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華和馮翠翠打圓場:「都是室友,咱們以後還要一起待四年。」
「所以呢?」我敲了敲盲杖,「你們現在是在欺負我看不見嗎?」
宿舍頓時安靜了下來,周馨倒吸了口氣道:「你現在裝這麼柔弱有什麼用,你平時什麼樣誰不知道?」
我:「那你們報警吧。」
手執盲杖,我出了宿舍,下樓,坐在綠化帶旁的長椅上。
「都這樣了,她應該忍不住了吧。」呢喃了聲。
一抹熟悉的色彩出現在眼前。
「阿離。」
我抬頭,迎上了池眾面龐。
但我絲毫不震驚:,「就知道池哥哥你這會兒肯定會來,所以在這裡等著。」
池眾疑惑道:「算出來的?」
我搖了搖頭,坦然地摸了摸胸口:「喏,我的心告訴我的。」
池眾沉默不語。
就在我以為嚇到他的時候。
他才說:「散散步?」
他把手伸了過來,平靜中帶著些不自然:「我牽著更安全些。」
那些功德煞氣依舊源源不斷地流向我,可我好像只能記住一點。
他手真燙啊。
13
薑蓉的哥哥們特地接她去參加一個慈善晚宴。
那熟悉的豪車剛出現,就在學校論壇八卦群里傳了開來。
周馨輕蔑道:「看見沒?不管怎麼樣,你也比不上薑蓉一分,人家今天去的慈善晚宴,那可是全京海乃至其他地方的名流才能去的。」
「你這麼得意,薑蓉帶你去了嗎?」
一句話堵住了周馨的嘴。
「你去幹嘛?」她忽然道。
我淡淡地回:「去你的好姐妹不帶你去的什麼慈善晚宴。」
周馨愣了下,「切」了聲:「怎麼,攀附崔澤西帶你去嗎?還不是靠男人,有什麼了不起。你要是不靠男人能去,我今晚倒立去操場跑三圈。」
我不忘提醒道:「記得備個手套,我怕你到時候磨壞了手。」
出門之前,我打了個電話給池眾,確認他沒有被邀請那個慈善晚宴這才放下心來。
雖然很奇怪,但這樣最好。
慈善晚宴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頂樓,到那兒的時候,恰好和薑蓉等人打了個照面。
「姜離,你也來了?」薑蓉有些驚訝。
她身旁的姜原姜尚蹙眉。
「你就是那個總是針對蓉蓉的室友?」
薑蓉委屈道:「沒事的,都是誤會而已,哥哥你們別多想。」
這種兄妹情深的戲碼我看得少,索性站在原地等著:「演夠了嗎?我的好室友,以及好室友的『哥哥』們。」
姜原表情冷酷:「果然牙尖嘴利不好相處,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家庭才會教出這樣的人。」
姜尚雲淡風輕道:「姜離是吧,你最好少惹我們家蓉蓉,不然……」
不然你個笨蛋。
要不是看在爸媽份上,非要讓你們倆今晚吃不了兜著走。
忍不住在心底吐槽,我擰眉道:「幾位,我看你們面帶黑氣,今日不宜出門,趁現在乖乖地回家,也許能夠消災。」
姜原不屑:「這是京海,我們姜家怎麼會有災?」
我用盲杖在地上胡亂地畫了個圖。
「裝神弄鬼!蓉蓉,我們進去。」
姜原和姜尚簇擁著薑蓉走進宴會廳,我在他們後面一會兒,這才慢悠悠地走了進去。
宴會廳已經來了許多名流和媒體,燈光明亮。
工作人員在門口檢查邀請函,見到姜原幾人,連邀請函都不看就引他們入了座位。
遠遠地看去,他們坐在了第二排的中間位置。
我站在門口,被人攔住,工作人員脾氣不錯,溫聲地問我要邀請函。
薑蓉回頭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看著。
我也回了個微笑。
然後從口袋隨手掏出封紫金色的邀請函。
一見到它,工作人員臉色突然變了,同對講說了句話,而後引我進入宴會廳。
眾人視線一下子落在了我身上。
第一排一共有五個位置。
「姜大師,這邊。」
我自然地坐到了最中間。
我輕飄飄地看向身後,姜原姜尚驚疑不定,薑蓉更是一臉不敢置信。
這類晚宴的座位安排都是有默契的,姜家在京海算得上是頂級家族,卻也只能在第二排最好的位置上坐著。
「姜離,你坐錯位置了吧。」
工作人員一本正經道:「不會的,姜大師的位置就是在這裡。」
「姜大師?」薑蓉低聲地念了句,「不可能,你明明毫無背景,不過就是一個瞎子,你怎麼可能是什麼大師。」
與此同時。
國醫世家家主宋必城快走過來:「姜大師,許久不見了。」
「是啊,有段時間了,宋先生看著氣色不錯,八成有喜事臨門了。」
宋必城聞言喜笑顏開:「多謝姜大師,多謝姜大師。」
他落座第一排最左邊的位置。
而後,劉道長也來了,他四下尋找,瞥見這邊之後,高聲地笑道:「姜道友,早知道你來得這麼早,我也早些出門,我正好有幾個問題發愁。」
「劉道友早啊。」打了聲招呼後,劉道長坐在了右手第一個位置。
梁季聲幾人也在受邀之列,不過只能坐在中後排。
他們畢恭畢敬地走到我面前:「姜大師。」
我點點頭。
「大師,夸幾句。」連運厚著臉皮笑道。
「快走快走。」擺了擺手答應再便宜賣幾貼新的方子給他,他這才歡天喜地地離開。
走路帶風,仿佛重回二十。
有人問他我是誰。
連運故意地提高了聲響:「姜大師都不知道?這可是一卦萬金、神通廣大的姜大師,誰要是能夠得姜大師一句話,下半輩子都夠用了。」
方海全面色扼腕,顯然覺得自己這次怎麼放鬆了。
被連運這個溜須拍馬的小人給占到便宜。
越來越多的京海名流聚集過來,和我問好。
我索性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那些人不敢打擾,問好之後就走了。
身後來自薑蓉的視線一直存在,她表情也越來越難看。
很快地,我旁邊的座位都滿了,拍賣會也正式地開始。
一件又一件的拍品被人拍下,到了最後幾件壓軸拍品。
忽然,前方的拍賣師換了人,變成了另一個身上帶著濃烈功德煞氣的人。
池眾舉著一個盒子,盒子裡放著一塊木墜。
「隱世大師之作,經過官方驗證,貼身佩戴的話可以提高好運。」
「起拍價,十萬。」
儘管看不見,可我知道,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我。
他的確沒有被邀請。
他乾脆就是主辦方。
14
池眾的身份給這位隱世大師的作品做了保證。
池三爺的名聲比想像中的還要更有分量。
而不論在什麼時候,提高好運都能夠讓任何人心動。
一輪又一輪的競價,一直到三千萬的時候。
「五千萬。」我說。
一下子躍升了兩千萬讓人有些驚訝,薑蓉輕聲地喊了句:「二哥。」
姜原立刻加價:「七千萬。」
我淡淡地補上句:「一億。」
姜原面不改色:「兩億。」
「不愧是姜家。」揶揄了聲,「幸好我的勞務費還有不少,那就五億好了。」
聽見這個數字,姜原也有些遲疑,不過姜尚心疼妹妹,又加到了七億。
薑蓉神情愉悅:「姜離,還加嗎?不加的話,這件拍品就歸我們了。」
我也很開心:「不加了,多謝惠顧啊,歡迎下次再次光臨。」
薑蓉:?
「忘記說了,這個木墜是我兩年前做的,想不到,現在終於給它找了個有錢的歸宿。」
旁人哪裡看不出,因此早早地沒有和我競價,唯有借用了我命勢的薑蓉,和有些倒霉的姜家兄弟看不出來。
宋必城和劉道長等人連連恭喜。
我心滿意足,畢竟這七億捐到池家的公益基金會中,也許,會有更多經歷挫折和困難的人有機會享受溫暖。
拍賣之後便是晚宴。
我被諸多人圍得水泄不通,好在池眾過來了。
他把我領走。
我乖乖地被他牽著。
「池哥哥,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池眾身上的命勢讓我無法窺探他的痕跡,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對我了解多少。
池眾回答得很快:「一開始就知道了。」
「那你?」
「逗你玩。」池眾輕笑了聲,揉了揉我的腦袋,「而且,看著姜大師裝成小白兔挺好玩的。」
我就說大老闆的心思怎麼會這麼單純。
不過,我也不是沒猜到。
「池眾,我是天師,但也不是無所不能,我看不清你的命勢,無法揣測你的心思,更不知道……你是否愛我?」
池眾應道:「是啊,你是天師,少年天才,看慣人心,可愛不一樣,很難用手段去看出。」
池眾忽然摟住我,薄荷香味隨風湧來,親上了我的眉間,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應該問它。」
「它說它好喜歡你。」
「它還讓我問問你的心,喜歡不喜歡它。」
我回答得堅決:「喜歡,它說它喜歡。」
這回我不知道池眾有沒有臉紅,我只知道我反正有些遭不住了。
夭壽了。
談戀愛原來這個感覺。
15
薑蓉憋著股氣,拍賣會結束就離開了。
姜尚跟著走了,唯有姜原,他攔住了我,問我為什麼他會覺得我有些熟悉。
「你猜?」
從池眾身上又蹭了不少功德煞氣,距離我成就千古第一天師也越來越近。
他將我送回學校。
我有些捨不得。
「談戀愛不是每天都要見面的嗎?」
池眾用鼻子蹭了蹭我的鼻尖:「不能耽誤學習。」
「知道啦。」
回到宿舍,其他人也已經差不多上床休息,薑蓉罕見地沒在。
我握住盲杖,收斂起剛才快要飛起的心跳。
半夜。
我不由自主地起床,從宿舍走了出去,到了教學樓外的後山。
林間陰翳,樹影婆娑。
我旁觀著這一切,一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個渾身上下籠罩著黑霧的人。
她拿著笛子,一抹常人難以聽見的笛聲出現。
在笛子的影響下,我的右手攀上了我的脖子,開始用力。
同時。
定山也動了起來。
16
一夜安眠。
薑蓉直到上課才出現。
她見到我時特別驚訝,下課後就想要離開,不過被我攔住了。
她想要繞過。
我輕聲道:「薑蓉,你現在知道我的身份。」
「還想躲嗎?不談談?」
薑蓉臉色難看,和我約好了時間。
晚上。
京海的景山公園,我拄著盲杖,到了那個約定好的亭子。
薑蓉已經到了:「你……」
「你想問我為什麼沒死?」
「還是說,你想問我,你媽在哪兒?」
薑蓉眼神冷了下來,更有些著急:「你把我媽怎麼樣了?」
「你和你媽借用我的命勢,假冒我的身份進入姜家,還處處針對我。甚至,你還利用黃月華,讓我喝下帶著蠱蟲的飲料,想要害我。」
「薑蓉,你這樣對我,你以為我會對你媽做什麼?」
薑蓉眼神慌亂:「不會的,你騙人。」
我拄著盲杖,淡淡道:「我是天師。」
「世上敢算計天師者,都需要付出代價。」
「姜離,我錯了,你放了我,我們也只是一時被人蠱惑,這才借了你的命勢,我們是被逼迫的。」
薑蓉眼中帶淚,甚至想要磕頭讓我放過她。
我偏過頭,用定山擋住她的膝蓋。
誰知道她忽然起身,從袖子裡抽出了一把骨簪,猛地扎向了我的脖子。
骨簪上那種令人作嘔噁心的氣息讓我有一瞬間的失神,眼看著骨簪剛接觸我的脖子,定山自己擋了過來。
它身上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下來。
「姜離,別怪我,沒有人會想要認命,你永遠也不會懂我們這種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在這個社會上到底過得有多艱難!」
「薑蓉,你想看著你媽因為你而死?」
「什麼意思?」她停下手中動作,卻沒有鬆開骨簪。
「雖然有人暗中地把你和你媽的痕跡給遮掩了起來,可昨晚親眼看到了之後,我才知道你們是如何借用的命勢。」
「那些人讓你媽用自己的命勢壽命作為代價,以此為你交換出了我的命勢,然而這世間,無人能夠承載我的命勢。」
「你承受不住,也遲早遭受反噬。」
「而你媽作為施術者,會替你承擔反噬,暴斃而亡。」
薑蓉猛地搖頭:「不可能,他們明明說過,最多就是損失幾年壽命,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看著她的眼睛,輕嘆了聲。
薑蓉默然。
她握著骨簪的手下意識地鬆開。
「怎麼才可以讓我媽好好地活著?」
「解鈴還須繫鈴人。薑蓉,我可以幫你破開你媽身上的反噬,只是,天理報應,世間並非無情無義,害人者可為非作歹的地界。」
「一定要有人承擔惡果才行。」
薑蓉緩緩道:「我來承擔。」
「你想好了?從今天開始,你都會比過去困難百倍,遭人厭惡,被人嫌棄,悽慘地度過後半生。」
薑蓉只是發著呆,喃喃道:「從小到大都只有我們倆,她一分一分地攢錢供我上學。我被同學欺負,她拿著自己烤的紅薯去求那些人不要欺負我。」
「她是為了我。」
薑蓉聲音愈發地堅定:「她也只有我了。」
我握住定山,帶著她去了藏著她媽的地方,然後替她們解決了反噬。
除這之外,薑蓉交代了一切。
她用來害我的骨簪就是之前那些人給她的,說是專門地用來對付我。
而那些人一直利用她「姜家小姐」的身份在秘密地做什麼事。
「我隱約地聽到,他們想要摧毀龍脈。」
17
京海是華夏首都。
龍脈更是華夏命脈。
那些人狼子野心,恐怕想要通過摧毀龍脈來禍害華夏。
我把這個事告知劉道長宋必城等人,他們自然有途徑去聯繫上助力。
我也測算出了那些人會在三日之後的晚上,在天雲陵園那兒,摧毀最後一道龍脈。
天雲陵園。
我們藏身暗處,等來了薑蓉所說的那些人。
他們身上都是那骨簪的氣息,令人作嘔。
「倭國的蠱術。」劉道長輕聲地說。
那些人鬼鬼祟祟地拿出了一些法器,在陵園測繪,劉道長看了我一眼,打了個手勢。
京海官方及私人能夠聯繫上的術士都出現在了這裡,對付這些人可以說是瓮中捉鱉。
「行走的五十萬,大家沖啊!」
「他娘的,八十多年前,我家師祖就是死在倭國人手中,這次終於可以報仇了。」
群情激憤,打得那些人落花流水。
然而他們之中為首的那個人卻並不著急,看得我有些疑惑。
就在劉道長要將他們所有人都抓住的時候,四周出現了一片黑霧。
黑霧之中傳來一道聲響:「愚不可及。」
「竟然真以為我們沒有做好準備。也不枉費我們處心積慮這麼久,現在,終於可以將你們華夏術士一網打盡了。」
天雲陵園忽然山勢改變,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出現,一道道有形無形的風凜冽無比。
「這裡在當年是一個有名的戰場,地下埋著不知多少枯骨,也不知道多少怨氣在底下淤積,這麼多年下來,早就累積了不知多龐大的怨念。」
「也算是為諸位送行了。」
整個天雲凌雲被布下了倭國陣法,不能闖出去,也打不開。
劉道長從口袋裡掏出靈符,然而才剛拿出來就無風自燃。
「怎麼辦?該怎麼破陣。」
「打起精神來,和這些倭國人斗,有什麼可難過的?」
「生死不過一瞬。」
在場的不少都是德高望重的術士,哪怕多年安定,也難以掩蓋骨子裡的傲氣。
「我們這些老傢伙努力地撐著,一會兒爭取破開陣法讓小輩們離開,不能絕了華夏術士的根基。」
「姜天師,一會兒我們所有人都護著你。」
「只有你在,我們華夏術士才可以穩穩地壓住倭國術士。」
風雲色變,隱藏著催動陣法的人冷笑連連:「還想逃?真是異想天開。」
無窮的怨念湧上,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那片兇殘的戰場,和那屍山血海的場面。
以及近百年前,華夏孱弱,於群狼環伺之時,百姓歷經苦難的歷史。
我站在他們中間。
「諸位,不要動手。」
劉道長雖然不明白,不過他對我近乎盲目地相信,連忙道:「聽天師的。」
暗中之人以為我們放棄抵抗,更是自得,就在那磅礴的怨氣要將我們每個人都沖刷成白骨時,另一股微弱的風來了。
很清,很輕,也很溫柔。
「聽。」我說。
那一股風混在磅礴怨氣之中,沖刷過我們。
「死了?」
「我怎麼什麼感覺也沒有。」
黑霧中:「不可能,這麼強大的怨念為什麼沒有殺了你們?」
「你只知道這陵園下埋著無數屍骨,裡面有你們倭國之人,那更應該知道,我華夏先烈同樣在這裡。」
「他們。」
「又怎麼會傷害我們?」
縱然身死,亦要守護家國。
被牽引出來的怨氣,慢慢地被那股風給蠶食,很快地,雲清霧隱,月光明亮。
那股風軟軟地穿過我們身軀,好似在給每一個人揉頭。
劉道長老眼通紅,輕聲地說:「時代的風正吹過。」
18
這個由怨氣提供能量的陣法不攻自破,我們也抓住了幕後之人。
然而事情並未結束。
他們也無所謂自身生命安全,只是在猖狂地笑著。
「完了,你們完了。」
凌晨三點,京海竟然發生了一場小型地震。
很輕微,然而對術士來說,再輕微的動靜也如掌上觀火。
「我們不是阻止了他們砍斷龍脈嗎,為何?」
那些人被官方帶走,過了幾個小時後,得出了審訊結果。
原來他們一直都是在故布疑陣,能夠借用天雲陵園坑害京海術士也就算了;如果不能,那正好為真正的斷龍脈之舉掩護。
龍脈牽扯國運,龍脈一斷,國運動盪,山河不寧。
京海術士濟濟一堂,商量著該怎麼辦。
然而在場眾多人一輩子也難得地見一城地脈,更遑論華夏龍脈,他們也無能為力。
所有人都想破了頭。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師父對我說的那些話的意思。
我認真地說:「諸位,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試。」
「還請諸位禳災祈福,重續龍脈。」
「我華夏向來都是天破了就補,發洪水了就疏通,現在龍脈斷了,那就重續便是。」
劉道長等人瞬間明白了怎麼做,更明白其中蘊含的意義:「可是……」
我擺了擺手,讓他們快去準備相關儀軌,我還有自己的事情做。
池眾雖然命勢奇特,但是天雲陵園一事我是瞞著他的,這會兒我還要去認錯。
「池哥哥,抱歉,讓你擔心了。」
池眾深深地看著我,沒有怪罪,只是摟住我,摟得很緊。
「阿離,我知道你有你的道理,但是,不論什麼時候我都應該陪著你。」
這一回,我主動地親了上去。
而後,我說:「池哥哥,我需要你幫忙。」
對不起。
19
在最短的時間內,在京海高處建立起了一個八丈方圓的祭壇。
官方封住了四方。
正午時分。
我穿著正式的紫色道袍,領著京海術士站在了祭壇高處。
而在華夏其他地方,得到了通知的其他術士也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所有人都看著我。
我點燃了一炷香。
香火冉冉,消散在空中。
我踏著七星步,畫著溝通天地的道紋。
放下硃砂筆,我對著青冥鄭重道:「敬告上蒼。」
原本的大晴天忽然白日裡響起了雷霆。
「山河神靈共鑒。」
眾人跟著我誦念,一起做法召喚山河神靈。
「京海都城隍、祟江城隍、荊門城隍……泰山山神、曲江水神……」
一道道敕令傳出。
卻又湮滅在空中。
池眾走到我身旁,我有些不舍。
他和我重複地念道:「敬告上蒼,山河神靈共鑒。」
這一回, 那幽幽功德煞氣狂涌, 流向天地。
這一刻, 我的天眼關上,恢復了肉眼,也看見了池眾的面龐。
巍巍聲音響徹天空,之後。
「京海都城隍見證。」
又有一道女聲匆匆地而來, 聲音很好聽:「祟江城隍夫人代夫君前來見證。」
「泰山山神見證。」
「曲江水神見證。」
「鄱陽湖水神見證。」
……
早已不問世的神靈齊齊地見證。
紫氣充盈天地, 所幸, 我們終於做到了。
我鬆了口氣,掃了眼在空中影影綽綽地現身的山河神靈。
「我姜離。」
「我池眾。」
「朱溫吞。」
「白丘。」
「封文武。」「劉守一。」
「願以二十年壽命為祭,祈求上蒼,重續龍脈。」
這是早已經溝通好的祈福方式。
不過, 我和池眾跟他們不一樣。
我們自身便是祭品。
池眾本該有難以言喻的美好將來, 卻為了我的責任而搭了上去。
天師渡人,卻渡不了池眾。
我微微地分神, 覺得很是難受。
池眾向我靠近了一分, 這讓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他在告訴我,不要亂想。
師父說我有死劫,我還想著天師怎麼可能不能破劫, 沒承想還是真的。
不過還好談過戀愛了, 也不虧。
我和池眾對視了眼, 繼續誦念祭詞。
「願天佑我華夏萬載,山河永盛,願我華夏民族自強不息之精神, 代代傳承!」
「願天佑我華夏萬載,山河永盛,願我華夏民族自強不息之精神, 代代傳承!」
「願天佑我華夏萬載,山河永盛, 願我華夏民族自強不息之精神, 代代傳承!」
池眾。
願來生還在華夏。
你我一生一世。
到那時,紅色映照天地, 五星閃爍, 人人如龍。
(正文完)
【番外:不老神仙】
崔澤西解放了, 壓榨他的姜離有事要走了。
雖然他不知道具體做什麼, 但是看起來估計要好一段時間。
不過。
臨走前,姜離把崔澤西收作徒弟了。
「臨時有了變化,你的劫還沒有解決完, 不過,你接受了天師傳承, 那點問題也難不倒你了。」
崔澤西無端端地有些失落:「你要出去多久?我還等著你幫我追女孩子。」
姜離沒說, 只是笑了笑:「笨徒弟。」
後來。
崔澤西在家裡, 耳邊好像聽見了有很多人在念叨什麼東西, 其中就有他便宜師父的聲音。
他聽著聽著,覺得好難過。
冥冥之中又覺得很自豪。
以天師傳人的身份,以姜離友人的身份自豪。
天師者, 代天應人,更是人道不屈的化身。
祭壇。
禳災祈福大典還在進行。
有一道身影慢悠悠地走到了這裡,不過沒有任何人看見她。
蒼山之上, 有仙不老。
她遠遠地看著姜離和池眾,心道:「這回沒有錯過了。」
再看著這方天地,仿佛看到了兩年之後的世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