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事呆若木雞。
這時候叢林的上空傳來一聲咆哮:
「有毒的!快躲起來!」
我:「!!!」
女同事艱難地回過頭:「誰……啊……」
我說:「不知道啊……」
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麼,我從未見過這樣如同潮水般湧來的小蛤蟆。
疊聲的「呱呱呱」能把人的三魂七魄都震出去了。
我拉著女同事,四處尋找出路。
但是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
最後我咬了咬牙,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動手開始扒女同事的衣服,凌亂之中她好像給了我兩拳。
直到我拿著她飄香的外套一揮……
小蛤蟆軍立刻整齊地繞了個方向。
有用!我可真機靈!
我說:「快!」
她的外套是瀅瀅的,味道非常濃。
它們怕她。
我一邊拚命揮舞著外套驅趕小蛤蟆,一邊讓她協助我把我的外套脫下來。
最後我們倆成功撤到了一個山坳里,用衣服做門掛著。
聽著「呱」浪遠去。
女同事驚疑不定:「你這衣服噴了什麼香水?我回去也買點。」
她還說穿這衣服一路蛇蟲鼠蟻都離得遠遠的,傷口甚至都沒感染。
「不但驅蟲驅蛤蟆,微生物也驅啊?」
這我能說什麼。
我妹從小到大,體味一直挺正常的,第一次這麼香。
我還在努力找藉口……
下一秒,我倆舉著的衣服,一把就被扯下來了。
一抬頭,一群犯罪分子盯著我們。
女同事嘎了一聲:「啐,從來沒這麼倒霉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49
我們倆又被活捉了。
對方只有十幾個人,都掛了彩,但是都配了槍。
按照我之前在樹上看到的那一條長長的隊伍,看來路上是折了不少。
「蛤蟆的詛咒」面前,果然人人平等啊。
我被拖出洞口的時候就先吃了一拳。
「說!你帶了個什麼東西上山?」
我吃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對方黑著臉:「那寶貝從來沒醒過,不是你們,還有誰?」
我說:「大哥,你有病啊!我要有那本事還在這兒挨打呢?」
眼看他要拔槍了,女同事把我拖了過去。
咱就說婦女能頂半邊天,我一個大漢就這麼被絲滑地拖走了。
她嘎嘎叫:「沒錯!我們認識那隻猩猩!」
我震驚地看著她。
她只說了這一句,然後對方怎麼問都不說了。
對方對我們一頓拳打腳踢。
但是沒人要拔槍殺我們了。
顯然同事知道怎麼對付他們。
50
最後,他們商量該怎麼辦。
那隻「猩猩」似乎在這個團體中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女同事小聲告訴我:「這個就是陳生。」
她指的是那個頭目。
竟然是這片據點的終極大 boss。
就是我師哥一直想得到他的「寵愛」的那位。
平時人五人六的頭目此時也搞得異常狼狽,手下也是損兵折將。
看來是被打得上不了山了。
陳生沒有沖我來,而是一把揪住了我女同事的頭髮,然後盯著我:
「你們倆只能活一個,誰先招,誰活。」
啊?
我第一反應是不爽:為什麼問我啊?
「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是吧?」
難道他一眼看出來,我是薄弱的一環嗎?
那不行,我可是個男的!
危急關頭,婦女兒童先撤!
我說:「這樣,你薅我頭髮,問她!」
女同事:「……」
陳生說:「你逞什麼強?你那點底細我都知道了,不過是個破法醫……」
我氣壞了,直接牛叫一聲:「法醫也是人民警察!」
說完我就一頭朝他沖了過去,直接撞到他肚子上。
然後我被人一頓拳打腳踢……
女同事大喊:「天上掉錢了!掉錢了!」
不是吧大姐,你不如說天上有 UFO……
然而,打我的人住手了。
因為,不遠處的山上,成片的黃金傾斜而下……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黃金,感覺這一波就能趕上一個銀行……
陳生絕望地慘叫了一聲:「啊!」
伴隨著半空中又傳來一聲劇烈的嘔吐聲:
「噦——」
又是成批的黃金從山上傾斜而下。
陳生持續慘叫,突然吩咐手下:「綁上他們,我們走!」
51
女同事震驚地說:「這是吞金蟾蜍吐了嗎……」
我覺得這種解釋非常合理。
瀅瀅逮到蛤蟆了,還把它打吐了。
就是這嘔吐的架勢,有點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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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他也來不及審問我們了,命人抓著我們就走。
他確實有兩把刷子,對自己埋下的每一個陷阱都熟知,帶著人在山裡一路狂奔。
比我們可輕鬆多了。
但是望山跑死馬。
緊趕慢趕,還是花了半天的工夫才攀上那座山頭附近。
然後,我們遠遠地仰望。
53
瀅瀅的真身……很難形容。
她足有三米高,臉上生白毛,頭上長大角,手上盤著兩條非常活躍的蛇,另一隻手執著巨鉞。
手腕的蛇正在瘋狂吞噬附近的小蛤蟆。
而在她眼前,有一隻像小山那樣高的金色三足蟾。
三足蟾比她大很多,估計已經被打傷了,顯得非常笨拙。
它還想拚死反抗,笨拙地抬起頭來想要泰山壓頂。
她精準地一腳踹了過去。
小山似的蛤蟆被踹得翻了過來,發出一聲痛苦的:「噦……」
便又是,漫山黃金。
每吐一次,它的顏色就淺一分,體型就小一圈。
女同事喃喃道:「姟……」
我驚了驚:「啊?」
「生於不死之野,統御流沙沉羽之國,刑戮之神,姟。我覺得她的形象有點像……」
她甚至雙手合十,虔誠道:「如果刑戮之神真的存在就好了。」
我震驚地看著她:「你不是黨員嗎?」
女同事臉一紅:「黨員不能看雜書?」
「哦……」
好好好,跟我師哥談戀愛就是淺薄了,不如看點神話故事。
眼看那蛤蟆被打得快不行了。
陳生要崩潰了,直接跪下大喊:「別打了!別打了!你要什麼我們都給你!」
倒是一個忠實信徒。
但還是勸不住她一腳又一腳。
54
趁著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懾住了。
我想讓女同事先撤。
並把瀅瀅的外套塞給她,又把我藏在褲腿里的槍塞給她。
她有些痛苦地看了我一眼,還是選擇轉身離開。
她身懷最完整的情報,得走。
而我得留下來殿後。
實在不行,就開槍跟他們同歸於盡。
她最後那個眼神,我突然 get 到了。
可能對他們而言,你不知道哪一眼就是最後一眼了。
那一瞬間我突然有點悲壯,沖她揮了揮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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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生不斷慘叫。
我感覺殺了那隻蛤蟆比殺了他爸爸還讓他痛苦。
可這也不耽誤他發現女同事逃走了。
「去把她抓回來。」
我撲過去抱住那兩個馬仔的腿:「別啊,跟我玩啊,難道我滿足不了你們嗎?」
陳生大怒。
他衝過來狂揍我。
說真的,他發癲了,做這些沒有任何意義,他純粹是在泄憤了。
人的身體可以有多堅強?
又可以有多脆弱?
這頓踢打之中,我感覺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眼前漸漸模糊。
直到一個龐然大物從天而降……
世界安靜了。
56
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在山底。
躺在一堆黃金上面。
洞裡亮得扎眼,是黃金從多個角度折射的光源。
可是我感覺我的骨頭都斷乾淨了,動彈不得。
身邊還有個人在發癲:「哈哈哈哈哈哈——」
我扭頭看了一眼。
陳生抱著蛤蟆的嘔吐物擦臉。
嘔。
他說:「發財了,發財了……」
我望了望身邊的山壁,忍不住說:「這玩意兒是能吃啊,還是能帶出去啊?」
他猛地扭過頭來看著我:「你這個死綠皮!」
我:「???」
他衝過來掐住我的脖子:「說!你跟那隻猩猩什麼關係?」
我被掐得翻白眼:「你他娘的,才猩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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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的記憶就是在挨打,以及從天而降的大蛤蟆。
但是據陳生說,當時造成了山體坍塌,那隻「猩猩」連蛤蟆都不要了,撲過來精準地要救我。
所以他篤定我和「猩猩」有關係。
我被掐得受不了了。
我說:「她是我妹,你信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咋不說她是你爹?」
誰懂啊,她確實是個活爹!
他不信,我表示理解。
但他最終還是放開了我。
我正努力呼吸新鮮空氣。
這犢子說:「我要搞死你。」
我說我都快死了,你想搞就搞吧。
我就不信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能讓我恐慌。
他笑得相當喪心病狂,突然就開始解皮帶。
我:「大哥你冷靜點。」
他把皮帶抽出來拿在手裡!
那一瞬間我心中萬馬奔騰,誰懂啊?
犯罪分子的底線真的可以這麼低?
「大哥,您說您是經歷了什麼?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要不咱嘮嘮?」
58
我妹曾經叫我少說話,她嫌我煩。
她說:「哥哥,你不說話的時候人模狗樣。你一說話,你就是小賤賤。」
我不承認。
比如眼下,我嘮嗑的能力或許可以保護我的清白和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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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誠地對他說:「大哥,搞死我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啥時候能出去,寂寞得嘞。」
我就跟他嘮。
我說我這輩子活得不值,到現在都沒有個女朋友,天天跟屍體打交道……
他突然說了一句:「你這樣的,竟然沒妞?」
這引起興趣的點是不是有點奇怪?
我說:「沒有啊,誰找我這樣的?」
陳生不屑地道:「你就是被洗腦了。以你的條件,只要敢跳出來,什麼樣的妞沒有?」
我說:「怎麼跳?」
他來了興致,突然開始給我洗腦。
他說:「你累死累活的,拿多少錢?那些明星拿多少錢?」
我點點頭:「啊,對對對。」
他說:「你就看你這個長相,這個身材,只要有錢,走到哪兒不是應該被妞圍著的?」
我:「啊,對。」
他又說:「從小老師是不是教你要樂於助人,長大了又要你為救人而犧牲?憑什麼?你想過沒有,你不是爹生媽養的嗎?」
我說:「啊,對對對。」
他說:「如果你死了,給你頒個獎章糊弄你,就騙你們這種人來前仆後繼地賣命。」
我一臉崇拜:「啊,對對對。哥,你要是不說,我以前都沒細想過。」
他說:「那你現在細想想,就是說,如果格局打開,跳出來,你能看到什麼?」
我一臉好奇:「什麼?」
他說:「只要不給自己設限,一切皆有可能。
「你看看這些金子,你知道一個國家的黃金儲備才多少嗎?」
我震驚地看著他。
他舔了舔嘴唇:「所謂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
好瘋的邏輯!
他說:「咱要是能出去,不如一起干,有這些錢,我有手段,我看你也還行。」
我:「……」
跟個神經病關在一起,說的就是現在的我。
我試圖進入他的思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現在想想,有些東西就是用來約束我們,好讓我們溫順地被統治。」
神經病說:「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漢人自古以來就是羊性。」
我:「……」
他又說:「也沒有信仰。」
我:「……」
厭蠢症犯了。
我後悔了,敷衍腦殘比肉體上的折磨更讓人崩潰。
但很快我收穫了意外之喜。
因為他嘴巴不停地吧吧,他口渴了。
這洞裡只有金子,沒有水。
更沒有食物。
跟沙漠差不多。
60
落下來只過了一個日夜。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又過了一陣我被痛醒了。
然後發現這孫子在吃我的血。
我大怒:「你他娘!」
他不理,依然低頭吃我的血。
我伸手摸索到一塊大點的金塊,鉚足了力氣,朝他頭上狠狠打了過去。
他痛叫一聲,然後大怒,撲過來還要吃。
我拼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想要跟他同歸於盡。
我們倆就在黃金堆上翻滾了起來。
「你他娘的就是個屁!大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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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人在太平盛世下的陰影里負重前行,甚至永遠留在了那裡。
為的,不就是令白晝永存,黑夜永不降臨。
可也有人,嚮往黑夜的刺激與血腥。
可不可笑?
他認為太平盛世下的規則迂腐,限制了他的發揮。
實際上,像他這種人真的扔到亂世里,根本不會是什麼亂世英雄,只會是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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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識到,在這一刻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臥底警察,都必須有所覺悟了。
我不停想著,若是師兄淪落到這裡他會怎麼做。
或者我的女同事,她會怎麼做?
最終決定不能再苟了。
一起死都算贏!
那一瞬間腎上腺素完全上頭,身上的傷痛也被我自動屏蔽了。
他反而害怕體力的流失,被我喪心病狂地壓制住了。
我用黃金塞進他嘴裡:「不是喜歡錢、喜歡金子嗎?你吃啊!給老子吃!」
「……」
63
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太記得了。
因為我又暈過去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當地醫院。
剛睜眼就是領導慰問。
「同志,你終於醒了!我們差點以為你搶救不過來了!」
我愣了愣:「我,我還行……」
「兩處骨折,上百處傷口,還感染了嚴重的腹膜炎……能熬下來,真的是命大啊!」
64
據說我在 ICU 搶救了七天。
他們是在山外頭一處小溪旁找到我的。
當時我就很困惑,我為什麼會在小溪里?我不是在山洞裡嗎?
八成是我妹來撈我的……
領導主動說了收網的情況。
和我想的一樣,同事們在山下整頓了一下,沒等到那個「唱歌的」,決定還是冒險上山一探。
結果迎面遇到了奔逃下山的「推推」。
最終在「推推」的配合下,截住了護送棺槨撤退的那撥人。
他們其實一共分了三撥人。
一撥就是之前遇到的炮灰,足夠吸引注意力。
一撥負責運送棺槨離去。
還有一撥,就是陳生那一撥,負責護送「吞金蟾蜍」。
他們上山的時候就已經屍骸遍野了,除了護送棺槨的那一支,其他兩支基本全軍覆沒了。
我正有點著急該怎麼交代。
領導說:「你先養好身體,由馬同志寫報告。」
馬同志就是「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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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說,清點屍體的時候沒有發現「陳生」。
我突然想起我在昏迷的時候看到的畫面。
陳生因為被我塞了很多有稜角的金子下肚吐不出來,體內大出血是必然的。
我好像看到他七竅流血了……
不過我也沒說,那座金山被掩埋了,遲早會挖出來的,挖出來之後就會找到他。
我也是到現在才知道,我這次誤入的是一個超級富豪的祖墳。
因為涉及跨國產業,以及高超的洗錢手段,多年來一直游離在法律底線的邊緣。
這人是妥妥叛國了的。
我說:「那,打掉一個祖墳,沒用吧?」
領導說:「怎麼沒用?他迷信啊!」
這位富豪極其迷信,認為他現在順風順水都是靠祖墳風水庇佑。
他的祖宗棺槨在這邊,就是捏住了他的命。
接下來就好辦得多了。
我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
「請問,你們看見我妹妹了嗎?」
領導一愣。
我:「就是,我妹……她是被犯罪分子帶來的。二十多歲,是個大個子,身高 175,眼睛往上挑,長直發,穿的是白色工裝連體褲……」
領導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我的心裡頓時拔涼拔涼的。
他說:「我們還在搜山……你放心,還有希望。」
而我想的是,她覺醒了,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哎,我要怎麼跟我爸交代啊?
66
我在邊境醫院療養了一個多月才出院。
馬同志身體素質超好,住了半個月院就原地起飛。
她說她要回去繼續受訓了,爭取以最好的狀態加入下一次行動。
我說:「你還干啊?」
她說:「其實你們法醫的工作,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我們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工種不同。」
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呢?
他們身上有一種殺伐果斷的氣魄。
哪怕走的路是「戰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烏可食」。
從她嘴裡說出來,卻是「談笑殺虜如吹灰,只伴春風歸」。
我羞愧地道:「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回去一定努力工作。」
她拍拍我的肩膀,把我拍得齜牙咧嘴。
臨走之前她突然說:
「你不用擔心我的人身安全。我起碼會等到李國耀槍斃的那一天,至少也會等到抓住陳生。」
我一個激靈。
李國耀,就是那個富豪。
至於陳生……
她竟打算繼續跟這個任務。
其實我後來也想過,師哥挺悶騷的,用了她的姓氏做化名其實就是暗暗藏了心思。
想問問她知不知道……
又怕她罵我。
67
我出院的時候,本地工作基本已經收尾了,那個毒瘤一般的山頭也被盪得乾乾淨淨。
領導很抱歉地對我說:「沒找到符合你描述的……不過,沒找到也是好事。」
我點點頭,沒吭聲。
看來我們家真的要失去她了……
可惡,爸還想讓她繼承家業。
我走過熱鬧的街頭,打算踏上歸途, 突然有兩道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瀅瀅,這個好看不好看?」
她扭頭看到我, 裝作若無其事,先幫她閨蜜買東西:「好看。老闆,多少錢?」
「薛瀅!」
我都要炸了, 她竟然在大街上跟她閨蜜江凝逛街?
我氣得直接沖了過去:「你怎麼回事?去哪裡了, 也不跟我說一聲?還有, 她怎麼來了?」
江凝被我嚇得一愣一愣的:「啊?我,我不該來嗎?瀅瀅說這邊好玩, 她特地接我來的……」
誰懂啊!
她從山上下來,覺得本地好玩, 竟然還掉頭回去接她閨蜜!
把我扔在醫院!
她笑著看我:「你在這裡莫要走動, 我們逛一逛就回……」
誰也別攔著我, 我要撕了她!
68
回家後我問過瀅瀅。
瀅瀅說她以前什麼樣,以後還是什麼樣。
我挺困惑,悄悄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是……刑戮之神嗎?」
她笑了, 嘲笑那種:
「有沒有可能, 我們和你們只是物種不同,但同樣是天生地養的呢?」
說這話的時候是在家裡的陽台上,她突然皺了皺眉, 扶住了欄杆, 望向遠方:
「其實我們很厭煩你們莫名其妙栽贓各種各樣的神性到我們頭上。哪兒哪兒都有, 早期我去非洲溜達一圈, 還有人說我是生殖神。」
這種事是可以隨便栽贓的嗎?
「但是這地方不錯, 大家對神明都沒有太多期待, 多數人信奉自力更生, 挺好。」
她突然想到一個有意思的東西,笑出了聲:「哎,你知道嗎?這大街上隨便逮一個, 他們都自稱是無神論, 但是都怕鬼。」
我皺了皺眉:「啊,好像是……」
正說著, 我爸喊了一聲:
「吃飯了!」
「來了!」
我妹跑在第一個。
突然她想起來,扭頭對我說:「你要是敢跟爸說, 你就死定了。」
「爸早知道……」
「我沒承認就不算。」
我笑了笑:「行吧。」
我望著我爸上千畝的大莊園,陷入了沉思。
主要是想起了陳生那群人。
首先, 我挺有錢的, 證明找對象和錢沒關係。
其次, 他崇尚原始, 渴望暴力, 認為跪拜神明能凌駕於凡人之上。
實際上, 神明可能不喜歡或者壓根不認同自己是神明。
所謂文明,大概是人類生存之道的最優解。
只是莽荒和原始永遠不會徹底消失。
人性和獸性的鬥爭終將繼續。
我正在感慨。
然後聽見我爸和我妹對話。
我爸說:「他又幹嗎?」
我妹說:「是不是這趟腦子摔壞了。」
我爸:「明天檢查一下精神狀態,這小子……」
我爸突然又說:「哎,當初就不該送去選修歷史, 考得一塌糊塗,家業繼承不了,還總是有一些可笑的思考。乖女,你見過這種氣質的法醫嗎?」
我妹笑出了鵝叫:「沒有啊。不過小姑娘很喜歡。」
我爸:「嘖。」
我火了:「你們過分了吧!」
我爸:「兒子啊, 我跟你講。」
我:「?」
「你對社會做的貢獻實在有限,不要騙小姑娘禍害社會啊。」
我妹說:「對對對。」
貢獻有限我承認。
「但是我怎麼可能去騙小姑娘!」
我爸點頭:「也是,根本騙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