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成最尊貴的公主,從小傾慕守在我身邊的護衛李昭。
一日我被人暗算,中了藥效無比強烈的春藥,若無人解毒便會爆體而亡。
第二日,我們衣冠不整地被父皇派來增援的士兵發現。
為保我清白,父皇賜他爵位、提他身份,將他指給了我做駙馬。
我滿心歡喜,卻不知他的小青梅邢月自縊在了房中。
後來我生子之時難產,他卻故意拖延時間將穩婆擋在了產房之外。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一直恨毒了我。
「如今你兩條人命,就當是給月兒贖罪了!」
我死後才知,那日我中藥,皆是邢月的手筆,他怕出事牽連到她,才會出手相救。
到了娶我的時候,邢月又不願了。
她鬧著自裁,以此逼迫李昭帶她遠走高飛,卻不小心弄假成真。
李昭知道全部真相,卻將一切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再次醒來,我回到了中藥那天。
1
熟悉又陌生的炙熱感傳來。
我渾身上下似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我的骨頭,酥酥麻麻又異常痛癢難耐。
跟上一世中藥後的感覺一模一樣。
沉默著的李昭靜靜地盯著我。我從他眼裡看到了倒映的自己——
媚眼如絲,面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
怎麼……
偏偏就重生到了這個節骨眼。
我體內傳說中的春藥堪稱百春之王。
若不用陰陽相融的法子調節,我必會爆體而亡。
他平靜的眉頭漸漸緊皺了起來。
最後發出一聲嘆息。
他一邊解著腰帶,一邊朝我緩緩走來。
嘴裡溢出的語調依然如往常那般冷漠。
「公主,得罪了。」
他欺身而來,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他推開。
「你……你……放肆……」
我向來心悅他,他是知道的。
見我如此拒絕,他下意識抿了抿薄唇。
「別任性!你現在這個情況若不解毒,會死的!」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藏匿的山洞。
他緊隨其後地追了出來。
我仗著身形嬌小,專門往那小路鑽。
一路上荊棘叢生,刮破了我的衣衫,刺進了我的血肉。
這樣倒好。
疼痛感能夠暫時壓制住藥性。
我雙腿有些發軟,卻也知道一定不能待在這裡。
若是不走,上一世的悲劇恐又會重現。
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出現一汪水潭。
身子裡的灼熱感幾乎要將我燃燒殆盡,我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浸泡進了潭水之中。
冰涼的潭水短暫地緩解了我的痛苦。
只是不一會兒,我便覺得這池子似乎都要沸騰起來。
瀕臨極點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前方何人,為何半夜出現在此處?」
我回頭,是衛落衡。
衛老將軍的獨子,前不久繼承了將軍府的爵位,被父皇封為鎮北將軍。
他三歲能策馬,五歲能持槍,十歲那年便隨他父親上了戰場。
父皇對他向來看重,前些日子派了他一件隱秘的差事。
算算日子,也到了歸期。
2
我回頭,他借著月色瞧清楚了是我。
「安寧公主?」
他立刻翻身下馬,命令隨從的二位背過身去。
這次差事是秘密,故此他只帶了兩個心腹在左右。
那兩人知分寸,策馬去了較遠的地方。
他試圖將我從潭水之中帶出來,我的雙腿早已軟得無法站立。
我渾身又冷又熱,兩股子極端的拉扯似乎要將我撕碎。
他見我雙眼迷茫,便知是何事。
他一把將我打橫抱起,走到了岸上。
「是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對公主用藥?!」
我的意識已然破碎不堪。
他的聲音在此刻聽起來遙遠得很。
我下意識地磨蹭著他的胸膛,試圖讓自己舒服一些。
他咬了咬牙,將我帶上了馬背。
「公主別怕,我立刻帶你回宮找太醫解毒。」
只要不是李昭,都好。
更何況,對方是衛落衡。
我本是被他圈在懷裡,坐在馬背上。
想到這裡,我用盡全身力氣側身,伸手攀附住了他的肩頭。
「來……來不及了……衛將軍……幫幫我……」
原本最壞的打算,就是一個死字。
可既然老天將機會送給了我,我便不甘心就這麼窩囊地死。
上一世,我雖跟衛落衡並無深交。
可我亦知,他是一個好人。
他神色猶疑地盯著我,又怕我摔下馬,只能緊緊護住我的腰身。
見他遲遲不說話,我狠了狠心,直接朝他吻了上去。
他的神色暗暗,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接著將我固定在懷裡,雙腿狠狠夾了一下馬兒的肚子,馬兒便疾馳而出。
「你等不必跟著,自行回京,今日之事,不准透露半個字!」
不知跑了多遠,他將我抱進了一處隱匿的山洞。
他的衣襟已然被我拉扯開來。
我早已失去神志。
他的手掌好大,只用一隻便能將我的兩隻手腕攥在掌心之中。
制止住了我在他胸前作亂的手,他目光灼灼。
「公主你……想好了嗎?」
我以吻封緘。
我好似宮中那一尾調皮的錦鯉一般,自個兒蹦躂到了岸上,不得呼吸。
又恰逢遇到了好心人路過,將我重新丟回了水裡。
被浸濕的那一瞬間,便重新活了過來。
浮浮沉沉。
痛苦亦歡愉。
3
第二日,直到晌午之時我才堪堪醒來。
見散落一地的衣衫,我不由想起了昨日的情景。
耳垂不自覺地就紅了。
定睛一瞧,衛落衡背對著我,跪在地上。
「你這是在幹什麼?」
他不看我。
「昨晚冒犯了公主,當是死罪。」
我嘆了口氣,忍著腿間的不適撿起衣衫。
「昨日那場景,是我求你救我,算不得冒犯。」
我想起了上一世的邢月。
「若你有了心儀的女子,算是我對不住你。你且放心,她永遠不會知道今日之事。」
我系好了外衫的衣帶,他才堪堪轉過身來。
「我心中所願只有一個,便是替皇上守好江山。兒女情長皆是虛妄,我心中亦無她人,公主切莫憂心。」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上一世是李昭替我解了毒。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他心中的女子是他名義上的義妹邢月。
只覺得多年欽慕得償所願。
若是早些知曉,上一世我便不必一屍兩命。
利劍出鞘的聲音換回了我的記憶。
回過神來,衛落衡已將自個兒的胸口劃出了一道傷痕。
「你這是幹什麼!」
我有些著急,斥令他將利劍放下。
他仍是跪著,不肯起身。
「不管如何,終是我冒犯了公主。」
他微微抬眸,將視線落在了他昨日墊在我身下的白色斗篷上的那一抹艷紅之上。
「公主要如何怪罪,我甘願受罰。」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面上有些發熱。
急急地將那物件團成一團塞在了身後。
昨兒中了藥物倒是能不管不顧,今日便不行了。
明明是我自個兒纏了上去,他何其無辜。
「我不怪你,你救了我,我得謝你呢,你快起來,不准再跪!」
他斂回眼神,朝我拜了一拜才起身。
處理好傷口後,他皺眉看向我。
我這才來得及好好打量他。
眼眸深邃,似是藏著浩瀚星辰,微微斂起的寒意令常人無法多加直視。
衛落衡自然是好看的。
「公主昨日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為何會中那樣的藥物?」
忽然,遠處傳來了呼喚我的聲音。
我知道是父皇派來的援兵到了。
我急切地將斗篷塞給了他。
「你先離開,日後再同你詳說。」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離開了山洞。
「本公主在這裡。」
為首的將領見我完好無損,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
我被扶上馬之後,餘光看到了隱藏在大樹之後的人影悄然而去。
4
剛到公主府的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了鞭子的聲音。
「李護衛看護公主不力,聖上動了大怒,親自來教訓了。」
身旁的御林軍將領解釋道。
我昨日外出踏青之時,被兩個蒙面人脅迫到了山崖之上。
推搡之間不慎失足跌落,李昭跟著我跳了下來。
還好那山崖不高,李昭又輕功了得。
遂帶著我平安落地。
父皇只知我遇到危險,跌落山崖,卻不知我還中了藥。
昨夜我離開後,李昭並未尋到我。
只能先回到城中復命。
父皇見他一人回來,急得出宮來到了公主府。
我進了府門。
只見李昭赤著上身跪在庭院之中,滿身都是鞭痕。
父皇正襟危坐,命人一鞭一鞭地抽了下去。
「朕將公主的安危交予你,她的命便是你的命。若是公主能平安回來,這邊是對你的小懲大誡。若是出了意外……」
「父皇,兒臣回來了。」
我徑直走了上去。
父皇見我,驚喜萬分,忙親自迎了上來。
「安寧!快讓父皇看看有沒有傷著哪裡?」
我笑著搖了搖頭:
「有父皇的天恩護佑著,安寧怎會傷著呢。」「
見我來,行刑的宮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李昭見我平安,先是面露疑惑,繼而眼中迸發出了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朝我叩首。
「公主平安便好。」
父皇冷哼一聲:「安寧平安歸來,算你命大。這次就算了,若是還有下次……」
「不能算。」
我出聲打斷了父皇的話。
李昭驀然抬頭,似乎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句話。
是啊,上一世我對他百般維護。
幼時他曾因護衛不力讓我受傷。
父皇震怒,發了他五十打板。
我勸解不動,便生生撲上去替他受了一板。
宮人嚇得丟了手中的板子,父皇亦是震驚。
父皇和母后是少年夫妻,我出生在他們最恩愛的那一年,母后感染時疾去世,也死在了父皇最愛她的那年。
這份情,便是更加無法撼動。
後宮之主的位置至今空缺,那是父皇對母后的承諾。
我出落得愈發像母后,他也將那份疼愛盡數賦予在了我的身上。
我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要星星他會附贈月亮的疼愛。
我親自為他擋了一板。
自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有受到過任何責罰。
這是第一次。
所以,宮人在我到來之後,才會沒有得到父皇的命令就停下了責罰。
「作為我的貼身護衛,不但沒能提前覺察到危險,任由賊人將我挾持。在尋不到我的情況下,竟一人回了城中。倘若,恰好就是那幾個時辰內我剛好喪命呢?」
「二十鞭,一鞭都不能少。若再發生此事,便回你的斗獸場去吧。」
李昭的拳頭驀然攥緊,僵硬地朝我磕頭。
「遵公主令。」
被我責罰,還要向我磕頭。
李昭啊,你能看清楚了嗎?
沒了我的偏愛照拂,你什麼也不是。
我轉身,朝著父皇神情嚴肅道。
「昨日那件事情並非偶然,父皇要為兒臣做主。」
上一世,我死後才知是邢月的手筆。
只可惜沒有證據,也不能貿然將人抓獲。
交給父皇的暗探去調查,是最穩妥的。
父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且安心,父皇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正在受罰的李昭目光一沉。
5
父皇回宮後,侍女在浴房將水備好。
我褪下昨日的衣衫,走進浴池之中,將渾身的黏膩浸泡乾淨。
熱水的蒸汽籠罩著整個屋子,宮中特製的安神香在一旁散發出裊裊香氣。
舒適得讓我徹底放鬆下來。
侍女刻意在池中灑了些花瓣,順著水流觸到了我的肌膚之上,略微有些酥麻之感。
這種感覺……
似曾相識。
我一個激靈,從昏昏欲睡中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