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他猛地撲過來把我壓回床上,鼻尖蹭著我耳垂,「姐姐當下面那塊,我當上面那塊。」
這個姿勢!這種比喻!
我氣得渾身發抖:「王醫生還教這個?!」
「電視里看的。」他理直氣壯,手指卻不安分地卷著我發梢,「姐姐香香的,比熊貓玩Ṭūₛ偶好抱。」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我眯起眼睛打量他,突然伸手捏住他下巴:「賀墨白,你老實告訴我……」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突然捂住太陽穴:「頭好痛。」
這反應太可疑了!我正要追問,管家敲門聲響起:「少爺,少夫人,王醫生來複診了。」
賀墨白立刻像找到救星似的跳下床,結果被被子絆了個踉蹌。我下意識去扶,卻被他帶倒,兩人一起摔在地毯上。
他撐在我上方,晨光勾勒出他繃緊的下頜線。那一瞬間,我分明看到他眼底閃過一絲熟悉的銳利。
「姐姐……」他喉結滾動,聲音突然低沉了幾分,「我好像……」
「想起什麼了?」我屏住呼吸。
「想起今天要交的畫畫作業!」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抓起熊貓玩偶就跑,「王老師說要畫全家福!」
我癱在地上盯著天花板,心跳如雷。
剛才那一瞬,我幾乎確定他眼神變了。
在他參加王醫生診療的時候,我端著果盤站在門外,透過虛掩的門縫觀察裡面的動靜。
「墨白最近睡眠如何?」王醫生推了推眼鏡。
賀墨白正專心致志地拼積木,頭也不抬:「很好呀,就是總做夢。」
「什麼樣的夢?」
「夢見……」他手裡的積木突然掉落,「夢見我在很高的地方,有人叫我賀總。」
我手一抖,果盤差點打翻。
王醫生若有所思地記錄:「還有呢?」
「還有……」賀墨白突然轉向門口,精準地捕捉到我的視線,「夢見一個穿紅裙子的姐姐,在罵我混蛋。」
那分明是我們十年前最後一次見面的場景!我當時穿的就是紅裙子!
「初夏小姐?」管家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您的手機一直在響。」
來電顯示是公司副總。我這才想起今天有季度彙報,只好匆匆離開。
關門瞬間,我聽見賀墨白問:「王老師,如果一個人假裝生病,是不是很壞?」
8
會議室里,我正在演示 PPT,手機突然震動。
賀墨白髮來一張照片:歪歪扭扭的蠟筆畫,上面是兩個人手牽手,背景是彩虹和太陽。
「送給姐姐的全家福!」
我嘴角不自覺上揚,正要回復,突然注意到畫中男人領帶的顏色是賀氏集團標誌性的深藍色。
而現在的賀墨白,應該只認識兒童畫里的基本色才對。
「林總?」副總提醒我,「該您總結了。」
我匆忙鎖屏,卻控制不住思緒翻湧。這些細節太微妙了,像是記憶深處的碎片正在拼湊。
深夜的書房,我翻看著賀墨白出事前的最後一份企劃案。
突然,一雙手從背後環住我的腰。
「姐姐不睡覺……」他下巴擱在我肩上,聲音帶著睡意的軟糯,「在幹嘛?」
我故意指著文件上的簽名:「認識這兩個字嗎?」
「賀……墨白。」他念得很慢,指尖卻無意識地描摹起自己曾經的簽名軌跡,連筆鋒都一模一樣。
我心跳加速:「誰教你的?」
「夢裡。」他突然收緊手臂,呼吸噴在我耳後,「夢裡我總在寫這個名字。」
我轉身捧住他的臉:「看著我,賀墨白。你真的不記得……」
話音未落,他突然吻住我。
這個吻帶著侵略性的熟稔,舌尖划過我上顎的力道精準得令人戰慄。
「姐姐,」分開時他眼神清明得可怕,說出的話卻仍是孩子氣的,「你的嘴巴比果凍還甜。」
我喘著氣瞪他,他卻又恢復天真的表情,玩起我睡衣的蝴蝶結。
這混蛋絕對在演戲!我決定設個局。
第二天清晨,我故意在賀墨白面前接電話,聲音提得老高:「什麼?天台的安全門壞了?好,我馬上去看看!」
餘光里,正在搭積木的賀墨白手指微微一頓。
半小時後,我站在集團總部搖搖欲墜的天台欄杆邊。
狂風卷著我的裙擺,我故意把身子往外探。
「初夏!」
熟悉的驚呼從背後傳來,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
我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了回去,後背狠狠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
賀墨白的手臂死死箍著我的腰,呼吸急促,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顫抖。
「你瘋了嗎?!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我抬頭看他,他的臉色煞白,眼底的慌亂和恐懼一覽無遺。
我冷笑一聲:「賀總,你不是只有八歲嗎?怎麼,現在又認識我了?」
他的表情瞬間僵住,瞳孔猛地一縮,手臂下意識收緊,又像是怕弄疼我似的微微鬆開。
「我……」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啞,「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你『不小心』半夜爬進我被窩開始。」我盯著他的眼睛,「八歲小孩可不會那種手法。」
他的耳根瞬間紅了,眼神閃躲,像是個被抓包的小學生。
「賀墨白。」我深吸一口氣,「看著我,回答我: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
他沉默了幾秒,終於低聲道:「……新婚夜。」
9
「什麼?!」我瞪大眼睛,「那你?」
「對不起。」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指節發白,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他的眼神里全是愧疚和不安,像是生怕我下一秒就會甩開他走掉。
「十年前,我對你說了那麼過分的話。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都沒可能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可事故之後,你竟然願意嫁給我。我高興瘋了,可我又怕……怕你只是為了報恩,怕我一恢復記憶,你就會離開。」
我的心狠狠一顫。
這個在外人眼裡冷血無情的賀氏太子爺,此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死死攥著我的手,生怕我甩開他。
「所以你就裝傻?」我眯起眼睛,「還裝得那麼像?」
他抿了抿唇,耳尖通紅:「我怕露餡。」
「那昨晚呢?」我冷笑,「你裝得挺投入啊?」
他的呼吸一滯,眼神飄忽:「我、我沒忍住。」
「呵。」我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初夏!」他慌了,一把從背後抱住我,下巴抵在我肩上,聲音悶悶的,「我錯了,你別走。」
我故意冷著臉:「放開。」
「不放。」他抱得更緊,聲音低啞,「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開你了。」
我沉默了幾秒,終於忍不住笑出聲:「賀墨白,你知不知道你演技真的很爛?」
他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猛地把我轉過來,眼神發亮:「你不生氣?」
「生氣。」我哼了一聲,「所以你得好好補償我。」
他眼底的笑意瞬間加深,低頭抵著我的額頭,聲音低沉:「……怎麼補償?」
我勾住他的領帶,往下一拽:「先把你欠我的新婚夜補上。」
他低笑一聲,直接把我打橫抱起:「遵命,老婆。」賀墨白恢復記憶後的第三天,我扶著酸痛的腰肢,把一沓 A4 紙拍在他剛晨跑回來的腹肌上。
「簽了。」我咬牙切齒,「夫妻守則第一條,禁止過度運動!」
他掛著汗珠的喉結滾動兩下,拎起文件念出聲:「每晚不得超過三次?」
突然彎腰把我扛上肩頭,「駁回。這條違反婚姻法。」
「賀墨白!」我捶他後背,「放我下來!」
「叫老公。」他反手拍在我屁股上,大步走向浴室,「昨晚是誰哭著說『老公我還要』的?」
水汽氤氳的鏡面上,我數著他肩頭新鮮的牙印,突然被他轉過來抵在洗手台邊。薄荷味的須後水混著體溫籠罩下來,他含著我的耳垂低笑:「現在補你的婚禮,夠不夠誠意?」
三個月後,巴厘島懸崖酒店。
我穿著綴滿碎鑽的魚尾婚紗,看賀墨白在最後一縷夕陽里單膝跪地。
他顫抖的指尖剛碰到我的頭紗,遠處突然傳來直升機的轟鳴。
「閉眼。」他捂ƭů₄住我的耳朵。
再睜眼時,整片天空都被無人機點亮。
上千架無人機組成我們小時候的剪影:扎羊角辮的小女孩追著穿背帶褲的男孩跑過薔薇花架。
「十年前我說錯話的地方,」他吻著我無名指上的鑽戒,「用一輩子來賠好不好?」
10
晚宴時妹妹端著香檳湊過來:「姐,你猜姐夫為什麼選懸崖婚禮?」她指指我身後突然騷動的人群。
賀墨白正站在樂隊中央,黑色燕尾服襯得肩線筆挺。
他敲了敲麥克風,目光灼灼地鎖住我:「這首歌,送給十年前在畢業晚會上喝醉的某個小姑娘。」
當前奏響起時,全場尖叫。
我捂著嘴看他跳下舞台,在賓客的起鬨聲里把我拽進舞池。
「那年跟蹤你回家的人,」他貼著我的腰線旋轉,「其實在酒吧門口等了你四個小時。」
我踩到他鋥亮的皮鞋:「所以照片是吃醋?」
「是嫉妒到發瘋。」他帶著我轉出落地窗,突然把我按在私人泳池邊的躺椅上,「現在該收利息了。」
月光浸透他解到第三顆的襯衫扣子,我數著他鎖骨上未消的吻痕,突然聽見此起彼伏的快門聲。轉頭就看見雙方父母和賓客們舉著香檳站在露台上,妹妹正用口型喊:「泳池 PLAY 加錢!」
賀墨白抓起西裝外套罩住我們,在一片鬨笑中咬住我泛紅的耳尖:「賀太太,我們的新婚夜才剛開始。」
後來財經雜誌專訪賀氏總裁,記者問起他左腕上的卡通創可貼。鏡頭前不苟言笑的男人突然溫柔了眉眼:「家裡小貓撓的。」
當晚我被按在總裁辦公桌上「認錯」時,落地窗倒映出他背後閃爍的城市燈火。
而十年前那個在雨夜摔門而去的少年,此刻正一遍遍吻著我後頸的玫瑰紋身。
「這裡要紋個新的。」他握著我的手在文件上簽名,突然抽走鋼筆在我鎖骨下方畫了顆愛心,「就寫……賀墨白所有。」
婚後第三個月的一個周末清晨,我揉著酸痛的腰醒來,發現賀墨白已經不在床上。
浴室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隱約還能聽見他倒抽冷氣的聲音。
「賀墨白?」我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
浴室門突然被拉開,他光著上半身站在那裡,臉色有些發白,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
「過來。」他朝我伸出手,聲音裡帶著幾分壓抑的顫抖。
我這才注意到他左胸靠近心臟的位置貼著一大塊紗布,邊緣還能看到淡淡的血跡。我的睡意瞬間消散:「你受傷了?」
他搖搖頭,拉著我的手輕輕按在紗布上:「摸摸看。」
指尖觸碰的瞬間,我感受到紗布下微微凸起的紋路,還有他過快的心跳。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猛地掀開紗布。
一朵鮮紅的玫瑰紋身赫然出現在他心口,與我肩頭那朵一模一樣,連花瓣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只是紋身周圍還泛著紅腫,顯然是剛紋不久。
「你瘋了嗎?!」我聲音都在發抖,「什麼時候去紋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握住我顫抖的手,輕輕吻了吻我的指尖:「昨晚你睡著後。」他的聲音很輕,「想給你一個驚喜。」
「十年前我因為一個玫瑰紋身差點錯失了你。」
「如今我有幸重新擁你入懷,自然應該補上一個。」
我看著男人認真的模樣,感動地抱緊了他。
「我愛你,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