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場大雨困在黔寨的義莊內,
遇到了罕見的屍生子,
屍生子,血雨落,厲鬼尋仇。
1.
是夜,外面的雨聲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好似無數怨魂的哭聲。
棺材外傳來腳步聲,聽聲音似乎是兩個壯漢。
他們抬著一具屍體,嘴裡還說著話。
其中一個道:
「真晦氣,兒子都沒生就死了。」
另一個安慰他:
「沒事,到時候讓咱媽再給咱倆娶一個就是了,不過一個女人而已。」
「算了算了,等明天隨便找個地把她埋了,再去買個新的回來。」
「唉....可惜了,兩萬塊呢。」
「唉,是啊。」
「咱就把她丟這?要不擺棺材裡吧。」
「你忘了村長說啥了?難產橫死的女人不能管的!萬一咱管了,她有了依仗,變成厲鬼來報仇咋辦。」
「也是,咱趕緊回去,這地方陰森森的真嚇人。」
.....
他倆一邊說著,一邊將屍體放在義莊的地板上,然後頭也不回的衝進雨幕里。
我趴在棺材邊聽完後,只覺得一股血腥味順著棺材縫隙湧入我的鼻腔,我掏出手機,給躺在另一具棺材裡的薛蕎發消息:
「好嚇人啊,剛剛那倆人抬了具屍體進來。」
薛蕎回的很快,他似乎有點無語:
「再嚇人能有我倆躺在棺材裡嚇人?」
「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要是沒下雨了,還得趕路呢。」
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剛被抬進來的屍體,肚皮似乎蛄蛹了一下。
2.
我叫夭若,是個大學生,也是個女道士。
今天跟師兄薛蕎去市裡玩,本想從黔寨路過,抄近路回道觀。
誰知剛進寨子,忽然就天降大雨。
沒辦法,我跟師兄只好躲在寨子的義莊裡。
本以為這雨下幾個小時也就停了,誰知道越下越大,到了晚上九點還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無奈,我跟薛蕎只好決定在義莊將就一晚,明早再回去。
黔寨的義莊裡面空蕩蕩的,只擺放著幾口空薄棺材由於很久沒人來打理,地上隨處可見兩根手指大的蜘蛛蟑螂,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了兩層。
於是我跟薛蕎對視一眼,麻溜的躺進棺材裡,準備睡一晚上明天回去,誰知卻遇上了屍產子。
3.
義莊內的血腥味越來越濃,我完全睡不著,於是從棺材內爬起,準備去看看是怎麼樣的屍體。
另一邊的薛蕎似乎也是,他翻來覆去,很不安穩。
「血腥味太重了,我去看看。」
我說完,薛蕎也坐了起來。
「一起看看吧,我也睡不著。」
借著義莊微弱的燭光,我隱約能看見地上有一團黑影。
薛蕎打開手機手電筒朝著黑影照過去,一張毫無血色,瞪著一雙眼睛的女人臉赫然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臥槽!」
就算是我這種膽大的,也著實被嚇了一跳。ẗűₔ
薛蕎顯然被我的反應嚇到了,他稍微往後退了一步,看清楚那張臉後,又小心翼翼的將光線往後移。
我這才發現這具女屍全身赤裸,只有一件被血浸透的白布蓋身上。
而且身上到處都是傷痕,生前似乎受了不少虐待。
我感嘆:
「也是個可憐人。」
薛蕎點點頭,轉身往剛睡得棺材處走去,從裡面拿出一個購物袋。
是他今天跟我去市裡買的衣服。
「雖然是男裝,但好歹能給你當壽衣,既然被我倆遇見了,就不可能讓你赤條條的走。」
他說完朝著女屍拜了拜,隨後將褲子遞給我。
「你穿褲子,我穿衣服,咱倆儘量快點,免得到時候又來人了。」
我點頭,接過褲子,走向那位女屍,掀開被血浸透的白布一角,一大股濃烈的血腥味直衝我的鼻腔。
我顧不上那麼多,微微抬起她的雙腿,套進褲子裡,使勁往上一提。
還好這女人瘦,不然這麼多血黏在褲子上,真不一定能穿上去。
我摸索著褲扣,想給她扣上,卻意外感覺她這肚子動了一下。
「薛....薛蕎....」
我開口。
薛蕎顯然也感覺到了。
他將衣服套了一半後,一把將整塊白布掀開。
一個圓潤的孕肚赫然出現在我倆眼前。
這不是普通的屍體!
這是懷了孕橫死的屍體!
而且這肚子裡面還在不停的蠕動。
「她....她該不Ṱṻⁱ會要生了吧?」
我話音剛落,原本被我提上去的褲子莫名卸了下來。
肚子蠕動的頻率增加,連帶著屍體都開始微微顫抖。
我跟薛蕎呆愣在原地,一時一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具女屍的肚子慢慢的停止蠕動,和普通屍體沒什麼兩樣。
我鬆了口氣,正準備上前繼續幫她穿上褲子時,忽然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嚇得連忙縮手,卻發現手腕被女屍死死拽住。
我看向女屍,卻見她瞪著一雙眼睛,似有不甘的望著我,嘴裡不停的發出咯咯的聲音,似乎有極大的冤屈。
見狀,我顧不上害怕,連忙將頭湊近她的嘴邊,想聽清她說的話。
但女屍卻不再開口。
我沒注意到,我湊近女屍嘴邊的時候,呼出來的氣體,順勢飄進了她的嘴裡。
女屍鬆了手,肚子又蛄蛹了一下,一具小胎屍從她兩腿一間滑出。
那是一具已經成了形的女嬰,小臉鐵青,一看就是長時間缺氧被憋死在腹中,她渾身都被胎脂包裹著,小手小腳晶瑩剔透,似乎還在微微顫動。
「怎....怎麼辦?」
我問薛蕎,後者連忙又從購物袋裡摸出一件我買的 t 恤。
小心翼翼的將女嬰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張小臉,然後起來放在女屍旁邊。
「安心去吧。」
他說完伸手,想合上了女屍瞪大的雙眼,但發現怎麼也合不上去。
「這女屍死的不對勁,但身上沒什麼怨氣,有些奇怪。」
薛蕎說完頓了頓,在衣服口袋裡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出來,無奈一下嘆口氣:
「我今天出門急,沒帶硃砂和符咒,等明天回了道觀帶上這些東西,再來給你超Ṱũ̂ⁿ度往生。」
他說完,又伸出手,覆上女屍雙眼,這次她眼睛終於閉上。
做完這一切,我跟薛蕎都累的不行,也不顧渾身髒污,只想快點爬進棺材睡一覺。
昏暗中,女屍又徒然睜開了眼睛,血紅色的雙眼死死盯著我倆。
4.
次日,我跟薛蕎被一陣吵鬧聲弄醒。
睜開眼,發現身邊圍了一圈憤怒的村民。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在這裡?」
「李胡月的屍體呢?!你們把李胡月的屍體弄哪裡去了?!」
「他們...他們身上有血!!」
「肯定是他們把李胡月的屍體藏起來了!」
「別吵別吵,先等村長來。」
我跟薛蕎被憤怒的村民從棺材裡拽了出來,帶到義莊門外,我倆互相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身上全都是血漬,還沾染著女屍的羊水,髒污不堪。
人群中一陣騷亂,原本吵嚷的村民自動的讓開一條道,一位身著道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他生的一副菩薩面,寬額寬面寬下巴,圓眼笑唇。
這樣的面容應該搭配一副富態的身體,這樣看起來才和諧。
但偏偏又是一副枯瘦的身軀,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
他眼神上下打量著我跟薛蕎,忽然面色一變,厲聲道:
「你們是誰?怎麼在這?屍體呢?」
他說完,繞著我跟薛蕎轉了一圈,隨即伸出手,閉眼掐算,半響:
「不好,李胡月屍體被這二人動過,吸了這二人的陽氣,此刻已經產下屍胎,恐怕要化為厲鬼。」
他說完,抬眼看我,本該是屬於菩薩般慈眉善目的面龐此刻帶著兇惡:
「這李胡月是生產時橫死的,怨氣極重。」
「本來我一道怨消咒下去,拿一張破草蓆子將她裹了隨便一丟就沒事了。」
我抓住了他話里的重點,難怪這李胡月屍體看起來沒有怨氣,原來這怨氣居然是被他強行消散了。
「但你倆偏偏要多管閒事,動了屍體。」
「那就別怪我了。」
他說完,後面衝出來兩個大漢一人一個捂住我跟薛蕎的嘴,把我倆硬生生的拖進義莊。
「既然李胡月化為了厲鬼,那必然會回來。」
「與其讓她禍害村裡人,不如讓你倆留在這裡當活誘餌。」
村長說完後,帶著眾人退出了義莊,鎖上了大門。
他們走後不久,一滴雨水順勢從義莊屋頂的裂縫中落到我的鼻尖。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蔓延進我的鼻腔,我抬頭,透過縫隙,看見天空已經變成了暗紅色,整個村莊被怨氣所籠罩。
我跟薛蕎二人被鎖在了義莊內,鮮紅色的血雨順著義莊門細縫蔓延至裡面,染紅了整片地面。
屍生子,血雨落,厲鬼尋仇。
看來今天,凶多吉少。
5.
薛蕎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血雨,若無其事的從零食袋子裡摸了一包雞爪在啃。
見他這麼淡定,我也走了過去拆開一包薯片:
「你說,我倆啥時候能出去。」
薛蕎沒回我,只是啃完雞爪,隨後看著義莊大門,開始數數:
「3。」
我:「?」
薛蕎:「2。」
我:「你在幹啥?」
薛蕎:「1」
他勾唇一笑:
「回來了。」
只聽見義莊大門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咔嚓一聲門開了,村長領著一幫子村民又擠了進來。
村長走在最前面,喘著粗氣,眼神不善:
「你們這兩個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