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是個誰也沒得了好的神經劇情。
而按話本寫的,若不是沈知雪明明和謝雲昭在一起了,還不忍對蕭景珩絕情,後面的事情根本不至於發展到那麼慘烈。
他們三個結局慘是自己作的,可我們 NPC 憑什麼陪葬呢?
本宮不樂意。
9
這晚三更後,影衛進來稟報。
——謝雲昭偷偷潛出了行宮。
我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他是做好了夜會小情人的準備,才那麼高興呀。
不過這倒是正中我下懷。
誤會這種事,就是要解釋完又馬上被打臉,才更深刻。
所以我對謝雲昭出去過的事只作不知。
該調戲就調戲,該親嘴就親嘴。
等到三日後,我又讓他陪我去游湖。
這次出遊的陣仗很大,畫舫極為奢華,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上了船後,我就讓謝雲昭給我彈琴。
彈到第五曲時,我走過去按在古琴上親他。
他仰頭和我深吻,然後反客為主,把我按在他腿上掠奪,後來,我們又一路吻到窗邊的貴妃榻上。
許久後,他終於鬆開了我,用手撐在我上方,聲音喑啞:
「夠了,公主,今日不要再惹臣了。」
我眯了眯眼,知道時機已到。
「謝雲昭,就現在,就在這裡。」
「給我好不好?」
謝雲昭瞳孔一震:
「不行,這裡怎麼行?何況……現在還是白日。」
「可你之前答應過本宮的,無權拒絕呢。」
「……等回去,行不行?」謝雲昭還想掙扎。
「不行,就現在。」
我蹭著他勁瘦的腰,故作嬌嗔。
「謝雲昭,本宮好喜歡你,現在就想要你。」
謝雲昭的睫毛猛顫了顫。
下一刻,俯身堵住了我的唇。
第一次,他有些緊張,結束得略潦草。
第二次,卻強悍霸道得讓人承受不住……
也不知過了多久,船頭忽然傳來簫聲。
我水眸半闔,似是無意地扯開了窗邊輕輕飄動的白紗,迷濛地向外望了一眼。
——正好與橋上紫衣的女子視線交匯。
沈知雪臉色煞白,如遭雷擊般睜大眼看著我和謝雲昭。
我彎了彎嘴角,放下了輕紗,抬手勾著謝雲昭的脖子索吻。
然後下一瞬,就可憐地哭了出來……
天殺的。
擁有公狗腰的男人,就不能多給一點額外的鼓勵嗎?
10
這一場,從畫舫做到行宮的寢房和浴池。
我不知道謝雲昭有沒有被榨乾。
反正我是一點也不剩了。
侍衛和宮人們收拾好行李後,我回頭看了一眼。
謝雲昭因為迷藥睡得很沉。
他身上天生的冷感和禁慾感,此時因著露出的喉結和鎖骨上曖昧的紅痕,呈現出一種誘人墮落的極致魅惑。
只睡了一次,有點可惜呢。
不過,男人嘛,府里養的幾個我也挺喜歡的啦。
轉身跨出門。
「啟程。」
我一心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急於趕路,完全不知道——
謝雲昭醒來看到我那封信後,瘋了似的砸了整個屋子,然後把臉深深埋在我那日穿過的訶子裡,眸色痛苦又迷亂地喃喃自語:
「為什麼?明明是你自己招惹我的,明明我一直都克製得好好的……」
「那就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11
日夜兼程趕了三天路後,我終於抵達江寧府。
江寧就是男主寧王蕭景珩的封地。
按照話本原來的劇情發展,蕭景珩此時已前往福州尋找沈知雪,發現沈知雪和謝雲昭在一起後,怒不可遏,又立刻趕回來,動用手中的力量對付謝雲昭。
雙方明里暗裡,從江南一直交鋒到京城,蕭景珩始終傷不了謝雲昭。
就在他幾乎用盡手段時,我的皇帝弟弟突然暴斃,五歲的太子繼位。
主少國疑,蕭景珩這個瘋子竟然想到了造反稱帝。
作為實力最強的藩王,加上所謂的男主光環,他一路兵勢如破竹。
而謝雲昭本可以將他的北軍調來與蕭景珩對抗,但那樣的話,北境門戶大開,胡人勢必會趁機入侵,整個天下也會因此再陷長久的戰亂。
他最終為了大局、為了百姓,敗在了蕭景珩手裡。
可諷刺的是,蕭景珩在沈知雪為謝雲昭殉情後,徹底瘋了,成了一個暴君。
十年後,民間起義四起,胡人也因沒有了對謝雲昭的畏懼,肆意南下劫掠。
天下最終還是重歸戰亂。
同為宗室,我不知道蕭景珩如何能自私到為了一己情愛,這般作踐蕭氏的江山和百姓。
也不知道寫這個話本的人,究竟是否真的理解「生靈塗炭,民不聊生」這八個字的分量。
或許他知道,但他毫不在意。
因為這不過是他隨手創造的,一個虛假的世界。
可對我來說。
這就是我活著的、真實的世界。
每一個挑燈夜讀的士子,每一個辛勤操持的女子,每一個努力耕作的百姓……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們,不該為蕭景珩這個瘋子陪葬。
我此次出京,就是為了改變話本的劇情走向。
而利用謝雲昭只是我的第一步。
12
眼下因為我的介入,謝雲昭和沈知雪之間已經有了誤會,以沈知雪那不長嘴的性子,兩人暫時不可能在一起。
如此一來,蕭景珩有了挽回沈知雪的機會,就不會那麼快回江寧了。
我利用這段時間,憑著出京時就準備好的聖旨,以清查貪墨案為由,雷厲風行地將江寧府上下十幾個官員下了大獄。
以剿匪不利為名,將江南、淮南兩路兵馬的關鍵將領換了個遍。
然後,親自押著這些日後給蕭景珩提供糧草和軍力支持的人回了京。
進宮後,又確認了皇帝在太醫調理下,身體健康。
我才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幾次刺殺蕭景珩都沒成功,但如今已把他的勢力徹底剪除,我就不信蕭景珩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至於他和謝雲昭誰能抱得美人歸,就不關我的事了。
我安心地回了公主府。
恢復了以前習慣的平靜日子。
府裡面人雖多,我真正會召來身邊的其實只有一個叫沈瀾之的,是被我救回來的罪臣之子,長得好看,還頗有才氣。
連著幾日,我都讓他陪著。
這日,沈瀾之又在花園裡給我彈琴時,影衛送來了虐戀三人組的進展報告。
我展信一看,謝雲昭已經帶著沈知雪進京了,不禁感嘆:
「咱們這位謝大將軍果然厲害呢,瞧瞧,這麼快就把小情兒搞定了。」
沈瀾之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
「公主也挺喜歡謝將軍的吧?」
「怎麼還吃上醋了?」我輕笑著枕到他腿上,隨口哄道,「放心,本宮最喜歡你了。」
話落時起了一陣風,吹動沈瀾之的雲白廣袖。
我突然發現,他和謝雲昭竟有幾分相似。
不是現在這個帶著戰場上磨練出來的英武和冷峻的謝雲昭。
是那個崇文館裡,少年時的謝雲昭。
神清骨秀,芝蘭玉樹。
不知怎地,這個發現讓我有些興奮。
夜裡到了床上,就把沈瀾之綁了起來,準備玩強制遊戲。
氣氛到位後,我正準備褪下身上的輕紗。
沈瀾之忽然驚懼大喊:
「公主小心——」
13
喊得太晚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悠悠轉醒。
沒點燈,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我眨了眨眼,借著窗外的月色分辨了一下。
似乎是間頗為寬敞典雅的屋子,空氣里還有一絲淡淡的梅竹香。
而我,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不像是蕭景珩報復時會給的待遇。
我ťŭ₎琢磨著想坐起來,可剛一動,屋子裡乍然響起一串叮呤噹啷的聲音。
?!
我的手腕和腳踝竟都被鎖鏈纏住了!
「公主醒了?」
一個清冷的聲音忽地低低響起。
我一驚,這才發現床尾的陰影里,靜靜坐著一個挺拔的人影。
「謝雲昭?」
不是,他抓我?
就因為我故意給他和沈知雪使絆子,還是因為我強迫他陪了我一個多月?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這人竟然這麼小氣!
「是臣,公主……」謝雲昭輕嘆似地喃喃了一句。
接著,我胸口的怒火驀地凍住了。
叮鈴的鎖鏈聲又響了響,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纖白的右腳踝。
有什麼柔軟濕膩的東西貼上來,沿著微涼的小腿慢慢地、細緻地向上……
輕薄的紗衣和訶子被一點點褪下。
我睜大眼盯著虛空,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直到謝雲昭的吻從頸側移到我的唇角。
他停住,然後撐起身體,墨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月色下,他的神情極不對勁,沒有了平日的冷意和疏離,呈現出一種近似狂熱的迷戀以及脆弱之色。
昳麗如妖。
14
我被他不同尋常的模樣和舉動弄得緊張,一時沒敢開口。
「公主,是臣伺候得不夠好,所以你不要臣了嗎?」
我:??
還沒從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里回過味來。
謝雲昭頓了頓,垂下眼睫,而後忽地握住了我的手,貼著他的腹肌向下,聲音帶著一點委屈:
「沒關係,臣曾在北疆追襲胡人三天三夜,不覺疲累,臣也可以伺候公主三天三夜,直到公主滿意為止。」
「以後公主就住在這裡,只有臣能看見公主,公主只屬於臣一個人,好不好?」
!!
我的手被燙了一下,面上頓時有些熱,思緒徹底凌亂了。
「等等……謝雲昭!」
「你不是已經和沈知雪消除誤會,兩情相悅了嗎?」
謝雲昭疑惑了片刻,眸色倒是清明了些。
「公主好像之前就有誤解,臣何時說過喜歡沈娘子?」
「你不是都把她帶回家了麼?」
「是有此事,她為寧王所迫,遇到一些難處,而臣的母親與她母親是金蘭之交,是以臣便將她帶回京城避一避。」
嗯?
話本里確實說了兩家的關係,可謝雲昭把沈知雪帶回家沒多久,明明就主動向父母提出要娶沈知雪了。
難道就因為我的短暫介入,把他的感情線改變了?
他不想娶沈知雪了?
再聯想到他方才那些奇奇怪怪的話,我腦海里忽然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謝雲昭。」
「你不喜歡沈知雪,難不成喜歡上本宮了?」
15
空氣突然安靜。
一片薄紅從謝雲昭的耳尖,迅速蔓延至他那張俊臉。
壓著我的精悍軀體也快速升溫Ṭüₚ。
我驚呆了:
「就因為和本宮睡了一次?」
「謝雲昭,原來你這麼膚淺的嗎?」
「……」
謝雲昭的呼吸滯了滯,倏地俯身下來吻住我。
「公主今晚還是不要再說話的好。」
那可不行,我深感自己找回了對位優勢:
「謝大將軍,你喜歡本宮早說嘛,乖乖把本宮送回公主府,我們可以在本宮府里好好玩唔……」
「不行,公主哪裡也不許去,尤其不許回去見那些面首。」
謝雲昭用力吮住了我的唇,然後就真的再沒讓我完整地說上一句話。
這一夜,叮鈴的鎖鏈聲響至天明——
「公主,喜歡臣這樣嗎?」
「公主又哭了,還是對臣的伺候不滿意嗎?臣可以再來一次的。」
……
最後,我自己也不記得什麼時候累得睡過去的,只模模糊糊感覺這混蛋解開了鎖鏈,抱著我跨進了溫熱的水裡。
不過,三天三夜什麼的,自然不可能。
次日中午我醒來時,謝雲昭已經離開了。
堂堂長公主被劫,想也知道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他必然會被召進宮內商議此事。
我甚至懷疑,我那皇帝弟弟會讓謝雲昭負責尋找我的下落……
想到此處,我放下了手裡的細瓷小勺,樊樓的水晶圓子都不香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
這話本世界裡的兩個男人都不正常,謝雲昭和蕭景珩一樣,也帶著一股瘋勁。
莫名其妙就喜歡我了,又莫名其妙想囚禁我一輩子。
不行,我必須得自救,必須得儘快出去。
雖然蕭景珩的實力被我瓦解了大部分,但不能隨時知道他的動向,我不安心。
我不安心。
16
謝雲昭關我的地方是個寢房、書房等一應俱全的小院子。
我在各處邊走邊思索著,忽地又意識到一件事,我的公主府內除了普通侍衛,還有數個影衛,要想順利劫走我幾乎不可能,除非——
謝雲昭在我府里安了眼線內應!
而三年前英國公倒台時,我清理過一次府內眼線。
謝雲昭的這個內應要存活下來,必得是在更早之前,甚至是在我親斬駙馬一事前就安插在我身邊的。
我悚然一驚,那也太早了。
可隨即心中閃過什麼——
崇文館裡總是不經意間與我目光交錯的少年,恰好在我大婚後爛醉了一個月的謝家世子,突然棄文投武的謝將軍……
還有昨夜,他那股強烈莫名的偏執勁和占有欲。
忽然,全串了起來。
我一下定在原地。
不敢置信。
等到晚上謝雲昭回來,我沒有問外面的情況。
他抱著我親吻時,我亦慵懶地配合他。
直到他情動難抑,我才忽地幽幽開口:
「謝雲昭,你在本宮身邊的眼線是什麼時候安插的?」
謝雲昭僵住,須臾後啞著聲回答:
「就在公主的賜婚聖旨之後一月。」
比我推測得還早了一年,就是他十四那年。
我愣了愣,氣笑了。
「謝將軍,本宮昨天錯怪你了,你不是膚淺,你這是從小就變態啊。」
謝雲昭的聲音卻從低啞變成了嘶啞:
「臣本來只是想知道,公主出降後過得好不好。」
我一怔,臉上的笑突然維持不住。
——我過得很不好。
17
英國公世子趙瑾從來不是什麼良配。
他在床上不行,便喜以各種骯髒玩意折辱我。
他見不得我高傲,便當著那些寵妾們的面掌摑我。
他母親更是仗著英國公的權勢,迫我日夜侍奉,對我百般打壓和磋磨。
我咬著牙都忍了下來,只因當時的北軍掌控在英國公手裡,而我既不願讓病重的父皇為了我損耗身體,又要為太子弟弟的未來考慮。
「所以那一年,」
我默了默,又開口問。
「你帶著一群年輕士子冒死彈劾英國公,其實是為了阻止本宮和趙瑾的賜婚嗎?」
「……後來你放棄入仕,孤身入北軍,不會也是為了本宮吧?」
這次,謝雲昭緊緊抱著我,沒有回答。
我亦靜了一會兒,而後輕嘆口氣。
當初,我殺了罪孽深重的趙瑾、平息民怨後沒多久,父皇就駕崩了。
我那匆匆繼位的皇弟才十三歲,更加無力護我。
於是英國公夫婦瘋狂地報復我,先汙衊我與侍衛私通,再以守節贖罪為名,嚴令我此生不得踏出公主府半步。
他們還控制了我府內的吃穿用度,他換進來伺候的人,亦敢對我處處刁難、冷嘲熱諷。
那幾年,我在貧瘠的鳥籠里,活得毫無尊嚴。
直到謝雲昭在北境打出了威名,徹底贏得了北軍的擁護,我才終於敢和皇帝聯手,一舉拔除了英國公及其在朝堂的勢力。
我感受著壓在身上有力的心跳,終於問出了最深的疑惑:
「謝雲昭,既然你這麼喜歡本宮,為什麼當初不向父皇求賜婚呢?」
18
「臣想過。」
謝雲昭低頭與我對視,聲音更加嘶啞。
「公主可還記得臣十四歲那年,送了你一支玉兔簪Ṫū₅?」
「那是臣親手雕的,臣當時想,只要公主戴了那支簪子,臣便立刻讓父親去求賜婚的聖旨。」
「可是第二日,臣就看見那支簪子戴在了九公主頭上。」
我胸口一悸。
我記得那支剔透可愛的玉簪,可我誤以為那只是他ŧũₜ給崇文館同窗們的節禮。
所以當七歲的九妹哭鬧著要玉兔時,我雖不舍,卻還是憐她母妃早逝,將簪子送給了她。
「後來坊間忽然傳言臣的父親要為臣定親,」謝雲昭繼續道,「那年七夕,臣便收到了無數香囊。」
「臣又想,如果公主也送了臣香囊,次日臣便要在陛下來崇文館時,面求賜婚,可是……」
可是他親手拆了八百多個香囊,一直拆到天明,也沒有拆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