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年痴呆發作,被拉進恐怖遊戲。
系統說:「請玩家在死亡公寓存活七天。」
我點點頭:「好,我住過這兒,熟。」
其實我記錯了,但無所謂。
我把裂口女當閨女,勸她戴口罩:「感冒了別傳染孩子。」
我把無頭騎士當兒子,給他織毛衣:「脖子漏風,多穿點。」
我把電鋸殺人狂當老伴,遞給他保溫杯:「多喝熱水,少砍人。」
最後,BOSS 們集體送我通關,還塞了一堆道具。
系統崩潰:「這是養老院還是恐怖遊戲?」
1、
我死了。
至少,我覺得我應該是死了。
上一秒,我還在菜市場挑著最新鮮的韭菜,想著晚上給孫女包餃子。
下一秒,一輛失控的卡車朝我衝來,眼前一黑,再睜眼,我就站在一棟破舊的老式公寓樓前。
天空陰沉沉的,像是蒙了一層灰布,連空氣都帶著一股發霉的味道。公寓的牆皮剝落,鐵門銹跡斑斑,門口歪歪斜斜地掛著塊牌子,上面寫著:
【死亡公寓】
我揉了揉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皺紋還在,但衣服卻變成了陌生的黑色運動服,口袋裡還揣著一副老花鏡,不過好在我買菜的兜還在,裡面可裝著不少東西。
「這是哪兒?」我嘀咕著,下意識往兜里摸,想找手機給孫女打電話。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冰冷的機械音:
【歡迎玩家陳秀蘭進入 S 級副本《死亡公寓》。】
我嚇了一跳,左右張望:「誰在說話?」
【玩家需在本公寓內存活七天,即可通關。】
【通關獎勵:復活。】
【失敗懲罰:永久滯留。】
我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復活?那我不是死了嗎?
「等等!我孫女還在家等我!她晚上得吃藥!」我急了,連忙對著空氣喊,「我得回去!」
【玩家已確認進入遊戲,規則宣讀完畢。】
「我什麼時候確認了?!」我瞪大眼睛,但系統沒再理我。
我嘆了口氣,抬頭看向公寓。
奇怪的是,這棟樓……莫名有點眼熟。
「哎喲,這不是老城區那棟舊樓嗎?」我眯起眼睛,努力回憶,「以前好像來過……」
但具體什麼時候來的,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老年痴呆就是這樣,有些事明明就在嘴邊,可偏偏說不出來。
我搖搖頭,不再糾結,抬腳往公寓里走。
剛踏進大門,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塊半透明的螢幕,上面密密麻麻飄過一堆文字:
【臥槽!這輪居然有個老太太?】
【笑死,老年人進 S 級副本?活不過一天吧!】
【賭五毛,她活不過今晚!這老胳膊老腿的,走路都走不利索。】
【系統是不是出 BUG 了?這副本死亡率 99% 啊!幾乎沒人能呆七天啊,別說七天了,三天都難啊。】
我戴上老花鏡,眯著眼看了一會兒,終於看清了他們在說什麼。
「哦,原來還有觀眾啊。」我點點頭,淡定地扶了扶眼鏡,「小伙子們別急,我老太婆命硬著呢。」
彈幕瞬間炸了:
【???她能看到彈幕?】
【不是,她怎麼一點都不怕啊?是不是她不知道這是死亡遊戲啊】
【裝!繼續裝!待會兒見到鬼別哭!】
我沒再理會,只是抬頭看了看昏暗的樓道,自言自語:「這地方……我好像真來過。」
但我記不清了。
我只知道,我得活著出去。
因為家裡,還有個小姑娘在等我。
2、
我慢悠悠地爬上樓梯,老胳膊老腿的,走兩步就得歇一歇。
彈幕飄過:
【這老太太爬個樓梯都喘,還想過關?】
【笑死,她該不會以為這是老年公寓吧?】
【坐等裂口女秒殺她!】
我扶著腰,按照系統的指示,停在二樓走廊,眯著眼睛看了看門牌號——201。
「應該是這間吧?」我嘀咕著,伸手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咯吱一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板上拖行。
門緩緩打開一條縫,一張慘白的臉從黑暗中探出來: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和猩紅的牙齦。
裂口女。
彈幕瞬間沸騰:
【來了來了!經典開局殺!有不少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上。】
【老太太快跑啊!這 BOSS 專啃人頭!】
【完了完了,她連躲都不會躲!】
我眯起眼睛,湊近看了看,突然驚喜地一拍手:「哎喲!小玲?是你嗎?」
裂口女僵住了。
彈幕也僵住了:
【???】
【她認識 BOSS???】
【不可能!這副本才開多久啊,她怎麼可能認識 NPC?!】
【而且裂口女怎麼會叫小玲這麼土的名字。】
我完全沒管彈幕的震驚,直接伸手摸了摸裂口女的臉:「你這孩子,怎麼又把嘴裂這麼大?上次不是跟你說過嗎?天冷容易進風,會感冒的!」
裂口女的指甲已經抵在我的喉嚨上,只要輕輕一划,我就能當場咽氣。
但她沒動。
我低頭從兜里掏出一個碎花口罩,抖了抖,直接往她臉上掛:「來,戴上,別凍著了。」
裂口女:「……?」
彈幕炸了:
【草!她在給裂口女戴口罩?!】
【BOSS 你醒醒!你是來殺人的不是來被當閨女照顧的!】
【裂口女居然沒動手???這什麼情況???】
裂口女的指甲緩緩收回,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被迫戴上的碎花口罩,又抬頭看了看我,眼神茫然。
我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對嘛,多好看。」
說完,我又從兜里掏出一板感冒藥,塞進她手裡:「要是覺得嗓子疼,就吃這個,一次兩片,別多吃,你小時候就愛生病,總是讓我操心。」
裂口女低頭看著藥,又抬頭看我,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說什麼。
彈幕瘋狂刷屏:
【我特麼看傻了!】
【這老太太什麼操作?!】
【BOSS 你倒是動手啊!你可是 S 級副本的守門員啊!】
裂口女沉默了很久,終於,她緩緩抬起手——
然後,把口罩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自己裂開的嘴角。
彈幕:
【……】
【……】
【……BOSS,你被馴服了?】
我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才乖嘛,我先進屋了,你記得吃藥啊。」
說完,我直接繞過她,慢悠悠地走進 201 房間,順手還把門帶上了。
門外,裂口女站在原地,捏著那板感冒藥,一動不動。
彈幕徹底瘋了:
【這特麼是什麼魔幻劇情?!】
【老太太到底什麼來頭?!】
【系統!系統呢!這副本出 BUG 了吧!】
我坐在房間裡,慢條斯理地整理行李,完全沒管外面的混亂。
畢竟,老年人嘛,記性不好,反應慢,就等他們鬧吧。
3、
我這一覺睡得特別香。
老年人嘛,到點就困,腦袋沾著枕頭就睡著了,也不懂什麼恐怖遊戲不恐怖遊戲的。
第二天早上,我慢悠悠地爬起來,戴上老花鏡,伸了個懶腰。
彈幕還在刷:
【這老太太居然真活過第一晚了??】
【我特麼看了一晚上監控,她真的就是單純睡覺!】
【其他玩家死的死瘋的瘋,她怎麼做到的?!】
我眯著眼睛看了看彈幕,這才知道——
昨晚,死了 87 個人。
現在活著的,加上我,只剩 13 個。
「哎喲,這麼兇險啊?」我搖搖頭,一邊念叨著「現在的年輕人心理素質不行」,一邊慢吞吞地穿好外套,準備出門。
彈幕:
【……】
【她是不是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 S 級副本里??】
【我服了,這心態也太穩了吧!】
我推開門,正準備邁出去,突然發現——
裂口女就坐在我門口的地上,背靠著牆,腦袋歪著,像是睡著了。
聽到開門聲,她猛地驚醒,抬頭看我。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黑眼圈重得嚇人,嘴角的裂口似乎比昨天更紅了,像是發炎了。
彈幕瞬間炸了:
【臥槽!裂口女守了她一整夜?!】
【什麼情況?!BOSS 給玩家當保鏢?!】
【這副本絕對出 BUG 了!】
裂口女見我醒了,鬆了口氣,沖我揮揮手,轉身就要走。
我一把拉住她:「等等!」
她僵住,回頭看我,眼神有點躲閃。
我皺眉:「你嗓子是不是發炎了?昨晚是不是沒吃藥?」
她抿著嘴,沒吭聲。
彈幕:
【她居然關心 BOSS 的身體??】
【裂口女不是鬼嗎?鬼也會生病??】
【這劇情越來越魔幻了……】
我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一小瓶蜂蜜,塞進她手裡:「嗓子疼就喝點蜂蜜水,別硬撐。」
裂口女盯著那瓶蜂蜜,手指微微發抖。
突然,她開口了。
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為什麼?」
彈幕:
【!!!】
【裂口女說話了?!】
【這 BOSS 不是設定成永不開口的嗎?!】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什麼為什麼?你是我閨女,我不管你誰管你?」
裂口女死死攥著蜂蜜瓶,眼眶突然紅了。
她低下頭,聲音很輕:「……我不是你閨女。」
我拍拍她的肩膀:「行行行,你說不是就不是,先把蜂蜜喝了,回去好好睡一覺,別撐著了,跟小時候一樣,總是不好好睡覺。」
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說:「……昨晚有東西想進你房間,我攔住了。」
彈幕:
【???】
【所以裂口女真守了一夜?!】
【這老太太到底什麼來頭啊?!】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眯眯地點頭:「哎喲,那謝謝你了,回頭我給你織條圍巾,天冷。」
裂口女:「……」
她捏著蜂蜜瓶,轉身快步走了,背影有點狼狽,像是落荒而逃。
彈幕瘋狂刷屏:
【我特麼看哭了是怎麼回事?!】
【這 BOSS 是被攻略了嗎?!】
【系統!快出來解釋!這合理嗎?!】
我站在走廊上,看著裂口女離開的方向,搖搖頭:「這孩子,脾氣還挺倔。」
說完,我慢悠悠地往樓下走,準備去看看其他倖存者。
完全沒注意到:
201 房間的門縫裡,塞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我,和一個小女孩的合影。
那個小女孩,嘴角有一道淺淺的疤。
4、
我在公寓里慢悠悠地轉了一圈,走廊靜悄悄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彈幕飄過:
【其他玩家都躲起來了,就她敢亂逛?】
【昨晚死了那麼多人,她怎麼一點都不怕?】
【這老太太是真淡定還是真糊塗啊……】
我順著樓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嘴裡還念叨著:「哎喲,這樓梯可真陡,得跟物業說說,裝個扶手……」
彈幕:
【……】
【她是不是忘了這裡是死亡遊戲?】
【物業?這破樓連電都沒有,哪來的物業?!】
走到一樓大廳時,突然,一陣陰冷的風呼地刮過,頭頂的燈泡滋滋閃爍了兩下,徹底滅了。
四周瞬間陷入黑暗。
彈幕瞬間緊張起來:
【來了來了!第二個 BOSS!】
【無頭騎士!專砍人腦袋的!】
【老太太快跑啊!】
我站在原地沒動,眯著眼睛適應黑暗:「這燈泡質量不行啊,回頭得換一個……」
話音剛落,前方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像是金屬靴子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一個高大的黑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他穿著銹跡斑斑的騎士鎧甲,手裡提著一把沾血的斧頭。
最恐怖的是:
他沒有頭。
脖頸處空空蕩蕩,只有一道猙獰的斷口,像是被什麼利器硬生生砍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