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除了這義莊,我們村子裡其他房子都被這血水淹了!李胡月這是要變成厲鬼!要殺了我們全村啊!」
我聞言挑眉,慢條斯理的從地上站起來,將薯片塞進薛蕎懷裡: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就算李胡月化成厲鬼,也只會殺害她的人。」
「不會殺了你們全村的。」
村長聽到我的話,臉色慘白,他朝我走來,滿臉怒氣。
薛蕎見狀起身攔在我面前,一雙眼睛瞪著他:
「你想幹嘛?」
村長比薛蕎矮了一個頭,被他這麼一蹬,氣勢瞬間弱了下去。
他又慢慢的退了回去,嘴裡依舊不乾不淨的罵著。
我站在薛蕎身後,看清這個村裡絕大部分都是男人,為數不多的幾位女人還都是老婦人或者孩童。
她們不敢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最後面,低著頭。
薛蕎見村長縮了回去,拉著我的胳膊往後退了幾步,低聲道:
「陰氣重了,要來了。」
我聞言,閉眼感知了一下,周圍一團極重的怨氣在迅速靠近。
很快,義莊大門被敲響。
「咚,咚,咚,咚」
我心下一涼,敲門是人敲三,鬼敲四。
這外邊敲門的恐怕就是李胡月。
村長和村民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到,他們面面相覷,不敢做聲。
我躲在人群後面問薛蕎:
「這李胡月能進到村子裡其他的房屋,怎麼進不了這義莊?」
薛蕎指著義莊門檻道:
「這義莊是是古時候就已經建好的,以前的義莊都是用來停放屍體的。」
「為了防止屍體屍變,或者橫死的人化為厲鬼,跑出去害人,這義莊的大門多半都是用桃木製成。」ťŭₘ
「所以只要門關上,外面的鬼或者殭屍進不來義莊,義莊裡的同樣也出不去。」
我聞言點頭看向前面神色緊張的村長:
「難怪他們又跑回義莊。」
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急促,還夾雜著童音:
「叔叔伯伯你們在裡面嗎?」
「快來給我跟媽媽開門呀。」
「我們一起玩吧,嘻嘻。」
天真爛漫的語氣在村長他們聽來宛如索命的鬼聲。
「怎麼辦呀村長,我不想死,我還沒生兒子,為我們老李家留後呢。」
一個男人哭著跪在地上。
村長面露不耐,他道:
「現在李胡月已經變成了厲鬼,怨氣太重,我也沒辦法,眼下只能在義莊躲七天,等她頭七結束,我們就能安全出去了。」
門外,童聲越來越尖銳,它一遍遍催促著裡面的人開門,刺耳的聲音刺激著耳膜,讓人心生恐懼。
一個小女孩抵擋不住,哭出了聲。
站在她旁邊的男人嫌棄她吵,居然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哭哭哭就知道哭,喪門星,都這個節骨眼上了還哭。」
女孩旁邊的一位婦人連忙將孩子拉進自己懷裡,敢怒不敢言。
男人見狀又揚起胳膊:
「你這臭娘們還敢瞪我?」
我見狀,一腳踹男人屁股上,後者一個重心不穩直接跪在地上:
「娘的,你他媽還敢踹老子?」
他回頭,惡狠狠的盯著我:
「就是你這個害人精,害得我們全村都要躲在這裡。」
男人說完,揮起拳頭,要打我臉上,但看清我的模樣後,忽然發出黏膩的笑:
「這小姑娘還挺好看的,就不知道滋味怎麼樣。」
噁心的話語從他嘴裡冒出,薛蕎一拳頭就砸過去了:
「你他媽的嘴巴放乾淨點。」
男人被迫挨了一拳,惱羞成怒,揚起胳膊打向薛蕎。
薛蕎抬腳對著他胸口踹了出去,男人瞬間飛出去幾米遠。
村民們都見怪不怪的看著這場鬧劇,有幾個人甚至還發出嗤笑:
「李二狗,看上別人的女人挨揍了吧。」
「算了算了,都不容易,你搞不贏他的。」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話里話外都在刺激著男人。
李二狗不敢看薛蕎,只兇惡的盯著我,他仿佛是我把他踹飛出去的一樣。
他旁邊的女人抱著孩子,嘆口氣,上前拉扯了一下他的衣服:
「算了....」
李二狗突然像是找到發泄口,對準女人的臉又是一拳。
「媽的,要不是你老子會挨打?也不知道幫一下你男人。」
我被這一變故嚇一跳,一股憤怒湧上心頭,從地上撿起一塊板磚,作勢就要砸在李二狗頭上。
卻被一隻小手拉住了,我低頭,是個小姑娘。
「姐姐不要去,不然明天李二妹和李二妹的媽媽會被打的更慘的。」
我聞言心一痛,蹲下來,將小姑娘拉到一旁問道:
「你們寨子的叔叔們,都是這樣嗎?」
小姑娘眨巴著眼睛,看了一眼李二狗,和自己母親的方向,發現都沒人注意到我們這邊後,她怯生生的開口:
「應該都是這樣的,爸爸說男人打女人,天經地義。」
耳邊是女人挨打時痛苦的呻吟,我回過頭,卻看見站著的男性村民臉上都是興奮的表情。
而女性村民則抱著孩子,緊緊的捂住孩子的耳朵,她們害怕的瑟縮著。
薛蕎站在我旁邊,緊緊的握著拳頭,從我手裡奪過板磚,暗罵一聲:
「他媽的,老子忍不了了。」
他沖了上去,一把抓著男人的衣領,一磚頭就砸了下去。
現在,耳邊是男人挨打的慘叫聲。
我忽然想到些什麼,從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遞給小女孩,開口問道:
「你知道,李胡月阿姨是怎麼死的嗎?」
小女孩接過糖,她小心翼翼的看向旁邊,湊近我道:
「我知道,阿媽說,她懷的是個小妹妹,她兩個男人不想要,於是晚上拿拳頭把小妹妹砸下來。」
「為什麼是兩個男人呀?」
「我也不曉得,阿媽說的,阿媽老喜歡念叨李胡月阿姨命苦,被家裡人硬嫁給兩兄弟當共妻。」
小女孩用最稚嫩童音和最天真的語氣,說出來最殘忍最骯髒的真相。
6.
薛蕎打累了,坐在一旁喘著粗氣。
李二狗倒在地上,門牙掉了幾顆,但他此刻不敢再對薛蕎動手。
只是兇惡的對著女人大喊:
「你他娘的還不趕快來扶老子!看著老子挨打也不來幫著點?」
他說完,又揚起手作勢要打。
薛蕎看了過去,男人訕訕的剛下胳膊,低聲道:
「等李胡月這臭貨頭七一過,老子回家打不死你倆。」
女人聞言,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孩子,又看了看李二哥憤怒的臉,眼底閃過一絲絕然。
此時義莊外的動靜越來越大,門被拍的吱呀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裂開。
我跟薛蕎坐在角落裡休息,忽然感覺旁邊多了個人。
我睜開眼睛,看見被李二ṭū́₇狗打的那個女人。
她嘴角還帶著血跡,我想替她擦掉,卻被躲開。
女人她似乎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心,將懷裡的孩子遞給我:
「求求你,幫我照顧她。」
她說完,又往我跟薛蕎手裡塞了兩個小娃娃:
「一前李胡月挨打的時候,我幫過她,這是她做的娃娃,她...她認得出的...你們拿著,她...她不會害你們的。」
她說完,摸了摸孩子的臉,毅然決然的其起身朝著大門走去。
我跟薛蕎瞬間明白她要做什麼,想阻止但卻怎麼都開不了口。
女人慢慢的朝著大門處挪。
由於她步伐緩慢,身姿脆弱,看起來毫無威脅,竟然沒有一個人阻止她。
只有躺在地上的李二狗開口:
「你這臭娘們在幹什麼,快過來,小心別把門栓扯爛了。」
女人看了一眼被木頭拴著的門鎖,又看了看周圍這群冷漠的村民,和自己身上被打的青痕交錯的皮肉以及被我抱在懷裡吃棒棒糖的女兒。
她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拽著門栓使勁一扯,門開了。
7.
一陣陰風席捲而來,濃烈的血腥味夾雜著泥土味瞬間充滿整個義莊。
「嘻嘻,門開了耶,是要跟我玩了嗎?」
門外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李胡月和她的女兒。
此刻的李胡月面色鐵青,一頭黑髮垂至地面,眼睛血紅,不見眼白,渾身都散發著濃郁的黑氣,暗紅色的鮮血從她腿處蜿蜒流下,指甲尖兒利,宛如從地獄爬起來復仇的惡鬼。
一旁的女兒爬在地上,胎脂包裹著全身,她揚起小臉,漆黑的瞳仁看著前方,嘴角揚起笑容,露出滿嘴尖銳的牙齒。
李二狗的老婆看著眼前的厲鬼,悽慘一笑,她深知自己開了這門就活不下去,於是大喊:
「李胡月!就是他們害了你!也害了我們!這個村子的男人都壞透了!都是孽根!你去報仇!報仇!」
她說完一頭撞在義莊的頂樑柱上,死了。
溫熱的鮮血散在李胡月臉上,血腥味刺激著她,李胡月僵硬的轉頭,看向已經慘死的女人,發出一聲刺耳的悲鳴。
圍繞著她周身的怨氣慢慢的轉變為紅色,她的怨氣加重了!
我跟薛蕎不動聲色的往後靠了靠,我倆將李胡月做的娃娃分別塞進兩個小姑娘手裡後,從懷裡摸出一把迷你桃木劍。
若是出現意外,我跟薛蕎聯手,應該能將其收服。
村長注意到李胡月的變化,他冷靜的看了一眼後方的兩個男人,道:
「不好,李胡月被這娘們刺激的怨氣增強!快將李文李武帶過來!」
李文李武就是殺了李胡月的倆兄弟。
本來她肚子裡的孩子都已經足月,快要生產了,結果因為是個女孩,硬生生的一拳一拳給她砸流產了,最後導致李胡月大出血死亡。
村長看著被帶到前面的李文李武,心裡已經做好了犧牲他們的打算,畢竟這李胡月是他倆殺的。
一前那個小姑娘說的對,就算是化為厲鬼,也是冤有頭債有主,只要將他倆送給李胡月,那他就安全了。
村長如此想著,將李文李武朝著李胡月的方向一推:
「殺你的人在這!!報仇去吧!」
李武靈巧一躲,往旁邊撞過去,錯開了方向,
但李文沒有絲毫的準備,直直的朝著李胡月摔去。
李胡月尖銳的指甲朝著李文的方向一抓,她嘴角扯出一抹笑,破開李文的皮肉,肋骨,直接抓在心臟上,再用力往外一扯,鮮紅的,還在跳動的心臟就這麼被扯了出來。
我見狀,忙站起身,想阻止她繼續殺人,李胡月這樣是要入地獄的。
頭頂忽然傳來一陣冰涼,我抬頭,對上一雙漆黑的大眼睛,是李胡月的女兒!
她咧開嘴角,朝我一笑,一瞬間陌生的記憶湧入腦子。
我看見村長找上李文李武,告訴他們李胡月懷的是女娃,若是頭胎是個女娃,會被村裡人恥笑。
隨後畫面一轉,李胡月坐在地上,苦苦哀求李文李武不要動手傷害她的孩子,但二人充耳不聞,一拳一拳的砸向他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