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奇怪,問他們:「你們不用上課嗎?怎麼天天來?」
他們說是兼職。
「僱主說有人愛看,所以我們輪班在這裡打排球。」
現在有錢人的癖好真是越來越難懂了。
花錢請男大打沙灘排球的事兒都做得出。
我怎麼沒想到呢?
聽起來是比男模性價比高啊。
年輕帥氣,還陽光有活力。
不看白不看。
於是我也成了沙灘邊的常客,躺在遮陽傘下,看年輕的肉體在烈日下跳躍。
就是一次都沒見過他們說的那個僱主。
8
我試圖遠離過去的一切。
可那座城市的新聞卻總是見縫插針地推送給我。
每一次,手指都不聽使喚地點開。
【祁高兩家聯姻落定,強強聯合,兩家集團股市一路飆升。】
【高家千金接受採訪,笑容甜蜜,稱對未婚夫『非常滿意』。】
【天價聘禮!傳聞中英國皇室流出的古董王冠被神秘買家拍下,疑為祁家為兒媳準備的聘禮。】
有錢人的世界就是這麼轟轟烈烈。
連備婚的細節都可以被當做頭條。
……
不知不覺,我來到這座小島已經三個月。
我躺在海邊觀看年輕的肉體。
卻總是興致缺缺。
我會不由自主地拿他們和祁徹作比較。
「這個肩膀沒有祁徹寬,背肌也不夠好看。」
「這個鼻樑不夠高,眉骨也沒有祁徹的挺。」
「嘖,這個怎麼只練上半身啊?腿那麼細,中看不中用。祁徹可是能單手爆炒的。」
我跟閨蜜說我完了。
我現在就像遁入空門的老尼姑一樣。
陽光帥氣的小弟弟們在我面前晃蕩,我卻無欲無求。
她在那頭破口大罵:「你那是以前吃的太好了!就你家那位的水準,放在嘎嘎圈裡也是鴨王好吧!
「怎麼?吃慣了山珍海味,清粥小菜就難以下咽了?」
好像也不是這樣。
我就是覺得心口像被戳了個洞。
呼呼地進風,整顆心都空落落的。
閨蜜:「寶,你這症狀……不會是失戀了吧?」
我:「拜託,金絲雀哪有什麼戀可失?」
閨蜜:「你都想反向包養他了,這是一隻金絲雀該干出來的事兒嗎?承認吧,你就是動心了。」
8
正說著,遠處沙灘排球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比別人都高出一截,寬肩窄腰,肌肉線條利落。
最離譜的是,他居然戴著副墨鏡在打球。
臭屁的模樣有點像祁徹。
下一秒,男人驟然躍起,一記凌厲的扣殺。
墨鏡居然紋絲不動。
……還真被他裝到了。
「我可能是真的病了,」我喃喃自語,「看個打排球的都覺得像祁徹。」
念頭剛閃過,那個裝到了的男人,居然轉身朝我走來。
越近,輪廓越清晰。
臥槽!
這不是像!
這根本就是祁徹!
我彈起來就想跑。
卻被一把撈住腰,天旋地轉間,直接被扛到了肩上。
「你幹嘛啊!」我拚命掙扎,「我們已經兩清了!你放開我!」
「兩清了?」祁徹冷哼了一聲,「是誰說要我當她一輩子的狗?一輩子這麼快嗎?」
我倒掛著,腦袋充血。
但不管我怎麼捶打他,這人都不為所動。
「是你自己親口說的,不可能讓我養你一輩子。」
「所以你就把我賣給高千藝了?」巴掌不輕不重地落在我臀上。
「昂,那又怎樣?」我嘴硬。
「膽子不小。」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他扛著我,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我被扔進柔軟的沙發里,氣得頭髮暈:
「你不是應該在準備你的世紀訂婚宴嗎?跑來這種小地方幹什麼?」
「你希望我去?」
他俯身,雙臂撐在我兩側,將我困在他投下的陰影里。
那雙好看的眉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扭過頭去,不想看他。
「沒有訂婚宴,」他聲音低沉,「新郎不是我。」
「……什麼?」
「祁家不缺兒子。大號練廢了,老頭子就把在國外瀟洒的小號拎回來繼承家業。」
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別人的事。
「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關心這些嗎?」他颳了一下我的鼻子,「你連我以前辦公室在幾樓都不知道。」
「所以……你現在是真的被祁家徹底拋棄了?」我怔怔地問。
「嗯。掃地出門,老頭子讓我滾出祁家,最好連姓都改了。」
他勾了勾唇,笑著看我,「要不跟你姓?姜徹……聽著還行。」
這意味著,他過去擁有的一切,權勢、地位、財富,全都沒了。
這麼多年的打拚,淪為泡影。
全都是因為我。
「為什麼?」我看著他的眼睛,聲音發顫,「值得嗎?」
「明知故問。」
他的吻比回答更先落了下來。
9
分開三個月。
祁徹好像更黑了點,肩背的肌肉摸上去也更硬了。
看來這三個月,他應該吃了不少苦。
這人不會攢了三個月的搬磚錢才夠買到這裡的機票吧?
好可憐。
我下意識地把懷裡的人摟得更緊了些。
果然……
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開始。
從沙發到浴室,又從浴室到窗台,最後倒進床鋪的時候。
我的嗓子都快啞了。
祁徹卻仍舊興致勃勃:
「忽然想起來,你留了字條,說我不過如此?」
我渾身一僵,「我亂寫的,真的。」
人在槍口下,不得不低頭。
頭頂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看來是我不夠努力,沒有把寶寶好好喂飽。」
「飽了飽了,超級飽!」
我掙扎著想從他懷裡溜出去。
又被扣住腳腕拉了回去。
「跑什麼?」
他慢條斯理地抽出浴袍的腰帶,將我掙扎的手腕並在一起,幾下就捆了個結實。
我服了。
也終於怒了。
「祁徹!不是你說要當我的狗嗎!那現在這是在幹什麼?」
他低笑,再一次傾壓下來,咬著我的耳垂道:
「這叫……軟飯,硬吃。」
10
兩個人晝夜不分地廝混了一禮拜,仿佛要將三個月錯失的時光加倍彌補回來。
某天清晨,陽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
祁徹吻了吻我的額頭,聲音還帶著饜足的沙啞:「我們該回去了。」
我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心想也是。
工地搬磚的活,應該也請不了更久的假了吧。
還有高千藝給我買祁徹的錢,也得想辦法還給人家。
回去第三天。
祁徹說請我的閨蜜一起吃個飯,讓我們先過去。
到了酒店才發現,這裡今晚就要舉行祁高兩家聯姻的訂婚宴。
此刻已經開始在布置宴會現場。
我以為是祁徹搞錯了,拉著閨蜜轉身就要走。
卻迎面撞上剛從豪車下來的高千藝。
她看見我,唇角勾起一絲譏誚:
「喲,這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金絲雀嗎?怎麼又飛回來了?」
我還沒說話,閨蜜一個爆沖,學著她的語氣陰陽怪氣道:
「喲,這不是人家寧可凈身出戶都不肯娶的長公主嗎?」
「你——!」
高千藝瞬間變了臉色。
我連忙拉住閨蜜,「高小姐,正好我需要再確認下,之前您給我的錢,我原帳戶退回可以嗎?」
她白了我一眼,嗤笑道:「你不是早退了嗎?現在還假惺惺地問什麼?」
我一愣:「……什麼?」
手腕忽然被身後的人扣住。
祁徹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將我輕輕一帶,護到身側。
他有些嗔怪地對我說:「我們要去的地方在對面。」
祁徹換了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裝,襯得肩寬腰窄,身形挺拔。
仿佛又回到了霸總時期的他。
高千藝看到祁徹,臉色更難看了。
「你們也要去參加 J 大樓的落成典禮?」
她雙手抱胸,打量著我和祁徹。
目光最後落在我那件略顯隨意的寬大 T 恤上,嘲諷道:
「這家公司很神秘的,聽說背後還有國際資本。他們邀請的可是祁家,你現在還算祁家人嗎?」
祁徹禮貌微笑,「不算。」
「那你們憑什麼去?」
「這就不勞高小姐費心了。」
11
祁徹牽著我走向對面那棟嶄新的摩天大樓。
我這才認出,這不就是之前祁徹搬磚的那個工地嗎?
我懵了。
這個大樓落成儀式還邀請工人的嗎?
而且高千藝顯然不信邪,踩著高跟鞋就跟了上來,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架勢。
我緊張地拽了拽祁徹的袖子,壓低聲音:「你……有邀請函嗎?」
他側過頭,眼底含著一點戲謔的笑意:「沒有。」
沒有?!
沒有你還這麼理直氣壯?!
我瞬間就想原地消失。
閨蜜卻死死拽住我另一隻胳膊,眼睛發光:「我怎麼好像嗅到了打臉的味道呢?
「遙遙,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好亢奮啊!」
打什麼臉?
我的臉嗎?
說話間,我們已經踏入宴會廳。
廳內極盡奢華,挑高的穹頂垂下璀璨的水晶燈鏈。
空氣中瀰漫著香檳與高級香水的馥鬱氣息。
與對面正在布置的訂婚宴相比,這裡的格調顯然更高,也更顯權勢。
還沒來得及問祁徹怎麼回事。
高千藝尖利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她正對著一個服務生指向我們:
「就是這三個人,沒有出示任何邀請函就混進來了,麻煩叫保安請他們出去!」
她的聲音不小,立刻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人群中開始響起竊竊私語:
「這不是祁家的長子嗎?」
「現在哪裡還算長子啊,叫棄子差不多哦。」
「新聞不是說他在工地搬磚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嘖,身邊那姑娘就是因為他和家裡鬧翻的那個?」
「穿成這樣也敢進來……」
被無數雙眼睛盯著打量,我渾身不自在,只想趕緊逃離。
我拉了拉祁徹:「要不我們走吧。」
祁徹卻在我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他低頭看我,聲音低沉而篤定:「別怕,今天這裡是你的主場。」
我不明所以。
保安正好趕到。
12
「你們不長眼睛啊?」
高千藝尖利的叫罵聲響起,「人人都要邀請函,他們三個進來的時候憑什麼不要?
「你們這裡難道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放進來的嗎?」
為首的保安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氣勢洶洶的高千藝,臉上露出些許困惑。
他轉向高千藝,語氣中帶著不解:「您是說……我們股東?」
高千藝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這個公司祁家也有出資嗎?但祁徹現在已經不是祁家的人了!」
保安們面面相覷,顯然沒聽懂她的話。
「算了!」
高千藝一跺腳,大概是覺得這種豪門恩怨,幾個小保安怎麼會知道。
於是她把怒火轉向了我,指著我對保安說:
「這個總能趕出去了吧?我親眼看到的,她和她那個朋友,可沒有出示任何邀請函。」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尷尬得腳趾摳地。
祁徹卻依舊氣定神閒地站在我身邊。
為首的保安愣了兩秒,隨即脫口而出:「可她就是我們公司的股東啊。」
所有竊竊私語戛然而止。
一道巨大的幕布從三層挑高的穹頂緩緩垂落,覆蓋了整面主牆。
幕布上的「姜氏」兩字,伴隨著集團 Logo,占據了所有人的視野。
祁徹緩步走到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