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麼,她花錢不應該的嗎?你是老子,別在她面前跟三孫子似的!你就該讓她明白她在這個家的定位。要不是你心軟,當年我爸死的時候就把她送福利院了。她在咱們家的價值就是提供金錢,她心裡沒數嗎?」
我媽嘆了口氣:
「你不了解你姐,她從小就是倔脾氣,吃軟不吃硬,你得跟她裝可憐,她掏錢才痛快!」
何梓強不以為然:
「她有錢不給我們花給誰花。」
我媽故作神秘:
「那可不一定,今天我看見她跟一個男的在咖啡店裡喝咖啡,有說有笑的,這把我嚇的,趕緊給她攪黃了,她還騙我說是客戶!」
「她 30 好幾了,跟男的喝咖啡也正常!」
「你懂什麼?她要是談了戀愛,結了婚,有自己的孩子還能心甘情願幫襯你!」
何梓強信心滿滿:
「這你可多慮了,當年你把她跟那個空軍攪黃了以後,她就沒心思談戀愛,還想那男的呢!」
陳燕燕很八卦,抬高聲音:
「何梓薇還處過對象呢,媽呀,我以為她眼高於頂誰也看不上呢。」
何梓強哈哈大笑:
「差點兒就結婚了,都懷了那男的的孩子了。
讓媽一副打胎藥把孩子流了,轉頭跟那男的說我姐有新歡,打了孩子!那男的當時老傷心了,轉到一個保密部門,誰都聯繫不上。
我姐以為被拋棄了,從此再也沒談過戀愛!」
我如墜冰窟,原來當年的真相是這樣。
原來他們,殺死了,我的孩子!
6
我媽頗為得意地說:
「媽有前瞻性吧,不然你姐現在有家有業二胎都出生了,還能管你?以後死了遺產能給我孫子?不過你放心,有媽在,她處一個我攪黃一個,就讓她單一輩子幫襯你,千萬別結婚!」
一邊小侄女哇哇大叫:
「你們說過姑姑財產都是我的,不給小弟弟!」
「那可不行,以後你有了弟弟,那是親弟弟,你姑的財產你倆平分!」
我媽有幾分擔憂:
「但就怕你姐歲數大了,耐不住寂寞,你那些狐朋狗友的,可以給你姐介紹介紹,讓她有邪火兒的時候撒一撒,但別結婚就行了!」
何梓強和陳燕燕哈哈大笑:
「媽,你可真行,還能想到這一步呢。」
「嗨,媽是過來人,女生外向,不能不防啊!」
後面的話,我已經聽不清了。
心頭像被大火燃過,眼前一陣陣發黑。
客廳里的笑聲,像淬了毒的刀子,扎得我渾身生疼。
原來如此。
原來我親媽袁桂香不是思想前衛,而是怕我結婚了,就不能再無底線地幫襯何梓強。
原來她大罵客戶,不是為了保護我,而是怕有人「搶走」她用來供養兒子的「工具」。
原來我傷心欲絕的失戀,是我媽一手策劃。
原來我之前零星的感動和慶幸,都只是一場精心編織的騙局。
我是那個被蒙在鼓裡的傻子。
我握緊拳頭安靜走出房子。
一個電話打給銀行,停了我媽的副卡。
一個電話打給中介,告訴中介我要賣房。
之後靜待他們上門,我要為我沒出生的孩子,報個仇!
7
第二天一大早,袁桂香就發了一張陳燕燕的 B 超單。
圖片上一團模糊,但文字清晰寫著:宮內早孕 8 周。
我死死盯著那張圖,可以想像他們一家人是怎樣的狂喜。
沒準激動得一夜沒睡。
就像我 5 年前一樣。
也是 8 周,我第一次做超聲,醫生讓我聽了寶寶的胎心。
撲通撲通……當時的男友曲嘉逸緊緊握著我的手,眼淚一下湧出眼眶。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喜悅和感動。
但沒想到 2 周后,就突然腹痛如絞,孩子沒了。
看著這張圖,我心痛難當,我知道這是袁桂香的慣用伎倆。
她是個聰明人,很會利用我的心軟。
有所求的時候從來不直說,而是拐彎抹角等我上套。
果然,下面一條語音發了過來:
「寶貝女兒,恭喜你,又要當姑姑了!
你昨天問媽媽以後沒人養老怎麼辦?媽媽一夜沒睡反覆思考。
我想這個孩子就是蒼天賜給我們家的禮物,你有侄女有侄子還要為養老發愁嗎?我們永遠是一家人,就讓他給你養老,就讓他又當你的侄子,又當你的兒子,這樣媽媽閉上眼也放心了!」
我看著這串文字真的想笑。
以前的我,可能會為這句一家人而感動。
但現在不用想,我就知道她接下來會說什麼。
果然又一條語音發過來:
「昨天你弟高興得過頭了,上網下單了嬰兒床,給媽愁壞了,哪有地方放啊,現在這個房子,我一個房間,他們兩口子一個房間,欣欣 6 歲了,也要有一個自己單獨的房間。等這個小傢伙出生沒有地方住啊,我就說男孩子怕什麼,就讓他吃點苦,你弟弟就笑了,說你想讓他吃苦,你問過我姐嗎?我姐多疼欣欣你不知道?她能捨得小傢伙沒有自己的房間嗎?你看看,你這當姑姑的比我都重要呢!哈哈!」
真可笑,才 8 周就知道是男孩子?
尤其她的假笑,讓我心裡一陣陣的噁心。
直接扣下手機開始辦公,乾脆不回。
任她在螢幕對面抓心撓肝。
8
一直忙到中午,再打開手機,家庭群已經刷屏了。
袁桂香、何梓強和陳燕燕在群里演起了戲。
何梓強打直球:
「姐,借我點錢唄,我想換個大房子,我兒子出生不能沒有獨立房間啊。」
陳燕燕唱紅臉:
「何梓強!借姐的錢我們拿什麼還?我就說咱們條件不好,不能再生孩子,你們非要,現在懷了又不能給他好的生活,那還生什麼生,我明天就去打了!」
袁桂香唱白臉:
「千萬不要啊燕燕,那是一條生命,是你和小強的愛情結晶,你捨得打嗎?沒錢媽去打工,媽就是打三份工累到吐血也把他養大。」
何梓強:
「你多大歲數了,打工誰要你,再說你去打工讓我姐面子往哪放,她當高管年薪百萬,親媽垃圾場撿破爛那像話嗎?」
袁桂香:
「那怎麼辦,媽不想再給你姐增加負擔了,你姐幫家裡太多,媽也心疼你姐啊!」
…………
好一出大戲。
明明一個屋檐下的三個人,面對面不說話非要在群里討論。
擺明給我看。
下面一長串我都懶得看。
直接切換到我媽私信,果然幾條語音:
「薇薇啊,媽都沒臉跟你說,你看看你弟弟,怎麼就不像你一樣省心啊,但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媽還得舔著臉求你,再幫幫他吧,你不幫他,燕燕就要打掉孩子,那是你的侄子啊,媽不捨得啊!」
我冷笑著,把早就準備好的一張戶型圖發給了她。
「別吵了,我能讓你去打工嗎?看看這房子喜歡嗎?」
她立刻打電話過來:
「哎呀,閨女,這房子太漂亮了!地址發我,我馬上帶你弟弟去看房。」
發地址不到半小時,他們就到了房子所在地。
9
房子是我朋友的,我提前安排好了人負責接待。
10 分鐘後袁桂香就定下了,刷卡付定金時她傻眼了。
一遍遍給我打電話:
我全部按掉。
她只能給我發微信:
「薇薇,忙呢?房子我們看好了,但你給我的卡怎麼不好使啊?」
我把電話打過去:
「卡片升級了,一會兒就好使了。哦,我忘了說,先別付錢,等過兩天有空我去看看,我買房得寫我的名字啊。」
我媽一頓,趕緊拍著大腿說:
「哎呀薇薇,看媽糊塗的,剛你弟弟把定金交了啊,寫了你弟的名字,哎,都是一家人,什麼你的我的。好了掛了!」
她匆匆掛斷電話,我打開朋友房子裡的監控。
袁桂香高興得直拍巴掌:
「這卡升級得真及時啊,媽都沒想到,刷你姐的卡不得寫你姐的名嘛。我跟她說你把定金交了,寫了你的名字,定金交完不能退,不能改,讓她吃了這個啞巴虧。」
接著她過去緊緊抱了下何梓強:
「兒子啊,你總算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何梓強還有點懵:
「媽,我哪買得起啊!」
一邊陳燕燕推了他一把:
「傻瓜,你就交個定金,大頭肯定你姐來付啊,她能看你定金打水漂?再說了她本來也是買了給你住,肯定不會在乎。」
袁桂香一臉得意:
「就是,還好媽反應快,跟你姐說定金交完了!
咱們快湊湊手裡的錢,把定金交了。」
當我朋友告訴她定金 80 萬時,她傻眼了。
何梓強也急了:
「我們哪有那麼多錢,我以為也就十萬八萬的,這怎麼湊啊!」
他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商量來商量去。
最後袁桂香一拍板。
「這便宜不能不占,房子寫誰名太關鍵了!媽這有 20 萬,全給你,其餘的,借!」
我眼看著他們打遍所有親戚的電話借錢。
陳燕燕也打給娘家借錢。
最後還差 40 多萬,何梓強和陳燕燕開始借網貸。
一旁我朋友不停地催促。
他們一頓操作猛如虎,急得直冒汗。
袁桂香還在一邊不停地安慰:
「沒事,沒事,就是倒個手,明天我就讓你姐幫你還上,她不可能不幫你,你看你這衣服鞋,不都她買的嗎,放心放心。」
看他們把定金交了,我才徹底放心。
不是算計我的錢嗎?
這下幾十萬的外債,足夠壓死他們。
10
我開車去了何梓強住的房子。
找人換了鎖,叫上兩個手腳利索的保潔。
把他們所有的東西塞進垃圾袋裡,扔到附近的垃圾回收站!
然後讓中介拍了視頻,掛牌出售。
做完這些,袁桂香還沒回來。
我刷到她的朋友圈,原來是一家四口出去吃飯慶祝了。
滿桌子山珍海味,每個人都開懷大笑。
配文寫著:
「祝賀我兒子雙喜臨門!」
我關掉手機,把他們全部拉黑。
笑吧,想必這是他們餘生吃的最後一頓消停飯了。
晚上,我一邊泡澡一邊做面膜時,手機被各種陌生來電輪番轟炸。
忍無可忍,我接了,電話里袁桂香說話都帶火星子:
「薇薇啊,你咋不接電話啊?」
「你不是說那卡下午就好使嗎?根本不好用啊,我和你弟在外面吃飯呢,刷不了卡,你趕緊過來給我們結帳!」
說完,還對著旁邊頤指氣使地:
「我姑娘可有錢了,你等著,她馬上就來!」
接著絮絮叨叨跟我抱怨:
「薇薇,你趕緊聯繫銀行把卡給我恢復,再給你弟也辦一張,給你弟妹也辦一張,光我這兒有張卡,用起來多不方便呀,人手一張才好,燕燕懷孕了,也得買點燕窩吃啊。」
不等她說完,我告訴她把電話給酒店服務員。
之後,冷淡地說了句:
「這人是瘋子,跟我沒關係,我不會給她付帳。」
說完,我直接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