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炸了:
【無頭騎士!快跑啊!】
【這 BOSS 殺人從不廢話,直接砍頭!】
【完了完了,老太太要涼!】
無頭騎士舉起斧頭,朝我邁了一步。
我眯起眼睛,突然「哎呀」一聲:「小伙子,你這鎧甲都生鏽了,得多擦擦啊!」
無頭騎士的斧頭僵在半空。
彈幕:
【???】
【她管無頭騎士叫……小伙子?】
【BOSS 你倒是砍啊!愣著幹嘛?!】
我湊近兩步,伸手摸了摸他的鎧甲:「哎喲,這銹的,回頭我給你拿點油擦擦……」
無頭騎士一動不動,斧頭還舉著,但沒砍下來。
我突然注意到他空蕩蕩的脖子,皺了皺眉:「這麼冷的天,脖子露著可不行,會著涼的。」
說完,我從隨身帶的布兜里掏出一團毛線,又摸出兩根毛衣針,當場開始織了起來。
彈幕:
【她在幹嘛???】
【現場織毛衣?!】
【無頭騎士需要毛衣嗎???他連頭都沒有啊!】
我一邊織一邊念叨:「高領的,厚實點,你這孩子也不知道照顧自己……」
無頭騎士的斧頭慢慢放了下來。
他就這麼站著,一動不動,像座雕像一樣,任由我拿著毛線在他脖子上比劃尺寸。
彈幕已經瘋了:
【我特麼看傻了!】
【無頭騎士被馴服了?!】
【這老太太到底是什麼神仙啊?!】
織了十分鐘,我總算織好了一個毛線護頸,直接套在他脖子上:「好了,這下不冷了。」
無頭騎士低頭(雖然他並沒有頭),伸手摸了摸那圈毛線。
突然,他的鎧甲微微顫抖起來。
我愣了一下:「怎麼了?不喜歡這個顏色?那拆了重織……」
話沒說完,無頭騎士突然單膝跪地,一隻手按住胸口,朝我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彈幕:
【!!!】
【無頭騎士認主了?!】
【這什麼魔幻劇情?!】
我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別客氣,回頭我再給你織雙手套。」
無頭騎士站起身,突然伸手,從鎧甲縫隙里掏出一個東西,遞到我面前:
是一枚生鏽的騎士勳章。
彈幕:
【臥槽!無頭騎士的專屬道具!】
【免疫一次斬首攻擊的護身符!】
【老太太這是撿到寶了啊!】
我接過勳章,順手揣進兜里:「謝謝啊,回頭我給你帶點核桃,補補腦。」
無頭騎士:「……」(雖然他並沒有頭可以沉默)
彈幕:
【……】
【補腦可還行】
【無頭騎士:你禮貌嗎?】
我揮揮手:「行了,你去忙吧,我再去別處轉轉。」
無頭騎士站在原地,目送我離開,手裡的斧頭徹底放下了。
彈幕瘋狂刷屏:
【第二個 BOSS 也被攻略了!】
【這老太太是來養老的還是來通關的?!】
【系統呢?!系統快出來管管啊!】
我慢悠悠地往樓上走,完全沒注意到:
身後的無頭騎士,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毛線護頸,鎧甲下的軀體微微發抖。
像是哭了。
5、
三天過去了。
我每天在公寓里溜達,曬曬太陽,織織毛衣,偶爾跟彈幕聊聊天。
彈幕從一開始的【這老太太必死無疑】,漸漸變成了:
【奶奶今天打算攻略哪個 BOSS?】
【無頭騎士的毛衣織完了嗎?】
【裂口女的感冒好了沒?】
我笑眯眯地回應:「都好著呢,就是這兩孩子太瘦了,得補補。」
每天早上推開門,門口都有一大灘血跡,但詭異的是,我身上連一滴血都沒沾到。
彈幕告訴我:
【裂口女和無頭騎士每晚都在你門口守著!】
【其他玩家想偷襲你,全被他們幹掉了!】
【現在整個副本的鬼都在傳——201 住著個不能惹的老太太!】
我嘆了口氣,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這兩孩子,自己都瘦得皮包骨了,還天天守著我。
「不行,得給他們做頓好的。」
我翻出房間裡的小電鍋,又去廚房扒拉出幾根蔫了吧唧的青菜、兩個雞蛋,還有半袋掛麵。
彈幕:
【老太太要做飯?!】
【在死亡公寓里煮麵?這什麼魔幻劇情?!】
【我特麼看餓了……】
我慢悠悠地洗菜、燒水、打雞蛋,嘴裡還哼著歌:「……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彈幕:
【……】
【這 BGM 應景得離譜】
【死亡公寓秒變老年活動中心】
晚上十點,我特意沒睡覺,硬撐著坐在床邊,豎起耳朵聽門口的動靜。
果然:
沒一會兒就傳來了無頭騎士的金屬靴聲:「噠、噠……」
裂口女舔嘴角的聲音:「嘶……嘶……」
兩人在門口窸窸窣窣地小聲交流:
裂口女:「……她今天……沒出門……」
無頭騎士:「……安全……守著……」
我猛地拉開門!
兩人瞬間僵住。
裂口女嘴角還掛著血絲,無頭騎士的斧頭上沾著新鮮的血肉。
彈幕:
【臥槽!逮個正著!】
【這倆 BOSS 怎麼跟做賊似的!】
【笑死,殺人如麻的鬼怪居然怕被老太太發現!】
我板著臉:「大半夜的,不吃飯就幹活?進來!」
兩人低著頭,乖乖跟我進屋。
我把兩碗熱騰騰的雞蛋面往桌上一放:「吃!」
裂口女盯著麵條,突然小聲說:「……我們不用吃飯。」
無頭騎士默默點頭,雖然他並沒有頭。
我瞪眼:「胡說!你看你倆瘦的!快吃!」
兩人只好坐下,裂口女小心翼翼地摘掉口罩,無頭騎士……把面碗放在脖子斷口處。
彈幕:
【哈哈哈哈無頭騎士怎麼吃面啊!】
【從脖子倒進去嗎?!】
【這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我趕緊攔住無頭騎士:「等等!你這樣會燙著!」
說完,我掏出織毛衣的鉤針,把麵條捲成團,遞到他鎧甲縫隙里:「慢慢吃,別噎著。」
無頭騎士:「……」最後默默接過。
裂口女小口小口吸溜著麵條,突然說:「……好吃。」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們搶最後一口湯,眼皮卻越來越沉。
老年人嘛,熬不了夜。
我頭一歪,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給我蓋了毯子,還有人輕輕擦掉我嘴角的口水。
彈幕:
【草!BOSS 在照顧老太太?!】
【裂口女給奶奶擦口水!我特麼淚目了!】
【這副本徹底跑偏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發現:
碗筷洗得乾乾淨淨,地板拖得能照人影。
門口的地上,用血跡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
彈幕告訴我:
【昨晚又死了十個玩家!】
【現在整個副本只剩三個人類了!】
【除了你,另外兩個已經嚇得不敢出門了!】
我伸了個懶腰,看著空蕩蕩的走廊,突然笑了:
「今晚包餃子吧,韭菜餡的。」
6、
又連續守了三夜,裂口女和無頭騎士白天都蔫蔫的,躲回自己房間補覺去了。
我坐在窗邊織毛衣,嘴裡哼著小曲兒,彈幕飄過:
【奶奶,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副本里唯一的活靶子了?】
【另外兩個玩家已經完蛋了,今天就是第七天了,只要渡過今天,你就可以被復活了。】
【聽說終極 BOSS 要親自出馬了……想要過完這關也不容易啊。】
【但也說不準,奶奶你總愛亂認親,萬一這終極 BOSS 也是你親戚呢哈哈哈】
我推了推老花鏡:「什麼終極 BOSS?物業主任啊?」
彈幕:
【……】
【您老心是真大啊!】
突然——
「轟!!!」
201 的房門被整個劈開,木屑飛濺!
一個兩米高的壯漢站在門口,渾身肌肉虯結,臉上戴著銹跡斑斑的鐵面具,手裡拎著一把嗡嗡作響的電鋸。
彈幕瞬間炸了:
【電鋸殺人狂!!!】
【完了完了這次真完了!】
【這 BOSS 可不像前兩個那麼好說話啊!】
電鋸男一腳踹飛門板,猩紅的眼睛透過面具盯著我,電鋸高舉。
我眯起眼睛,突然一拍大腿:「哎喲!老頭子!你怎麼才來啊!」
電鋸男的電鋸僵在半空。
彈幕:
【???】
【又認親?!】
【這次連老伴都認出來了?!】
我小跑過去,一把抓住電鋸男的手腕:「你看看你,又玩這些危險東西!」
電鋸男渾身發抖,面具下傳來粗重的喘息聲。
彈幕緊張得要命:
【BOSS 要暴走了!】
【奶奶快鬆手啊!他真會砍人的!】
我非但沒鬆手,還踮起腳,一把摘掉了他的鐵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布滿傷疤的臉,左眼渾濁,右眼卻突然瞪大。
「果然是你!」我心疼地摸摸他的臉,「上次跟你說別玩電鋸,你看,又傷著臉了吧?」
電鋸男突然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電鋸猛地朝我頭頂劈下——
卻在離我頭皮 0.01 公分時硬生生停住。
彈幕:
【!!!】
【這都不殺?!】
【BOSS 手抖了!他手抖了啊!】
我完全沒在意頭頂的電鋸,轉身從桌上拿起保溫杯,擰開遞過去:「來,喝點枸杞菊花茶,降火。」
電鋸男盯著那個印著「夕陽紅旅行團」字樣的保溫杯,電鋸哐當掉在地上。
他顫抖著接過杯子,突然單膝跪地,把臉埋在我肩膀上。
面具下傳來壓抑的、野獸般的嗚咽聲。
彈幕瘋了:
【我特麼看到了什麼?!】
【電鋸殺人狂……在哭?!】
【這老太太是馴獸師嗎?!】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委屈,但砍人是不對的……」
突然,系統警報響徹整個公寓:
【警告!警告!】
【檢測到核心 NPC 集體叛變!】
【啟動終極清除程序——】
天花板開始滲血,牆壁里伸出無數蒼白的手,整個公寓劇烈震動!
電鋸男猛地站起來,一把將我護在身後。
201 的房門被撞開,裂口女和無頭騎士沖了進來,三鬼把我圍在中間。
彈幕:
【三大 BOSS 護駕?!】
【這副本徹底崩壞了啊!】
【系統:這屆 NPC 我帶不動了!】
電鋸男撿起電鋸,轉身一斧子劈向滲血的天花板,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