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十年。
前男友成了身家過億的科技新貴。
⽽我卻成了靠胸出位的十⼋線⼥星。
戀綜節⽬上,我們再次重逢。
彈幕瘋狂刷屏:
「鹿螢⼜來攀⾼枝了!」
「笑死,沈總能看上這種貨⾊?」
「建議照照鏡⼦,別到處蹭⼈熱度!」
後來,我們被熱搜評為最不可能組合。
眾⽬睽睽之下,沈知雋一個手滑
竟點了反對。
1、
藍台的開年大戲《心動實驗室》正在熱播。
這檔爆火的明星戀綜采⽤錄製與直播同步模式,曝光率⾼得驚⼈。
造型師遞來服裝時,我嘴⻆抽了抽——和以前⼀樣,⼜是清涼性感的深 V 長裙。
穿上後,果然吸引了全場目光。
直播間的彈幕,更是如預料般湧來惡意:
「⼜是鹿螢這個顯眼包!」
「⾝材好了不起啊,靠胸上位」
「我就不明白了,捂嚴實了就不能當明星了?」
「呸,我是女⽣我也看不起她!!」
直播實況大屏一直掛在演播廳里。
所有人都能看見。
而我⾯上,依舊掛著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微笑。
這時,製作⼈程梓湊過來低語。
「瞧,你對家也來了。」
她說的是當紅⼩花吳雙雙。
只⻅對方一個照面,笑容溫柔,輕眉素眼,肌膚白皙到能透出淡藍色的血管。
不愧是新晉的宅男女神。
而她身邊站著的修長人影……
我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天知道她走了什麼狗屎運,」程梓還在碎碎念,「竟然攀上了科技新貴沈知雋.....」
「哎呀,要不是她,我們節目也請不來這尊大佛……」
不遠處。
沈知雋正站在聚光燈下。
白襯衫被風微微掀起,優雅如一株新竹。
直播間又是一波狂歡:
【哇,那就是沈知雋嗎?】
【沈總比商業雜誌上帥多了!!】
【我雙擔同框了,誰懂啊。】
【在一起,在一起!!】
鏡頭前。
吳雙雙挽著沈知雋入座。
她清純甜美,他俊美挺拔。
強光燈下,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沈知雋......」
程梓盯著他們看了許久,突然皺眉。
「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我摳著自己閃亮亮的指甲:「你記錯了唄。」
程梓不語。
又觀察一陣,面色漸漸古怪:「還有.....我怎麼老覺著,他在往你這看?」
我慢條斯理地整整裙擺。
「還不是看我胸大,他好色。」
「......」
聞言,程梓迅速坐到最遠處。
並投來了鄙夷的一眼。
2、
此時,人員已經聚集完畢。
連同我、吳雙雙、沈知雋在內的三男三女,即將在這個別墅開始為期七天的同居生活。
第一個互動環節,便是撥打電話。
每個人都有一次機會,拿到自己心動嘉賓的電話號碼,然後進行一次邀約機會。
節目組為我安排的是男嘉賓郭星。
我倒是無所謂。
不過是劇本而已。
牆面上,直播大屏依舊在飛快滾動。
「等等,外面又來了一個神秘大佬!」
「聽說是香江娛樂的老闆。」
「三女四男,這下有好戲看咯!」
下一秒。
程梓忽然提著大包小包過來。
「中場休息,老闆請大家喝糖水。」
她笑眯眯地看向身後。
一身米色系休閒服的林逐水,隨即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入大廳。
「林逐水,香江娛樂背後的大佬?」
3 號女嘉賓邵枝,是個十八線小網紅。
沈知雋和吳雙雙,幾乎已經成了預設的一對,邵枝自知競爭不過吳雙雙,也顧忌那幫無腦小粉絲。
因此林逐水一出現,她眼睛便亮了。
其他小生也紛紛寒暄。
「林總,您怎麼來了?」
「自家藝人,來關照關照。」
林逐水說著,便脫下了自己昂貴的外套。
笑眯眯地披在了我肩上。
3、
這一舉動。
無異於將我架在火上烤。
「謝謝林總。」
我機械地道謝。
餘光卻瞥見沈知雋的視線,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臥槽臥槽!】
「鹿螢什麼來頭?」
「林總親自下場護花?」
林逐水笑著擺了擺手。
他今年已經四十五歲,兩鬢微霜,卻不顯老態,反而有一種成功人士的雅痞風範。
令眾人驚訝的是……
他果真是來送糖水的。
連同工作人員的,一共三十四份,送完便離開了。
編導們緊急開會,中斷拍攝。
按他們的意思,要把這個爆點持續拉高。
打電話環節,反而延後了。
4、
我和程梓來到休息區。
拐過走廊轉角時,卻見男嘉賓郭星和陳昊靠在販賣機旁聊天。
「香江那位明顯是來盯場子的。」
陳昊灌了口可樂,「聽說,他是鹿螢背後的金主。」
「難怪穿成那樣還能上節目。」
郭星笑得意味深長:「林總親自來送外套,不就是坐實兩人的關係嗎?」
「不過,鹿螢那身材,換我我也忍不了啊……」
一連串污言穢語從陳昊口中吐出。
所謂娛樂圈裡的老好人,私下裡居然是這副模樣。
程梓氣不過想要上前。
卻被我攥住衣角:「這裡沒有攝像頭,別過去。」
這些年在圈裡摸爬滾打,我早學會對閒言碎語視而不見。
然而,一個修長身影卻擋在我面前。
「造謠也不怕爛舌頭。」
是沈知雋。
一句話便撕破了臉。
郭星嗤笑:「沈總也看上鹿螢了?嘖嘖。」
可惜,對方的拳頭比話音先到。
一記勾拳把郭星直接摜在販賣機上,易拉罐嘩啦啦砸了一地。
「操!」陳昊撲上來時,沈知雋側身閃過。
「小心!」
我這邊火急火燎,程梓卻呆若木雞。
她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大叫一聲。
「我想起來了!」
當著眾人的面。
她忽然一指沈知雋。
「我說怎麼這麼耳熟!
「沈知雋,不是你高中時的男朋友嗎?」
「你都拋棄他十年了,他還是忘不了你?」
5、
程梓反應過來。
一邊抓起手頭的東西丟過去,一邊朝我大叫:
「還記得我們同學的時候,你還打過他呢!」
她是節目製作人,也是我高中同學。
只是我沒想到。
當年那檔子事,她居然還牢牢記得。
再看不遠處。
沈知雋正被幾個人團團圍住。
我絲毫不懷疑,和十年前一樣。
他依舊是個慫蛋。
6、
十年前。
沈知雋一家搬來時,我媽已經跑了。
他爸不怎麼管他,他媽又早死,他頂著女孩子一樣的亂糟糟的長髮,在我面前晃了一個周。
後來終於忍不住,他跑來小小聲搭訕我。
「你也沒媽?」
「你才沒媽。」
我冷笑著對他說:「你媽死了,我媽可還活著呢。」
當時的沈知雋剛剛發育,瘦的跟豆芽菜一樣,因為總混跡在那批黃毛里,說話也總是帶著髒話。
被我一個眼神嚇到,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母親的,有你這麼說話的嘛。」
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
那張下頜線清晰的面孔上忽然掛滿了淚水。
幸好我爸做 tony 的,見他一頭長髮亂七八糟,我忍無可忍之下,拿推子給他推了個平頭。
眼看碎發落了一地,露出一張清秀得像女孩子的面龐。
他有些訥訥。
"謝謝。"
聲音卻比蚊子還小。
「大聲點!」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後來,他就把髒話戒了,我們建立了一點脆弱的友誼。
沈知雋他爸是個老實人,性格窩囊,總是教育他萬事都要忍。
因此我總是這樣吼他,恨鐵不成鋼時,不免就會上手。
當然了,他也會還手。
但一次都打不過我。
被我打急了,也只能默默抹著眼淚,就那麼忍著。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評價。
「慫包一個,還硬出頭。」
本以為這次也是一樣。
誰知十年後,那兩人卻在慘嚎聲里雙雙倒地。
而沈知雋,就那樣站在我面前。
像一縷天光落入了泥坑。
7、
眾人紛紛趕到。
「怎麼回事?」
導演氣喘吁吁撥開人群。
除了沈知雋,其他人都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郭星和陳昊見眾人圍觀,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承認,是因為造黃謠被當場抓包吧?
「沒、沒事,」
郭星抹著鼻血,勉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我們就是...鬧著玩..."
程梓剛要開口,我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
這時,有人遞來紙巾給沈知雋擦血。
他始終沉默,垂著眼睛。
任由一行血跡順著指尖滴落。
我注意到他的右手上有一道新鮮的傷口,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劃破的。
那道傷痕讓我想起高中時,他為了給我做生日禮物,笨手笨ţŭ⁵腳地刻木雕,結果劃得滿手是血。
「沈總,要不要先處理一下傷口?」
有人小心翼翼地問。
沈知雋這才抬眼。
目光越過眾人,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那一瞬間,我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那個少年。
"不用。"他淡淡說。
轉身離開時,襯衫上的血跡格外刺目。
8、
回到演播廳,直播繼續。
按照劇本,我應該選擇郭星。
寫著他手機號碼的紙條,就放在我們交接的櫃檯上。
然而等我拿到了紙條,打開一看。
裡面卻是空白一片。
抬眼望向直播大屏。
吳雙雙已經姿態優雅地接連接聽了兩位男嘉賓的電話,言笑晏晏,眼波流轉,引得彈幕又是一陣磕得飛起。
看來,是有人存心想看我出醜。
邀約若不成,我便失去了進入下一環節配對遊戲的資格,鏡頭和曝光自然會大幅減少。
想到這裡,我隨便輸了一個手機號。
連自己都覺得荒謬。
十年了,他怎麼可能還在用?
沒想到......
居然,撥通了。
9、
電話那頭,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十年過去了,他難道沒有換號碼?
我試探地招呼一聲。
「喂?」
許久。
電話那頭,傳來淡淡一聲。
「嗯。」
沉默許久。
最終,還是沈知雋先打破了這僵局。
「打電話給我,是想和我約會嗎?」
他……
似乎完全不知道節目組的潛規則。
按照遊戲流程,主動撥打電話,即視為發出約會邀請。
但嘉賓們事前都是溝通過的,走的是劇本。
按理說,他和吳雙雙才是一對。
我握緊話筒,腦中念頭飛轉。
「那沈總,會投資我嗎?」
我甚至能想像自己此刻的笑容,幾分輕浮,幾分戲謔。
「你投資我,我就和你約會。」
......
.......
直播間裡。
沈知雋以手扶額。
看起來,是被我氣笑了。
出於保密處理,隔音室的聲音傳不到外面。
觀眾們只能看到無聲的默劇和微妙的表情變化。
「好啊。」
他的聲音傳過聽筒,帶著難以言喻的磁性。
「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投資你。」
我當即打斷他。
「算了,當我沒說。」
然而,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了過來。
語調聽不出什麼情緒,卻拋出了一個足以掀翻全場的問題:
「當初,為什麼要分手?」
10、
我匆匆結束了錄製。
沈知雋就在身後,冷冷地盯著我。
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彈幕早已炸開了鍋:
【臥槽沈總剛才看鹿螢的眼神!!】
【這兩人絕對認識吧??】
【血書求扒歷史!】
程梓隨即迎了上來。
我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壓低聲音:
「今天不錄了,就說我身體不適。」
「好嘞姐!」
她心領神會,立刻轉身去協調。
郭星幾人見我離開,明顯鬆了口氣。
程梓卻故意拔高嗓音:「我們鹿螢雖然靠身材出位,但出道十年,從沒有實錘緋聞!」
說著,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都是圈裡混飯吃的,誰瞧不起誰啊?」
話音落下。
其他幾位嘉賓面面相覷,不明就裡。
11、
我快步走向地下停車場。
冰冷的空氣混合著塵土氣味,讓我稍微冷靜了些。
下一秒,一輛黑色賓利無聲地滑到我身邊。
車窗降下。
露出林逐水那張總是帶著幾分玩味的臉。
車內飄出一股微妙的香氣,有昂貴的雪松香薰,又隱隱混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氣味。
這輛車,剛剛坐過女人。
「上車。」
對方言簡意賅。
然而,那氣味卻更濃了些。
我後退一步,正要搖頭拒絕。
後方,一個熟悉身影卻疾步追來。
「鹿螢!」
是沈知雋追了上來。
他跨到我面前,完全無視了車裡的林逐水。
「那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林逐水挑眉,慢悠悠開口。
「這位是?」
沈知雋語氣疏離,卻不容置疑:「抱歉,我們有些私事需要解決。」
說著,攥著我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林逐水的目光在我和沈知雋之間逡巡片刻,竟好脾氣地點了點頭。
「理解。」
他甚至對著我彎了彎嘴角,「那我們下次再約。」
黑色的車窗無聲升起,隔絕了對方最後那抹令人不適的笑容。
空氣重新陷入凝滯。
沈知雋將我拉得更近。
聲音里壓抑著某種更加複雜的情緒。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沈總真是貴人多忘事。」
我抬起眼。
迎上他灼人的視線,故意扯出一個輕慢的笑。
「十年前,我不就是跟著他……走的嗎?」
12、
十年前,我向沈知雋表白。
因為一直到成年,母親都沒來看過我,確認被她完全拋棄的我,情緒低落到谷底。
為了那一點點安慰,我盲目地投入了他的懷抱。
想不到.......
沈知雋,居然是真心的。
低年級時,有個穿著長風衣的怪人總是跟蹤我。
沈之雋聽說了,便召集一夥黃毛,專門在我放學的路上護送我。
後來我爸也知道了,便讓我休學一年,並住在小姑家。
期間,幸而有沈知雋的陪伴。
他要我答應,以後都要做一個溫柔的女朋友,不能吼他,也不能打他。
我嘴上答應了。
實際卻總是做不到。
誰叫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總是用一雙含淚的眼睛看著我呢?
我們在一起大半年。
他將能給的都給了我。
可我卻嫌他窮,嫌他懦弱,嫌他連一杯像樣的奶茶都買不起。
分手那天,大雨傾盆。
沈知雋攥著攢了三個月生活費買的演唱會門票,在我家樓下站了一夜。
我沒有見他。
只是在電話里和他說,分手吧。
他在那邊窸窸窣窣地笑。
還說他早就想分手了。
我沒回應。
他依舊在笑:「誰叫你脾氣差,老打我,吃的又多.......」
笑聲越來越大,奇怪又悲傷。
我沒等他再說下去。
便掛了電話。
12、
沈知雋不知道。
我拋棄他,從沒有後悔過。
因為我已經獲得了曾經想要的一切。
回到別墅攝影棚,我媽便發了信息過來,提醒我天氣轉涼,要穿多一件外套。
我剛打算回復。
便想起了林逐水車上的香味。
因為這裡所有的房間都有攝像頭,我拿著手機,悄悄進了盥洗室。
林逐水不知道。
在我簽下香江娛樂的十年間。
他一直監視著我。
而我,也同樣監視著他。
之前在停車場,他車上那股微妙的味道——
是他和某個女人親熱後留下的。
打開手機監控 APP,畫面快速回放,最終定格在林逐水那輛賓利車內。
模糊的影像里,林逐水抱著女人,正在熱吻。
兩人親熱了好一會才分開。
而那個纖細清秀的身影,赫然是——
吳雙雙!
來不及深思,我迅速截取關鍵片段,加密保存。
叩、叩、叩。
敲門聲突兀響起。
我立刻鎖屏,收起手機。
只見吳雙雙正站在門外,手裡捧著一個精緻的點心盒,臉上是招牌的甜美笑容。
「鹿螢姐,」她聲音軟糯。
「給大家帶了手工蛋卷,你也嘗嘗看?」
我俯身去接盒子,她卻忽然極快地湊近。
與之形成極致對比的,是她冰冷徹骨的警告。
「離林逐水遠一點。」
聲音里惡意滿滿,與溫柔的笑容判若兩人。
說完,她立刻退開了。
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我的錯覺。
「希望你喜歡這個口味。」
說罷,她甜甜一笑。
便轉身離開了。
13、
翌日。
「爆了爆了!」
鏡頭外,程梓興奮地舉著平板衝過來。
「昨天的幾個驚喜環節,熱度直接破千萬!」
我接過平板,掃了一眼。
微博前幾排,全是節目相關的熱搜,#鹿螢戀綜#、#心動實驗室修羅場#
粉絲們給幾個嘉賓組了五花八門的 CP,但呼聲最高的還是#雙沈 CP#(吳雙雙 X 沈知雋)
截圖裡,兩人並肩的畫面確實養眼。
我是無所謂。
劇本怎麼寫,我就怎麼演。
很快,今天的錄製就開始了。
約會環節,嘉賓們聚集在沙灘邊,等著公布今天的約會流程。
然而導演宣布規則時,卻出了變故。
「考慮到熱度反饋和特殊嘉賓的加入,今天的約會組合稍作調整。」
他咳嗽一聲,念出名單。
「鹿螢,你的約會對象是——林逐水先生。」
我愣住了。
再看林逐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片場。
此時正一身休閒裝,笑眯眯地站在導演身邊。
更讓我意外的是——
沈知雋,本該是香餑餑的科技新貴。
竟然成了落單的那一個。
14、
海邊,餐廳。
漂亮飯擺滿了餐桌,我卻食不知味。
林逐水在圈裡打拚幾十年,出了名的老狐狸。
此刻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別生氣,我也是幫你解圍。」
一個冷冽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我會幫她,不用你多事。」
沈知雋不知何時過來了。
林逐水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笑了。
忽然對著旁邊的鏡頭做了一個極其隱蔽的手勢。
下一秒,所有正在錄製的攝像機瞬間熄滅——直播被強行掐斷了。
沈知雋看向我,聲音壓低。
「鹿螢,跟我走。」
我坐著沒動。
他冷笑一聲:「你什麼時候喜歡這種老男人了?」
這話刻薄得讓他自己都皺了下眉。
林逐水卻不生氣。
反而像是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
他放下刀叉,好整以暇地看向沈知雋:「我想起來了,你是她那個……小男友。」
沈知雋的下頜線瞬間繃緊。
「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
林逐水語氣輕飄,卻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捅向最致命的地方:「只是你可能不知道,和你分手那一夜,我給了她五十萬……」
「那,可是十年前的五十萬。」
他慢悠悠地補上最後一句。
「那個時候的你,又在哪裡?」
海風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沈知雋身體繃緊。
「為什麼……」他雙眸鎖住我,其中震驚、不可置信,還有一種近乎破碎的質問。
「你怎麼會……需要那麼多錢?」
「你不需要錢嗎?」
我淡淡反問。
他還要再問,卻忽然頓住。
像是想起了什麼,眉頭緊鎖,「是為了你媽?她都拋棄你了,你又何必……」
我打斷了他:「和我媽沒關係,我的確把自己賣了五十萬。」
「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賣。」
「.......」
沈知雋面色鐵青。
一旁的林逐水忽然哈哈大笑。
他鼓了鼓掌,語氣里充滿了玩味:「有的人賣得上價,有的人想賣都賣不上呢!」
他看向臉色煞白的沈知雋,慢條斯理地說:
「沈總,何不食肉糜啊?」
15、
半小時後,直播恢復。
沒人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沈知雋不願離開,就這麼硬生生坐在我旁邊的空位上。
原先的海邊浪漫約會,由兩人變成了三人。
半個小時後。
#心動實驗室修羅場#、#林逐水沈知雋三人行#、#三角戀#等 TAG,迅速衝上了熱搜。
在強大的三角戀光環下。
其他嘉賓黯然失色。
回到別墅,我捂著被子大睡一場。
人事不省的時候,微博已然翻天覆地。
首先就是粉絲們組的各種詭異 CP。
我和林逐水,被稱作「大佬和金絲雀」。
而我和沈知雋這一對雖然冷門,卻意外火熱,還有個帶著幾分悲情的 CP 名——「困獸和白月光」。
評論區更是熱鬧非凡:「他倆站一起,有種在紅塵里一同沉淪的悲壯,誰懂啊!」
Ṫų₉「像那種在破舊出租屋裡 do 到天昏地暗、沒飯吃但還是要死死糾纏的小夫妻!」
「那種絕望感,形容得太貼切了!!」
這些人真的是……
神經病啊!!
16、
不過小半天的功夫。
「困獸 CP」已經成了話題榜第一。
照片上,是沈知雋站在海邊的夕陽下的身影。
一身白色休閒服,頭髮被光染成了暖黃色。
我忽然想到了十年前。
因為他總是獨來獨往,附近的少年們都欺負他。
為了顯得不好惹,他染了一頭閃亮的金毛。
不少精神小伙在他身邊吹噓。
甚至要將他捧成大哥。
他自己也得意洋洋。
彼時,我剛從學校回來,得知他翹課便去找他。
卻見他在巷子裡,商量著要和一群鬼火少年去飆車。
我一向厭惡男人,厭惡那些十幾歲就會盯著女孩子的胸開黃腔的男生。
但沈知雋不一樣。
他有著女孩一樣的品格。
他試圖偽裝一個壞人,可惜怎麼裝怎麼不像。
彼時我冷不丁路過,評價道。
「丑。」
沈知雋揚起的唇角,立即塌了。
「.......哦。」
他似乎很在意我的看法。
再次見面,已經把短髮染成了黑色。
那暗黢黢的顏色,在一群鬼火少年中尤其顯眼。
後來因為發色太過正常,而被排擠的沈ţű⁺知雋,再次回到了學校。
沒人知道他當了幾年的黃毛。
而那一邊白襯衫下的手臂刺青,也總是會隱隱透出皮膚,顯現出那墨藍的顏色。
我曾經很好奇他紋的是什麼,讓如今的他穿上白襯衫,遮住那條手臂的刺青。
再染成黑頭髮,假裝成一個好青年。
只是沒想到時光過去。
當初的好奇心,卻愈演愈烈了。
17、
第三天,互動環節。
節目組安排的是雙人皮划艇競賽。
沙灘上陽光熾烈,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
郭星和陳昊像是約好了一般,紛紛圍到我身邊獻殷勤。
我自然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熱情。
「鹿螢姐姐,別介意呀。」
這時,吳雙雙親昵地挽住我:「是我告訴他們你人特別好,又溫柔又體貼,只是外表看起來有點冷。」
「所以,他們才決定追求你的!」
她神情天真,語氣又真誠,仿佛真心在為我說好話。
直播鏡頭立刻推近,給了我們幾個特寫。
彈幕瞬間活躍起來:
【哇!我們雙雙人真好!還幫情敵說話!】
【鹿螢這是要走桃花運了?】
【兩個男嘉賓眼神都不太對勁啊……】
我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臂。
「謝謝啊,這麼熱心。」
只是吳雙雙還是大意了……
接下來的活動里。
無論我被安排和誰在一起,沈知雋都要強行插足。
但據說他是最大的資方,導演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到了皮划艇配對環節。
他直接走到我身邊,對郭星道:「你,去另一組。」
彈幕已經笑瘋了:
【沈總這是明目張胆地搶人啊!!】
【笑死,根本不在乎規則,眼裡只有鹿螢!!】
【可憐的小雙臉都綠了哈哈哈】
【這才是真正的霸總護妻!!】
吳雙雙臉上的甜美笑容漸漸有些掛不住。
每次想靠近我,都會被沈知雋不動聲色地攔住。
18、
直播行程過半。
節目數ṱù⁺據在所有同期戀綜里飆升至綜合第三。
導演樂得見牙不見眼,走路都帶風。
恰逢林逐水因急事需離開,拍攝臨時中斷,便給所有人都放了一天假。
我決定回一趟鄰市的家。
剛提起行李,便被沈知雋堵在門口。
「我也要去。」
「不行。」
我自然是強硬拒絕。
沈知雋神情瞬間繃緊了——他強忍的表情其實很可愛,讓我想起我媽曾經養過的一隻暹羅貓。
皮毛漂亮,倨傲得很,誰都不親。
心下一軟,我嘆了口氣。
「……隨你吧。」
車程不遠,一路無話。
駛入一片清幽的別墅區,最終在一棟帶著庭院的小別墅前停下。
沈知雋看著這環境,眉頭微蹙:「你一個人住?」
「不,我和我媽住。」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當時所有人都說,我媽跟人跑了,我是被我爸一個人撫養大的。
沈知雋也是知道的。
我淡淡道:「其實,我媽很愛我的。」
「我爸一死,她就來接我了。」
他聞言,目光銳利,像要看清我每一絲情緒,「如果她真的愛你,怎麼會一次都不來看你?」
我低頭用指紋解鎖庭院柵欄,聲音平靜。
「她有她的原因。」
家門應聲而開。
媽媽正端著水杯從客廳走出來。
她穿著寬鬆柔軟的淺色家居服,人很清瘦,氣色卻透著一種病後初愈的平和。
目光落在我身後的沈知雋身上,帶了點溫柔的探尋。
「螢螢,帶朋友回來啦?」
19、
晚飯是我媽擀的菠菜面,配手沖紅茶。
明亮的落地窗外,是我們平日裡打理的小菜園,角落裡一大片茄子、豆角長勢正好。
沈知雋信步走到小院裡,神色有些怔怔。
感受到我的注視,他忽然拿起手機。
居然,打通了我的電話。
隔著玻璃,我們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雨夜。
他問我:「鹿螢……你現在,過上你理想中的生活了嗎?」
我道:「還行吧。」
他搖搖頭:「那我呢?」
「我就這樣,被你留在過去了嗎?」
我沉默不語。
「我已經不愛你了。」
電話那頭,傳來他苦笑的嘆息。
「這麼多年,我只是放不下,我只是放不下啊……」
隔著一層玻璃窗。
我聽到電話里傳來奇怪的、悲傷的笑聲。
也看到了他面上淋漓而下的淚水。
原來,十年前分手的那個夜晚……
他是在哭啊。
我想告訴他,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就是知道什麼是對的,但卻永遠會做出錯誤的選擇。
但話到嘴邊,卻總覺得虛弱無力。
直到一道溫柔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寂靜:「小沈,不要為難螢螢。」
「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我好了。」
20、
媽媽將沈知雋邀請到屋子裡。
因為有些熱,她脫下了外套,裡面是一套寬鬆柔軟的淺色家居服。
沈知雋端起桌上的茶盞。
然而下一秒。
目光卻驟然定在媽媽過於平坦的胸口——
那柔軟的家居服面料之下,是明顯缺失的、屬於女性特徵的弧度。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嚨里。
媽媽注意到他的視線,輕輕嘆了口氣。
她抬手撫了撫胸口,語氣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事:
「我知道,所有人都說我跑了。」
「在小螢五歲的時候,我受不了他爸的毒打,離開了那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