦案講究證據和動機,你的懷疑也是一種方向。」
「目前來看,立案調查的條件還不太充分。法律上要求這類騷擾必須達到『多次』且『嚴重影響到你正常生活』並能提供明確證據才行。我們現在可以給你做個登記備案,把你的情況和懷疑對象記錄在案。」
他頓了頓,語氣坦誠。
「但你要有心理準備,如果對方一直使用這種無法追溯的虛擬號碼,調查會非常耗時,而且很可能短期內不會有突破性進展。」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萬一他再打來呢?」
「首先,立刻開啟手機自帶的騷擾攔截功能,或者下載國家反詐中心 APP,它能有效過濾掉大部分詐騙和騷擾電話。」
「下次如果再接到,不要慌,接通後可以直接警告對方『你的行為已被錄音,我將報警處理』,然後直接掛斷。不要與對方做任何糾纏。」
「最關鍵的是,保存好所有通話記錄截圖,如果有簡訊也要留證。這些都是未來的證據。一旦對方的行為升級,比如開始發送明確的威脅信息,或者你發現有人在你家附近徘徊窺探,不要猶豫,立刻打 110,我們會第一時間出警!」
走出派出所。
民警的話和猜測在我腦子裡反覆盤旋。
李阿姨……
如果真的是她?
這個在我家工作了五年,清楚知道我家所有生活習慣。
知道我女兒在哪上幼兒園,甚至有我老家父母的電話。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她蓄意的報復?
一股寒意瞬間侵襲全身。
我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忍不住地渾身發抖。
6
我幾乎是衝進了移動營業廳,手忙腳亂地出示了身份證。
要求立刻查詢昨夜那些詭異來電的詳細記錄,並徹底關閉所有境外來電權限。
走出營業廳,我立刻打給老家的父母。
聽著媽媽在那頭熟悉而關切的嘮叨。
我儘量用輕鬆的語氣叮囑他們:「最近詐騙電話特別多,花樣也多,你們千萬別接任何不認識的號碼,就算是本地的、看起來像送快遞的也別接,有事他們會發簡訊的。記住了啊!」
安排好這一切,我才稍稍鬆了口氣。
我又給單位領導打了個電話,以身體不適為由請了一天假。
領導關切地問候了幾句,也沒有多問。
所有能想到的防護措施似乎都做了。
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心神不寧地往家走。
電梯到達我所住的樓層,門緩緩打開。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當場乾嘔出來。
下意識地捂住口鼻,驚疑不定地抬眼朝家門口望去。
只見我家防盜門前,原本乾淨的地墊上赫然被人潑灑了一灘污穢不堪東西!
那惡臭正是從那裡散發出來的!
這不是意外,這絕不是意外!
我直接撥打了 110。
7
「喂?110 嗎?我要報警!」
「有人在我家門口故意潑灑污物,進行惡意騷擾,我現在非常害怕,感覺個人安全受到嚴重威脅!」
我因害怕而語無倫次。
「女士,請不要慌張,告訴我您的具體地址,我們立刻派民警過去。」
我飛快地報出了小區名和樓棟門牌號。
「請保護好現場,不要觸碰任何東西,民警很快趕到。」
掛了電話,我蜷縮在電梯口。
那攤狼藉像是警告,赤裸裸地宣告著騷擾的升級。
我不敢想像,如果昨晚的無聲電話只是開始,那麼今天這攤出現在私人住宅門前的污物,又意味著什麼?
對方到底想做什麼?
大約十分鐘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消防通道傳來。
兩名穿著制服的民警出現了。
我仿佛被救贖般衝到警察的面前。
「警察同志,就是那裡!我剛剛回來就發現……」
另一位年輕民警已經戴上了手套和口罩,謹慎地上前查看。
他看了一眼,回頭對同事點了點頭:「嗯,確實是動物糞便,看痕跡是人為潑灑的。」
「最近有沒有和人結怨?或者有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民警拿出記錄本,開始詳細詢問。
我的腦海里瞬間閃過李阿姨那張看似憨厚實則可能藏著怨毒的臉。
我立刻將昨晚至今的騷擾電話、清晨去派出所報案,以及剛剛對保姆的懷疑,全都說了出來。
兩位民警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先別急,我們先調取這層的樓道監控看看。另外,你提供的關於之前保姆的情況很重要,我們會調查。」
「警察同志,我家樓道的監控已經壞了快大半年了,物業一直沒來修。」
「這個消息我家原來的保姆也知道!」
我知道沒有監控,意味著無法直接鎖定作案人的體貌特徵和行為軌跡,破案的難度呈幾何級數增加。
「女士您放心,我們會排查小區大門口、地下車庫入口以及電梯轎廂內的所有監控錄像!排查今天上午所有進出這棟樓的可疑人員。」
「關於你懷疑的那個保姆李阿姨,我們會立刻依據你提供的姓名和原住址信息,傳喚她到派出所進行問話。一旦有進展,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這是我的電話,24 小時開機。有任何新情況,或者感覺到任何不對勁,直接打給我,比打 110 更快。」
他遞給我一張他的警民聯繫卡,上面有他的姓名和直接聯繫方式。
我緊緊攥著那張卡片,仿佛攥著一道護身符。
安全感突然爆棚!
8
送走了警察後,我強忍著噁心,將那攤污穢徹底清理乾淨。
打掃乾淨後,我癱坐在玄關的地上。
我看著大門,李阿姨在家裡這麼多年,偷偷配一把家裡的鑰匙是完全有可能的。
後怕如同潮水般襲來。
我迅速抓起手機,找到一家提供緊急上門換鎖服務的店鋪,下單了最高安全等級的鎖。
等待師傅的時間裡,我坐立難安,每一次樓道里傳來的腳步聲都讓我心驚肉跳,忍不住透過貓眼向外反覆確認。
謝天謝地,換鎖師傅準時趕到。
看著嶄新的門鎖,我才仿佛重新奪回了對這個家安全感的掌控權。
送走師傅。
我反覆測試了新鎖確保萬無一失後,才徹底放鬆下來。
無力和憤怒交織著湧上心頭。
這到底都是什麼事啊!
我捫心自問待她不薄,工資從未剋扣,年終紅包也從未少給。
她家裡孩子上學急需用錢,我還提前預支過薪水。
她怎麼能這樣?
就因為辭退了她?
就能做出這麼惡毒、這麼下作的事情?
想到前世她和他老公對我做的事情,我更是一股寒意布滿全身。
這世上,最怕的就是這樣的一群人。
他們不講道理,沒有底線。
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讓人防不勝防。
我正蜷在沙發上。
突然。
「咔噠……」
一聲異常清晰的金屬刮擦聲從大門方向傳來。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那是鑰匙試圖插入鎖孔的聲音。
緊接著,是鑰匙在轉動的聲音。
有人在試圖開我的鎖!
恐懼頃刻間將我淹沒。
我整個人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誰?
是誰在外面?!
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
報警!
對!報警!
我記得!
那位來看過監控、提醒我注意安全的警官,臨走時特意給我留了他的私人聯繫卡片!
我連滾帶爬地沖向玄關的置物架,手抖得不成樣子。
快!
快啊!
我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機。
手指顫抖著按下號碼。
「嘟……嘟……」
快接!
求求你快接電話!
我內心瘋狂地祈禱著,耳朵緊緊貼著聽筒。
同時另一隻耳朵則極度驚恐地捕捉著門外的任何一絲動靜。
那詭異的開鎖聲似乎停頓了一下,這短暫的寂靜反而更加令人窒息。
就在電話即將接通的剎那……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緊接著是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