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婚禮當天丟了個價值六位數的玉鐲子。
眾人焦急地尋找時,媽媽卻笑眯眯看著我:「知道是你藏起來啦,快拿出來吧。」
我愣住,剛想解釋,⼀旁的爸爸臉⾊就變了:「不就是嫌你媽給你妹買了鐲⼦沒給你買嗎?你妹妹從小⾝體不好,那是買來給她保平安的!」
弟弟也跟著附和:「姐,你既然表面上都說能理解了,為什麼背後還要偷拿呢?」
看著為了替妹妹發聲,而全然不顧我被冤枉的家人。
那一刻,我忽然就崩潰了。
1
妹妹告訴我玉鐲子丟了那刻,我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不僅僅是因為鐲⼦價值不菲,更重要的是那是媽媽買給妹妹的陪嫁,意義非凡。
「你仔細想想是什麼時候摘下來的?放到哪了?」
考慮到有妹妹忘記放到哪⾥的可能,我便壓低嗓⾳,⼩聲和妹妹商量:「先別聲張,我先替你去找找,實在找不到再想別的辦法。」
妹妹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一定是別人偷走了!我就剛剛在化妝間給胳膊塗素顏霜的時候摘下來了一會,可⼀眨眼它就不見了!」
我環視四周,婚禮上⼈多眼雜,除了⾄親之⼈,其餘任何⼈都很可疑。
「姐,這可怎麼辦啊?」
妹妹焦急地看著我。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先報警。
但為了妹妹婚禮能正常舉行,我主動提議:「等下警察來了,我和他們一起先去查化妝間門口的監控,鎖定人員後再進行排查。」
「能進化妝間的⼈要麼是參加婚禮的人,要麼是酒店工作人員,你放心,縮小了人群範圍,⼀定能找到的!」
得到我的安撫後,妹妹也放鬆了一些:「姐,那就全交給你了。」
我點點頭,剛想去撥打報警電話。
媽媽突然走了過來。
見我一直站在妹妹身邊,她一把拉過我:「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還在這裡纏著你妹妹說什麼?」
我一愣,下意識開口:「妹妹丟了個東西,我在幫她找。」
媽媽皺眉:「那你也要分清場合啊,現在沒有什麼事情能比你妹妹上場更重要了!」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看到媽媽不耐煩的神情,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妹妹給我使了個眼神,隨即親昵地蹭了蹭媽媽的胳膊:「親愛的媽咪,等下你可不能哭鼻子哦。」
媽媽輕柔地將妹妹額前的碎發隴上去,滿臉寵溺:「媽媽會努力不哭的。」
此話一出,妹妹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我垂下眼帘,將手中的紙巾遞給妹妹,很快轉身。
走出大廳,我剛要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就看到已經接完賓客的爸爸和弟弟匆匆趕到了我面前。
「在這杵著幹嘛?」
爸爸擦了擦額頭的汗,聲音里染著幾分焦躁:「我們在外面都忙成什麼樣了,你還有心思拿著手機在這閒聊!」
「是啊姐,你也會開車,也不說幫忙接接客人。」
弟弟將脫下的外套直接丟給我:「一起上去?」
我抿了抿唇,還是將妹妹丟了玉鐲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話音剛落,弟弟就瞪大了眼睛:「十幾萬吶!說丟就丟了?」
2
爸爸也有些急了:「你不是一直跟在樂樂身邊嗎?怎麼也不看好她的隨身物品?」
我被爸爸質問得有些委屈,但還是忍著情緒說清了事情的經過:「我早上一直忙到現在,沒吃東西有點低血糖了,所以就出去拿了個麵包,但當時化妝間裡還有好幾個人,沒想到……」
「沒想到?」
弟弟抬高了音量:「大姐,你心也太大了吧!」
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家人吵架,只能硬著頭皮開口:「我這就報警,這裡到處都是監控,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行了!」
爸爸一揮手,語氣里頗有不滿:「這是結婚!不是捉贓現場!你是要攪了你妹妹的婚禮嗎?!」
說完這些,他不滿意地瞪了我一眼:「先上去,等會再說。」
酒店大廳里人來人往,許多人的目光都往這邊瞟。
我嘆了口氣,還是想說服爸爸:「等會婚禮結束,賓客離席後就不好找了,現在報警,我陪警察去查看,不會打亂婚禮流程的。」
「那也不行!」
爸爸嗓音染上了幾分怒色:「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們周家在婚禮現場盤查客人,那豈不是要被別人戳一輩子脊梁骨?」
……
「上去!」
爸爸又重複了一遍。
我沒再多說。
想著……反正我該做的都做了,要是真找不到了,也不該怪我。
在爸爸的堅持下,我沒有報案。
婚禮流程正常舉行。
等到敬酒結束後,妹妹踩著高跟鞋噔噔噔跑到我面前,見我在安靜的吃著飯,她臉上一喜:「姐,你給我找到鐲子啦?」
3
眾目睽睽下,我搖了搖頭。
妹妹頓時愣住了:「什麼意思?你不是說一定能找到的嗎?」
我默默放下筷子:「爸爸說一切要等婚禮結束再想辦法解決。」
妹妹瞪大眼睛:「所以你壓根就沒去找?」
「姐,你到底在搞什麼啊?!」
妹妹急得在原地跺腳。
周圍還在吃飯的人紛紛停下,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這桌。
妹夫一家也急忙過來查看。
在得知妹妹丟了個十幾萬的玉鐲子後,妹妹的婆婆臉色瞬間就變了。
而本來在一旁勸和的妹夫也不說話了。
「姐,你說話啊!」
意識到婆家人不對勁的妹妹也慌了,她抓住我肩膀,用力晃動:「這玉鐲子本來就是你幫我保管的,現在找不到了,這責任你要來負的呀!」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妹妹。
保管?
負責?
可明明,那鐲子在丟失之前,妹妹都不捨得讓我碰過一下。
從頭到尾,玉鐲子都是在她自己的身上!
我氣到渾身發抖,想辯白,可從小到大養成的逆來順受的性格讓我在此刻僵硬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親兄弟都要明算帳的嘞。」
妹妹婆婆驟然開口:「既然是姐姐弄丟了,那姐姐該賠償的吧?」
妹夫依舊沒有說話,只是裝作很忙的樣子,低頭翻著手機。
再看妹妹,她緊張地看著我,語速又急又快:「姐,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但你也不能推卸責任。」
……
周圍的議論聲驚動了在另一桌的爸媽。
他們匆匆走過來,笑容滿面的安慰著妹妹和她的婆家人。
我站起身,抖著手想要打電話報警。
可數字還沒按出去,手機就被人一把奪過!
媽媽站在我面前,笑眯眯得看著我:「周周,知道是你想和妹妹開個玩笑,把鐲子藏起來啦,玩笑已經開過了,現在快點拿出來吧。」
我愣住,剛想解釋,一旁的爸爸臉色就變了:「不就是嫌你媽給你妹買了鐲子沒給你買嗎?你妹妹從小身體不好,那是買來給她保平安的!」
「就算你嫉妒你妹妹,但也不能在婚禮當天拿她的東西!」
喝得面色酡紅地弟弟也跟著附和:「姐,當初給二姐買鐲子的時候你也同意了,既然你表面上都說能理解了,為什麼背後還要偷拿呢?」
4
我嘴唇發抖,囁嚅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個字。
只有微微發抖的雙手出賣了我此刻的心情。
七歲的女兒見我神情不對,主動站起來大聲反駁:「不是我媽媽的錯!我媽媽沒有偷拿!」
「呦!」
妹妹的婆婆古怪地看了一眼我女兒:「你一個小孩知道什麼是偷嗎?再說了,她是你媽,你能不向著她?!」
被訓斥的女兒癟了癟嘴,但還是堅定地站在我這邊:「小姨的鐲子從來不讓媽媽碰!是她自己丟的……」
女兒的話還沒有說完,爸爸就一巴掌呼在了女兒頭頂:「閉嘴!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我渾身發顫地看著爸爸。
根本想不到他竟然會對我女兒動手!
何況涵涵才七歲!
他怎麼下得去手!
女兒委屈地抱住了腦袋,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爸!」
我死死地咬住唇,眼圈裡蓄滿了淚水:「你怎麼能打孩子呢?」
將女兒拉到身後,我仔細揉著她挨打的地方,溫聲詢問她有沒有不適。
衝動過後的爸爸面上也閃過幾分愧疚,但很快,他又恢復了那副暴躁的模樣。
媽媽見狀,也忙上來解釋:「你爸也是在氣頭上,你別怪你爸爸。」
「周周,先別說別的了,你妹妹的鐲子……」
看著女兒委屈的靠在我腿邊、連眼淚都不敢擦的模樣,我突然覺得自己體內積壓多年的情緒在此刻炸開了。
不公、委屈、憤怒像火山爆發時的岩漿一般噴涌而來。
「夠了!真的夠了!」
我猛地摔掉自己身邊的杯子。
隨著嘩啦一聲巨響,杯子四分五裂,殷紅的酒水也如鮮血一般撒了滿地。
「我說過了不是我拿的!不是我!」
眼淚決堤,怎麼止也止不住。
我環視著四周,淚眼朦朧間我看向最該站在我這邊的父母:「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就咬死覺得是我拿的啊?」
弟弟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大姐,因為在座的賓客……就你比較缺錢啊……」
一瞬間,鴉雀無聲。
我僵硬地扯了扯唇角,血液里翻滾著涼意。
是啊,我一個離異帶著孩子的女人,又不擅長打扮自己,在光鮮亮麗的婚禮上,確實看上去很寒酸。
可就憑這一條就能證明我是偷盜者嗎?
會客廳這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站在我這邊,哪怕只是替我說一句話。
只有女兒……
她小小的手緊緊握住我的裙擺,葡萄般的大眼睛裡全是恐懼。
有那麼一瞬間,我仿佛在女兒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
那個童年無助且自卑,留守在鄉村老家的我自己!
心裡有個聲音在不斷躍動:
【不能,絕不能讓女兒像我一樣。】
5
我猛地從媽媽身上奪過手機,迅速按下那三個報警數字。
「到底是誰偷的,應該是讓警察來查一查!而不是全憑你們的一張嘴!」
我緊緊握住女兒的手,一字一句說得極為清楚:「在沒查清楚偷竊者是誰之前,你們就把髒水潑到我身上,是不是別有用心?」
極快的和警察同志說清楚事情經過和地址後,我掛斷電話。
目光在和妹妹對視時,她垂著眼帘,自始至終都不敢正面看向我。
那種眼神我太熟悉了。
小時候,她每次做了壞事把責任推卸給我後,就總是會在背後用這種心虛又無辜的眼睛悄悄地盯著我。
我終於後知後覺……
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局。
「姐!」
妹妹將高跟鞋跺的梆梆響,她咬著唇,一副很委屈的樣子:「你非要攪了我的婚禮才開心嗎?」
「難不成你離婚了,就心理陰暗地盼著自己的親妹妹過不如意?!」
我平靜地看著她:「是你自己搞的鬼,所以今天的不如意也是你自己造成的,就算你以後婚姻不順,也和我沒有半毛錢關係。」
「你說什麼呢?」
比妹妹先不高興的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