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妹,給綁在身上。
然後悄悄溜到鐵皮屋附近。
聽到兩個馬仔在說話。
雖然說的是當地方言,但我語言天賦還行,和他們「親密接觸」了幾天,大概也能聽懂。
他們在說什麼地方出事了。
剛開始我以為是山上的鐵皮屋。
但後來他們說的是什麼「肉山」。
我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突然他們說了一句:
「人都走了,把那女的搞死吧。」
說要搞死人,卻伸手開始解皮帶。
我現在一看到解皮帶的動作就心煩!
煩到能產生應激反應那種!
於是我在暗中直接開槍把他們斃了。
「砰砰」兩聲槍響過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我背著我家秤砣慢慢往後撤。
潛入草叢中。
等了片刻,無事發生。
竟然沒有人來。
好像,運氣還行?
26
我背著秤砣闖入了鐵皮屋。
果然裡面有我被綁了十天的同款木架子,上面綁著個女人。
她聽到動靜,抬頭看著我:
「自己人。」
我:「什麼自己人?」
她有氣無力地報了警號。
我有些吃驚,還是覺得不對:「你怎麼知道我是……」
她虛弱地笑了,有些戲謔:
「我怎麼不知道?你身上這件衣服,還是我給王勇找來給你換的。」
王勇,我師哥的真名。
我的鼻頭又酸了。
27
同事就是「推推」,也就是翠翠。
她說這是她的化名。
一時之間我心中百感交集,看她傷得那麼嚴重,身上又滾燙,說兩句話就暈過去了。
我給她打了破傷風、抗生素、退燒針,她也沒醒。
我忍不住哭了:「對不起,師哥,我沒保護好你女朋友。」
結果我懷裡的女同事猛地睜開眼:「什麼女朋友?」
我瞪大眼睛:「你不是我師哥王勇的女朋友嗎?」
她費解地看著我:「不是啊。」
我不死心:「這麼危險的環境里彼此依靠、產生愛情,不是很正常嗎?」
她一臉無語:「我想的是能不能完成黨交給我的任務。」
我:「對不起,我淺薄了。」
師哥太慘了,臨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女同事堅強地坐了起來:
「我怕是走不到山下了。既然都是同志,你把消息帶出去。」
我一驚:「那你……」
她說:「不要再跟我爭論,浪費我的體力。」
28
女同事說,師哥在這邊潛伏了七年之久,奈何犯罪團伙十分警覺,他混不到第一梯度。
這一次也是想奮力一搏,幹掉那個拷打我的小頭目,他就能上去了。
是的,這個犯罪團伙分了兩個梯度,真正的秘密,掌握在第一梯度的人手裡。
三年前,女同事故意被抓了進來,然後和師哥打了個配合,正式在這裡站穩了腳跟。
師哥在明,負責給她提供庇護,但是真正在暗地裡追查和傳遞消息的,是她。
因為這個據點在不斷遷徙,而且第一梯隊有舉足輕重的人物,一直被判斷為可能是大團伙的核心控制。
但是師哥失蹤以後,女同事也進行了冒死一搏。
終於,她查到了。
「其實,他們只是在遷墳。」
我的小腦萎縮了。
女同事說,這裡守護的是集團首腦的祖墳,據說出於什麼風水的考慮需要不斷遷徙。
她還打聽到,山頂墳中養了一隻吞金蟾蜍,作為鎮墓神獸。
我要瘋了:「就為這個?所以這些犯罪是……」
女同事輕咳了一聲:「當然是為了吸引目光……」
悄悄進行遷墳,放在正常人身上是可以的,但是他們每次遷墳都伴隨著殺戮。
為了掩藏犯罪,就製造更大的犯罪。
他們吸納了很多那樣無惡不作的人員作為第二梯隊,走到哪兒,禍害到哪兒。
這些人不過就是「耗材」,一無所知,卻滿腔熱血。
這套流程非常管用,第二梯隊目標性極大,卻與第一梯隊毫不相關。
女同事說:「明天收網,註定要走老路,還會犧牲掉很多同志……
「最好的時機,應該是第一梯隊和第二梯隊分開……
「你一定要把消息送到。」
說完,她眼皮沉了下來,倒了下去。
我手感她的體溫最少超過了 39。
此刻我內心萬分煎熬。
拋下同事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
最終,我還是把我家秤砣香噴噴的外套扒下來蓋在她身上。
然後再把我的外套穿在秤砣身上,背上秤砣。
臨走之前,萬種思緒,不知從何說起。
所以我只是給她敬了個禮:
「保證完成任務。」
29
出門之後我就發現有一群蛤蟆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們。
一路「呱呱呱」。
這就是我妹說的蛤蟆嗎?
它們成群結隊,不靠近,就跟著我,說不出的詭異。
顧不上了,我企圖用我所剩無幾的體力儘快狂奔下山。
然後,我在山裡迷路了。
30
是這樣的,我真不是找藉口,大晚上的山上突然起了霧!
深夜、叢林、大霧。
這是多麼適合迷路的組合!
伸手不見五指就算了,這大霧裡總有一股很難形容的腥味。
我背著秤砣,屏蔽了一切不好的聯想,一心下山,一路拿著棍子敲打著繼續前進。
一直到天亮,霧散了。
發癲的精神狀態導致我的體力也消耗得更嚴重了。
我先把秤砣小心翼翼地放下,試圖看一下腿上一直疼得特別劇烈的傷口。
結果一動手,好像連皮帶肉都撕下來了。
想打一針抗生素,試了幾次,手抖得白扎了幾次屁股。
那一刻我的絕望簡直難以形容。
還有一群蛤蟆成群結隊地看我笑話。
我忍不住在山裡放聲大吼:「啊——」
然後山里似乎有迴音傳回來:
「啊???」
我:「啊?」
31
我幻聽了?
側耳聽了半天,沒動靜,剛才應該是回聲。
不過,我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負責收網行動的同事們,是不是已經上山了呢?
就算碰不上,聲音應該能聽到的,我現在在山上,聲音可以傳播得很遠。
所以我就開始唱紅歌: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勝利的歌聲多麼響亮……」
大意了,肺里的空氣喊空了,缺氧了。
我往地上一躺,然後開始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耳邊都是那群蛤蟆的「呱呱呱」。
然後我就好像產生幻覺了。
有人在喊我:「同志!」
我淚流滿面。
可不確定是不是幻覺。
於是我乾脆跟他們對歌。
幻覺總不能對得上來吧?
「你們要去向何方?」
「同志!
「請看看我們的牛羊。
「同志!你受什麼刺激了?」
嗯?
這時,睡在我身邊的秤砣翻身起來了:
「受不了了,丟人死了。」
32
瀅瀅醒了!
她揪住我的衣領用力搖了我兩下:「再唱歌我弄死你!說人話!」
我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這時候山那邊又傳來了呼喊:「你到底是不是同志?」
真的來了!
我連忙一咕嚕爬了起來。
聽起來他們離我們很遠,當下我大聲報了我師哥和那個女同事的警號。
我說:「已經轉移——
「小心陷阱——」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我不慌,紅歌刻在每一個警察和黨員的血液里,這是絕對不會出錯的暗號!
果然有人大喊:「收到——」
33
雖然我現在過不去,但消息已經傳遞了一半,我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也就剛放下一半……
結果我扭頭一看,我妹妹不見了。
「薛瀅!」
她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你叫個屁!」
我火起:「老子背了你一晚上……」
再一看她從林子裡走出來,手上拎著一大串蛤蟆。
「呱呱呱……」
她很狂躁:「別呱了!」
說完直接把那些蛤蟆撕得稀碎。
我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切換成溫柔哥哥模式:
「妹,睡了一晚上,累不累?」
34
我妹妹現在處於一種「狂化」的狀態。
她變得很陌生,完全不像我那個在文明世界的乖妹妹。
剛剛手撕了一群蛤蟆,漂亮的眼睛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又舉目四望,一邊動著鼻子好像在接受空氣里的氣味。
這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把她惹毛了。
我心驚膽戰地看著她。
片刻後她笑了,冷冷的那種:
「畜生玩意兒,下賤到被人供養,就把自己當盤菜了,竟然敢挑釁我?」
我:「?」
她還在到處聞。
我受不了:「不行,我們得快點下山……」
別說我不要臉。
我覺得應該換她背我一下了。
「不行啊,哥哥。」
她說:「我得去殺了它,不然你這輩子都會霉運雙倍的。」
我:「啥?」
她說:「當然,主要是因為我自己咽不下這口氣。」
35
她非要走,我攔不住。
但是她說:「我去殺只蛤蟆,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我:「都這個時候了,不要開倫理的玩笑。你說的那是什麼蛤蟆?」
女同事也提到了蛤蟆。
可是聽女同事的口氣,那就是個虛的啊!
我還以為是個石雕之類的!
瀅瀅還在開啟她的嘲諷模式:「人類真是愚蠢,以為它吞金就是祥瑞,卻忘了物極必反的道理。」
她丟下這一串讓人云里霧裡的話,就沖了出去。
我試圖追:「你等等!先說清楚!」
她眨眼就跑了很遠。
聲音遠遠傳來:「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我氣壞了:「都跟你說了,不要開倫理的玩笑!」
「那你走動也可以!我會找到你的!」
我:「……」
我也快狂化了,真的。
36
我妹的態度讓我更焦慮了。
結合同事的說法,我愈發覺得這上頭很可能就是一座祖墳,甚至還有一隻很詭異的蛤蟆。
我們警力的投入和戰友的犧牲難道只是為了挖墳嗎?
還是說得像同事說的那樣,等到他們一二梯度分開,逐個擊破……
不行,我得趕緊下山把消息傳遞出去。
想到師哥一直說的「快收網」了,恐怕大家都期待已久。
就算被我剛才那幾句話勸退了,重新整合分析過後,必然還是會有所行動的。
我不是專業臥底,說真的,我甚至到現在都沒搞明白這是個什麼犯罪組織。
但有一件事我很確定:我要儘可能保護我的同志,減少犧牲。
37
身體雖然快到極限了,可我還有毅力!
之前也接受過叢林求生的訓練。
我還是拿著樹枝探路。
然後我不小心戳到一隻烏蘇里野豬。
我妹說什麼來著?
我會比較倒霉?
倒霉到,戳到一隻體重兩百多公斤、凶名在外的孤豬?
38
我慌得一批,但豬比我還慌。
它用它龐大的身軀朝我沖了過來!
那一瞬間我的腎上腺素完全被求生欲調動,我爬上了樹。
豬在樹底下撞了半天,我頭也不敢回,拚命往上爬,確認尋找到安全的落腳點才停了下來。
低下頭一看,豬依然狂躁地撞樹。
俗話說一豬二熊三老虎,尤其是落單的公豬,戰鬥力驚人。
這隻豬真的凶……
我試著在樹上對它開了兩槍,打不穿就算了,它更凶了。
剛開始我還在想,這棵樹夠粗。
現在我感覺它把自己撞死都要把我撞下去……
我在樹上焦急地瞭望,想看看能不能看到我妹的身影,呼喚她回來支援我。
結果爬得高視線好,我一眼就望到對面的山頭上有幾支隊伍正在行動。
一支向上走。
一支朝我這個方向來。
雖然遠遠地看不清,但是看那散漫無紀律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同事。
我:「……」
這是幹什麼?我是來應劫的嗎?
現在自殺還來得及嗎?
39
這時候山野中突然發出了一聲雄渾的「呱」。
綿長、雄渾。
簡直不像「呱」,更像是某種大型猛獸的威懾和震撼。
五百多斤的大公豬悽慘地叫了一聲,扭頭就跑。
我鬆了口氣。
舉目望去,那兩支隊伍也有些凌亂。
尤其是往山下走的那支,似乎驚疑不定地停在了原地。
我……決定抱樹,一動不動了。
誰沒事往樹上看?
40
想法是好想法。
就是沒想到,那群人直接在我這棵樹下休息了。
我:「……」
41
我趴在樹上一動不敢動。
往下看的時候數了數人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女同事被他們綁下來了。
可能是因為我給她打了退燒針,她現在看起來雖然面色蒼白,但起碼不像之前那樣隨時會嘎的樣子了。
他們在樹底下商量。
這些人,果然屬於同事說的「第二梯隊」,他們甚至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遷徙。
如果我的同事上山了,想來這幾十口人的行動方向,正好會和他們產生一場惡戰。
有人小聲抱怨:「好不容易站穩腳,干出點名堂來……」
一個頭目模樣的人安撫他們:「跟著生哥吃不了虧。」
他又是一套 PUA 話術,說什麼,像你們這些人,如果不是跟了生哥,飯都吃不上。
哪裡像現在,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要殺人就殺人……
還說做人做成這樣值了。
一番話說得那些馬仔熱血沸騰。
這時候我的女同事發出了一連串嘎嘎叫。
我:「……」
救命,她怎麼也寶娟鴨嗓了?
她嘎:「你們不過就是一群墊背的,還想發財呢?想屁吃。」
42
我以前就聽說過能當臥底的女同事特別彪悍,都不是一般人。
現在我算是見識到了。
我這女同事,之前被嚴刑拷打過,但從她臉上看不到一絲對犯罪分子的恐懼。
別說應激反應,她連心理陰影都沒有。
她現在只剩半條命了,但是我感覺她罵人的架勢像萬鴨奔騰。
她跟頭目對噴,頭目洗腦她戳穿,頭目煲雞湯她砸鍋。
誓要分化犯罪分子內部!
她大聲說:「你們算什麼東西,心裡沒點數嗎?要是不信我說的,有本事跟著上面那一撥去看看!」
頭目跳起來直接大耳刮子扇她。
vocal,我都要急死了。
可我要在樹上同時幹掉幾十個人的機率為 0。
而蹲在樹上的我,簡單形容一下,不是猴,就是個靶子。
頭目說:「兄弟們,別的不用管,玩過女警察的少吧?」
要不怎麼說這群人是人渣呢?
剛才還在彼此質疑,腦子剛長出來一點點,現在就不要了。
原始的獸性占據了他們的小腦仁。
我急得要發癲,正想著要死一起死,再拉兩個墊背的。
突然遠處地動山搖,叢林中好像雷聲滾滾。
是它!那頭大公豬!
我激動壞了,這是豬嗎?這是救星!
我在樹上對它揮手:「來來來!大寶貝!來這裡!」
我:「嗷嗚——」
畢竟有仇。
豬衝過來了。
樹下的人開了幾槍,奈何豬皮太厚,氣勢太強,一群人嚇得四散而逃。
我:「漂亮!」
女同事被扔下了,連滾帶爬地避開了。
豬的注意力被我吸引,在下面不停地撞樹。
我正開心,結果感覺樹身「咔」了一聲……
嗯,低估了狂化狀態的孤豬。
這時候女同事冒險開了幾槍,其中兩槍精準地打中了豬的眼睛。
我一喜:好槍法!
然而瞎豬一樣瘋,照樣橫衝直撞……
她沖我「嘎」了半天,依稀聽見是在說:「下來!下來!」
好歹是瞎了,我避開豬,下到安全的高度,一躍而……
然後衝過來一個什麼東西直接把我撞飛出去。
43
我被旋風一般的力量抱下樹。
連忙拉著女同事扭頭就跑。
因為那個「東西」是衝著豬去的……
女同事冷靜的面容第一次出現了驚恐:「那是什麼東西?」
我扭頭看了一眼,那是個高大的「人形物體」。
高大歸高大,但從腰線弧度一看就知道是個女的。
我就看見「她」好像掄了一把巨大的斧……不,這個大小,應該稱之為「鉞」了。
但我也就只看了這一眼而已。
因為很快,「她」所在的地方就被血霧給籠罩了。
「滾!」
「她」在怒斥什麼東西,好像生氣被擋了路。
叢林裡響起殺豬的慘叫聲。
可能,最多,也就十秒。
那頭豬被肢解了。
「她」也不見了。
44
我拉著女同事狂奔出去。
突然踩到什麼東西,然後雙雙滾進了血泊中。
知道什麼情景能讓法醫頭皮發麻嗎?
那就是,遍地都是人體零件,但,這些人都還沒有死。
我蹲下來檢查他們的創口,都是被什麼東西利落地斬斷,傷口十分新鮮,形成的時間很短。
這種留活口等死的手法讓我心顫。
女同事喃喃道:「是他們……」
啊,是剛才那逃走的幾十個人!
女同事試圖去跟他們溝通,但他們現在哪裡說得出話來?
她臉色蒼白地扭頭問我:「剛才那個,你,你看清楚了嗎……」
我沒吭聲。
她說:「我,我之前只聽說,他們養了一隻吞金蟾蜍,我還以為是一隻普通刷漆蛤蟆假冒的。難道,這裡真的有超自然的東西?」
我轉移話題:「什麼是吞金蟾蜍?」
「嗯,他們說是一種只吃金子的蟾蜍神獸,是鎮墓神獸。」
我皺眉。
「剛才,剛才那個……」女同事驚恐地道。
我默默道:「可能是山裡的大猩猩吧。」
「啊?三米高的大猩猩,還帶著一把大斧頭?」
我別開臉:「山里什麼都有。」
女同事:「???」
我剛鬆口氣。
她突然又問:「對了,你之前背的那個女孩呢?是你妹妹嗎?」
我:「她在安全的地方。」
別問了!再問編不下去了!
45
她說太危險了,催促我離開這裡。
踩在被鮮血浸透的土地上,說實話我們倆都有點腿軟,尤其是我。
我忍不住問:「臥底訓練到底是什麼樣的?」
她奇怪:「啊?」
「就是,你為什麼都不怕?」
真的,她一點都不怕。
她說:「我是警察,他們是犯人。我們只會制服他們,而不是害怕他們。」
原來如此,貓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自己是貓,豈能畏懼鼠輩!
我會了!
我和她互相攙扶著,才離開了「零件」堆。
突然聽到山野中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
「啊!滾出來!」
同事嚇得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是,是剛才那個!」
我:「……」
我百分百確定了,那是我妹妹的咆哮。
你說你逮蛤蟆就逮蛤蟆,叫什麼叫?
46
此刻,我的心情十分複雜。
我爸是個傳家古董商,他手裡有很多珍貴的資料。
他自稱遇到過一些古神,還交了一些朋友。
很玄幻,我不聽。
我就問了他一個問題:「如果真有這回事,從超自然的角度看,我們家瀅瀅是個好神還是個壞神?」
我爸說當然是好神。
那就夠了。
談唯物主義,我妹妹是個好孩子。
談神譜,我妹也是個好神。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她只是去逮蛤蟆玩,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我現在只是擔心,我們養了她二十多年,從來沒見過她的本體。
她突然暴露本體,不會……回不來了吧?
47
此時面對女同事,我只能安慰她:
「不管那是個什麼東西,我們已經打過照面了,很明顯她對我們沒有興趣。」
「可是……」
我打斷她:「沒有可是。咱只是警察,真有超自然的東西,也不是我們的管轄範圍。」
她被我的歪理震驚了。
幸而同事的心理素質是真的很強大。
她說,現在就算天上下刀子,只要沒有斷氣,情報就要送到。
我問她:「這裡還有我們的同事嗎?」
她沒吭聲。
我不敢問了。
48
我同事是個情緒很穩定的人。
但是現在山裡時不時傳來的「呱呱」聲和在山裡瘋狂奔走咆哮的「某人」給了她不小的衝擊。
我硬著頭皮沒吭聲,心想離我們夠遠。
然而山裡的路,對兩個傷號來說已經夠難行了。
我們倆一抬頭,竟然又看到漫山遍野的小蛤蟆沖了下來……
怎麼形容呢?
宛若一陣呱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