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酷愛維護公平完整後續

2025-09-2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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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喜歡配平。

小的時候,妹妹身體虛弱去不了春遊。

爸爸就讓我們跟學校請假,在家陪著妹妹。

大了之後,弟弟沒錢買房。

媽媽就要求我們每人給弟弟拿二十萬。

再後來,妹妹的腎出了問題。

被逼著捐腎的我忍無可忍,把我那過得不好的叔伯姨舅都找了出來:

「來!來配平!」

「你們的兄弟姐妹這麼多難處,你們卻活得這麼滋潤!快來配平!」

「全國百姓是一家,你們不能只跟他們配平!你們還得跟全國百姓配平!」

1

我從來不敢把我的實際工資告訴我爸媽。

在我月薪兩萬的時候,我跟我媽說,我每個月發五千。

我媽聽到了,特別高興:「那正好,給你弟弟一千五,你妹妹一千五,我幫你拿五百。」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為什麼?我辛辛苦苦一個月!」

可我的聲音才高了一點點,我爸就提著鍋鏟走出來了:

「吵什麼?」

我爸問:「你們從小到大雞腿一人一個,飯一人一碗,巴掌一人一個,你掙錢了,怎麼就不能公平點?」

公平,是我家家庭教育的至高準則。

我十歲的時候,我爸媽就教育我們,姐弟之間,其他的不說,一定要講公平。

所以,我幫隔壁林奶奶看攤兒,林奶奶送我半斤瓜子,我要忍著口水,回家跟弟弟妹妹一顆一顆分。

所以,弟弟和別人打架,人家來告家長,我爸媽讓我和弟弟妹妹站成一排,一人給我們一巴掌。

我沒有犯錯卻挨了打,委屈得直哭。

我爸得意洋洋:「這就叫做連坐法,你弟犯了錯,所有人挨打,看你們以後敢不敢犯錯!」

我妹不愛學習。

有時候我看著她的分數,心驚膽戰,生怕我爸媽讓我們在分數上面也配平。

好在我爸媽沒有那麼喪心病狂。

偶爾我提出對他們做法的質疑,我媽就扯著我看重男輕女的新聞:

「我們對你還不好?你看看重男輕女的家庭是怎麼樣的?」

「我們偏心你弟弟一點了沒?你知不知道,我們講公平已經是掠奪了你弟弟的資源?」

「要不我們不講公平了,我們重男輕女好不好?」

我被嚇到哭。

媽媽給我看的新聞里,那些爸媽在女兒十幾歲的時候就把她賣掉,只為了給兒子娶媳婦兒。或者有一直生女兒的媽媽為了招兒子,往女兒身上插針。

妹妹也哇哇哭著說不要。

弟弟倒是很高興,但很快被我爸打了屁股。

當然,他緊接著也打了我和妹妹。

他的臉上帶著笑,以一種自豪的語氣:「我們才不是那種家庭。」

那種家庭里,給孩子起名為:招娣,引娣,盼娣,耀祖。

而我家,我叫許矩,我妹叫許平,我弟叫許衡。

同學們奇怪我一個女孩子,為什麼會起這麼「陽剛」的名字。

我跟他們說我的「矩」是爸媽希望我行事方正。

實際上,我爸媽跟我說,給我起這個名字是希望我能遵守家裡的規矩,像矩形一樣,不偏不倚,公公平平。

2

但爸媽的公平有時候也很彈性。

過年家裡聚餐,大伯一家光鮮亮麗,帶回來好多年貨送給爺爺。

一家人都在誇大伯孝順。

只有爸媽,表面上跟著誇讚,私下卻忍不住嘀咕:「爹怎麼想的?大哥家裡那麼有錢,也不知道幫襯幫襯咱們。」

我爸就附和:「我爸那個年代,偏心大兒子嘛。不像咱們最講公平,到時候家裡肯定和睦。」

回來後,爸媽也會笑話三叔。

「看他兒子穿的新羽絨服,女兒袖子上磨破的邊兒。」我媽撇撇嘴,「什麼年代了還搞重男輕女這一套。」

我爸又搭話:「回一趟家就帶半斤大棗,再艱難也沒有這麼過年的。」

這時候,他就不說幫襯幫襯了。

當然,對我們三個,他們的公平還是相對固定的。

要不然,我也不會屢次質疑,卻又遵循他們關於「公平」的規矩。

上了大學之後,我短暫地脫離了那個「公平」的環境。

只是每一次發獎學金,媽媽總是讓我留三分之一,然後把剩下的錢打到她的卡上。

直到有次,我跟舍友出去逛街,一眼看中一款筆記本電腦。

「想買就買唄。」舍友勸我,「都大二了,咱寢室就你沒電腦了,你不是獎學金到帳了嗎?」

我舍友聽說了我家裡「公平」的準則,不可思議:

「你獎學金分給你弟弟妹妹,你弟弟妹妹有沒有分給你獎學金?」

沒有,弟弟和妹妹學習成績不好,更何況,他們一個高中,一個初中,去哪裡得獎學金?

「你弟弟妹妹以後會得獎學金嗎?以後會不會分給你獎學金?」

「你生病了你弟弟妹妹也得一場病?」

「還是你生病吃藥的時候,你爸媽順便還往你弟弟妹妹的帳戶里存一筆買藥的資金?」

「你是不是傻啊?哪裡有絕對的公平?」

「屬於你爸媽的資源,平分給你們三個,那叫公平。」

「但連坐不叫公平,被逼著分享屬於自己的獎勵也不叫公平。」

「努力的拿得多,懶惰的拿得少,自己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那才叫公平。」

「你說你弟弟妹妹成績不好,那是不是你弟弟妹妹考上一個普通二本的話,你還得從重點大學退學重考個二本,那才叫公平?」

我被舍友一大堆的「公平」懟得說不出話來。

她得意洋洋:「我就說你死讀書吧?」

我問她怎麼處理才最好。

「你過得好,瞞著。你過得差,就跟你媽哭。」舍友敲我的頭,「你不是連體嬰,你是自然人!」

起初我內心很愧疚。

我覺得自己是最大的孩子,享用了最早的資源。我要是不分給弟弟妹妹些什麼,我於心有愧。

舍友說我有病。

我第一次隱瞞我爸媽,是我寫了一篇文章,雜誌社給我寄了五百塊錢稿費。

我沒好意思亂花,全部充了飯卡。

可那是第一次我得到的錢不用分成三份。

那天我捏著飯卡差點哭出來,因為我內心的負罪感,也因為我終於打破了從小到大束縛我的那層枷鎖。

而隱瞞變得心安理得,是我一次寒假回家,弟弟讓我幫他拿一下筆記本。

我打開他的抽屜,卻發現裡面明晃晃的一個金鐲子。

弟弟跑上前急忙合住:「我跟你說你別嚷嚷,這是奶奶給我的!有本事你也討奶奶歡心。」

看,沒有人希望家裡絕對的公平。

我是,弟弟是,想早早出外打工的妹妹也是。

3

所以工作後,我跟我媽說我的工資只有三千。

三千塊,我所在的城市將將能撐一個月。

沒有餘錢,我爸媽也沒有打我工資的主意。

可兩年後,上司聽說我老家在 C 市,直接派我負責 C 市分公司。

我回到家裡所在的城市工作,我媽一定要讓我在家裡住。

實在瞞不過去,我把自己的工資從三千提到了五千。

卻沒有想到,我媽竟然直接讓我留五百塊的零花錢,剩下的四千五,我們姐弟三個人平分!

嚇得我在工資到帳前就搬出了家。

分是不可能分的。

我問我媽是不是想讓我喝西北風去,他們兩個人還是學生,我一個 996 的社畜,憑什麼我賣命掙的工資都得給他們平分?

可我媽說:「我們當大人的,只希望你們過得一樣好。你們只要每個人都過得不錯,我們就高興。」

那他們的高興可太昂貴了。

「你們高興了就不用管我們死活了是吧?」我問我爸媽,「你們又不是不給他們生活費,用從我這兒討公平?」

「我當初考上重點大學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跟他倆撒潑打滾,讓他們也考一個以示公平?」

「他們的獎學金分給我了沒有?他們發表論文有沒有順便給我署一下名?你們這麼公平你們怎麼不去當個天平啊?」

「天平一邊一個,最講公平!」

我爸被我說得捂著胸口喊疼。

正好,我媽去給他找速效救心丸,沒人攔我。

我火速拿了自己的證件電腦往外跑!

這鳥公平,誰愛講誰講,反正我是不奉陪了!

從大學之後,我便知道,很多錢,很多資源,只要我不告訴他們,我不把自己的銀行卡給他們,那麼我有再多的東西他們都拿不走。

搬出家後,我該跟他們聯繫還聯繫,只是他們讓我給弟弟妹妹錢,我就主打一個無動於衷。

後來,妹妹給我發信息,說我爸媽常常拿我當壞典型教育他們。

聊天軟體里,妹妹瘋狂吐槽:

【公平公平!】

【弟弟有奶奶貼補,你早就畢業工作了。】

【我現在掙仨瓜倆棗的獎學金,他們還讓我公平。】

【公個屁平!】

看吧,我就說,誰都不滿意我爸媽這虛幻的公平。

在 C 市工作的第二年,我認識了一個男友。

彼時我已經二十七歲,弟弟妹妹也都畢了業。似乎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我們誰也沒有往家裡上交工資,掙多少錢就是多少錢,我們不需要所謂的公平。

我爸媽似乎也平和了很多。

他們說著兒孫自有兒孫福,除了偶爾說我帶了個壞頭之外,也不會逼著我們做出一份工資分三份的蠢事了。

我以為我爸媽已經「改邪歸正」。

談戀愛談到上頭,帶著男友回了趟家見父母。

卻沒有想到,飯桌上,我爸忽然開口:「許矩已經準備談婚論嫁了,可憐她妹妹許平,連個男朋友都還沒有。」

這話說得我和妹妹當場犯了 PTSD,無論是我還是她,都怕我爸當場說出我倆把我男友平分的話來。

好在他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可是,我和男友還是鬧崩了。

因為我父母鬧崩的。

我媽在飯桌上喝醉了酒,問完了男友的家庭工作後,一下下拍著我男友的肩膀:「小鄭,以後平平和衡衡的工作還要你們操著點心!對了,還有平平的男朋友,你也幫忙留意著點。兄弟姐妹嘛,最重要的就是相互扶持,我們家最講究的就是公平!」

說完,她還把我大學是怎麼把獎學金和弟弟妹妹平分的事情講了個清楚。

男友當場黑臉,摔門而去。

我家的樓下,他不管不顧地啟動汽車,我攔他,他下車怒不可遏地問我:「許矩,你家是不是早打算好了全家捆綁你,所以今天給我下套呢?」

「你弟弟妹妹能掙多少錢?你我掙多少錢?你家什麼情況,我家什麼情況?什麼公平配平?你爸媽就是想讓我家全家給你家填窟窿!」

分手是在我家樓下進行的。

「許矩,你們家奇葩就奇葩了。」男友揉揉眉心,「放過我行不行?」

那天我回家歇斯底里地吵:

「公平公平公平!去個鳥的公平!」

我拿了刀來:

「許衡憑什麼比我們長高二十厘米?不公平!現在把他削了!我現在就要公平!」

「我奶憑什麼叫許衡乖乖叫我倆賠錢貨?現在就去找我奶!罵也得把她罵到一樣稱呼我們!這才叫公平!」

「什麼叫公平?」

「你們這會兒說著公平,爸你去跟我大伯說公平!你們不是親兄弟嗎?你現在就讓他給你錢,我現在就要看到你們公平!」

我衝進我爸臥房,拿了他的銀行卡出來,一隻手拿出手機,撥通了三叔的電話:

「喂,三叔,我家裡有四十萬存款,我聽說你不是不容易嗎?我爸說兄弟間要互幫互助……」

「啪——」我爸一巴掌甩到了我的臉上。

我媽趕緊把電話掛掉了:

「許矩,你居然為了個男人跟家裡人這樣鬧!」

打了我怎麼不打他們?

我指著弟弟妹妹:「怎麼著?這時候不講公平了?」

「哦,也不對,人家連坐都是一家都連坐的。你們還得打自己兩下,這才叫做公平。」

「我是因為男人跟家裡鬧嗎?」

「我是被你們所謂的公平噁心到了!」

「噁心了整整二十七年整!」

「放過我行不行?」

我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掀翻了桌子。

那個四四方方,用來象徵著我們家公平的桌子!

可我們家有五個人,註定要兩個人坐一邊!

我們家從來沒有所謂的公平!

4

我隔了一年沒有回家,過年也沒有回去。

年三十的晚上,妹妹發來一張照片,照片里媽媽並沒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也沒有吃年夜飯,而是一個人坐在窗邊看雪,孤零零的。

【姐,媽媽說不知道你怎麼樣,一個人在外面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熱乎餃子。】

【她說你吃不到餃子,她也不想吃。】

其實,我爸媽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大壞人。

他們只是……講公平講到有點魔怔。

聽爺爺說,我小時候得了疑似罕見病,醫生都建議不行保守治療。可爸爸媽媽說,就算砸鍋賣鐵,也要保住我的命。

我想起前一陣子爺爺那邊的親戚聽說我和家裡鬧矛盾,都發信息來勸我:

【小矩,你爸爸媽媽只是想每個孩子都過得好。】

【你不贊同他們的觀點,也不用跟他們鬧翻。爸爸媽媽也沒有虧待過你啊。】

【你爸媽說了,到時候家產也給你們三個平分。咱們這裡,誰家的家產不是全留給兒子的啊,哪個能有你爸媽這麼開明?】

【小矩,你媽媽這兩天都瘦了十來斤了,她這一輩子都想著兒女們好好的,怎麼受得了有孩子跟她老死不相往來啊?】

或許我是個俗人。

我心軟了。

他們畢竟是我的爸爸媽媽。

或許,就像親戚們說的那樣,他們本質上還是愛我們的,他們只是有點極端了,我得慢慢跟他們溝通。

所以,在妹妹跟我發了一張照片之後,我給我爸媽打了電話。

大年初一我回了家。

在我和弟弟妹妹三個人和我爸媽的溝通下,他們終於鬆了口,表示以後再也不會嘮叨我們,也不會在我們的對象面前亂說,不讓弟弟全家貼補姐姐,也不讓姐姐全家貼補弟弟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只要我爸媽現在鬆口就行。

我們都長大了,每個人都有工作,以後也不會在家常住,慢慢地,他們總會習慣我們另一種相處模式。

可我沒有想到,不過三個月,就出了事情。

三月份,我們公司人事招聘了我遠房親戚家的一個小孩兒。

隔了幾天,所有親戚都知道了,我如今算是個高管,月入十萬。

四月份,我弟帶著他談了兩年的女友見了我爸媽。

女友說她懷了孩子,想趁著月份還小,早點結婚。

但結婚不能住老房子,她也住不慣小居室。

結婚得有一套新房,一百二十平往上,三室一廳。

車她家會陪嫁,但也有要求,新房必須是全款。

「如果家裡沒錢,不行姐姐們先幫襯幫襯?」

5

妹妹聯繫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竟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荒唐可笑。

這一瞬間,我真的覺得輕易相信他們的自己腦子已經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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