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女婿結婚時一窮二白,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出於心疼,我讓他們搬進我家。
婚後,我給他們打掃家務,照顧孩子,哪怕累得腰間盤突出也沒抱怨過一句。
直到外孫女六歲的生日宴上。
當著一眾親戚,女兒突然開口,「媽,其實你挺賤的。」
「童童都六歲了,你還賴在我們家不走。」
我愕然抬頭,就聽到女婿裝模作樣地嘆氣,「沒辦法,誰讓你媽是長輩呢。」
女兒輕哼一聲,「都是長輩,婆婆就從不插手我們小家庭。」
「哪像我媽,住在我家白吃白住,連房租都不交。」
行,既然他們覺得我白吃白住。
那就請你們滾出我家。
1.
「想接著住也可以,一個月五千塊錢的住宿費,按時上交。」
話落,熱鬧的慶生宴鴉雀無聲。
只剩下女兒陳露喋喋不休:「隔壁的大姨都是把退休金全給女兒的,你在我家白吃白住這麼久,我只要你交五千,對你夠好的了。」
陳露口口聲聲我這個當媽的白吃白住,可她也不想想,先不說我一個月的工資六千,其中一大半都補貼給他們這個小家。
就單是她Ţű⁽和女婿林澤只負責上班,下了班就當甩手掌柜,家裡的一日三餐、洗衣做飯、帶娃哄睡,哪樣不都是我在做?
就連我的腰傷復發,貼著膏藥都得抱孩子。
眼瞅著外孫女童童長大了,終於能輕鬆些了,陳露一句話就把我的所有付出都否定了?
還當著眾多親戚的面肆意指責我......
我僵在原地,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除了難堪,就剩下傷心......
女兒婆婆眼見場面僵住,連忙上前打圓場,故作親熱地上來拉著我的手,「親家呀,真不是我說你。」
「人家小年輕有自己的生活,我們這些老傢伙呀,就別摻和了。」
陳Ṱṻ⁻露在一旁猛點頭,「就是,我婆婆才是新世紀的長輩模範!」
「哪像你,成天管那麼多!」
是呀,她婆婆什麼都不管,就在她生下童童的第二天,王紅梅就藉口腰疼腿疼,直接回了鄉下。
臨走時還以浪費錢為由,把月嫂趕走。
她老公林鵬也藉口加班,躲在公司不回來。
把陳露一個剛生產的病人和一個不滿三天的孩子單獨放在一起。
我還記得那天陳露哭著給我打電話,哭訴婆婆和老公都不管她。
孩子餓得哇哇哭,她想給孩子沖奶粉,結果從床上摔下來,還把剖腹產的傷口弄得出血。
林鵬的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
我聽得心如刀絞,我就這一個女兒,從小就放在心尖尖上疼。
所以在她期期艾艾提出希望我能照顧她時,我毫不猶豫,辭掉了大學教授的清閒工作,回來伺候她坐月子,照顧孩子。
可以說,她的女兒童童,就是我一手帶大的。
可現在孩子大了,她卻反過來怪我管得多,不如她婆婆?
我愣神的這會兒工夫,陳露已經挽上王紅梅的手臂,親昵得好像親母女一般,「婆婆,我給你買的 24K 足金手鐲喜歡嗎?」
我一愣,看向王紅梅的手腕,那裡隱約閃爍著耀眼的金光。
王紅梅笑得合不攏嘴,一張老臉擠在一起好像一朵菊花。
「喜歡!我兒媳婦真孝順!」
外孫女童童眨巴著眼睛,突然奶聲奶氣地喊,「奶奶!等我長大了也給你買金手鐲!」
場面再次熱絡,有親戚逗她,「只給奶奶買嗎?怎麼沒有姥姥的?」
她想都不想就回答,「奶奶漂亮!姥姥是伺候人的保姆,不配!」
短短的一句話,我仿佛受到了重擊。
低頭看著自己為了方便照顧孩子而換上的普通好洗的灰色短袖,還有肥大的長褲和黑色布鞋,和穿著貂皮大衣化著濃妝的王紅梅站在一起,簡直就像兩個輩分的人。
就連原本保養細膩白嫩的手,也因為常年做家務變得粗糙乾燥。
恍惚間,我想起自己曾經也是光鮮亮麗受人尊敬的大學教授。
短短几年過去,我就蒼老了二十歲。
這一切,都是為了女兒和外孫女。
可她們卻無視我的付出,一心去討好充當甩手掌柜的婆婆王紅梅。
為此不惜在生日宴上當眾羞辱我。
想到此,我徹底心冷。
2.
一場好好的慶生宴鬧得不歡而散。
回到家,我立刻撥通老領導的電話。
「邵林哥,咱們學校還差人嗎?」
「我想回去。」
那邊的男人一喜,「婉棠,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只要你願意回來,我們隨時歡迎!」
我原本就是大學教授,工作清閒體面,又受人尊敬。
如果不是為了照顧女兒和外孫女,我才不會辭職。
確定好了章程,我當即訂了明天的機票。
女兒家的這一堆爛攤子,我不管了!
機票訂購成功的介面剛剛彈出,大門就被推開。
女兒一家帶著王紅梅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見到我,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將我圍了起來。
「媽,你這個月的房租還沒交呢。」
陳露朝我伸出手,要錢的意思很明顯。
我皺眉,指向在鏡子前比划著新衣服的王紅梅,「她怎麼不交房租?」
陳露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媽,你別鬧了,你和我婆婆能一樣嗎?」
「我嫁給林澤就是林家人,我婆婆是孩子親奶奶,自家人還交什麼房租?」
「你又不姓王,你只是個外人,住在我家肯定要交錢啊!」
可這明明是我全款買下的房子。
見我遲遲不願意拿錢。
女婿林澤陰陽怪氣,「老人無德,鐵了心賴在家裡不走,我們這做小輩的能有什麼辦法?」
不用想,就是在說我。
我再也忍不住,冷笑一聲:「我的房子,什麼時候成你們的了?」
「陳露,你難道忘了房本上是誰的名字嗎?」
陳露當然知道那是我的房子。
可她自信,我會對她百依百順。
因為我只有她一個女兒。
「你的所有財產都是我的,你的房子自然就是我的房子,你住我的房子,當然要交房租啊!」
一時間,我被她的邏輯驚得回不過神。
3.
陳露被我接二連三的不配合惹怒,當場沉下臉扔下一句,「我家裡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不交錢,你明天就搬出去吧!」
說完,她自信滿滿地等著我低頭認錯。
畢竟我一向疼愛她這個女兒,只要她一生氣,我就會低頭。
可這一次,我只是看她一眼,就轉身回房間收拾行李。
到了晚飯時間,王紅梅跑來敲我的門。
「親家,到飯點了,快出來做飯了!」
我把房門反鎖,任憑她怎麼喊都不出聲。
外孫女生日的前一個月,王紅梅從老家趕過來。
剛進家門,就往沙發上一躺,指揮著我給她切水果榨果汁。
我想著她是客人,又是女兒的婆婆,童童的親奶奶,鬧起來也不好看,就想著能忍就忍。
後來的一個月,我更是累死累活,伺候他們一家子吃飯。
而王紅梅吃完飯,筷子一扔就出門,要麼打牌,要麼跳廣場舞。
我還要刷碗,帶孩子。
以前我覺著為了女兒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沒想到,在人家心裡,我才是應該搬出去的那個外人。
想到此,我打定了主意。
這個飯,打死我也不做了!
客廳里等著吃飯的幾人久久不見我開門。
女婿林澤沉下臉,「你媽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我們好心管她吃管她住,讓她做個飯都不樂意了!」
陳露最怕他發火,連忙討好地笑道,「她不做拉倒!咱們點外賣!婆婆好不容易來一趟,我請婆婆吃大閘蟹!」
為了討好林澤,她還特地強調,「點最貴的!我請客!」
王紅梅當然不會客氣。
當場就亂七八糟地點了一大堆,共計六千塊錢。
看到帳單的那一刻,陳露臉都綠了。
這可是她兩個月的工資啊!
可為了討好老公和婆婆,她還是咬著牙付錢。
同時心裡更埋怨我這個親媽。
要不是我不做飯,她怎麼會點外賣?
餐桌上,她存心氣我,聲音大到我躲在房間裡都聽得一清二楚。
「婆婆,這可是陽城最好的大閘蟹,要不是你來家裡,我還不捨得買呢!你快多吃點!」
王紅梅狼吞虎咽吃得滿臉是油,還不忘假惺惺地問起我。
「要不要給親家留點啊?」
林鵬冷哼一聲,「管她幹什麼,咱們吃就是了!」
等他們吃飽喝足,一家人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王紅梅又跑來敲我的門,「親家,我們吃完飯了,你快出來刷碗啊!」
我二話不說蒙著腦袋倒頭就睡。
吃香喝辣不帶我,刷碗的時候想起我了!
得了吧!
4.
次日一早,難得不用早起拖地,我睡到十二點才起。
推開房門,外孫女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到我出來,她突然扯著嗓子喊:
「外婆是個大懶蛋!好吃懶做不做飯!」
我一愣,氣得臉色鐵青。
她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
就她說出的這番話,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誰教的。
我看向躺在沙發上看好戲的王秀梅:「教孩子這些話,你良心不會痛嗎?」
她撇撇嘴:「親家呀,孩子是不會撒謊的,你好吃懶做,還不讓人說了?」
她朝著廚房努努嘴,「喏,你的活還沒幹。」
我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外賣盒子和殘羹剩飯都堆在廚房,一動未動,專等著我收拾。
女兒看到我手裡提著的行李箱,皺眉,「媽,雖然你搬出去住,但是也要記得每天按時回來做家務啊,我可是你親女兒,你能不管我?」
買金手鐲的時候是王紅梅的兒媳,到幹活時就是我的親女兒了?
我呸。
她這女兒,我還不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