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大公子腰板筆直地跪在我面前。
「母親,我是真的喜歡柔兒,您就成全我們吧。」
「給你伯父、伯母磕三個響頭,就離開鎮國公府吧!」
嘿!這小子有骨氣,轉身而去。
等到他窮困潦倒地再次跪在我面前時。
我看了看自己新做的護甲,問身邊身懷六甲的媳婦:「阿翹,這個乞丐是誰?」
1
一覺醒來,竟然穿到了一本讓我意難平的白眼狼兒子的小說里。
成為了白眼狼兒子的母親——大冤種鎮國公夫人。
今日是我兒子蕭鎮成親的日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蕭郎!」
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從門口闖進來。
來了!來了!
小說里的白蓮花女主。
我在心裡激動得摩拳擦掌。
不行,穩住,穩住,維持人設——穩重。
我急急壓下因激動而翹起的眉毛。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她,她就像是一朵柔弱而又倔強地掙扎在風雨中的小花。
正在拜堂的兒子,絲毫沒有猶豫地沖向了那個女人。
大紅色的喜袍包裹住了那抹白色。
這個女人,就是頂著原主女兒的身份在原主身邊享受富足生活的假小姐曲柔。
她是原主夫君奶娘的親孫女兒。
原文中原主溺愛兒子,在女兒失望,痛苦的眼神中,執意留下了她,原定的婚事也退了。
啊呸!無腦寵溺,毫無原則,怪不得落得個悽慘悲涼的結局。
我的目光放在穿著大紅嫁衣的戶部尚書之女李玉翹身上。
這可是一位將來的巾幗女將,被退婚後,因為名節有損,她竟然偷偷女扮男裝上了戰場。
豪邁,睿智,明理果斷,最後立下功勞,成為一代名將。
只見她鎮定自若地立在那,並沒有因為蕭鎮的背叛有一絲表現,就如一名看客。
蕭鎮終於放開了曲柔,拉著她的手跪在我的面前:「母親,我忘不掉她,我沒有辦法和李玉翹成親。求母親成全。」
臉上的堅定讓我好想拿把大鐵錘給他敲個稀巴碎。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旁邊「事不關己」的鎮國公。
冷眼盯著蕭鎮:「你可記得當初她為了阻止你妹妹被認回來,做了多少害她之事?」
似乎對我冰冷的態度有些震驚,他眼裡含了一絲慌亂:
「那個時候是柔兒害怕,不得已才做了那些事,現在她已經知道錯了。」
「不得已?有誰逼她了?不過是捨不得這身榮華富貴,妄想繼續鳩占鵲巢。」
「母親!」蕭鎮的臉上染上憤怒,雙拳緊握,隱約可見青筋抖動。
「呵!」這個兒子還真是不能要了,這腦子不知是被灌了幾斤翔。
我差點吐出來。
曲柔適時地抬起她那纖弱的尖下巴,露出無辜的雙眼:「母……夫人,我早就知道錯了,您給我一個機會彌補過錯吧。」
我看了看站在角落裡的女兒,她將身體倚在她的丫鬟純善身上,輕顫著,目光不敢相信地落在自己的親哥哥身上。
她的身上至今還有曲柔留給她的疤痕,而她血脈至親的哥哥竟然要娶將她推入噩夢的女人。
眼淚慢慢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2
我的心一抽,這是帶著原主的情緒:
「彌補,好啊!那就照著寶兒所受的傷害委屈完完整整地來一遍。」
我從下人手裡接過馬鞭。
「母親。」蕭鎮用委屈失望的眼神盯著我。
如果是原主,肯定又心軟自責了,可我不是原主:
「怎麼?你不同意?」
「母親,你怎麼會這麼狠心,柔兒怎麼說也跟你生活了 12 年啊!你就是養條阿貓阿狗,也不會這麼絕情吧?」
「絕情?我養的狗可從來不會咬我的孩子。一旦咬了,就不會再有機會活著出現在我面前。」
沒錯,原主的女兒直到 12 歲才被發現換回。
而曲柔是在 7 歲那年就已經知道事實真相,卻還在虐待誣陷真正的小姐。
這五年的傷害豈是「原諒」兩個字可以放下的?
我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蕭鎮:「這是她自己要求給機會的,不是麼?」
「可母親,你怎麼可以傷害她……」
「傷害她?那你有血緣關係的親妹妹被傷害的時候,你可曾為她說過一句話?可曾為了她阻止曲柔的惡行?哦,我想起來了,你也是幫凶。一個傷害親妹妹的兇手。」我壓低的聲音彰顯著憤怒,說到後來反而又平靜了,對於一個不在乎的人生的哪門子氣,沒得氣壞了自己。
蕭鎮的臉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母親,我那時不知道那是我妹妹,何況……」
我打斷了他:
「哦,那你現在知道了,你是怎麼對她的?你要跟傷害她的兇手在一起,你可曾在意過她?」
「柔兒不是故意的,這是可以彌補的……」
「所以我讓她把傷害都經歷一遍來彌補寶兒的痛苦,難道不應該嗎?」
「母親,你毫不講理……簡直……簡直毫無人性……」
這個不孝子,我忍不住了,抬手揮起鞭子。
「夫人,不要傷害蕭郎,要打就打我。」
小白花在我打了兩鞭,將鞭子扔給下人之後撲到了蕭鎮的身前。
嗯,點兒卡得挺準的。
蕭鎮緊張地將曲柔拉到身後,上下檢查著她有沒有被我傷到。
得了,我眼花,看著這對狗男女,頭暈目眩的。
這倆貨真是絕配,可千萬給我鎖死了:
「行,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將來可不要後悔。」
「兒子絕不後悔!」
「罷了!給你伯父伯母磕三個響頭賠禮道歉後,你們就走吧!」
「謝母親。」他沒有聽出我話中的真實含義。
利落地走到戶部尚書夫婦兩跟前,「梆」「梆」「梆」磕了三個響頭後,拉著曲柔,甚至都沒有再看我這個母親一眼。
——揚長而去。
嘿!真箇叉燒!
罷了,白眼狼一匹。
3
我看了一下四周,一個身著藍袍的少年落入我的眼中,他神情落寞地站在一旁——我的二兒子蕭羽。
原文中因為原主生二兒子時難產,差點丟了性命。
故而對二兒子不喜,雖沒有虐待,卻也沒有關愛過。
基於原主對蕭鎮的溺愛,並沒有對蕭鎮做出大的懲處,甚至還同意了讓曲柔進門。
不僅傷害了女兒的心,還讓二兒子離了心,因為傷害了他的心上人——李玉翹。
我轉回了視線,轉身拉起新娘子的手走到戶部尚書夫人的跟前:
「阿琴,家門不幸,是我對不起你們家,我作為孽子的母親無顏求得你們的原諒。
「只是也不能委屈了我們阿翹,不知你們覺得我家阿羽可還行?」
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我要讓我的二兒子娶阿翹,為這鎮國公府扯上一塊遮羞布。
蕭羽從小就比蕭鎮聰慧,懂事,雖然年紀小了兩歲,卻是文中良善的存在,在原主被蕭鎮趕出國公府後,是這個對她又恨又痛的二兒子收留了她,為她養老送終。
我知道,他們肯定會同意。
這是目前最好的結局。
看著他們臉上慢慢平息下來的怒氣,我就知道,成了。
本著婚姻要自願,反對包辦婚姻的高貴思想。
我喊過來還在呆愣中的蕭羽,執起阿翹的手:「阿翹,你可願意嫁給阿羽?」
紅蓋頭輕微地上下動了動。
蕭羽的臉上已經像是燜熟的大蝦,紅透了。
沒眼看,這個也甭問了。
4
大婚正常進行。
散席後,蕭羽和李玉翹已經回了原先為蕭鎮準備的瓊宇院。
我叫來管家。
吩咐他去通知各個店鋪,從今日起,蕭鎮賒帳帳目,由蕭鎮自付,他的帳目以後與鎮國公府無關。
錦衣玉食的日子讓他把腦子都過沒了。
那就讓他過過屬於他的好日子。
我讓人將請封世子的文書遞進宮裡,那裡面的名字已經由蕭鎮改成了蕭羽。
派人將曲柔的祖母看起來,當初原主念著鎮國公的情面,沒有追究她換女的罪責,只是將她趕出鎮國公府。
看起來她還是不肯消停啊!
5
鎮國公府後院。
我輕撫著寶兒的額頭,今天的刺激又引起了她的恐慌不安。
像一隻被遺棄的小鳥,沒有母親羽翼的呵護,微微顫抖著。
即使睡著依然不安穩:「不要,小姐,不要……奴婢……奴婢不敢了……不敢了……」
聲音斷斷續續,像一根刺扎進我的心裡。
小說中最讓人可惜的就是這個讓人憐愛的女孩,在美好的豆蔻年華,卻因為母親的不作為,哥哥的冷漠致使她被曲柔算計失了清白,最後嫁給紈絝,生生被折磨致死。
好在現在一切都來得及。
「寶兒,不怕,娘親在你身邊,娘親會一直保護你的,乖寶兒,不怕,不怕……」
不知是不是我的安撫起了作用,寶兒安靜了下來。
我慢慢起身,發現我的衣角被寶兒緊緊地攥在手裡。
由於她的手臂隨著我起身的動作抬高,手臂上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疤痕露了出來。
這是曲柔找茬泄憤時用鞭子狠狠抽出的鞭痕,還有一些是用細細的刀片劃出的細長疤痕。
這樣的傷痕遍布她的全身。
即使我尋到最好的祛疤膏用了兩個月了,還是很明顯。
「夫人。」門外響起了柳嬤嬤的聲音。
看來是我吩咐的事情有了發現。
我將寶兒的手輕輕掰開,取下貼身佩戴的羊脂玉佩,放進她的掌心,輕輕合攏她的手指。
我慢慢關上門,跟隨嬤嬤到了隔壁的廂房。
「夫人,大公子和曲柔去了公爺奶娘的住處。據秦三調查那是公爺出錢為奶娘購置的一個三進的院子。」
「嬤嬤,你說我是不是心太軟了?公爺竟然背著我做了那麼多事。」
柳嬤嬤是當年婆婆指給原主的,小說中柳嬤嬤為了保護原主被蕭鎮亂棍打死。
——是個忠誠的。
「夫人,你這也是為了體諒公爺,為了國公府安寧才受了如此委屈。」
不!那可不是我的委屈,我真正的委屈是我穿過來得太晚了,嗚嗚!
我穿過來也快有一年了,蕭寶和曲柔換回來時,原主雖然也竭盡所能地爭取了一點利益。
但由於當時原主對鎮國公和蕭鎮的妥協,這唯一的利益就變成了「兒女的事鎮國公以後都不得插手」,這也是我今天可以獨言拍板的原因。
但是不夠爽。
「去調查公爺和奶娘的關係……」我總覺得這裡面或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為什么小說中原主會被趕出去,而鎮國公會在府中安度晚年?
這不合理呀!
6
第二日晨。
「母親請喝茶。」
我接過這杯媳婦茶,讓嬤嬤將早就挑好的一套紅玉頭面送給阿翹。
看了眼她旁邊那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二兒子。
哎!怎麼以前沒發現,這裡還藏著一個戀愛腦。
蕭羽發現我看他,竟然朝我行了個大禮:「謝母親。」
「謝母親。」
阿翹嫩白的臉上飄上了一抹嬌紅。
「你們倆快去坐著吧。」
蕭羽去挽阿翹的手時,被阿翹輕輕拍開了。
瞧我這一把年紀,還真吃不了太多的狗糧,害怕消化不良。
「夫人,寶兒小姐來了。」嬤嬤走到我身邊。
「快讓她進來。」
蕭寶兒低著頭,雙肩下垂,身子微微前傾,在丫鬟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挪進來。
我微微皺眉,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我不停地給她撐腰,敲打欺主的奴才,為她重新換了一批忠心可靠的,試圖重樹她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