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圈佛子他媽,我兒子天生感情淡薄。
直到他為一個女明星破戒,重新踏入塵世。
沈序用所有財產換來那女明星嫁給他。
所有人贊他無情之人動情之深,連億萬家財都能拱手相讓。
而我因為百般阻撓被他怨怪,此生不願與我相見。
我纏綿病榻之際,他也只是輕聲念了句佛號:「因果報應,她落得這個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後來,我重生回了他說自己要入佛的那一天,這次我親手送他剃度出家。
轉頭將自己一手養大的狼崽子立為繼承人。
1
直到我快死的那一天,沈序才肯來看我一眼,而我那時已經意識模糊,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我聽見護工竊竊私語。
「太子爺不愧是入了佛的人,慈悲為懷,明明都已經被他媽傷成那樣了,最後還是心軟了來看她。」
「何止呢,你以為為什麼這些年這個女人還能在這兒好好療養,還不是因為太子在背後運作,不然就她乾的那些事兒,早就該流落街頭了。」
聲音因為來人進入病房而驟然停住,我聽到了佛珠碰撞和高跟鞋點地的聲音,一縷檀香混合著濃烈的香水味,刺激得我脆弱的嗅覺劇烈反應,想咳嗽卻已經沒有力氣了。
這裡是無菌病房,進來的人都應該做好全身消毒。
沈序就這樣什麼防護都不做地走進來,只會加速我的死亡。
我給予他的一切權力,都成了他刺向我的尖刀。
「母親,我們來看你了。」
是辛於薇的聲音,也是沈序願意用全部家財娶的那朵娛樂圈富貴花。
只怕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只是個替身吧。
辛於薇嘆了口氣:「若是母親當初同意我和阿序在一起,咱們一家人現在應該其樂融融,何必鬧到現在這種地步呢?」
「阿彌陀佛,萬物都是因果,是她先傷害你,又非要和爸爭權,落到現在這種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
哪怕這些年早就已經對沈序失望到厭惡,聽到他這種話,卻還是忍不住心寒。
哀莫大於心死。
2
我早就對沈序心死。
我去了半條命生下來的孩子,無比珍重地養著,可他卻總盼望著那個不回家的父親的愛,對我的所有付出視而不見。
越是渴望那個父親,便越是冷待我。
現在看來,真是從小就是賤胚子。
十八歲那年,他決心入佛從此不問世事。
我只有這一個兒子,苦心培養,哪怕他對我無情,我也仍然盡一個母親最大的能力去愛他。
他要入佛,偌大的家業又該如何?
難道就讓我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業被瓜分殆盡?
更別說跟他從小定親的未婚妻又被置於何地?
他倒是甩掉了肩膀上的擔子,殘局全留給我收拾。
我一個人面對群狼環伺,硬生生守住了這份家業,而沈序卻在一檔綜藝中愛上了一個黑料纏身的女明星。
他是廟宇中清冷出塵的避世佛子,辛於薇是意外闖進他清修之處的娛樂圈富貴花。
他對所有人冷漠,卻只對她一個人特殊,辛於薇大膽撩人,沈序招架不住,被撩得面紅耳赤。
觀眾嗑 CP 嗑到飛起,綜藝結束後,還有狗仔拍到辛於薇上山禮佛的視頻,那佛子卻將她拒之門外。
直到她再一次被黑,沈序為她入世。
眾人才知道,那清冷佛子竟然是京圈太子爺。
3
沈序願意用所有家產換辛於薇嫁給他,讓自己的財產成為她最大的底氣。
而我因為反對,變成了他們美滿故事中棒打鴛鴦的封建惡婆婆。
我是野心膨大的毒蛇,是得不到丈夫的愛的老姑婆。
我被網暴了很長一段時間,而明明能為辛於薇一夜清網的沈序,卻冷眼旁觀別人對我的肆意謾罵。
可明明,他的所有財產,沒有一分錢是他自己掙的。
他博美人笑的億萬家產,全都是我的。
他作為繼承人來繼承這些財產,本就是為了不讓家產落到外姓人手上。
他卻將我畢生守護的心血拱手讓人,這讓人怎麼能不阻止?
包括沈序那讓人嗑生嗑死的京圈太子的身份,也都是基於他是我沈汝君的兒子。
因為他姓沈啊。
沈序只是來看了我一眼,仿佛這樣他就盡了自己的孝道了。
而我帶著對他的厭惡,閉上了眼睛。
人死之前最後消失的是感官是聽覺,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了有人在喊我。
「大小姐……」
4
再睜開眼的時候,的確有人在叫我大小姐。
「大小姐,喝點水吧。」
我恍惚間接過那人遞給我的水,溫熱的水中帶著桃花蜜獨有的微甜。
我已經很久沒有喝到過桃花蜜了,從那片專為我而種的桃林被沈序借出去給辛於薇的新劇當取景地,劇組走時,那片精心培育的桃樹,花落了滿地,被踐踏成塵,許多樹為了劇組造景,被砍的砍折的折。
年邁的花匠心疼地撫摸著那些斷枝,這一次的毀損,可能十年都養不回來。
事後那片世外桃林成了粉絲打卡的網紅景點,哪怕強調過再多次那是私人領地,也還是有粉絲往裡鑽,被管理員發現後也理直氣壯。
「這是太子爺送我家姐姐的禮物,姐姐在微博里說了歡迎大家來打卡,怎麼,你想違逆太子爺?」
我一怒之下將那塊桃林變賣,粉絲卻仍舊罵到我頭上。
「賤不賤啊?自己婚姻不幸福,就見不得別人幸福嗎?」
「連別人的定情信物也要賣?你心理是有多陰暗啊?」
可那片桃林,明明是爸媽送給我的禮物,從我出生前就種下,地契歸屬權跟了我四十多年,怎麼就成了別人的定情信物?
「大小姐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我喝了點水,定了定神,眼前這人熟練地屈膝跪在地毯上,為我捏腿。
身上的西裝面料最是嬌貴,他還來不及換上家居服,就先來看我了。
「允臣?」
沈允臣的手還在我小腿上的穴位處按捏,聽見我叫他,乖順地抬起頭。
「你不是在國外處理生意嗎?」
沈允臣難得帶些個人情緒跟我講話:「昨晚剛簽合同,聽說小序在家惹大小姐生氣了,馬上就回來了。」
他乖順的眉眼染上些陰沉:「小序這次真的有些過了。」
我憊懶地靠在天鵝絨墊上:「那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麼處置他?」
「小序年紀也不小了,有自己的主見很正常,總要叫他撞一撞南牆,他知道疼了,自己就會回頭的。」
沈允臣不輕不重地按捏著我的足心,我踩在他手掌上,帶了些力道,止住他的動作。
「你的意思是,讓我就這麼看著他入佛?」
我眯起雙眼,捉摸不定。
沈允臣低下頭:「允臣只是給出一種方案,大小姐才是沈家的家主。」
「沈家的一切都是您的,您想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無論如何,大小姐的決定,都是正確的。」
我沉默地盯了他許久,撲哧一笑:「真是個好主意。」
「作為沈序的母親,沈家的家主,我決定親自送他……」
「剃度出家。」
然後將他逐出族譜,從此,世上再無沈序。
5
十八歲的沈序,面無表情。
在得知我允許他入佛的時候,反倒露出些不可思議。
我譏笑:「怎麼?還想看我哭著求你別出家?」
賤骨頭,從小就將這些把戲玩得透透的。
我越是對他好,他便越用自己缺失的父愛讓我愧疚,讓我一次次為他降低底線。
我虧損自己金尊玉貴的身體,生出這樣的賤骨頭。
果然劣質基因是會遺傳的。
沈序被戳穿了心事的難堪就這麼露在臉上。
在去寺廟的路上,我閉目養神,不曾看他一眼。
沈序卻坐立難安,礙於倔強,始終不肯開口。
「怎麼,後悔了?」
他好似看穿了我的把戲,以為我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他後悔。
卻不曉,他的心理我早便看得透徹,這話是故意激他,讓他堅定決心,千萬別後悔。
他斬釘截鐵:「絕不後悔。」
那就好。
「沈序,以後沒人再哄你了。」
沈序看向窗外:「本來就沒有,我也不需要。」
我彎起嘴角,但願他能一直這麼想。
6
今日佛寺閉寺,主持親自迎我。
按照早就已經說定的程序,為他剃度,換上僧衣。
被削去頭髮的時候,沈序滿眼慌亂,在他看來,入佛是清修。
他不會剃頭,而是保留自己原本的頭髮。
也不會換上這粗糙闊大的僧衣,而是穿著定製的精緻袍服。
更不會跟別人一起睡大通鋪,他會住在與世隔絕的迴廊小院。
事實上,上輩子他的確如此。
在他正式剃度,出家證都拿到手之後,我笑著宣布:
「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沈家的繼承人,也不再是我的兒子,你名下所有的財產我都已經收回了,你的名字也正式從族譜上剔除。」
「說起來你還要謝我,以你的學歷,根本進不了香火這麼旺的名寺。」
「就當我這個當媽的,幫你最後一回了。」
「安心禮佛吧,無情。」
無情,是他現在的法號,多配他啊。
7
那一瞬間,沈序臉上的慌亂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我看得有些想笑。
多好笑啊。
沈序,我的兒子,終於有在我面前裝不住的一天。
他今天一天的感情變化,比過去面對我時一整年都多。
像個小丑似的。
「現在知道後悔了?」
我像逗弄小狗似的,饒有興味地欣賞他所有的情緒。
沈序的慌亂在我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收回,變回了他想維持的佛子的假面。
「身外之物而已,我怎麼可能後悔,女施主請回吧。」
身外之物。
從小長在銷金窟里的人,每一寸血肉都是被這些身外之物滋養出來的。
什麼時候輪到他來看不起這些身外之物了。
「既然是身外之物,那你手上的沉香佛珠也還給我,你已經沒資格用這麼貴重的佛珠了。」
沈序愈發堅定了我做這些事兒都是為了讓他後悔的心,可當我提起那串沉香佛珠的時候,卻還是惱羞成怒了,他捋下佛珠甩在地上。
他又不是真的佛子,無欲無求。
他就喜歡這些佛珠,日日纏在手心把玩,這次為了展現自己的淡泊,只帶了喜歡至極的這串,平日裡都是鎖在展櫃里,輕易不肯拿出來。
現下觸碰到了他真正喜歡的東西,可不得惱羞成怒。
「還給你!請回吧,不要打擾我清修!」
住持輕念了一聲佛號,拾起那串佛珠,交還給我。
「這串佛珠,似乎是法雲寺不世出的秘寶。」
我點點頭,神色淡漠:「住持好眼力,正是那串。」
「這佛珠世代相傳,上一任保管者正是我師叔,無市無價,絕不是用錢財能買到的,施主定是誠心懇求,又是福緣深厚之人。」
我接過那串珠子,好像在講述旁人的故事。
「我兒子四歲那年,因為他父親的疏忽,走失了整整四個小時,淋了一場大雨,又驚又懼,當時最好的醫生都在叫我做好心理準備。」
「我當時什麼都做了,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大拿救不了一個小孩,後來才知道,他父親為了逃避責任,硬生生拖到了二十個小時之後,發現事態無法挽回才肯送醫。」
「我上山求佛珠,住持不肯給,我已經做好了強搶的準備,最後怕損了兒子的福報,還是沒搶。」
「住持說誠心之人必能感動上蒼,我不知道什麼是誠心,從山腳開始跪,三步一拜,拜到日出金頂,雨也轉晴。」
「可能真的是老天保佑,我給他戴上佛珠的當晚,他的情況突然穩定了。」
沈序的背影有些輕輕晃動,卻還是梗著脖子不肯回頭。
可我才不稀罕呢。
我將那佛珠串到手腕上,冷笑:「我在病房高燒昏迷七天,現在看來,這佛珠本應該為我自己而求。」
我甩袖離去,再沒有回頭。
想也沒想過。
就當我的兒子,已經死在了四歲那年的大雨里。
8
沈序能這麼硬氣,仗著的不過是我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罷了。
就算我放再多狠話,我的繼承人也只有他一個人。
前世也是如此,他覺得沈家的掌權人不管是誰,他都是沈家唯一的繼承人。
可是他不知道,我只有他一個兒子,他父親可不只。
女人的生育痕跡太過沉重,重到在整個生命里狠狠刻下一道痕跡。
整整十個月,是身上不可避免留下的傷痕。
不管是剖腹產還是順產,都要經過不可逆的痛苦。
哪怕這個女人再有錢,再位高權重。
可男人不一樣,他有沒有孩子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煙去無痕,誰又能發現得了?
我和沈序的父親陸寅廷是世家聯姻,從小定下婚約,培養感情。
可是這人每每敷衍完長輩,便對我冷下臉來。
「我們之間只是聯姻,沒有感情,以後就當是工作,完成任務之外,我們互不約束,互不干涉。」
只是他跟沈序不一樣,我對他是真的沒感情,哪怕他這麼對我,我也不太在意。
因為我對他態度也不怎麼樣。
我大學一畢業,陸寅廷便匆匆地跟我結婚,只要生下了繼承人,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我同意了,然後做了試管。
陸寅廷那段時間緋聞頻繁,風流肆意,還故意往我面前帶。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激我吃醋發怒。
那時候我看他,就像現在看沈序一樣。
都是跳樑小丑。
既然從一開始就已經把這段婚姻定性,現在還妄想著像夫妻那樣相處,未免想得也太理所應當了。
懷沈序的那段時間,是我一生中過得最苦的日子。
哪怕孕婦的環境已經是最高標準,生理上的痛楚也無法抹去。
再有錢的女人也要排惡露。
陸寅廷只在孩子出生後姍姍來遲,知道我生了兒子,興高采烈地給孩子取名字。
他給的一張紙上全都是按照陸家的輩分找大師算的名字。
而我說,孩子姓沈。
陸寅廷大發雷霆,但是我身邊的女保鏢一個能打他十個。
我冷眼看著他。
「你又不是長子,你要什麼繼承人?」
寅虎,陸寅廷都排到第三了。
家產大頭都叫前兩個分完了。
「那你總不能叫我絕後吧!」
「沈序不是你的兒子嗎?不跟你姓就是絕後了,那要是跟你姓,絕後的就是我了。」
陸寅廷最後妥協的方案是讓我生二胎。
我把離婚協議書寄到了他辦公室,從此他絕口不提二胎的事兒。
又不是長子,又沒有那麼多財產繼承,他憑什麼覺得我有義務給他生第二個孩子。
我那時產後情緒不穩定,在某次他深夜回家的時候,抱著沈序陰惻惻地看著他。
「既然不離婚,那就不要讓我發現你敢在外面留後,我們家的孩子,只能有沈序一個人。」
「如果被我發現了,就別怪我把你三條腿全都打斷。」
他跟我結婚才能跟前面的兄姐平起平坐,甚至壓他們一頭,將來爭遺產時,還要仰賴沈家以求多分些財產。
他怎麼捨得跟我離婚呢。
9
管家在處理完沈序名下財產的手續之後,程序性地跟我確認。
「把小少爺剔出族譜的事兒已經通知下去了,這月初八正式開祠堂,只是我還要多嘴問您一句,新的繼承人您有安排嗎?」
沈家是世家大族,旁系親屬眾多,人人都盯著這龐大的主脈想來分一杯羹,否則我何至於阻攔沈序出家入佛?
嫡系沒了繼承人,勢必要從旁系裡選。
如果在我死前沒有確定好繼承人,那麼一旦嫡系絕後,我所有的遺產會按照繼承法被瓜分殆盡。
沈序是真的有家產要繼承。
我從小按照繼承人的方式培養他,他常嫌我管束多了,家族事業又複雜沉重。
到了慢慢接手公司的時候,他把我交給他的權又放出去,自己做甩手掌柜,卻不會辨別人心,滿心信任地任用父親推薦的人。
陸寅廷能那麼順利地掌控公司,我這個好兒子功不可沒。
可笑我最後竟然要想方設法拿回屬於自己的權力。
享受了繼承人的待遇,又不願意承擔責任,還要去入佛出家。
我那時被沈家的長輩口誅筆伐,一個個大義凜然,都說是為了沈家的興衰,說我無德,教育子女失敗。
如今回想起來,還是我太給他們臉了。
什麼人都敢在我面前置喙。
這次收回沈序名下的財產,也正好將他送出去的權一併收回。
幸而他十六歲才逐漸接手一些事業,現在還為時不晚,蛀蟲還沒有泛濫。
管家是我父母留給我的人,他是沈家規矩的代表,更不敢插手沈家的事情。
我的話就是規矩,我要換繼承人,管他是不是沈家血脈,我說是,那就得是。
所以,我告訴他。
「我打算把沈允臣過繼到名下。」
10
開祠堂那天,的確有很多人出來蹦躂。
多半是六七十歲的老骨頭,仗著輩分比我大,就敢出來對我大小聲。
我的女保鏢還是很給力,早就把人隔了八丈老遠,他們連內堂的門都進不來,扯著嗓子在門外叫嚷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沈序是沈家唯一的繼承人,他如今走上了錯路,你不攔他也就算了,竟然放任他出家?」
那人看上去德高望重白髮蒼蒼,很有話語權,但其實親戚早就不知道隔了不知道多少代。
「汝君丫頭,你把小序剔出族譜可以,但你總要想想沈家的將來吧?難不成你也要步你爹媽的老路?你爸當年四十六了能生出你,你現在還生得出來嗎?」
我還沒有發話,身邊跟我一同上香的沈允臣先陰沉了面色,他回頭掃了兩眼那人。
「大小姐年紀輕輕,至少在您入土之前,沈家的將來還無須人來操心。」
我本不在意這群老骨頭說什麼話,祠堂外面許多保鏢,左不過打掉兩顆牙便作罷。
難得聽到沈允臣罵人,倒也有趣。
外面的老骨頭氣得跳腳:「家主還沒發話,你這個野種叫什麼?還有沒有規矩!」
我手上拿著一張紙,手起筆落,上面的名字被墨水塗掉。
我站起身,拉著沈允臣的手,走到門口。
今天太陽熾烈,外面的人都身著正裝,汗如雨下。
原本祠堂是有遮陽頂的,我特地叫人撤了。
我將那張紙甩到台階下。
「允臣已經過繼到我名下了,他就是沈家的下一任繼承人。」
「他的話就是我的話。」
叫囂的老頭原本還想反對,可目光突然觸及我甩在地上的那張紙。
「他不過是沈家的一條狗,他憑……」
好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
揉了揉老花眼,想要看仔細那張紙上寫的什麼。
我笑眯眯地講解:「眼熟吧,就是你家的那頁族譜,剛撕下來,還熱乎呢。」
如今上面的名字被筆直的墨線串在一起。
他祖上八代,四世同堂,整整齊齊,滾出了族譜。
跳得倒厲害,真到了刀架到脖子的份兒上才發現,自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竟然沒有任何反抗的資本。
仗著我的勢跟我唱反調。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11
沈允臣跟在我身後,似乎對身份的轉變極不適應。
他是我在地下斗獸場帶回來的狼孩。
那時我二十歲,沈允臣才八歲,他是斗獸場紅極一時的招牌。
在東北的崇山峻岭之間,統率狼群的狼王,竟然是一個小孩。
發現他的攝影師被狼群包圍之後被他救下,跟蹤拍攝了半年,這半年他也取得了狼孩的信任。
然後攝影師出了山林,將錄像賣給了地下斗獸場。
這樣的噱頭,比看那些成人博弈猛獸要吸引人得多。
那個孩子並非從小被狼群養大,而是在有意識之後被遺棄的。
他能成為狼群的領袖,是一個奇蹟。
我常去斗獸場押寶,但從不看那些和野獸鬥毆的場景。
只有那一次,被放出來的視頻吸引。
從那以後,狼孩的每一次比賽,我都會去看。
每一次,都壓他贏。
狼孩並沒有辜負我的期望,每一場他都贏。
他的勝率居高不下,賭注也越來越高,跟他博弈的獸類體型越來越大。
那一天,籠子的幕布扯開,是一頭成年猛虎。
狼孩狀態也不對,腹部平平,顯然沒吃飯。
這一場的賠率高得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