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去世,老公要我打掉孩子:
「我弟孩子還⼩,也更需要我。我和你晚點再生,行嗎?」
這一瞬間,我仿佛不認識他了。
這還是那個求⼦三年,對我體貼⼊微的老公嗎?
1
一年前,小叔⼦去世。
他的妻⼦⽩柔和兩個孩⼦住進我家。
備孕三年後,我終於懷上寶寶了。
我把 B 超單偷偷塞進賀卡里。
明晚是我和付凱結婚三周年紀念⽇。
我想給他⼀個驚喜。
門開了。
付凱抱著⽉亮,白柔牽著星星,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真像⼀家四口啊?!
呸呸呸!
付凱是我老公!
我捏著賀卡,⼿不自覺收緊。
⽩柔喊了句:「嫂子,我餓了。飯熟了沒啊?」
我淡淡回應:「今天加班,我也剛到家。」
付凱皺著眉:「那還不趕緊做飯,柔柔還要奶孩子呢!」
我扭頭看他。
他甚至沒看我⼀眼,只顧給⽉亮換紙尿褲。
我系上圍裙,沉默地走進廚房。
等我端菜出來。
付凱正⽬不轉睛地盯著白柔——
喂奶!
他喉結滾動,似乎吞咽了一下。
我垂下眼,手在抖,卻極力壓制住情緒。
付凱慌亂地移開視線,起身進廚房端菜。
Ṫū́⁸白柔卻朝我抬起下巴,挑釁地笑了笑。
2
夜裡,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有時候,我特別痛恨自己情緒穩定。
幼兒園時,我的課本被小朋友撕了。
我嚎啕大哭。
結果那個小朋友被家暴的父親打死。
我很後悔。
如果那時我不哭,他是不是就不會死?
從此以後,我遇事就克制自己的情緒。
白柔和付凱明明讓我很生氣。
可我卻一遍遍告訴自己。
要忍耐。
要情緒穩定。
不能生氣。
付凱從身後摟著我,溫熱的、好聞的氣息灑在我的頸窩。
「銀霜,你受委屈了!」
我突然有點想哭。
求婚時他曾說:
「銀霜,嫁給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我轉過身,把頭蹭進他的頸窩:
「把白柔送走好不好?她已經住了快一年了。」
當初說好,白柔找到合適的租房就搬出去。
沒想到,她一住就住了這麼久。
我以為付凱會考慮我的感受。
可他說:
「孩子還小,白柔又沒工作。離開我們,她活不下去的……」
「可是……」
門外白柔在喊:
「大哥,月亮拉臭臭了。我一個人搞不定,能過來幫個忙嗎?」
3
「哎!來了!」
付凱立刻下床:
「我去去就回!」
我把頭埋在被子裡。
不生氣!
不能生氣!
……
其實,白柔剛搬進來時,我都是主動幫忙的。
可她總是嫌棄這、嫌棄那。
「嫂子,抱孩子不是這樣抱的,還是哥抱得好。我請哥幫個忙,你不會介意吧?」
久而久之,孩子一出狀況,跑到白柔房裡幫忙的變成了付凱。
我也曾反對過。
付凱卻說:「銀霜,你別胡思亂想。我只是可憐白柔才幫把手!」
眼角有液體滑落。
一抹,一把淚。
一小時、兩小時……
其實情緒穩定的人,不過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照顧別人的情緒罷了。
付凱一整晚都沒有回來。
呵!
第二天,我頂著巨大的黑眼圈走出房間。
付凱睡在客廳沙發上,聽見動靜立刻醒來:
「對不起銀霜,昨晚怕吵到你,我就在沙發上隨便對付了一晚。」
我鬆了一口氣,剛想問他想吃什麼早餐,就看到他脖子上的口紅印。
鮮紅,刺目。
我聲音發冷:
「你脖子上的口紅印,是怎麼回事?」
4
付凱驚訝地摸著脖子,眼神慌亂:
「呃,可能是星星調皮,趁我睡著塗在我脖子上的……」
星星才四歲。
昨晚那麼晚了,一個四歲的孩子會爬起來,拿著媽媽的口紅,往大伯的脖子上塗?
這藉口,真夠敷衍的!
我迅速收拾好,打算出門。
白柔打著呵欠出來。
「嫂子,這就去上班嗎?早餐還沒做呢?」
「有手有腳,你們自己想辦法!」
我摔門而去。
項目研究很費腦子,我疲憊地回家。
剛打開門,無數彩帶突然朝我噴來。
付凱笑吟吟地站在門口:
「銀霜,結婚三周年快樂!這些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喜歡嗎?」
客廳掛滿粉色氣球、鮮花,還有亮晶晶的彩燈,地上鋪滿玫瑰花瓣。
牆上用卡通氣球貼著:「結婚三周年快樂」。
眼前的場景,和三年前時幾乎一模一樣。
付凱,還是愛我的吧?
「啪」
一整個蛋糕,猛地砸在我臉上。
星星拿著蛋糕空盤,站在椅子上,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壞女人!跟我媽媽搶爸爸的壞女人!成大花臉咯!」
沒人責備星星。
付凱只是拿來毛巾給我擦臉:
「銀霜別生氣,星星就是個小孩子,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胡亂擦了把臉,努力擠出笑:
「四歲的孩子,是挺小的!而且沒有人教,就知道這樣說話,真是怪聰明的!呵呵!」
白柔把星星護在身後:
「嫂子你別說話陰陽怪氣的,星星還小,您要發火沖我來!」
可能是懷孕後氣血不足,被白柔一氣,我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差點摔倒。
付凱眼疾手快地接住我,把我抱到床上:
「是不是這段時間工作太累了?」
我鄭重問他:
「不是工作累,是和白柔一起住我很累。老公,把他們送走,行嗎?」
5
他怔愣地看著我,眉頭皺成川字,眼睛裡有震驚,有難過,有憤怒……
他鬆開放在我腰間的手:
「這種話你不要再提了!星星和月亮是我親弟弟的孩子,我不會不管他們的。」
我張了張嘴,把眼淚死死憋回去。
第二天我請了病假。
放在梳妝檯抽屜里的賀卡,裡面的 B 超單不見了!
付凱上班去了。
白柔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喂奶。
見我拿著賀卡出來,她拿起茶几上的一張紙沖我笑:
「嫂子,是在找這個嗎?」
是 B 超單!
我一把奪了過去:
「為什麼去我房裡?還隨便翻我的東西?」
她挺了挺胸:「當然是哥讓我進去的呀!呵呵,你不知道他可知道疼人了……」
一股噁心感湧上心頭,我跑到衛生間嘔吐不止。
白柔在身後幽幽地說:「嫂子,你能不要這個孩子嗎?」
?
我忘了嘔吐,震驚地看著她。
她的臉很小很白,即使生了兩個孩子,身材依然不錯。
紅潤的小嘴一張一合:
「他的錢、他的愛都給了我。你除了一張結婚證以外,什麼都沒有。」
「求你,成全我們!」
我緩緩走到衛生間門口,直視著她:
「就算我們分手,也是他來跟我說!還輪不到你!」
她笑著看我,視線下移,最後定格在我的肚子上:
「打個賭?你猜大哥是要你的孩子,還是我的孩子?」
這個孩子,是我喝了三年中藥,好不容易才懷上的。
付凱也一直很期待這個孩子。
他不可能為了白柔的孩子,而不要自己的親生孩子吧?
「啪!」
白柔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臉上指印清晰可見。
正疑惑間,她朝我勾唇一笑,隨即撥通視頻電話。
電話接通,她瞬間擠出眼淚:
「大哥,嫂子打了我一巴掌,還讓我滾……我、我這就帶著星星和月亮走吧……」
白柔開了擴音,電話那頭付凱回應:
「你別急,我馬上回來!」
白柔沖我眨眨眼:
「敢不敢跟我打賭,如果他要你的孩子,我走;但如果他要我的孩子,請你——跟他離婚!」
「你敢賭嗎?」
6
看著眼前的白柔,我心裡堵得厲害。
小叔子去世前,我們時常接濟他家;
小叔子去世後,白柔母子直接住進了我家。
我出錢、出力,從沒半分怨言。
沒想到,她對我有這麼大的惡意。
我深吸一口氣:「我和付凱待你不薄,為什麼要這麼做?」
白柔咬著唇:「憑什麼你能嫁學霸大哥,而我只能嫁給那個廢柴短命鬼弟弟?」
「我從小和他們倆一起長大,大哥本來就該是我的!」
我冷笑:
「就算沒有我,你以為名校博士畢業、在大廠工作的付凱能看上你?」
白柔眼眶泛紅:「是!我學歷低!我沒工作!但那又怎樣呢?我還不是不照樣打敗高學歷、搞科研的你!」
我搖了搖頭,轉身回房。
付凱很快回來了。
客廳里傳來白柔的哭聲和付凱的安慰聲。
我出來時,白柔正撲在付凱懷裡,哭得非常傷心。
付凱見我出來,輕輕推開白柔。
我試圖解釋:
「我沒有打她!」
付凱卻突然說:
「銀霜,你說得對!」
「柔柔跟我們住在一起確實不合適,讓她搬出去吧!」
7
我和白柔都愣住了。
付凱繼續說:「把南山區的那套學區房過戶給她柔柔,再給她請個保姆,讓她搬出去。你覺得怎麼樣?」
白柔眼睛一亮,隨即笑得眉眼彎彎。
我卻像墜入冰湖,渾身冰涼:
「房子是給我們的孩子買的學位房,價值千萬,你說送就送?」
「銀霜,別那么小氣。星星到了要上學的年紀,需要學位房。我們連孩子都沒有,占著房子也沒用。」
我冷冷地看著他,抽出 B 超單:
「可我也懷孕了!」
付凱奪過 B 超單看了又看。
漸漸地,他眉頭緊皺,帶著歉疚:
「要不你把孩子打掉?」
「ťṻₒ我弟孩子還小,也更需要我。我們晚點再生,行嗎?」
那一瞬間,我好像不認識這個男人了。
大學戀愛四年的甜蜜,求婚時的海誓山盟,去醫院求子的艱辛……
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嗚……嘔……」
我衝進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
鏡子裡的我,面色憔悴、眼眶通紅。
付凱焦急地在衛生間外敲門。
「銀霜,你怎麼了?」
「是不舒服嗎?」
「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
我在衛生間整整待了半小時,洗漱台上堆了一大堆淚濕的紙巾。
門外的付凱聲音越來越急。
開門後,他一把抱住我。
「銀霜,你嚇死我了!你喜歡孩子,我們就生!我不該那麼說,讓你傷心了!」
我推開他,拉起行李箱就走。
付凱拉住我:
「你要去哪裡?」
「不用你管!」
他要追,客廳里嬰兒驚天動地的哭聲。
白柔喊:「大哥,月亮吐了,看上去很難受。你能不能帶我們去醫院啊?」
8
付凱立刻丟下我,轉身跑向白柔。
白柔得意地看著我:「大哥,要不你去追嫂子吧!沒有你哄,她是不會回來的!」
付凱抱著月亮頭也沒回:
「先顧好月亮吧。你嫂子沒處可去,遲早會回來的!」
我自嘲地笑了笑,一把關上門。
我的確沒處可去。
18 歲那年,父母發現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他們接回親生女兒關素素後,就讓我住校了。
從那以後,我再沒回過家。
至於親生父母?
大學時,他們來鬧過一次。
要求我輟學、嫁人、換彩禮。
我拒絕了。
從此跟親生父母也斷絕了關係。
計程車上,司機問我去哪兒。
猶豫片刻後,我還是給養母打了電話:
「媽,我能去你那裡住一段時間嗎?」
「……」
電話那頭是良久的沉默:
「恐怕不行!素素在家裡呢,你回來的話,她怕是要不高興了!」
我擠出一絲笑:
「好的,我知道了!」
我在手機上搜索可以棲身的酒店。
可正值旅遊旺季,我訂不到房。
司機一直在催我,讓我說個地址。
我心急如焚,抬眼看到我曾經住了十八年的別墅區。
我記得小時候家旁邊有個網吧。
如果找不到住的地方,去網吧將就一晚吧。
「把車停前面吧!」
我推著行李箱,去找網吧。
找到時,網吧已經被拆了,那裡開了一家飯店。
我蹲在地上。
看街上人來人往。
看萬家燈火通明。
卻沒有我一處容身。
付凱打了三個電話,我都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