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她也變得自信些了,卻被昨天那一個「雷」給打回了原形。
——任重而道遠啊!
這時,阿翹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快步走到寶兒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
「這是寶兒妹子吧!真水靈,竟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
寶兒怯怯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美人,臉上染上一抹嬌羞,帶上了一絲笑意:
「寶兒不及嫂嫂,嫂嫂莫要取笑寶兒了。」
「咱寶兒是真好看,不信……」阿翹忽然轉身走回蕭羽身旁,戳了戳蕭羽,「相公,你說咱們妹子是不是最好看?」
蕭羽臉上掛著微笑,認真地對寶兒說:「你嫂嫂說得對,我們寶兒是最好的。我們都會護著我們寶兒的。」
阿翹將蕭羽擠到一邊,又握起寶兒的手:「嫂嫂可是個直性子,有啥說啥,嫂嫂家裡沒有妹子,從小就羨慕別人有妹子,現在終於有一個了,我可得好好疼,以後有啥事,就來找嫂子。知道嗎?」
「知道了,謝謝嫂嫂。」寶兒的笑容變得輕鬆了。
寶兒在阿翹和蕭羽的陪同下,向我請了安,又被阿翹拉到一起坐了。
我微微鬆了口氣,這個媳婦娶得好。
我看著旁邊的空座椅——鎮國公的位置。
左下首的空位置——蕭鎮的位置。
鎮國公因為我昨天的舉動同我置氣,竟然連媳婦茶都不來喝,實在有失體面。
至於蕭鎮……
「來人,將這個位置撤下,以後府中沒有蕭鎮這個人了。」
言罷,我看到了眾人吃驚的表情。
所有人都以為我昨天是在氣頭上才趕蕭鎮出府,沒人知道我已經苦苦等了快一年了。
7
一個丫鬟快步走了進來:
「稟夫人,大公子……大公子在府外吵鬧。」
「告訴管家,讓他進來。」我轉頭看向柳嬤嬤,柳嬤嬤點了點頭。
「母親,你怎麼能告訴商鋪不准賒帳給我了?」蕭鎮衝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質問我。
我「嘖」了聲,看看原主養的好兒子。
嗯,他身邊還跟著那朵小白花。
「蕭鎮,這就是我教你的規矩?見了母親不知道問安,便先開口質問,這就是你的孝道。」
我的話很重,我看到跟在他身旁那抹白色,弱弱的撫了蕭鎮一下。
蕭鎮掩下震驚的眼神。
「母親,我不是……我不是……」可能實在說不下去了,卡了。
哈哈哈!我的內心狂笑,看看,看看,作者啊!你怎麼塑造了這麼一個要口才沒口才,要智慧沒智慧的窩囊廢作為主角啊!我這還沒出拳呢!他就頂不住了!哈哈哈!
雖然我內心瘋狂,面上卻紋絲不變——人家可是個高貴穩重的國公夫人。
「再說商鋪,當然只會供給鎮國公府的人,你都離開了,難道還想要扒著國公府吸血嗎?」
「娘親,你……我可是你的親兒子呢!」蕭鎮又露出那委屈可憐又受傷的樣子了。
每次想要達到什麼目的要求,都會撒嬌賣乖,喊著「娘親」,原主就是在這一聲聲「娘親」中一再放低底線。
噦!不行,我要吐了,一個即將弱冠的人用三四歲孩子才會用的語氣說話。
慶幸!慶幸!還好早飯吃得不多。
老天啊!來個雷把作者劈醒吧!就這樣的能成男主?
我翻了個白眼:「可別介,我哪能生出你這麼有本事的兒子呢?我可不敢往自己臉上貼金。」
「夫人,蕭郎可是您的親兒子啊!您怎麼能……」
「啪」的一聲脆響止住了曲柔的話,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左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用帶著讚賞的眼光看著我新請來的女護院,這眼神,這手勁,可以啊!回頭得賞!
「夫人在說話,哪容得你這賤婢插嘴。」
曲柔慢慢地把手放下,露出了紅腫的臉頰,眼淚汪汪地看著蕭鎮。
「母親,她不是府中女婢,你怎能打她……」蕭鎮大聲地朝我吼道。
「哦?忘了告訴你,你的心愛之人還真是府中女婢,她的祖母進府時簽下了賣身契,她的祖父也簽了,她是家生子,妥妥地……奴婢。」我特意突出「奴婢」二字。
「不……」蕭鎮似乎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怎麼會……」
曲柔只是低著頭擦眼淚,雙肩微微抖動。
「母親,請你把柔兒的賣身契給我。」
「不……行。」我端起茶杯品了口雨前龍井。
「娘親,娘親。」蕭鎮又開始撒油了。
太膩了,我一時沒忍住,才喝了一口的雨前龍井被我摔在了地上。
「母親,你當真這麼狠心?」
似乎被我嚇到,蕭鎮又怒了,就這情商?
而且翻來覆去就這幾句台詞?
我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如果……如果你不把柔兒的賣身契給我,我就……我就不認你這個母親了。」此時的蕭鎮眼中竟然盛滿了怨毒。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我就成全你。
「真的?」我瞥了他一眼。
蕭鎮愣住了,他發現事情沒有按他預想的發展。
隨後,他看了一眼雙目泅紅的曲柔,像是下定了決心,咬牙說道:「是。」
「好!好!好得很。」我臉上掛著失望傷心,像一個被不孝子氣得肝腸寸斷即將暈厥的母親。
實則內心在歡快地轉圈圈:
「既然你為了區區一個婢女,就要不顧孝道棄母而去,那我就當從未生過你,以後你就不再是我兒子了,柳嬤嬤,請族老們進來吧!」
8
今天一早我就安排柳嬤嬤去請蕭家族長和族老們來為李玉翹入族譜,蕭鎮來的時候,族長和族老們已經到了,就安排在隔壁偏廳等候。
蕭氏一族原是京城大族,只是由於族人狂妄自大,族中子弟又沒什麼建樹,近些年已經外強中乾,有些入不敷出,現在的蕭氏只剩了鎮國公府這個空殼子還能拿得出手。
原主的母族強盛,時常接濟一下蕭氏子弟,故而蕭氏一族對我還是很尊重的。
「拜見鎮國公夫人!」我是有誥命品級的命婦,族老們依禮拜見。
族長和族老們落座後,重新上了茶。
「老族長,各位叔伯族老,今日煩請各位前來,原是要給我家新婦上族譜,現在……」我瞥了一眼蕭鎮,「想必各位也聽到了,不孝子蕭鎮為一個傷害自己妹妹的婢女要棄母而去,如此不孝不悌之人不配為蕭家子弟。還要勞煩族老們主持除族儀式,正式將蕭鎮從蕭家族譜上除去,以後我的嫡長子就是蕭羽,嫡長媳李玉翹,嫡女蕭寶兒……」
「母親,」蕭鎮打斷了我的話,雙眼噙滿淚水,「不可啊,母親,我是蕭家子,不可除族啊!」
嘁!做這副樣子給誰看!
「那你是願意放棄那婢女了?」我臉上掛著驚喜,眼中含著期盼,仿佛真的希望兒子回頭。
我朝曲柔看了一眼,她果然反應迅敏。
「蕭郎,你不必為我……即使我身份卑微,也不能阻止我對你的一片真心……你好好地……好好地做蕭家子,不必擔心我……」嗯,欲語還休,真是茶香四溢啊!這功底在現代怎麼也得是個影后級人物啊。
果然,蕭鎮的表情又鬆動了,最後一咬牙:「除吧!但母親……可不可以將柔兒的賣身契給我。」
本來還想著讓他贖回去,算了,我是一個傷心過度的母親,為了兒子,甘願忍下苦水,可得維護好人設,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讓他們無處可站。
「好吧!」我「悲哀」地流下兩行強忍的淚水。
內心卻在瘋狂吐槽:這是誰準備的辣椒水,太特麼辣了。
「族長,除族吧!」
族長向我投來「節哀順變」的同情眼神。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往祠堂。
很快蕭鎮的名字從蕭家族譜中消失。
蕭鎮正式脫離蕭府。(撒花)
而蕭鎮不孝不悌的名聲在京城不脛而走,他也成為了京城高門大戶所不齒的敗類,這是後話。
「炸彈」終於拆除了,我狠狠鬆了一口氣。
並讓柳嬤嬤將曲柔的賣身契丟給蕭鎮,算是為維持人設所做的最後妥協。
反正——來日方長。
9
轉眼到了中秋節。
這幾個月,蕭鎮的生活並不好過,他花銀子向來大手大腳,眼下沒有鎮國公府撐腰,很快變得捉襟見肘。
而解語花曲柔整天嫌棄他無所事事,每天雞飛狗跳地吵鬧。
蕭鎮忍受不了這種窮苦又焦躁的生活,一怒之下,躲到了外面。
想要賺大把銀子,當然還有別的法子,於是他身陷賭博旋渦了。
最近的消息就是曲柔趁他外出之際,攀上了京城的一個花花公子,做了人家的小妾。
好巧不巧,這個花花公子,就是書中蕭寶兒所嫁的紈絝。
據說蕭鎮知道後大怒,以致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中秋宴上,蕭羽扶著阿翹緩緩來到,蕭寶兒更是小心翼翼地攙著她最愛的嫂嫂。
「來,阿翹,到娘這來坐,讓我親近親近我的小乖孫。」
「娘,現在都還沒顯懷呢?」
「這不是要從小就打好關係嗎?」我看向寶兒,「寶兒說娘親說得對不?」
「娘親說得對。」寶兒的臉上掛滿了笑容。
這幾個月,她天天膩著她的嫂嫂,在阿翹的鼓勵引導下,精氣神終於好起來了。
反正是家宴,也不必在乎啥禮節了,寶兒扶著阿翹在我身邊坐下。
我瞅了一眼我那眼裡只有媳婦的傻兒子:「阿羽,快坐下吧!」
我是看出來了,我只要對阿翹好,這兒子就會對我好。
這不是妥妥的「軟肋」嗎?
我看著歪在椅子裡心不在焉的鎮國公,再看看我手中那塊碧綠通透的翠玉。
今早秦三將玉佩送來的時候,順便將這幾個月調查到的事情匯總了下。
可憐我這老胳膊老腿還得給他們搭戲台。
得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10
家宴在溫馨的氛圍中進行著。
這時一個小廝跑進來在鎮國公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鎮國公涼涼地看了我一眼,甩袖而去。
呵!好戲開始了。
兩個時辰後。
被派出去「搭建戲台」的秦三回來了,也帶回了「新戲」……
蕭鎮從小廝口中得知,曲柔正和那紈絝趙戰流在瓊香樓天字一號包廂飲酒作樂。
當即怒氣沖沖地趕去……
他踹開天字一號的門時,只見他的柔兒正倚在趙戰流懷中,嫩白的小手捏著酒杯小心翼翼地喂著那紈絝飲酒,頓時怒火中燒,上前一步把柔兒猛地拉了出來。
「柔兒,是不是他逼你的?」他的聲音帶著顫抖。
這可是他一心一意,寧願放棄家族也要守候的女人,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只要柔兒說是被逼的,他就可以繼續騙自己。
柔兒瞪了他一眼:「你誰呀?」
順便打量了一下蕭鎮這些天都沒打理的臉和衣衫:「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鑽出來的窮酸,敢到這裡來撒野?」
「我是蕭鎮啊!柔兒,我的柔兒,難道你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了嗎?」蕭鎮眼裡的不敢置信都要溢出來了。
「誰跟你海誓山盟,嘖嘖,看看你這像逃難的災民,恐怕……」柔兒輕蔑的地了他一眼,「是到這來乞討的吧?」
說完還用手輕輕擦拭了下趙戰流嘴邊殘留的酒漬,嬌聲細語道:「我說得對嗎?夫君。」
趙戰流斜睨了一眼蕭鎮,順便親了曲柔一下,挑釁意味濃重,「娘子說得對。」
蕭鎮覺得心肝脾肺腎都要氣出來了,手指顫抖地指著曲柔:「你……你……曲柔,你怎麼可以……」
曲柔哈哈一笑,隨即臉上現出厲色,站起身朝他走了一步:「蕭鎮,誰有閒情逸緻在這兒跟你廢話,別給你臉不要臉,裝作不認識你是給你臉,像你這樣背棄家族的罪人就該人人喊打。」
蕭鎮眼中的黯然神傷陡然燃成了熊熊怒火。
曲柔被他的眼神嚇得又退回到了趙戰流身邊。
「我背棄家族,哈,那都是為了誰?好,很好,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當初喜歡的只是我的身份,如今沒了這層身份,你就另謀高枝了,好,很好,曲柔,你很好。哈哈,哈哈……」
蕭鎮說的得牙切齒,卻突然哈哈地笑了起來,眼中閃現著怨毒轉向趙戰流:「趙戰流,看清楚,這種女人你也要?你就不怕她背後咬你一口?
「一個水性楊花的賤婢罷了,既然你喜歡,送你又何妨?
「不過你還是要分辨一下她肚子裡的孩子,真正的爹是誰?」
趙戰流瞪了蕭鎮一眼,斜睨向了身邊的曲柔。
「夫君,你可要相信我啊!我可是清清白白跟的你啊!」曲柔柔柔弱弱地灑下兩滴傷心淚,「你可不能偏聽外人的挑撥離間啊!夫君!」
淚珠越滾越多。
直接軟化了趙戰流那剛剛升起的疑心,他輕輕攬過曲柔,摟在懷中安撫:「我當然相信娘子,區區外人,哼!趙三,將這乞丐趕出去,沒看到都驚擾到娘子的心情了。」
「是。」包廂里唯一的一名侍衛立刻上前。
11
這時,包廂外響起一陣騷亂,「順便看看外面怎麼回事?吵吵鬧鬧,擾了爺的雅興。」
「是。」侍衛一邊拽著蕭鎮,一邊去開門。
「賤人。」蕭鎮忽然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向曲柔衝去。
……
鎮國公剛剛趕到包廂外,突然包廂內響起女人悽厲的尖叫聲。
他奮力踹開門後卻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蕭鎮手中握著的匕首上划下絲絲血珠,他呆愣地看著前方倒地的趙戰流,那微微起伏的胸口還在向外噴血,曲柔驚慌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包廂內安靜極了。
「爹。」怔愣了好大一會兒的蕭鎮害怕極了,四下觀望,才把目光轉向撞門而入的鎮國公,「爹,救我……爹……」
12
趙戰流陷入昏迷之中,趙家人看著大夫進進出出,最終無奈離去。
趙家公子即使醒來也沒有自理能力了,這個趙府唯一的公子哥就這麼廢了。
書中最終害死蕭寶兒的人也有了自己的歸途。
我進宮去看望了皇后娘娘——我的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