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報藥名的患者完整後續

2025-10-0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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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對面,隔著一張同樣冰冷的鐵桌,坐著王凱和他母親。

王凱的表演已經進入了高潮,他雙眼通紅,臉上掛著淚痕,拳頭在桌面上捶得砰砰作響。

「警察同志,就是她!就是這個黑心的女人!」

「我老婆不過是有點上火,想買點夏枯草,她就為了多賺錢,給我們拿了劇毒的農藥!」

「我可憐的老婆啊,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去了!你們一定要給我老婆一個公道!」

他帶著哭腔,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仿佛在控訴著天大的冤屈。

他身邊的老婦人,則完全是另一副做派。

她不再像在藥店時那樣撒潑打滾,而是用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我。

負責記錄的年輕警察在本子上寫著什麼。

主審的是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男人,姓李。

他聽完王凱聲淚俱下的控訴,將目光轉向我,那眼神銳利如鷹,似乎想將我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許茜,對於王凱的指控,你怎麼說?」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整個房間的焦點瞬間集中在我身上。

王凱的哭訴停了下來,他和我婆婆的目光像兩把錐子,試圖刺穿我的鎮定。

我能感覺到李警官審視的目光,以及他身旁年輕警察筆尖停在紙上的細微聲響。

我沒有立刻開口,只是靜靜地抬起頭,迎上李警官的視線。

然後,緩緩地掃過王凱和他母親的臉。

在他們那悲憤交加的表情下,我看到了一絲期待。

他們在等我辯解,等我慌亂,等我像上一世那樣百口莫辯,最後被他們用唾沫和謊言淹死。

可惜,這一次,劇本該換人來寫了。

我開口的聲音卻異常平穩,平穩到連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李警官,我不認同他的指控。」

王凱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

「你不認同?人證物證俱在,我老婆就是吃了從你店裡買的藥死的,你還想抵賴?」

李警官抬手示意他安靜,目光依舊鎖定我:「說下去。」

我沒有理會王凱的咆哮,繼續對著李警官說。

「我不但不同意他的指控,我還要提出我的懷疑。」

我頓了頓,讓這句話在安靜的審訊室里有足夠的時間發酵。

然後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早已在心中演練了無數遍的話。

「我懷疑李靜不是自殺,更不是意外。」

「她是被人謀殺的,而真正的兇手,就是她的丈夫,王凱。」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審訊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王凱臉上的悲憤表情僵硬了一秒,隨即被一種極致的錯愕和暴怒所取代。

「你血口噴人!」

他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脖子上青筋暴起,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的臉上。

「你這個殺人兇手,還敢反咬一口!我打死你!」

他作勢要衝過來,卻被李警官和他身邊的同事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

「王凱!坐下!這裡是警察局!」

李警官厲聲喝道。

王凱被強行按回椅子上,兀自劇烈地喘著粗氣,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他身邊的老婦人也回過神來,開始咒罵我。

什麼「爛了心肝的毒婦」,「不得好死的賤人」,不堪入耳。

5

審訊室里亂成一團。

我卻始終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連眼皮都沒有多眨一下。

等他們罵累了,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李警官才再次看向我,眼神里的審視意味更濃了。

「許茜,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指控別人謀殺,是需要證據的。」

「我當然知道。」

我點了點頭,開始不疾不徐地陳述我的理由。

「昨天下午,李靜到我店裡來的時候,神情慌張絕望,而且,」

我抬眼看向王凱。

「她鼻青臉腫,額頭和嘴角都有明顯的傷痕,一看就是剛被人毆打過。」

「我開藥店這麼多年,見過不少被家暴的女人。」

「她們的眼神和李靜當時一模一樣,充滿了絕望。」

王凱的臉色微微變了,他梗著脖子反駁:「胡說!她那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我沒有理他,繼續說。

「她走到櫃檯前,說要買藥。」

「我問她買什麼,她猶豫了很久,說要『百草枯』。」

這三個字一出口,王凱的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

「當時我就覺得很奇怪,」

我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複述別人的故事。

「我笑著提醒她,是不是上火了,記錯了藥名,想要的是『夏枯草』?」

「我們是藥店,怎麼可能賣農藥呢?這是常識。」

「但是,李靜卻非常堅定地搖頭,她很固執,反覆強調,她要的就是『百草枯』。」

「我當時看她精神狀態不對,又帶著傷,怕她想不開,就沒再跟她爭論。」

「我從藥柜上拿了一盒夏枯草顆粒給她,告訴她我們店裡只有這個。」

「她也沒有再堅持,付了錢就走了。」

我說完,靜靜地看著王凱。

王凱顯然沒有立刻理解我這番話里埋藏的陷阱。

在他的認知里,只要咬死是我把「夏枯草」拿成了「百草枯」,我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他甚至還覺得我的話正好印證了他的說辭,立刻抓住話柄,對著李警官喊道。

「警察同志,你們聽到了吧!她自己都承認了!」

「我老婆就是要夏枯草,是她聽錯了!是她拿的百草枯!」

他和他母親臉上甚至浮現出了一絲得意的神色,仿佛勝券在握。

然而,主審的李警官卻皺起了眉頭,他顯然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

他看著我,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店裡根本就沒有『百草枯』這種農藥?」

「是的。」我肯定地回答。

「我的藥店有嚴格的藥品經營許可證,範圍里絕不包括任何農藥。」

「別說百草枯,任何一種農藥,我店裡都不可能有。」

「這一點,你們可以隨時去查我的進貨單和藥監局的備案。」

我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王凱和他母親的頭上。

老婦人還沒反應過來,依舊在旁邊幫腔。

「不可能!我兒媳婦就是在你那買的藥,吃了就死了!不是你給的還能是誰給的!」

我的目光像兩道冰冷的射線,直直地射向他,聲音里不帶一絲感情。

「王凱,現在法醫應該已經對李靜的屍體進行了解剖。」

「她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死,體內有沒有百草枯的成分,一驗便知。」

「如果她真的是死於百草枯中毒,而我的藥店裡又根本不可能出售這種東西,那麼請你告訴我,是誰,給了她那瓶致命的毒藥?」

「還有,」

我緩緩地靠向椅背,拋出了最後一擊。

「她作為一個幾乎不識字的農村婦女,是怎麼能如此準確又堅定地說出『百草枯』這三個字的?」

「是誰,提前教了她,讓她必須來我的藥店,點名要買這個東西,好為日後的栽贓嫁禍,埋下伏筆?」

6

轟的一聲,王凱腦子裡最後一根緊繃的弦斷了。

他的臉在一瞬間褪盡了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如紙。

嘴唇哆嗦著,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想反駁,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

他身邊的老婦人也終於察覺到了兒子的不對勁,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因為恐懼而扭曲起來。

她慌了神,徹底亂了方寸,不再是咒罵,而是開始語無倫次地尖叫。

「不是我們!不是我們!是那個賤人自己要死的!不關我們的事!是她自己……」

「閉嘴!」

李警官猛地一拍桌子,審訊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他死死地盯著面如死灰的王凱,眼神變得無比凌厲。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的警員快步走到李警官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我看到李警官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他聽完彙報,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已經癱軟在椅子上的王凱,聲音冷得像冰。

「王凱,法醫的初步檢驗報告出來了。」

「死者李靜的胃裡,只檢測出了夏枯草的成分。」

他話鋒一轉,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王凱的心上。

「導致她死亡的直接原因,並非中毒,而是因腹部遭受猛烈鈍器撞擊,導致的脾臟破裂,內出血嚴重。」

「另外,法醫在死者身上發現了多達十幾處形成時間不同的陳舊性傷痕,以及五處致命傷造成之前的新傷,與許茜所說的『鼻青臉腫』完全吻合。」

李警官的目光轉向我,那裡面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審視。

王凱身體劇烈地一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徹底垮了下去。

「把他銬起來!」

他的母親發出一聲悽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隨即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李警官一聲令下,兩名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王凱的胳膊。

冰冷的金屬手銬「咔噠」一聲,鎖住了他顫抖的手腕。

直到這一刻,王凱才仿佛從噩夢中驚醒,他開始瘋狂地掙扎,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不是我!我沒有殺她!是她自己要喝藥的!不關我的事!放開我!」

然而,一切都晚了。

我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他被兩名警察強行拖出審訊室。

他的嘶吼聲在走廊里漸漸遠去,直至消失。

審訊室里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那盞慘白的燈,依舊不知疲倦地照著。

我緩緩地呼出一口氣,那口氣息帶著胸腔里積鬱已久的沉重和冰冷。

王凱被銬走,他母親的假哭變成了真暈。

審訊室里那股由謊言、汗水和恐懼混合成的污濁空氣,似乎終於隨著他們的離去而消散了一些。

我以為,事情到這裡,至少能暫時畫上一個句號。

但我錯了。

我低估了人性的惡,也高估了真相在流言蜚語面前的分量。

僅僅過了一天,王凱就被放了出來。

不是無罪釋放,是取保候審。

他請了律師,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斯文男人。

風向在一夜之間就變了。

7

律師的辯詞巧妙又惡毒:李靜並非他殺,而是自殺。

王凱承認夫妻感情不和,也承認偶爾有「肢體衝突」,但堅決否認謀殺。

他說,李靜生前精神狀態一直很不穩定,有嚴重的抑鬱傾向,多次流露出不想活的念頭。

這次服毒,是她自己想不開,並且蓄意用這種方式報復、陷害他。

而我,許茜,就成了這場「報復」里最關鍵的一環。

「我的當事人承認,死者李靜在去藥店前,曾與他發生過爭吵。」

律師在接受聞訊而來的本地小報記者採訪時,對著鏡頭侃侃而談。

「一個情緒激動的抑鬱症患者,在爭吵後走進一家藥店,遇到了一個自作聰明、喜歡憑病人的『外號』亂給藥的藥店老闆。」

「這位許小姐,非但沒有察覺到死者情緒的異常,反而用言語刺激了她,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我們有理由懷疑,是許小姐的『妖言惑眾』,才成了壓垮李靜的最後一根稻草。」

緊接著,王凱的親戚們粉墨登場。

他的姑姑、舅舅,幾個堂兄弟,都站出來「作證」。

他們異口同聲,說李靜嫁過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整天尋死覓活。

他們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李靜如何「精神失常」,說她曾經半夜坐在床頭剪自己的頭髮,還說過「早晚要死給你們看」之類的狠話。

輿論徹底倒向了他們那一邊。

街坊鄰居們看我的眼神又變了,從之前的同情,變成了更深的懷疑。

他們開始交頭接耳,把我以前的那些趣聞軼事,都當成了我不專業的罪證。

「就是說嘛,哪有正經大夫聽人說『兩隻青蛙』就給拿藥的?」

「對啊,我上次說嗓子疼得像『吞刀片』,她就給我拿的西瓜霜,可說明書上也沒寫治這個啊。」

「她太年輕了,估計就是經驗不足,醫術不精,把人給說死了。」

他們忘了,那些「兩隻青蛙」治好了張大爺多年的糖尿病,那些西瓜霜也確實緩解了李阿姨的咽喉腫痛。

我過去的善意和專業,都成了可以被隨意扭曲的罪證。

最致命的一擊,來自李靜的親生父母。

那是兩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農村老人,被王凱和他母親攙扶著,出現在了警察局門口。

他們的臉上帶著喪女的悲痛,但那悲痛之下,是躲閃。

面對警察的詢問和記者的鏡頭,李靜父親不敢看任何人。

他只是低著頭,用濃重的口音重複著一句話。

「俺閨女……是她自己不想活了……不賴別人……」

而李靜的母親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一邊抹淚,一邊指著我的方向,聲音尖利。

「肯定是這個藥店老闆亂給藥!俺閨女就是死心眼,她怎麼會知道什麼『百草枯』!」

「肯定是這個女的胡說八道,倒打一耙!俺們家靜靜……就是被她害死的!」

周圍的閃光燈亮成一片,將這一幕牢牢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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