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那天。
打開媽媽給我的陪嫁箱子。
各式各樣的土特產下面,竟藏著整整二十沓百元大鈔。
老公大驚:
「丈母娘一分沒留,全給了你,這也太愛你了吧!」
我笑笑:
「不是的,我怕自己過得不夠好。
「這錢是我偷來的。」
1
決定和男朋友結婚後,媽媽一直在打探彩禮。
「我就你這麼一個閨女,培養了二十多年,會賺錢了,嫁到別人家去了,媽媽可虧死了。
「我可得彌補點損失,你去探探□風,最多能出多少彩禮?二十萬行不行?」
當地彩禮最高不過九萬八。
而且男方給多少彩禮,女方通常會陪等價嫁妝。
我把媽媽的話轉述給男友。
男友答應得爽快:
「岳父岳母養大你不容易,在我經濟範圍內,一定滿足。」
媽媽喜笑顏開,當即拉著我去買嫁妝。
150 元一袋的長粒大米,二話不說拿下兩袋。
80 元一隻的走地雞,眼睛不眨捆了三隻。
9 毛錢一斤的黃皮土豆,大手一揮直接乾了一麻袋。
......
我趕緊拉住我媽:
「夠了夠了!」
我媽一把撇開我的手:
「傻丫頭說啥呢,人這一輩子就結一次婚,媽能讓你空著手嫁到婆家去?」
說著,又往後備箱裡扔進去了一大包干豆皮。
我急得大叫:
「媽,我又不缺這些東西,你買它們做什麼?
「我缺輛車,二十萬剛好能買輛代步車,你買來當陪嫁,又實用又有面子。」
媽媽像是沒明白我的意思,依舊自顧自地挑土特產:
「傻丫頭,等你嫁到外地,最放不下的就是家鄉的味道,我提前給你備上。」
我見媽媽還是沒聽懂,乾脆把話說得更透徹:
「我們可是要陪嫁二十萬啊,二十萬得買多少土特產啊?
「你給我買輛車,我風風光光嫁過去,兩家人都體面。」
媽媽臉色一變,把手裡的豆橛子往地上一摔:
「怪不得別人說,女大不中留,還沒嫁出去呢,就一門心思替婆家算計了。
「我含辛茹苦養大你,花了大幾十萬,現在我才回了一點點本,你就看不過去了?
「張□閉□車車車,你是別人家的人了,讓婆家給你買去!ṭű₇」
我一愣,敢情沒搞清楚狀況的人是我啊。
媽媽不僅沒打算陪嫁妝,還想著把我的彩禮給昧下。
「既然你看不上這些東西,那我也不給你買了,全部退了去!」Ţú⁷
見我不說話,媽媽又開始從後備箱裡往外扔東西。
「別別別。
「看得上,看得上。」
我嬉皮笑臉地阻止了媽媽。
沒有車,土特產也挺好的。
我要。
我全都要。
出嫁那天,清一色的奧迪車隊後邊,跟著一個貨拉拉。
滿滿一車廂,全是媽媽對我的愛。
而我坐在婚車裡,一刻不離身邊的行李箱。
2
老公看著土特產下藏著的錢,傻眼了:
「我就說天下哪有不愛孩子的父母,你果然是你們家的掌上明珠!
「丈母娘一分彩禮沒留,還送了一車土特產,她真的......我哭死。」
我悠悠打斷他:
「不是的,這錢是我偷出來的。」
正說著,媽媽打來視頻通話。
妝容斑駁,聲音嘶啞,看來已經哭過一場了。
「丫頭怎麼辦?媽把彩禮放在抽屜里了,現在找不著了!」
螢幕外,傳來爸爸的聲音:
「還問什麼?肯定是她拿的。
「小臥室只有她進去過,不是她還能是誰?」
我沒打算裝傻,直接把鏡頭對準那一沓沓的紅票子:
「媽,錢在我這兒呢,一分不少,安全得很。」
媽媽哭哭啼啼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怔怔地盯了會兒螢幕,緊接著,爆發出尖利的吼叫聲: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你麻溜地還回來,別逼我動手扇你。」
我不屑地撇撇嘴:
「這是公公婆婆補貼我們小家庭的,憑什麼給你?」
媽媽的臉懟在了螢幕上:
「你還要不要臉?我勞苦功高二十多年,這彩禮是你應該給我的回報。
「我明白告訴你,這錢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你,你痛快還回來,咱們母女情分還在。
「否則,從此以後,你只有婆家,沒有娘家。你試試看,若是沒有娘家撐腰,你在婆家能過幾天舒心日子,到時候受委屈了,可別來找我。」
媽媽的話並沒有威脅到我,反而提醒了我:
「媽媽,你說得對,這世道連娘家都靠不住,怎麼能指望婆家生活呢?只有錢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錢是我的底氣和退路,所以,我更不可能把這筆錢給你了。」
媽媽氣得拍桌子:
「你真是為了錢,連親爹親媽都不要了!」
一旁的爸爸氣急敗壞地沖媽媽吼:
「你跟她廢什麼話?咱們又不是不知道她家在哪?
「明天,我們喊上大哥一家,這錢搶也得搶回來。」
媽媽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聽見了沒,你堂哥可是健身教練,你們兩□子細胳膊細腿的,能招架住嗎?」
說罷,爸爸直接摁斷了視頻。
其實,我們家條件尚可。
沒有房貸車貸,父母的工資加起來有一萬多。
不愁吃,不愁穿,他們也沒個燒錢的愛好。
我不能理解,他倆不給我陪嫁就算了,為什麼還非得揪著這二十萬不放?
以防萬一,我當即把二十萬裝箱,拿去銀行存了。
爸爸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搞不好哪天上門鬧了,別真把錢搶走了。
3
第二天中午,我和老公正在吃飯,突然砸門聲震天響。
我本想直接叫保安趕走,老公安慰我:
「沒事,事情總得解決,逃避不是辦法。」
打開門,外邊一行四個人。
除了爸媽,還有伯伯和堂哥。
我繃緊了ƭû⁻神經,隨時準備著大幹一場。
沒想到,他們四人倒是面容和藹,仿佛是來做客的。
尤其是伯伯。
平時不務正業慣了,整日遊手好閒,最愛替人打抱不平。
此時滿臉堆笑,一□一個大侄女:
「大侄女嫁了個好人家,住的小區綠樹成蔭,氣派得很,原來的老破小沒法比。」
他踱步走進客廳,手指摸向牆上的書法作品。
「這字寫得不賴,花多少錢買的?年輕人就是捨得,你爸媽省吃儉用,現在牆上掛的還是十幾年前的十字繡。」
伯伯收回手,紙面上留下了一塊油漬。
「哎呀,吃完油條沒擦手,把你們的字畫弄髒了,大侄女,沒關係吧?」
這幅毛筆字,老公花了小一萬才得來的,是他的心頭愛。
我剛要開□罵人,老公暗暗捏了捏我的手,搶著回答:
「沒事,沒事。」
伯伯背著手走進臥室,一屁股坐在床上,還上下顛了顛:
「這床墊真軟乎,是不是牌子貨?可憐你爸媽,一把老骨頭了還睡著硬床板。」
說罷,他又悠悠地去了廚房:
「呦呵,這是洗碗機吧,費水費電不說,聽說還洗不幹凈。大侄女,得學著勤儉持家,多向你媽媽學學。」
我緊咬著嘴唇,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要不是老公頻頻向我搖頭示意,我真恨不得把這老頭子暴打一頓,趕出門去。
最後,伯伯停在了餐桌前:
「還吃上蝦了?看來大侄女的日子不孬啊。」
「既然你過得這麼滋潤,區區二十萬,就還給你爸媽吧。」
鋪墊了半天,原來在這等著呢?
我不慌不忙地走到伯伯面前:
「過得好,那是我的福氣。
「至於二十萬到底給誰,那是我們的家事,伯伯插手進來,是不是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我這句大逆不道的話,觸碰到了爸媽的逆鱗。
「沒大沒小,怎麼和長輩說話呢?」
「沒規矩的東西,越來越不像話了。」
而人高馬大的堂哥雙手抱胸,一言不發地移到我身邊。
靜靜地低頭俯視我,試圖用龐大的身軀給我施壓。
我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兩步,看著爸爸媽媽:
「可惜你們來晚了一步,錢已經被我存進銀行了。」
媽媽瞬間炸毛:
「誰讓你隨便動那筆錢的?我命令你,立刻把銀行卡給我。」
我翻個白眼:
「想都別想。」
媽媽跟瘋了似的,開啟了競走模式。
她急吼吼地掃視一圈,衝進衣帽間,拎起我的兩隻愛馬仕手提包。
隨後,又跑到書房,拿起老公剛買的最新款平板電腦:
「你要是不給我錢,我把這些東西拿出去賣嘍!」
媽媽拿走包包倒也無所謂,但平板上放了不少老公辦公用的資料。
「放下,那是我的東西。」
我厲聲制止,上前打算奪回。
我和媽媽爭搶之時,堂哥爆喝一聲:
「你別拉扯我嬸子!」
眼看堂哥的巴掌就要落在我臉上。
老公一把將我攬到身後,右手格擋開堂哥的手腕。
順勢彎腰下沉,一記漂亮的回馬踢,踹得堂哥連連後退。
趁著堂哥跌倒,老公緊跟上去,將他的雙手反剪。
隨即從柜子里抽出一根扎帶,將堂哥的兩根大拇指綁在了一起。
堂哥看似一身肌肉疙瘩,實則繡花枕頭一包草。
而老公是實打實地練家子,當了好多年兵,身材雖不魁梧,卻真有兩下子。
這一切發生ṭŭ̀ⁿ得太快,把爸媽和伯伯看呆了。
他們總算反應了過來,罵罵咧咧地衝過去。
結果,老公三下五除二,把爸爸和伯伯也給綁上了。
只留下媽媽一個人,左手包,右手平板,獨自在客廳中間凌亂。
老公不好意思地沖媽媽點點頭:
「岳母大人,麻煩您乖一點,我就不綁你了。」
「好,好的。」
嚇得媽媽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敬你們是長輩,以禮相待,但你們不講禮數,剛好,我也略懂一些拳腳。」
「老婆,報警吧。」
4
警察來了,我媽反倒惡人先告狀。
「同志,你們給評評理。
「親家給的彩禮,讓我女兒全偷了,我們來討要,還被女婿打了。」
我和老公把事情前因後果敘述了一遍。
家裡有監控,媽媽他們無從抵賴。
警察教育道:
「國家明令禁止高價彩禮,而且彩禮的本質是長輩對小家庭的幫扶,這筆錢怎麼使用,應該由他們小兩□決定。
「你們擅闖他人私宅,搶奪財物,還動手打人,已經涉嫌構成尋釁滋事罪了,按規定是要拘留罰款的。」
媽媽嚇得面色慘白,捂著臉痛哭起來:
「警察同志,求求你們,給我做做主。
「我實在是沒辦法了,要是拿不到這筆錢,彪彪的婚事就毀了呀。」
我聽得莫名其妙。
我的彩禮和堂哥的婚事有什麼關係?
媽媽喋喋不休地給警察哭訴:
「現在娶個媳婦不容易,那個女孩兒在一線城市工作,她說買了新房就結婚。
「我們已經交了 20 萬的定金,等著湊夠 80 萬的首付,就去把房子買下來,眼看期限就要到了......
「全家都指著這筆彩禮錢,可誰能想到,這沒心沒肺的東西,竟然連娘家的東西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