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完整後續

「但我並沒有拋棄小螢。」

沈知雋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你...」

「我偷偷去看過她，很多年。」

媽媽打斷他，眼神溫柔卻堅定，「看了很多年。」

「學校柵欄外，家對面的小廣場……她扎小辮的樣子，背小書包的樣子，我都記得。」

她說著，起身去房間拿了一件外套。

那是一件灰撲撲的連帽風衣，下擺沾滿了油漬。

見到這件長風衣的瞬間，沈知雋呆住了。

上小學時，我經常能看到這個奇怪的女人，穿戴得密不透風，戴著大口罩。

那時候，沈知雋還叫一幫黃毛來趕過她。

很多年，很多年，直到我被爸爸強制休學一年。

並藏在了姑媽家。

「你是那個跟蹤鹿螢的怪人……」

我媽點點頭。

沈知雋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那後來……」

我一直緊繃的嘴角動了動。

「是的，她沒有再出現了。」

沈知雋轉頭看我，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因為我爸撒了謊。」

「一個讓我永遠不會原諒他的謊。」

媽媽的眼淚終於落下來，滴在手中的茶盞里：「我嘗試過聯繫她……四處求人，四處找她，找了很多很多年。」

「後來我生病了........」她下意識摸了摸胸口。

「更不敢讓她看見這樣的我了。」

……後來的故事也很俗套。

十年前，我爸終於死了。

一個親戚實在不忍心，把我的存在告訴了她。

那時的媽媽因為長期焦慮和抑鬱折磨，已經得了很嚴重的病。

那一件灰撲撲的風衣，就掛在病房一角。

看到那件衣服的瞬間。

我便原諒了她。

21、

我們再次來到小院。

許久，兩人都沒說話。

沈知雋默然半晌，道：「原來你沒騙我。」

「我倆之間，只有我是沒媽的孩子。」

話畢，他有些失笑。

我莫名地看著他自嘲的笑容：「你是不是以為，我應該對你懷有愧疚？」

他的笑容淡了下來。

我搖搖頭：「並沒有。」

「離開你以後，我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路。」

「那感覺，真的很好。」

「......」

沈知雋並不了解我。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世界上要錢的女人很多。

但是要愛的女人更多。

我媽就是這樣的女人。

她是被我爸一捧鮮花騙來的，一把年紀了，還會看瓊瑤劇看得滿眼淚花。

即便我爸老是把她打得頭皮血流。

她也還是忍耐著，忍耐著。

那一次，她實在被打怕了。

趁著深夜，她帶著一身傷痕逃跑了，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敢多帶。

從此之後，爸爸再不讓她見我。

他把家裡的鎖換了，把我的學校也換了。

每當媽媽偷偷跑來學校門口等我，爸爸就會提前把我從後門接走。

後來我把被怪阿姨跟蹤的事情告訴爸爸——

爸爸聽完，神情有些怪異。

22、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找到媽媽。

冷笑著道：「別找了，你女兒被我賣了。」

「賣了五千塊錢，去其他人家享福了。」

如果是別人，我媽不會信。

但碰上我五毒俱全的爸......

她真的信了，瘋了一樣到處找我，挨家挨戶敲門，跑遍全市的孤兒院和派出所。

而爸爸卻把我送到了姑媽那裡。

讓親戚們幫他協同藏匿，整整一年。

每當我問起媽媽，姑媽就說：「你媽不要你了，跟有錢人跑了。」

媽媽找了很多年。

找到精神恍惚，找到病入膏肓。

等她從手術台下來，發現胸口留下永遠的殘缺時，她終於絕望了。

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我，以為我真的被賣到了不知名的遠方。

我們就這樣彼此遙遠地等待著。

直到那一天，我偶然在爸爸的舊手機里發現媽媽發來的無數條簡訊和電話。

我才終於知道——

她，從來沒有拋棄過我。

23、

沈知雋沉默了許久。

此刻，茶盞里的水已經完全涼透。

「這就是所有的原因了嗎，鹿螢？」

他聲音低沉：「這就是你當年...非要離開我的理由？」

我抬起頭，直視他通紅的眼眶：

「你還是放不下嗎？」

他忽然搖頭，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不，如果只是這樣的原因...」

「你不會不告訴我的。」

「我只是在想，你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微風吹起窗簾，帶來絲絲涼意。

我最終只是笑了笑，語氣輕描淡寫：「你想多了。」

「哪有什麼理由。」

「不過是當年...我嫌你窮罷了。」

沈知雋就站在離我三步遠的地方，面容為潔白的月色洗禮......

我以為對方會痛斥我嫌貧愛富。

誰知他向前一步。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

他喉結滾動，聲音沙啞得厲害。

「現在我不窮了，鹿螢。」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個被我深埋於心的理由，幾乎要衝破喉嚨。

那是積壓了十年的不甘與執念：

「可有人比你更有錢。」

我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刻意揚起一個輕蔑的笑。

「林逐水能給我的，你就算再賺十年，也給不起。」

「.......」

空氣瞬間凝固。

沈知雋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一樣，死死盯著我。

然後，他忽然笑了。

「好。好。好。」

他連說三聲好，一聲比一聲重。

離去前看我那一眼，眼神像是燒盡的灰燼。

24、

翌日。

經過這幾日持續發酵。

《心動實驗室》熱度飆升，一舉拿下潛力榜第一，直播榜第三的佳績。

導演紅光滿面，興奮得直搓手，執意要將我和沈知雋捆綁配對。

懂得都懂。

這是試圖複製困獸 CP 帶來的爆炸流量。

然而，吳雙雙卻柔柔地開口：

「導演，總是同樣的組合，觀眾也會審美疲勞的。」

「不如製造些新的衝突點？」

她眼波流轉，看向沈知雋：「今天我和沈總搭檔一次吧，說不定能有不一樣的化學反應呢？」

導演摸著下巴，覺得有理。

或許是昨天的事終究觸動了他，又或是別的什麼原因。

沈知雋沉默片刻，竟淡淡點了點頭：

「可以。」

廚房區域頓時成了新的焦點。

只見吳雙雙繫著可愛的碎花圍裙，熟練地處理食材，時不時仰頭對著沈知雋，露出崇拜的微笑。

沈知雋話不多，卻配合默契。

兩人互相打配合，切菜遞調料，那叫一個行雲流水。

鏡頭推近，捕捉著每一個甜蜜的互動。

彈幕果然再次沸騰：

【我就說雙沈 CP 是真的！】

【好配好配！】

【就是，比和鹿螢在一起順眼多了！】

【不愧是我吳雙寶寶，就是天下無雙！！】

林逐水不知何時踱步過來，站在我身邊。

笑眯眯地看著眼前和諧的一幕，輕笑：「還是小年輕合得來，真有活力。」

我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我明明和吳雙雙同歲好吧。

折騰一個上午。

三菜一湯終於上桌。

吳雙雙嬌嗔著，輕輕拍了一下沈知雋的手臂：「不是讓你放點花生醬嘛？」

「這個菜得配花生醬才好吃呀！」

沈知雋正擺放碗筷的手一頓。

他頭也沒抬，聲音卻透過麥克風傳了出去：「不能放。」

「鹿螢花生過敏。」

一瞬間。

整個錄製現場鴉雀無聲。

吳雙雙臉上的甜美笑容，也隨即凝固。

25、

幾秒死寂後。

直播彈幕徹底瘋狂，微博熱搜再次瞬間爆炸：

#沈知雋記得鹿螢花生過敏#

#什麼牌子的花生醬#

#他到底有多愛她#

這神轉折，倒是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吳雙雙的粉絲對此十分不滿。

同時在彈幕和微博上表達了強烈不滿：

【沈總只是提醒一句，某些人別自我高潮！！】

【雙雙明顯不知道她過敏啊，故意讓人家下不來台？】

【毯星粉絲少來碰瓷我們雙擔 CP！】

【就是，蹭我們雙雙的流量！】

嘿。

我還就不信了。

我在熱搜上掛的時間比吳雙雙長，默認比她紅多了。

畢竟，黑紅也是紅嘛。

不過沒她的粉絲基礎，這時候上場衝鋒，顯然是要吃大虧的。

不一會。

程梓忽然推了推我：「你看林總的微博。」

我打開手機，看到林逐水竟公然轉發了一條有關困獸 CP 的評論。

配文只有簡短的兩個字。

「反對。」

26、

林逐水的評論。

登時再次引爆了微博。

我暗搓搓登了小號，在那條微博下面反駁：

「人家男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得到你一個死老頭來反對？」

沒過多久，我的私人微信震了一下。

點開一看，是林逐水。

「我是死老頭？」

後面跟著一個陰陽怪氣的微笑。

我硬著頭皮裝傻：「啊？」

「林總您在說什麼？」

「呵。」

對面很快回覆：「當我查不到你的 IP？」

見我不回復，他又發來一條，字裡行間透著威脅：

「當年那些事，他沈知雋不知情嗎？」

「需不需要我幫他回憶一下？」

我指尖發涼，迅速打字：

「那事和他沒關係！」

螢幕那端。

最終傳來一聲冷哼。

27、

林逐水是香港人。

第一次見面時，他滿嘴粵語，聽得人一頭霧水。

他靠在真皮座椅里，雪茄煙霧模糊了金絲眼鏡後的視線。

「你同我早逝慨前妻好似。」

他忽然換成生硬的普通話，指尖敲了敲桌面照片，「尤其是這對眼。」

照片里是上世紀某位當紅玉女明星，眉眼間與我確有幾分相似。

他推來一張支票：「五十萬，跟我。」

之後那十年。

他對我，似乎也的確有一分執著。

我的軌跡、社交甚至工作流程，都會準時出現在他辦公桌上。

他送來的高定禮服總分毫不差貼合我的尺寸，就像有雙眼睛時刻丈量我的身體。

即便我明確表示漠不關心。

每一個新情人，都會被他提前知會，要避著我的眼線走動。

去年，他帶回來個舞蹈學院的女孩。

兩人同居了一陣，幾乎日日出雙入對。

後來某天，他卻忽然說，讓那女孩跟著我學點東西。

我以為這是尋常的帶新人，並未心懷芥蒂，甚至親力親為，帶那女孩參加了幾場品牌活動。

誰知不到半月，兩人就悄無聲息地分了手。

後來在公司，他便大醉了一場。

掐著我下巴逼問，粵語混著酒氣：「點解你從來唔問？」

鏡片後那雙眼睛泛著血紅。

「真慨一點都唔鍾意我？」

我卻偏過頭，避開他灼人的視線。「林總，您一直是我的老闆。」

「我尊重您，也感謝公司的培養.....」

「僅此而已。」

林逐水是個驕傲的人。

酒精帶來的那點失控，迅速從他眼中褪去。

他整了整歪斜的領帶，又恢復了那個一絲不苟、高高在上的林生。

「系喔，」他勾起嘴角。

「我飲多咗。」

從那之後，我們之間便徹底疏遠了。

28、

按交往時間來算。

吳雙雙已經算林逐水比較長情的女友了。

只是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非要在節目裡玩個不清不楚。

第五天錄製完。

吳雙雙再也沉不住氣。

索性將我堵在節目組臨時搭建的海邊小屋裡，神色難看至極。

「鹿螢，」她毫不掩飾地譏諷道。

「別以為林總真的看得上你！！」

我靠在木欄杆上，懶得搭理她。

她見我不為所動，語氣愈發尖刻：「除了靠這二兩肉上位，你還能有什麼本事？」

我終於抬眼。

慢條斯理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後笑了：「胸是我自己的，長成這樣是我的本事。」

「呵呵，你也真不害臊！」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

「離了男人給你鋪路，你算什麼？」

「算什麼，當然算我厲害啊。」

我語氣平靜，甚至帶著點理所當然。

「我好看，我自豪。」

「難道要像你一樣，明明嫉妒得要死，還得裝出一副清純白蓮花的模樣？」

吳雙雙的臉瞬間氣得煞白。

「你！」

「我什麼我？」我打斷她。

見她依舊不依不饒，索性直揭老底。

「你吳雙雙要是不想男人給你鋪路，那就別偷偷上男人的車啊！」

對方聞言，臉色瞬間慘白。

「你...你怎麼會...」

我微微一笑：「你說，要是粉絲知道他們的清純女神，背地裡卻是另一幅樣子...」

「會不會很失望啊？」

吳雙雙啞然半晌。

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27、

本以為談話過後。

吳雙雙會安分一陣子。

但沒想到，我還是太小看她了。

當天夜裡，一段被惡意剪輯過的視頻便傳播開來——

那一句「我好看，我自豪！」

「胸是我自己的，長成這樣是我的本事！」

被剪輯和拼貼在一起，無限放大循環播放。

前後的語境全被剪掉。

預料之中，微博熱搜果然爆了。

營銷號和水軍集體下場，帶起節奏：

【鹿螢公開宣揚靠胸上位？毫無廉恥！】

【吐了，這年頭當小三都這麼理直氣壯了嗎？】

「建議封殺這種劣跡藝人，帶壞風氣！」

一段段污言穢語，瞬間淹沒了我的社交帳號。

我刷著手機。

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羞辱。

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

吳雙雙果然還是沉不住氣了。

正要聯繫程梓，卻看到了另一條明星轉發。

是 3 號女嘉賓，邵枝。

她轉發了那條惡意剪輯的視頻。

同時配文：【作為同行真的看不下去了，靠身體博眼球還這麼囂張？心疼雙雙姐一直被欺負[哭泣]】

評論區她的粉絲紛紛附和：

【枝枝三觀正！】

【終於有人敢說真話了！】

我差點笑出聲。

邵枝長得一般，據說是資源咖。

但能上這種節目，還混得這麼沒存在感，這資源也真是夠一般的。

別說我，連觀眾都快把她忘了。

直播彈幕提到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怪不得什麼樣的流量都敢蹭。

只是她太浮躁了。

站隊也太早，太心急了。

她大概以為抱緊吳雙雙的大腿就能分一杯羹。

卻根本不知道——

吳雙雙有錄音。

可我，有監控啊。

28、

我找到程梓。

她之前告訴過我，經歷了造謠事件後，她和導演商量，在很多計劃外的地點都加裝了攝像頭。

那個海邊小屋，同樣裝了一個 4K 高清攝像機。

收音效果，好得出奇。

有了程梓的協助。

我拷貝了所有未剪輯的原始視頻。

將吳雙雙如何挑釁、我如何自信回應、以及她氣急敗壞離開的全過程，一鍵上傳微博。

視頻配文只有簡單一句：

「清者自清。」

整整十分鐘。

微博伺服器直接癱瘓了。

#吳雙雙人設崩塌#爆。

#原來鹿螢是被斷章取義#爆。

輿論瞬間反轉：【臥槽這收音也太清楚了！吳雙雙語氣好刻薄！】

【自己先人身攻擊，還想陷害別人？？】

【之前罵鹿螢的出來道歉！】

吳雙雙經營多年的溫柔清純形象一夜崩塌。

更多人開始瘋狂深扒——

她那天晚上，究竟上了誰的車呢？

邵枝見勢不對，又急忙跑出來發微博：「大家冷靜吃瓜！視頻也可能是剪輯的！」

「我相信雙雙姐的人品！

誰知這條微博瞬間被衝垮：【笑死，正主都錘死了還洗呢？】

【上次站隊被打臉還不夠疼？】

【資源咖別加戲了！】

她的評論區徹底淪陷。

連帶著她早年搶角色、耍大牌的ťūₓ黑歷史都被一併挖出。

程梓興奮地打電話過來：

「寶！你看邵枝最新那條微博沒？」

「她居然設置了關注一年以上才能評論！」

「底下全是罵她慫的哈哈哈哈！」

29、

程梓也玩微博，算個不大不小的 V。

此時看熱鬧不嫌事大，直接轉發了我的澄清微博。

並配文：「某些酸雞跳腳的樣子真難看！」

說著。

便一口氣連發三條我的九宮格寫真——

第一張是西裝革履的精英造型，眼神銳利；

第二張是水墨丹青的國風裝扮，婉約典雅；

第三張是街頭潮酷的嘻哈風格，又颯又美；

……

這之中，只有兩三張是露膚度較高的禮服。

但風格依舊自信從容。

眾人這才驚覺：

【原來鹿螢有這麼多面！】

【別被營銷號帶偏了，她才不是什麼徒有其表的花瓶！】

【每種風格都駕馭得好棒，這才是真·時尚表現力！】

熱搜立馬又多了一條：

#鹿螢風格女王#

本以為自己多年黑紅，一朝洗白。

我還要感謝吳雙雙呢。

誰知評論區徹底歪了樓：

【靠自己的胸怎麼就不是靠自己了？】

【這年頭，女的做什麼都要被指指點點！】

【姐姐的胸器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酸雞退散！】

誰說不是呢。

我立即轉載了其中一條評論，配文。

【我的身材我驕傲】

很快，評論下就跟了一千樓。

【對啊！自己的身材自己驕傲怎麼了？】

【這姐太颯了！憑什麼女人不能展示自己的美？】

【支持鹿螢！美麗不是原罪！】

更有人發起了我的相關話題。

我的帳號，更是半小時內漲了一百萬粉。

程梓興奮地打電話來：

「寶！你快看熱搜！」

#鹿螢人間清醒#都衝到前三了！」

「好多時尚博主都在發視頻支持你！」

我看著螢幕上一邊倒的輿論風向。

輕輕呼出一口氣。

第一次覺得，這個圈子的風向——

也許真的開始改變了。

30、

事情鬧這麼大。

林逐水自然也知道了。

第二天吳雙雙稱病，沒有出鏡。

他特地趁著互動環節的間隙，踱步到我身邊。

「小丫頭真厲害。」

他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帶著寵溺。

「小吳惹了你，你可以直接找我啊。」

「你要是不喜歡，我直接把她弄走，之後這個節目，不就是你最紅了？」

聞言，我在心底冷笑。

把她弄走？

呵呵，我傻啊。

吳雙雙走了，讓這個死老頭騷擾我？

我立刻搖頭：「林總說笑了！」

「小吳是當紅小花，節目可少不了她！」

話音落下。

林逐水盯了我幾秒，什麼也沒說。

最終冷哼一聲，走了。

31、

他離開後，我卻皺起了眉。

這一系列的事件讓我察覺了異常。

等等。

吳雙雙沒有那麼蠢......

她明知道節目組到處是攝像頭，卻還故意一次次挑釁。

那些看似低級的手段。

那些輕易就被拆穿的陷害——

簡直就像......

在故意激怒我。

故意留下破綻，故意把事情鬧大。

或許，她這一舉一動，根本不是在針對我。

而是在製造條件，讓我倒向林逐水。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31、

綜藝最後兩天。

吳雙雙總算是從屋子裡出來了。

她的心態也算強大，見面了還能和眾人笑著打招呼。

微博上的風向果然又開始微妙變化。

畢竟林逐水在她身上花了很多錢公關。

她出關後，#雙雙道歉#、#溫柔堅韌#等話題悄悄爬上了熱搜榜。

節目進行到半途。

吳雙雙主動邀請我參加雙人活動。

鏡頭前，還親手給我倒上紅茶：「鹿螢姐，之前都是誤會，別往心裡去。」

海風嘩嘩。

趁攝像跟著其他人跑遠了。

她忽然壓低聲音：「等著瞧吧。」

「雖然我們都是林總旗下的，他一定優先保我，到時候，你可就孤立無援了！」

說著，依舊用那副睥睨的樣子盯著我。

我慢條斯理地切開慕斯蛋糕：

「小吳啊，不是我說你。」

「你這個演技，還是太過了。」

「告訴林總，你再怎麼上激將法，我都不會跟他，更不會留在香江娛樂。」

說著，瞥一眼她微變的面色。

「畢竟還有兩個月，我的合約就到期了。」

吳雙雙倒茶的手猛地一頓。

紅茶險些灑出杯沿。

她愣了好幾秒，忽然噗嗤笑出聲：

「哎呀，你倒是不傻。」

隨即嘆了口氣：「可惜了這麼好的條件...」

「我說你啊，何必要當個硬骨頭呢？」

我晃著茶湯，語氣平淡。

「錢嘛，夠花就行了。」

「多了反倒燙手。」

她指尖微微收緊，笑容慨嘆：

「你這心態倒好。」

我搖搖頭：「倒是你，不覺得累嗎？」

「我出身低嘛，」對方聲音壓低，透著執著。

「哪怕現在日子好過，想到以前那些跪著求人的日子，夜裡都睡不著覺呢。」

說著，吳雙雙眼底掠過一絲狠色。

「只有賺很多很多錢，爬到最高的地方，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我這日子，才能安心！」

我放下茶杯：「人各有志。」

「那就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唄。」

吳雙雙盯著我看了片刻，忽然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她抬起茶杯，向我示意：

「那就祝我們，各自得償所願？」

杯沿相碰，發出清脆一響。

我們相視而笑。

仿佛一切恩怨就此勾銷。

32、

戀綜最後一天。

林逐水在海邊安排了露天 BBQ，親自給每個人遞烤肉、倒飲料。

將一場收官派對安排得妥妥噹噹。

「沈總年輕有為，」

他舉著香檳，對導演感慨。

聲音恰好飄進我耳中：「聽說，他最近和吳氏集團的千金走得很近？」

「真是郎才女貌，強強聯合啊。」

不遠處。

沈知雋正和其他投資人交談，側影年輕而挺拔。

觀望一會。

林逐水又踱步到我身邊。

指尖看似隨意地搭在椅背上。

語氣帶著慨嘆：「小丫頭，有些夢該醒了。」

「沈總事業有成，正是野蠻生長的時候。」

「你呀…終究是玩不過他的。」

哎喲。

他總能找到最恰當的時機，看似無意地挑撥。

我笑得比他還假：「勞林總費心。」

「不過我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

「把別人覺得我不配要的東西，拿到手。」

林逐水鏡片後的眼睛眯了眯。

最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有野心是好事。」

「但.......別撞得頭破血流才好。」

老男人就是油膩。

以為所有人都要圍著他這個大爹轉？

可惜。

有些人註定要失望了。

我索性單刀直入：「林總，別讓你身邊的女人絞盡腦汁了。」

「合約，我是不會續簽了。」

林逐水嗤地笑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

我直視他：林總，這十年我給你賺的錢。」

「沒有九位數，也有八位數了吧？」

「當初你簽下我，就給了五十萬而已。」

海風吹得炭火噼啪作響。

林逐水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一副施恩的姿態：「帳不是這麼算的。」

「沒有我的資源，哪有你的今天？」

我忽然笑出聲。

「資源？」

「指讓我陪酒到胃出血換來的網劇女三？」

「還是用身材炒作換來的封面？」

海風忽然變得安靜了。

林逐水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年輕人，不要太天真。」

「有些船...不是你想下就能下的。」

我拿起烤叉，慢條斯理地戳了戳炭火：「巧了。」

「我最近剛學會游泳。」

「淹不死的。」

火星噼啪炸開。

映亮對方瞬間陰沉的臉色。

33、

節目殺青後。

林逐水又請沈知雋喝茶。

他做人向來八面玲瓏。

作為節目幕後的老闆，和資方的關係自然也是滴水不漏。

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沈知雋竟然特地來找我。

站在我家樓下，額發被夜風吹亂。

「那五十萬...」他聲音乾澀。

「竟然是真的嗎？」

我點頭：「是啊。」

對方聞言，喉結滾動：「所以，你當初離開我...就只是因為錢？」

我望著遠處闌珊的燈火，涼涼道。

「有錢人，戀愛腦是享受愛情。」

「而窮人呢......」

「就連靠近一個人都是罪過。」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那你當初...」

我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愛過。」

曾經愛過的人，沒必要否認。

否認，就是對自己曾經的背叛。

沈知雋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抓住我的手微微顫抖著。

我抽回手，語氣誠懇：「我只是不能為了你，放棄自己的前途而已。」

「如果你為了我，放棄了自己的前途。」

「那你也會恨我的，不是嗎？」

沈知雋卻搖搖頭。

嘶啞道：「你不是我，不要代表我。」

我笑了笑，沒有在這件事上拉扯。

「你看......」

「我們現在這樣，就很好。」

夜風吹起衣角。

沈知雋沉默了很久很久。

卻是輕聲說：

「我覺得，不好。」

34、

節目殺青後。

我也算成功升咖，接了不少好資源。

趁著這幾天空閒。

我去看望一位阿姨。

阿姨是我媽的妹妹，對比我媽，她在幾年前查出了同樣的乳腺疾病。

經過三個月的化療，已經非常消瘦。

腳腕甚至瘦得和手臂差不多。

程梓正好休假。

聽說我在醫院，便抽空一起來了。

病房裡，醫生看著阿姨的 CT 片嘆氣：

「雌激素旺盛的女人，很容易得乳腺疾病。」

「如果是遺傳性基因病，母系遺傳機率接近百分百。」

「後代發病的幾率也會升高。」

看望了阿姨後。

程梓說要去喝個下午茶。

我搖搖頭：「來都來了。」

「我也順便查一下。」

程梓愣了一下：「你這麼年輕，有啥好查的？」

我沒多說，徑直掛了個號。

不過是做個 B 超而已，檢查過程很快。

半個小時之後。

醫生看著檢查單子，面色逐漸凝重。

「鹿小姐...您最好去大醫院複查一下。」

我把單子折好塞進包里：

「謝謝您。」

剛走出診室。

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哇，是鹿螢！」

「真的假的？」

幾個好事的一哄而上，人群瞬間圍攏過來。

手機攝像頭像槍口一樣對準我。

「真的是她！」

「姐姐給我簽個名！」

我被擠得踉蹌後退。

程梓拚命護住我：「讓讓！」

「請讓讓！」

眼看人群越聚越多。

我拉著程梓轉身就跑。

35、

半個小時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