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卻不知,他們每一個表情,每一句充滿殺機的低語。
都被監控螢幕前的我聽得清清楚楚,看得真真切切。
高清攝像頭甚至捕捉到了顧承宇眼中那赤裸裸的殺意。
好,很好。
我還沒想好怎麼收尾,他們倒先謀划著要我的命了。
製造意外、車禍,想讓我消失。
想讓我死。
那你們就先下地獄吧。
我盯著螢幕里那三張臉,心中瞬間有了決斷。
反擊。
不。是讓他們——自掘墳墓。
我拿起另一個不記名的手機,迅速編輯了一條簡訊,發給了手機上唯一的號碼:
目標:顧承宇。
地點:城西 XX 路。
要求:製造一起「意外」交通事故,看起來像他酒駕失控。
報酬:三倍。即刻行動。
簡訊發送成功,我立刻銷毀了手機卡。
做完這一切,我靠在椅背上,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
顧承宇,你想讓我死於意外車禍。
那我就讓你嘗嘗,什麼叫真正的意外。
晚上,我拿起包,弄出不小的動靜說要出門。
關門聲一響,我能想像到屋裡那三人瞬間鬆了一大口氣的樣子。
監控畫面里,顧承宇鬼鬼祟祟地溜到客廳門口,對著探頭探腦的顧父顧母壓低聲音。
「爸媽,我出去看看蔓莉,這麼久沒去,怕她鬧。那女人要是提前回來問起,就說……就說我下樓扔垃圾了。」
顧父顧母忙不迭地點頭,臉上露出一點久違的希望之光,但隨即又被害怕覆蓋。
顧母一把拉住他胳膊,緊張兮兮地叮囑:「快去快回,一定要趕在那個女煞星回來之前到家啊,不然我們又要遭殃了。」
顧承宇看著父母害怕的眼神。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過的都是什麼鬼日子啊。」
他貓著腰,像做賊一樣溜出了門。
我關掉監控,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愜意地靠在舒適的沙發里。
去吧。
去找你的蔓莉吧。
好好珍惜這最後的時光。
19
第二天,
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暖融融地灑在餐桌上。
我正吃著早餐。
手機鈴聲突兀地撕裂寧靜,一個陌生號碼。
我隨手接起,語氣帶著被打擾的不悅:「哪位?」
「您好,請問是方晚舟女士嗎?這裡是市局刑偵支隊。很遺憾通知您,您的丈夫顧承宇先生,於昨夜酒駕衝下大橋,經搶救無效,已確認死亡。」
【叮噹】
我手中的銀筷脫手,掉在骨瓷盤子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
「什……什麼?「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顫抖和破碎。
「我丈夫死了?怎麼可能,他昨天還好好的啊。」
完美演繹了一個驟然聽聞噩耗的妻子。
廚房門後,傳來壓抑不住的抽氣聲和窸窸窣窣的動靜。
那兩個老東西,果然在偷聽。
「老頭子,承宇昨晚沒回來?」
顧母的聲音帶著驚惶的顫抖。
「我昨天頭疼,睡得早。」顧父的聲音同樣不穩。
短暫的沉默後,兩人再也按捺不住,跌跌撞撞地從廚房沖了出來。
顧母更是直接撲到我面前,一把奪過我的手機,尖利的聲音幾乎刺破耳膜。
「喂,警察同志,你說什麼?我兒子怎麼了?你再說一遍,承宇他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警察顯然習慣了家屬的失控,又冷靜地重複了一遍噩耗。
「我的兒啊!」
顧母的哭嚎瞬間拔高,帶著撕裂般的悽厲,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滑坐到地上,拍打著地板。
「你怎麼就丟下媽走了啊,你讓媽怎麼活啊,我的兒啊。」
她捶胸頓足,悔恨交加。
20
葬禮辦得簡單又冷清。
顧承宇那些所謂的朋友,在他身敗名裂後早已避之不及。
顧父顧母在葬禮上哭得幾次暈厥,回來後就徹底垮了。
葬禮後不久,兩人便相繼在悔恨和絕望中咽了氣。
我仁至義盡地處理了他們的後事。
火化。
骨灰——自然是隨風揚了。
顧承宇的墳頭草還沒長出來。
蘇蔓莉就挺著那礙眼的肚子,再次登門。
這次,她身後跟著她那對同樣不知廉恥的父母。
「方晚舟!」蘇蔓莉挺著肚子,努力擺出氣勢。
「我肚子裡懷的可是顧承宇唯一的骨血,是遺腹子。顧承宇留下的財產,這孩子必須有一份。」
我慢悠悠地品著茶,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發出一聲極輕蔑的嗤笑。
「你說是就是,證據呢?空口白牙就想來分我的錢。蘇蔓莉,你當我是開善堂的,還是當法院是你家開的?」
蘇蔓莉被我噎得胸口劇烈起伏,強忍著怒氣:「我可以做親子鑑定。」
「哦。」我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
「拿、骨、灰、做、嗎?」
「你……」蘇蔓莉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
「你明明知道,你當初就是因為這個才要和顧承宇離婚,你故意的。」
「那又怎樣。」我攤攤手,姿態慵懶又氣人。
「法律,只認證據。沒證據,你說破天也沒用。這孩子是誰的種,跟我方晚舟有半毛錢關係?想分我的錢。」我冷冷一嗤,「做夢。」
蘇蔓莉的母親,那個一臉刻薄相的老女人,搓著手上前一步。
臉上堆著假笑,眼珠滴溜溜地轉。
「方小姐啊,這事兒,是我女兒不對,她年輕不懂事,被顧承宇那個混蛋騙了。」
蘇母努力把責任都推到死人身上,試圖博取同情。
「她也是個受害者啊。你看她肚子裡的孩子,總是無辜的吧。顧承宇死了,你得了那麼多財產,指縫裡隨便漏一點,就夠這孩子平安長大了。就當行善積德了,給孩子條活路,好不好?」
我實在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行善積德。」
我像看什麼稀世蠢貨般盯著蘇母,眼神里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
「你們蘇家這祖傳的厚臉皮,真是嘆為觀止。有其母必有其女,這話一點沒說錯。當年上趕著把女兒送出去給人當小三,爬別人老公床的時候,怎麼不想想積德。現在舔著老臉來要錢。」我眼神陡然一厲,寒聲道:「滾。」
蘇蔓莉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道:「方晚舟,你別太過分。那錢本來就是顧承宇的,我兒子是他的種,憑什麼不能分。」
「憑我說不能。」我霍然起身,強大的氣場壓得他們不由自主後退一步。
「最後說一遍:想分錢,拿出鐵證證明這孩子是顧承宇的。拿不出來——」
我指向大門,「立刻給我滾出去。再敢來騷擾,我告你們非法入侵住宅罪。」
蘇蔓莉恨毒地瞪著我,撂下狠話:「你給我等著。」
我知道她不死心。
果然,她開始四處打聽,像只無頭蒼蠅。
當她費盡心機,終於從顧承宇某個狐朋狗友口中得知:
顧家二老雙雙離世,顧家幾代單傳再無近親。
那一刻,她絕望的嚎哭聲,我隔著幾條街都能想像得到。
後來那個不被期待的孩子還是生下來了。
蘇蔓莉和她父母大概是窮途末路,竟然想出了最蠢的一招。
把孩子扔在了我家門口。
還附了張紙條,寫著孩子的生辰八字和顧承宇遺腹子。
我看著門口那個哇哇大哭的嬰兒,只覺得荒謬又可笑。
拿起手機,做了兩件事:
警察很快來了, 輿論也小小地發酵了一下。
警察找到蘇蔓莉時,她那點可憐又可笑的母愛,在現實和法律面前不堪一擊。
抱著孩子, 她臉上只剩下茫然和更深的怨恨。
我豈會讓他們好過。
他們搬家一次。
我就讓人把小三遺棄親生子的事跡印成傳單, 貼滿他們的新小區。
蘇蔓莉試圖找個老實人接盤。
我就好心地提醒一下她的新男友。
關於她輝煌的小三上位史和那個父不詳的孩子。
如跗骨之蛆, 似索命冤魂。
我要讓他們永遠活在陰影和指指點點裡。
蘇父蘇母先崩潰了。
曾經指望女兒攀高枝的他們, 如今成了街坊鄰居最大的笑柄。
他們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蘇蔓莉身上,見面便是最惡毒的咒罵。
最致命的一擊, 來自那個漸漸長大的孩子。
流言蜚語像毒藤纏繞著他。
終於有一天。
在被同學極盡羞辱之後, 他撥通了蘇蔓莉的電話。
用稚嫩卻無比惡毒的聲音嘶吼。
「誰讓你去給人當小三的,賤貨, 你把我的臉都丟盡了。我恨你,我真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投胎做你的兒子,你怎麼不去死啊。」
電話那頭,蘇蔓莉的辯解和哭泣被兒子的痛罵徹底淹沒。
「我當時年輕不懂事……」
她蒼白的解釋顯得那麼無力。
「別找藉口,賤貨,你就是賤……」
後面不堪入耳的辱罵,她已經聽不清了。
握著手機,站在車水馬龍的大橋上,冷風吹得她渾身發抖。
她的一生, 從遇見顧承宇那一刻起, 就像踏上了一列失控墜向深淵的列車。
曾經的虛榮幻想, 如今只剩下滿目瘡痍的落魄。
無家可歸的淒涼, 以及親生骨肉刻骨的怨恨。
這麼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她最後看了一眼腳下奔流的渾濁江水, 眼神空洞。
然後,身體向前一傾, 像一片枯葉, 從幾十米高的橋面墜落。
沒有尖叫,只有一聲沉悶的、被城市噪音迅速吞沒的落水聲。
消息傳來時,我正在南法一個小鎮的葡萄園裡曬太陽。
金色的陽光灑滿全身, 空氣里瀰漫著葡萄藤的清香和自由的味道。
「哦, 跳江了。」
我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殷紅的酒液在陽光下折射出寶石般的光澤,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可惜了。」
經歷了這一場鬧劇般的人生,我早已通透。
男人。
家庭。
那些曾經被社會、被顧家、被顧承宇強加給我的必需品。
如今看來, 不過是束縛靈魂的沉重枷鎖。
我方晚舟, 拒絕一切形式的束縛。
世界那麼大, 我想去哪兒, 就去哪兒。
今天可以在阿爾卑斯山腳下的小木屋裡看雪。
明天就可以飛到加勒比海的沙灘上曬太陽。
喜歡一個地方, 就租個舒適的公寓住上幾個月。
厭倦了, 就背上行囊,買一張單程機票, 去往地圖上任意一個陌生的坐標。
自由的風拂過發梢, 腳下是廣闊無垠的土地。
沒有算計,沒有背叛,沒有令人作嘔的糾纏。
只有我, 和我想要的生活。
累了,就回家看看。
陪陪日漸年邁卻安享晚年的父母。
和永遠是我後盾的哥哥喝一杯。
這樣的人生,才配得上我方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