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門票八十。」
我雲遊回來,想回道觀時,居然被攔下來收門票?
我站在道觀腳下,看著不知哪裡來的工作人員支著個攤子寫著門票八十。
我冷哼一聲,抬腳就往裡走,又再次被攔下。
「你好門票八十!」
工作人員的聲音逐漸不耐煩。
氣得我直接在道觀門口破口大罵:
「老子道觀的,還要收費?這他媽是老子親手修的道觀,你他媽要收我錢?」
很好,這一罵,十年功德沒了。
1
我叫漆靈,是個道士。因早年間跟以前的道觀鬧了些矛盾,一氣之下搬了出去。自己花錢在農民手裡買了個山頭,修了座道觀住著修身養性。
道觀待久了,我尋思那就進紅塵歷練一番,結果雲遊一年回來,我被攔在了自家道觀山腳下。
「你好,門票八十。」
我沉默地看著山門旁的攤子牌上寫著「門票八十」,抬腳就往裡走。
工作人員再次攔下我:
「你好,門票八十!」
她語氣逐漸不耐煩。
我有些生氣了,也提高音量:「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被我問得莫名其妙:「你是誰都得交門票錢。」
我怒了,站在原地大吼:「這他媽是老子的山,山上是老子的道觀,你居然還要收老子錢?」
那工作人員被我吼得一愣,隨後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我氣憤地從包里掏出山地持有證,工作人員看了一眼,跟電話那頭說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最終不知道跟那倒霉催的工作人員說了什麼,那工作人員誠誠懇懇地說:
「抱歉,這就讓您上去。」
我滿意地點點頭,抬腳往裡走,突然又想到些什麼。
「你這收的門票費,是不是也得給我?」
工作人員:「……」
2
最終我還是沒找那工作人員要門票費,主要是她當時突然一下眼淚汪汪地看著我,我一時心軟,也就算了。
我回到了道觀,把東西都放進側房後,打算去三清觀看看。
剛出門,就看見有人坐在我的道觀門口。
我皺了皺眉,走過去就想趕人時,那人抬起來頭。
「道長。」她喃喃開口。
居然是山腳下的工作人員,我雙手環胸,看著她。
「你幹嗎?」
她低著頭道:「我沒地方去了,你能收留我一段時間嗎?」
我不明白了,問她:「什麼叫你沒地方去了?」
她開口:「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原本一直居無定所,就在半年前,這突然說修個景區,要人來收門票,可這裡位置偏遠,除了包吃住以外,工資很低,所以沒人願意來。」她頓了頓,又抬頭望著我。
「我當時沒地方去,就來這了。現在道長你回來了,這兒的景點取消了,也就不需要收門票的了,我又沒地方去了,道長你能收留我嗎?我能幹活的。」
我聽聞,盯著她看了很久,她神色自然,不像是說謊。
可這道觀一直都是我一個人住,突然多了個女人,怕是影響不好。
我剛想拒絕,她又露出那眼淚汪汪的模樣,我嘆口氣,閉上眼。
「住住住,你自己去收拾個房間出來。」
她高興地應了一聲,立馬收了自己可憐兮兮的樣子,輕車熟路地往道觀兩邊的房間跑。
我甚至都懷疑她是不是經常來這玩了。
3
等她收拾好後,我將她叫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
她張了張嘴:「我叫江送狐。」
我問她:「狐狸的狐?」
她點點頭,算是應了。
「送狐。」我輕輕念著這名字。
這名字,有點奇怪,不像是人的名字,倒是什麼祭品的名字。
我剛想問些什麼,就看見江送狐已經進了廚房,開始忙活晚飯。
我將心中的疑慮壓下去,隨便啦,反正管她什麼祭品,進了我的道觀就是我的人,要真的有狐妖來搶人,直接殺了就好。
我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好道士。
4
晚上,吃過晚飯,道觀的門被拍得砰砰響。
「漆靈道長你在嗎?」
門外一直在這麼喊,一直問在不在,也不說發生了什麼事。
「別喊了,如果不出意外,近 50 年我應該都在。」
我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道觀大門。
「道長,你快去看看吧,村裡有個人中邪了。」
來人說話很急,還沒等我答應,就拽著我往外跑去。
「誒誒誒我鞋還沒穿。」我邊說著,邊打算回去換鞋。
「啪!」
只聽見一聲響,我的鞋已經被江送狐丟了出來,我詫異地抬頭,卻看見她笑語盈盈地站在三清觀門口看著我,用口型跟我說:
「快去吧道長。」
那村民見狀,趕緊撿起我的鞋往我腳上套。
「快走吧道長,沒時間看美女了。」
他說完,硬拽著我往村子裡跑。
我被他拉著一路小跑到村子外的一條河邊。
只見幾個大漢死死地拽著一對夫妻,他們旁邊還站著一個三歲的孩童。
那孩童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看起來醜死了。
其餘一些村民看見我來了,七嘴八舌地將我圍起來。
「道長你快看看吧,老薛家的像是被鬼推著往河裡走啊。」
「要我說啊,就是他孩子七殺命給克的。」
「你可別胡說。」
「還是讓道長看看吧。」
「就是啊,道長你快看看吧」
我擺擺手,掏了掏被他們吵得炸裂的耳朵,走出人群,往那對夫妻身上看去。
只見他們身上黑氣環繞,有一些黑氣似乎正在往河中央飄。
我望向河中央,看見一剛化形的灰鬼正用泛白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我,似乎在怪我多管閒事。
我勾唇一笑,我活了 26 年,第一次被一個低級邪祟盯著。
隨後揚手,作勢要扇它一巴掌。
它被我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我笑出聲,那灰鬼見狀,惱羞成怒,它握著手中裝著夫妻倆一魂的封桶,就要往水裡鑽。
我冷哼一聲,嘆一句不自量力,便掏出桃木劍,直接插入岸邊的泥土中。
這桃木劍跟了我多年,日日夜夜被掛在三清觀吸收煙火氣,再加上是用雷擊木做成的,別說插入土地了,光是讓邪祟遠遠看一眼,都會心生恐懼。
果不其然,在我插入桃木劍之後,那水鬼像是受了什麼影響,從水中一躍而起。
我掏出滅鬼符符紙,正準備將它打得魂飛魄散時,它鬆開了封桶,那兩縷魂飛了出來,往那對夫妻的眉心飛去。
可我卻注意到,那水鬼死死地盯著那對夫妻的孩子。
我順著它的視線看去。
小孩到底是小孩,年紀尚小,臉上的表情都不會隱藏,只見他失望地盯著夫妻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憎惡。
我挑眉,敢情這倆夫妻撞邪,和這個小孩脫不了干係。
我口中掐訣,用簡單的符紙擺出滅魂陣,隨後用桃木劍一揮,只見一道金光往灰鬼那衝去,接觸到灰鬼的瞬間,它發出一聲悽厲的鬼泣,隨後鬼影炸開,灰飛煙滅。
那小孩原本站在岸邊,見此情景,突然瘋了一樣沖我跑來。
「你為什麼殺它!」他一邊喊著,一邊對我拳打腳踢。
「它又沒有真的害人!它明明是在幫……」他話說了一半,馬上止住了嘴。但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八歲小孩力氣不大,但是也煩人,我一把扯開他,將桃木劍直直插入他面前的土地。
「它害人,就該死。」
我說完,望著他滿臉淚痕的小臉,惡劣一笑,一字一頓道:「哪怕是受了別人的挑唆害人,也該死。但不是我殺的它,是那個挑唆的人殺了它。」
小孩很快被我唬住,愣了幾秒,突然蹲下捂著臉暴哭,嘴裡嘟嘟囔囔著都怪我之類的話。
我嘖了一聲,剔了剔牙。
這小孩還挺好騙,這麼低級的 PUA 就上當了,這種話都信。
另一邊,那對夫妻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快要衝到河中央了,趕緊往回走。
我不再理會蹲著哭的小孩,朝這對夫妻走過去,想了解一下情況。
其他的村民見夫妻倆往回走,連忙去幫忙,嘴裡還說著我救了夫妻倆,要他們感謝我。
那對夫妻聞言望向我,張嘴欲說些什麼。
我見狀,剛打算笑著說不用客氣,那兩夫妻卻突然一臉警惕地望著我。
「什麼救了我們,我可不知道,別想訛我們錢。」
我笑容僵在臉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不再說話,直愣愣地看著他們。
那對夫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隨後尷尬一笑:「哎呀,我們夫妻倆以前被這種江湖術士騙過,道長你別見怪。而且我自己並沒有覺得不舒服,是不是道長您救的我也不清楚……不過還是謝謝道長了。」
我懂了,這種情況我也見多了,有時候有些人,你救了他,非但不知道感恩,甚至還覺得你想訛他錢。
我內心冷笑,但面上並沒有表露出來,回道:「沒有不舒服最好不過,甭客氣,畢竟我也沒救你們。」
這話確實是實話,灰鬼是自己解開的封桶,但它已經起了害人心思,若是我繼續放任不管,這一次夫妻二人被我救了,但下一次若這小孩和灰鬼帶走夫妻二人的生魄,被鬼差發現的話,這二者都將下無間地獄。
扣生魄也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哎呀,既然道長都這麼說了,我們先走了哈。」
夫妻二人中的妻子說完這句話,趕緊拉著丈夫走了,生怕我突然說些什麼,找他們要錢。
他們邊走邊衝著那小孩喊:「喪門星趕緊跟上啊。」
那小孩止住哭聲,怨毒地看了一眼那對夫妻,見我望了過來,眼神瞬間收了回去,露出一臉的人畜無害模樣,怯生生地看著我。
我用嘴型對他說:
「別裝。」
那小孩一愣,隨即收了所有表情,不屑地哼了一聲,不再看我,轉而向那對夫妻跑去,乖巧地站在他們旁邊,任由他們打罵。
「那小孩,很可憐是不是?」離我近的一位村民開口對我說話。我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道:「是啊,那小孩挺可憐的。」
這小孩,心思很重。
村民嘆口氣:「這小孩叫薛蕎,不是他們親生的,是他們撿回來的。」
我掐指算了一卦,心下瞭然。
這小孩,可不是一般的命格,看樣子他的親生父母已經被他剋死了。
而且……
這對夫妻撿他回來,還有別的原因。
他們應該是知道他特殊命格的。
三歲大的小孩,還沒到年齡,他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那群村民見夫妻倆都走了,也散了,我拍了拍身上的灰,拿起丟在地上的桃木劍,看了眼湖水中央,一縷細小的灰煙飄浮在那裡。
是那灰鬼的一縷生魄,我給它留的。
靠著這縷生魄,它能去往生,它也並未真正地害人,讓它灰飛煙滅也實在是殘忍了些。
5
我回到道觀時已經是下午,還未走到門內,就已經聞到飯菜香。
江送狐已經在裡面做好了飯菜等我。
「道長?快來洗手吃飯。」她說完,沖我擺了擺手。
這有人做飯的日子還是不錯的,若是按照以前,我都是吃點泡麵或者煮點麵條,對付對付就過去了。
現在居然還能吃到三菜一湯。
「道長我也不知道您愛吃些什麼,就隨便做了點,也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口味。」
江送狐笑著說完,就端了個碗,夾了點菜,去往另一邊吃。
「你怎麼不上桌?」我有些奇怪,「難道你有傳染病?」
江送狐低著頭道:「並不是,我們那習俗女人不能上桌吃飯,會影響男人氣運。」
我皺了皺眉:「胡說八道,你上桌吃,我不信這些。」
江送狐猶豫。
我加大聲音:「上來吃!」
她像是被嚇到一般低著頭看了我一眼,唯唯諾諾地上了桌。
我似乎說話聲音大了點,這道觀我常年都是一個人住,我也不擅長跟人打交道,看樣子我應該是把我倆的關係搞砸了。
不過管她呢,她住在我的是道觀,要是真的生氣了,我道個歉就是。
江送狐端著碗上了桌後,我繼續吃飯,她有些猶豫著不敢夾菜。
我見狀,只好嘆口氣,加快了吃飯動作,囫圇吞棗般吃完飯後,將菜往她那一推。
「你吃完,別浪費,我先去休息了。」
江送狐眼前一亮,高興地點點頭。
我盯著她吃飯的模樣看了許久,流露出了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笑意。
這小姑娘,吃飯的樣子看起來,像個豬崽。
6
夜半,我原本已經睡著,忽然覺得胸口悶,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趕緊起身,那邊江送狐居然也醒了,她站在我的房間門口,眼睛閉著,嘴裡念念有詞:
「往生難,難往生,若得長生,可不往生。」
她在夢遊!
她雖然眼睛閉著,但見我出來,居然沖我點了點頭。
我壓下心中的疑惑,打算走上前一探究竟時,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被嚇了一跳,正打算開罵時,她開始朝著道觀外走去。
腳步不緩不急,似乎在刻意等著我跟上。
我猶豫了一下,隨手用小六掐了個卦,落空亡,這卦可不吉利。
我思索一番,但還是跟上了。
江送狐離開道觀,走到村中的一戶人家處停下。
隨後轉身面對著我,眼睛依然閉著。
我正打算開口,卻被窗戶里的景象驚呆。
只見白天那個叫薛蕎的小孩被人用紅繩死死捆住手腳,倒掛在房樑上,他嘴裡被塞了一塊黃符,又用黑色膠帶纏住。
而他腦子正下方,有一把豎起的尖刀,若是他掉下來,那尖刀會從他的百會穴直插進腦子。
我望了一眼屋內,沒有人,於是掏出身份證,從門縫中插進去,往上一挑,鎖開了。
這種老式門很好打開,只要用卡把鎖芯挑出來就能打開門。
門開後,我趕緊推門進去。那小孩本來已經放棄掙扎,打算等死,可突然聽見動靜,他猛地轉頭,看到了我。眼睛瞬間亮了。
我上前一腳踢開地上立著的尖刀,掏出桃木劍砍斷紅繩。
薛蕎滿懷期待地以為我會接住他,然後聽見「嘭」的一聲。
他掉到了地上。
開玩笑,還指望我接住他?做夢呢。
他倒也堅強,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也不吭聲,而且還一動不動。
我湊上前去看了看,薛蕎閉著眼睛。
我踢了踢他,他沒有反應。
哦,他不是堅強,是摔暈了。
門外,江送狐依舊閉著眼睛,但嘴裡不再念念有詞。
我抱起薛蕎,轉身出門。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江送狐悄悄地睜開了眼,一點也不像夢遊的人。
我將薛蕎帶回了道觀,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某種儀式的祭品。
現在這個祭品已經被我帶走,那做這儀式的人應該會暴斃。
我望著薛蕎摔過去暈的臉,笑了笑。
這小孩,還挺會找外援。
江送狐已經閉著眼睛夢遊到自己房間裡繼續睡覺去了。
她像是特意為了救下薛蕎而夢遊的一樣。我想著他倆名字,心中掐訣,落點小吉。這樣子他倆應該是認識的,但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薛蕎被我丟到另一邊的偏房後,我便回了自己房間,終於能睡個好覺了,我如此想著閉了眼,很快就睡了過去。
7
次日,天還未亮,村子裡傳來一聲驚呼:
「死人了!快來人啊!」
我被吵醒,煩躁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出房門時,看見薛蕎和江送狐已經站在了道觀門口,開了大門準備聽一手八卦。
見我出來,薛蕎問:「我怎麼在這?」
他的聲音奶聲奶氣,但是眉宇間又帶著一絲成熟,像是一具年輕的身體里住著一位老人。
我順手就把道觀門關上,擋住了他倆的視線。
「昨天你摔暈了,我就把你帶回來了唄。」
說完我低頭看著薛蕎,搖了搖頭。
「嘖,這麼低都能摔暈,你是不是……不行啊?」
薛蕎翻了個白眼給我,小手負氣往後一背:「我才三歲,不行就不行唄。」
江送狐看了看我倆,張嘴正想說些什麼,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道長,漆靈道長,不好了你快來看看吧。薛家夫妻倆都死了!」
是村長的聲音。
這村子說來也有點毛病,死人了不先報警,反而找道士。
我轉頭看了看薛蕎,他聽到那對夫妻死了的消息居然一點都不難過,反而像是鬆了口氣。
「喂,你養父母死了,你不難過?」我問他。
他看了我一眼道:「難過啊,我難過得要死。」
講道理,如果我沒看見他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我可能真的會信了他的話。
我拍了拍他的頭:
「隨便你難不難過,反正他倆不是什麼好的,不過到時候出了道觀門,你得裝一下。」
薛蕎望向江送狐,江送狐微微點頭,他才開口:「知道了。」
嘶,現在這倆人傳遞暗號,都不避人了?而且,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我開口欲問,門外的聲音越來越急促:
「漆靈道長,你快來看看吧。」
拍門聲也越來越大。
我無奈,只能先開門。
門口,村長滿頭大汗,看見我開門,趕緊拉著我就往外走。
薛蕎和江送狐見狀,也趕緊跟了上來。
「這不是薛家小孩嗎?怎麼在這?」村長有些疑惑。
我趕緊隨便找了個理由:「昨天薛家夫妻不是中邪了嗎?我擔心這小孩有什麼危險,就讓他先來道觀住著。」
村子點點頭,繼續拉著我走。他看了眼江送狐,流出詫異的神情,但很快就壓了下去。
眼下最該操心的是薛家夫妻的死。
村子在路上絮絮叨叨地說著前因後果:「昨天這薛家夫妻走了之後沒多久他們家就傳出薛蕎的哭聲,聲音大得很。我們當時以為他倆又在打薛蕎,想上門勸一勸,結果發現他們家裡沒人。」
當然沒人,昨天他們肯定在偏房布置陣法,薛蕎倒也聰明,知道用哭聲吸引注意力。
「哭了十多分鐘,就不哭了,後來就再沒聽見薛蕎的聲音,倒是聽到那對夫妻在吵架。」村長頓了頓:「吵到了快凌晨,突然就不吵了。我們還以為他倆和好了,想著第二天去他家勸一勸。
「結果一開門,他倆居然都死在了家裡。」村長說完,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道長你是不知道,若是普通的死法,我就不找你了,可他們的模樣實在是太古怪了。」
村長突然握住我的手,渾濁的眼珠子盯著我:
「他們體內器官全爆了,肚子上也破了個洞,破碎的器官伴著血水,從肚子裡流了出來。」
他說完,沒忍住,捂著嘴巴乾嘔一聲。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村長感慨:「還是道長你的心理素質強啊,我光想著那個畫面就想吐。」
我繼續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沒辦法,我怕我一做別的表情,就控制不住自己吐出來。這場景形容的時候就好噁心,更別說到時我自己看了。
我突然有點想回去,剛準備轉身打道回府的時候,江送狐站在我身後,一臉笑意地看著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背脊有點發涼。
她緩緩開口:「道長,你該不會是不行吧?」
嘿,我秒開口:「既然如此,那我們趕緊去看看吧。」
村長欣慰地點點頭:「行,事不宜遲,我們得在警察來之前看完。」
哦,原來還是報了警的。
很快,就到了薛家門口。
還未到門口,我就聞到了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
薛蕎跟江送狐站在原地不動,我疑惑地看著他倆。
「你倆不走?」
他倆齊刷刷地搖了搖頭。
「道長,我這小門小戶的,哪裡見過這麼血腥的東西,我就不去看了。」
「叔啊,我才三歲啊,我哪敢看著?」
我有些無語地望著他倆,江送狐我就不說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底細,只知道不是什麼壞的。
可薛蕎可是個敢慫恿灰鬼害自己養父母的人。
不是,咱就是說誰好人家的三歲小孩敢去慫恿鬼害人啊?
薛蕎像是看出我的疑惑,他仗著自己年紀小,嘴巴一撇,往後一退,居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