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二十年的婚姻，給他明碼標價完整後續

APP 只冷冰冰地回復了一句：

「但你們簽訂了真言契。」

我偷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原來，這契約真的能看透人心。

3

第二天，何健川是黑著臉從房間出來的。

他看見我，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只冷哼一聲，「今天我不在家吃」，就摔門而去。

我猜，他肯定是去找給他出主意的林悅商量對策去了。

我平靜地吃完早飯，一碗小米粥，一個水煮蛋。

我從我媽留給我的首飾盒裡，拿出唯一一個金手鐲。

這是我媽給我的嫁妝，我一直沒捨得戴。

我坐公交車去了醫院，又跑了好幾家金店，最後把手鐲賣了三萬塊錢。

遠遠不夠，但至少能先墊付一部分檢查和住院的費用。

交完錢，我隔著 ICU 的玻璃窗，看著裡面插滿管子的父親，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正在傷心，何健川的妹妹何佳敏的電話就打來了。

「喂，嫂子，我哥說你們家出了點事？」

「我正好要來江城辦點事，沒地方住，就住你家幾天了啊。」

「你下午早點回來給我做飯，別亂跑啊。」

何佳敏，我的小姑子，一個被何健川和婆婆寵壞了的女人。

每次來我們家，都跟太后駕到一樣。

我回到家時，何佳敏已經坐在客廳里，翹著二郎腿。

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電視，瓜子皮扔了一地。

看到我回來，她眼皮都沒抬一下：

「喲，知道回來了？快去做飯，我餓死了。」

「我想吃紅燒排骨，要糖醋的，多放糖。」

「我買了車厘子，花了我好幾百呢，放冰箱了。」

「哎，還是我哥有本事，讓你過這種好日子，想吃什麼就有什麼。」

我看著她理所當然的樣子，什麼都沒說，默默走進廚房。

何健川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四菜一湯。

何佳敏立刻迎上去，挽住何健川的胳膊撒嬌：

「哥，你可終於回來了！」

「你看嫂子，我讓她給我做個飯，她就拉著個臉，好像我欠她錢一樣！」

「你嫂子就那樣，別理她。」

何健川脫下外套，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皺起了眉。

「怎麼又是這些？跟你說了多少次，佳敏愛吃海鮮，清蒸的，你就是不聽！」

「佳敏難得來一次，你就不能做點她愛吃的？」

「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這個家要不是我撐著，你們一個個都得喝西北風！」

他習慣性地開始數落，何佳敏在旁邊煽風點火：

「就是啊哥，我嫂子真是越來越懶了。」

「你看這地，我來的時候就這麼髒，現在還是這樣。」

我默默地盛飯，把筷子擺好。

晚上十點，真言契的結單準時來了。

這次的信息更詳細了：

「蘇清婉，貢獻值+1080。收入 1080 元。其中：家務勞動 4 小時，價值 240 元。烹飪勞動 2 小時，價值 180 元。精神撫慰（安撫何佳敏）價值 300 元。變賣個人資產為父治病，情義無價，孝心可嘉，系統額外獎勵貢獻值 360 元。」

「何健川，貢獻值-3880。罰款 2500 元。其中：承擔家庭成員（何佳敏）產生的家務勞動成本 240 元，餐飲成本 120 元。對蘇清婉進行無端指責與語言暴力，造成精神傷害，罰款 1500 元。縱容親屬（何佳敏）對蘇清婉進行精神壓迫，罰款 1000 元。」

「憑什麼？！她是我妹妹，住自己哥哥家，吃頓飯怎麼了？！」

「憑什麼還要我付錢？！」何健川指著手機螢幕，氣得渾身發抖。

「何佳敏女士為您邀請的客人，其在您家中產生的所有服務成本與精神損害，理應由您承擔。」

「還有！我不過是說了她幾句，怎麼就罰這麼多錢？昨天不是才一千嗎？」

「罰款數額將根據您的悔過程度與行為烈度進行動態調整。今日您的語言暴力，已對蘇清婉女士造成了更深層次的傷害。」

APP 的介面上，那把金鎖又閃了閃。

「補充判定：您對岳父的病情漠不關心，毫無同理心，有違人倫孝道。雖不直接罰款，但已錄入您的個人品性檔案，將影響最終清算的總信譽分。」

何健川的臉瞬間慘白。

他猛地想起了什麼，對我吼道：

「你罵我一句試試！你罵我『窩囊廢』！」

我愣住了。

「快點！你罵我，我看它扣不扣你的錢！」他催促道。

我看著他幾近瘋狂的臉，試探性地、輕輕地說了一句：「窩囊廢。」

他的手機立刻響了。

「『真言契』警報：契約方蘇清婉對您使用了侮辱性詞彙。」

何健川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但下一秒，新的提示彈出。

「經判定，該行為是在您的強烈要求下做出，不構成主觀惡意。判定為『角色扮演』，不予處罰。」

「警報：您正在教唆契約方利用系統漏洞，判定為『惡意測試』，罰款 1000 元。」

何健川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4

沒過兩天，何佳敏又開始作妖了。

她嚷嚷著要吃城西那家最有名的私房菜，說她朋友都去打卡了，她也要去。

何健川為了彰顯自己的大方，立刻就訂了位子，還要拉著我一起去。

「你必須去，」他命令道。

「你是我老婆，這種場合你不出現，別人會怎麼想我？」

我知道，他不過是想在妹妹和外人面前，維持他家庭和睦的假象。

到了餐廳，何佳敏像進了大觀園，點菜專挑貴的點。

一份澳洲龍蝦，一份神戶和牛，還要開一瓶八二年的拉菲。

何健川為了面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同意了。

席間，林悅也「恰好」地出現了。

說是和客戶在這裡吃飯，遇到了就過來打個招呼。

何健川立刻熱情地邀請她一起坐。

林悅一來，何佳敏就更來勁了，兩人一唱一和。

不斷地吹捧何健川多有本事，多疼老婆。

「蘇姐，你可真幸福，何總這麼優秀，還這麼顧家。」

林悅舉著酒杯，笑意盈盈地對我說。

「不像我們，天天在外面拼死拼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個依靠呢。」

何佳敏立刻接話：「那可不！我哥這樣的好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

「嫂子，你可得好好珍惜。」

我像個木偶一樣坐在那裡，看著他們表演。

飯後，何健川去結帳，一共花了兩萬三千多。

他刷卡的時候，手似乎抖了一下。

回到家，他一言不發。直到晚上的結單出來。

「蘇清婉，貢獻值-1800。支出 7866 元。由於您並未享受該晚餐，且全程處於被精神壓迫狀態，系統判定此為無效社交，將由邀請人全額補償。最終到帳 7866 元。」

「何健川，支出 31466 元，罰款 8000 元。其中：晚餐費用 23600 元，補償蘇清婉女士晚餐費用 7866 元。因在公共場合協同他人對婚姻伴侶進行精神綁架與捧殺，製造虛假人設，欺瞞公眾，判定為重度欺騙行為，罰款 8000 元。」

「這不公平！」何健川終於爆發了，他把手機狠狠砸在沙發上。

「她也吃了！憑什麼她一分錢都不用出，還要我補償她？！」

「經檢測，該飯局的真正受益者為您與您的親屬、商業夥伴。蘇清婉女士在場僅為滿足您的虛榮心，並未獲得任何正面體驗。故，其消費應由您承擔。」

「我請我老婆吃飯，天經地義！怎麼就成了滿足我的虛榮心了？！」

「判定：謊言。您在飯局中與林悅女士的眼神交流與肢體接觸，已超出正常社交範疇。系統已記錄，將作為最終清算的參考依據。」

何健川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更加難看，對我吼道：

「公司最近有個項目資金有點緊張，」

「你看看家裡還有多少活錢，先拿五十萬給我周轉一下。」

「家裡的錢，不都在你卡上嗎？」我平靜地說。

他被我噎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我的錢不就是家裡的錢！」

「蘇清婉，你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是不是把錢偷偷轉給你娘家了？！」

「我沒有。」

「那你爸的手術費哪來的？別告訴我是你那個廢物弟弟出的！」

「我把媽給我的嫁妝賣了。」

何健川愣住了，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他會有一絲愧疚。

但下一秒，他便冷笑道：「算你識相。

「一個破手鐲而已，等我這個項目做成了，給你買十個！」

「現在，快去把你的私房錢都拿出來，別藏著掖著！」

「我沒有私房錢。」我一字一句地說。

「結婚二十年，我沒有一分錢收入，哪來的私房錢。」

「你……」他氣結，指著我，怒吼道。

「好！蘇清婉，你好樣的！等清算結束，我看你拿什麼還我錢！」

「到時候你和你那個家，都得跪著來求我！」

當天晚上的結單，又有了新變化。

「蘇清婉，貢獻值+200。收入 200 元。其中：因拒絕不合理財產要求，維護自身合法權益，系統判定為理性智慧行為，獎勵貢獻值 200 元。」

「何健川，貢獻值-5000。罰款 5000 元。其中：因試圖以脅迫手段侵占伴侶合法財產權益，判定為嚴重侵權意圖，罰款 5000 元。」

何健川看著手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他不知道的是，更大的暴擊，還在後面。

那天晚上，他藉口公司有緊急會議，徹夜未歸。

凌晨三點，我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婚內欺詐警報！」

「檢測到契約方何健川與秘書林悅在 XX 酒店 808 號房發生不正當關係，已構成嚴重『婚內欺詐』行為。」

APP 介面上，甚至直接彈出了一個實時監控的小窗口。

雖然畫面經過了模糊處理，但房間裡的聲音卻清晰無比。

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正說著我從未聽過的、令人作嘔的甜言蜜語。

我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緊接著，一條新的通知彈出，帶著審判的意味。

「啟動『婚內欺詐』懲罰條款：即刻強制過戶何健川先生名下『健川集團』50% 股權至蘇清婉女士帳戶。手續由『善緣信託』法務部執行，即時生效。」

我看著那條通知，二十年的委屈和憤怒在這一刻找到了出口。

我沒有哭，反而笑了。

5

三十天的清算期，在何健川每日的驚恐和我的平靜中，終於走到了盡頭。

這幾天，他總是若有若無地刷新著「真言契」的頁面。

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亢奮，「明天，明天結果就出來了！」

「蘇清婉，我倒要看看，這二十年，你到底欠我多少！」

「我諮詢過善緣信託了，這個契約結果是具備法律效力的！」

「就算我們離婚，這筆帳你也得還！」

「到時候你名下的財產會自動劃扣到我帳上！」

「我看你到時候沒錢給你爸治病，你怎麼辦！」

「不過嘛，」他話鋒一轉，又露出那種虛偽的寬容。

「你要是現在求求我，主動把房子過戶給我，再把你賣破手鐲的錢拿出來。」

「等結果出來，我也不是不能……放你一馬。」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