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緣完整後續

2025-09-26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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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向他的臂膀,他的身子一顫,「你的血,又甜……又……」

一夜春風雨露,紅香帳暖。

豎日,我心情大好。

因沈翎帶來的陰霾一掃而光。

可還是讓門外的陣陣嗩吶擾了思緒。

嗩吶吹的哀怨,悲涼。

「管家,誰死了?」

「是東街里的王媒婆,王二昨夜賭完回家,發現他娘都死好幾天了,樣子都……看不得了!」

管家拿起掃把,將門口飄灑的紙錢掃走。

「就這些,還是大夥湊的,好人不長命呦!」

管家話還沒說完。

王二就從出殯的人群中跳了出來,上來就踩斷了掃把,啐了一口:

「呸!你這個老東西!亂叫什麼!你要是覺得我娘可憐,你替她死啊?」

10

大家都瞧不上王二,卻也都不敢管王二。

誰也不想這塊狗皮膏藥粘在自己身上。

我擺擺手,門口的丫鬟點頭一諾,直奔官府。

可捕頭剛把王二架起來,沈翎就冒出了頭。

他把銀子一遞,倒是慈悲:

「官爺,看在王媒婆的份上,打他兩棍就算了。畢竟她就這麼一個兒子,沒他也沒法落葬。」

捕頭大手一擺,啐了一口:

「呸!想得美!你也不是好鳥!再妨礙公務,連你一起抓走!」

衙役們押著王二,就往衙門口奔。

王二連哭帶蹦,活像是待宰的肥豬,褲子都耷拉到半截。

沈翎再次擋在路中,「官爺,把王二交給仙子吧!仙子定能讓他做一個好人。咱不能像有些低賤的婦人,根本不給別人機會。」

沈翎邊說邊瞧我,指桑罵槐的架勢不言而喻。

瞧著他篤定的架勢,捕頭哈哈一笑:

「好啊!那你在天黑前把他變好,不然,老子連你一起關!」

人群里的聲音七嘴八舌,像是一鍋沸水。

突然,有一句清冷的聲音,由遠及近:

「月伶仙子到!」

人群驟然鴉雀無聲。

月伶白衣裊裊,冰清玉潔的模樣,讓許多平頭百姓不敢直視。

她的聲音清冷: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王二,我來一救。」

月伶只是輕飄飄的看了一眼王二。

王二就眼神一愣,如同醍醐灌頂般怔住。

隨後的他,更是令我們大為震驚。

往日他見了美人,都是油嘴滑舌的戲弄一番,巴不得當街苟且。

可今日的王二,先整理了吊兒郎當的衣衫,又開始雙手合十的作揖。

嘴裡還不停的說著:「罪過,罪過。」

人群里發出陣陣驚嘆:

「天吶!這真是活神仙吶!」

「我就說是神仙吧?你們之前還怕什麼!」

「神仙!幫幫我吧!我兒子也……」

……

月伶微微一笑,「不急,若有興趣,可跟我回府,看看我是如何救他的。」

沈家的門檻都險些踏破。

人潮中,有雙冰涼的手握住我。

「夫君?你也有興趣看吶?」我揶揄道。

祁清的手握的更緊,暗罵道:「這妖物一定會再使邪術,她想用王二作生皮,怕是又有人會枉死!」

趁著人潮擁擠,我貼著他的耳朵問道:

「一定要死兩個人嗎?」

祁清點點頭:

「招死魂,用生皮,死魂再生。」

「沒有八字的話,死魂難招,所以現殺一人最簡單。用將死之人的彌留之氣,即便以後王二死了,也能再捏一個王二出來。」

11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擠進了沈家廟堂。

廟堂的蓮花還是兩朵。

星憐站在水面上,早已等候多時。

她輕輕一吹,王二就落在了蓮心上。

花瓣瞬間把王二包住。

眾人大呼喝彩。

月伶衣袂飄飄,在花苞上方凌空站立,嘴裡喃喃著一段咒語。

直至日頭西垂,蓮花開始綻放。

王二坐在蓮心上,眼神一片清明,充滿著對未來的希冀。

有老者問他幾道難題,他竟都對答如流。

一個從未摸過書的賭徒,卻對四書瞭然於心。

讚嘆仙子的呼聲,如海浪般拍打。

廟堂里的人越擠越多。

趁此機會,我圍著廟堂細細打量。

牆壁上的咒語刻的密密麻麻。

媚術與幻術占了一大半。

其中在一個不起眼的供台後面,刻著幾行文字,像是某個妖物的陳情:

我修煉了三百年,等了他三世,他怎麼還未認出我來?

我雖現了原型,可你還是救了我,這難道不算我們冥冥之中的緣分嗎?

可是,你怎麼已經有妻子了……

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的蕭長淵!或許,我還是該叫你祁清呢?

……

12

不知何時,月伶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

我們面面相覷,互相打量著彼此。

「莫榮,你不想問問我嗎?」

我伸手撫上這些刻痕溝壑,搖搖頭,「不想。」

妖物的話,怎能相信?

見我要走,她突然跑到我的面前跪下:

「莫榮,我求求你,把祁清給我吧!他就是我的蕭長淵,我可以斷定……」

「我知道你恨沈翎,我會幫你殺了他!不,不!我要幫你讓他生不如死!這樣如何?」

她幾步膝行,拉住我的衣裙:

「我求求你,你看看我,我說的是真的!」

「祁清就是蕭長淵的來世!不然他們的血不會一模一樣!」

「蕭長淵的孩子就在我的腹中!不信,你摸摸!!」

在最後一聲嘶吼後,她伏地痛哭,嘴裡不停喃喃著:「為什麼,為什麼……」

她哭的實在可憐,作為女子,我實在有些不忍。

我蹲下,把住她的脈搏。

不錯,是有一個胎兒。懷的時辰過久了,胎兒的脈搏已經相當有力。

在感知胎兒心跳的同時,我體內的命蠱也在蠢蠢欲動。

只有親近之人的血脈才能喚醒命蠱。

「月伶,你再不把孩子生下來,你會死的。」

她抬起頭來,淚水一滴滴落下:

「你信我了?這真的是我們的孩子。」

我把帕子遞給她,順勢捏住她腕上的命脈:

「不到一刻,我就可以殺了你,連帶你們的孩子。就像,你也想殺了我,不是嗎?」

「這只是帶有祁清血脈的孩子,並不是祁清的孩子,你要知道!」

她開始掙脫,「祁清就是蕭長淵!即便要死,我也要死在祁清的手裡!」

命蠱才使了三成力,月伶就已經痛的大汗淋漓,一股清水,從她的身下溢出。

她要生了。

13

在她昏倒的最後一刻,我抱她回了莫府。

祁清看見月伶,顯然有些吃驚。

兩個時辰後。

一個男嬰呱呱墜地。

月伶滿臉蒼白,眉目之間儘是疲憊。

我與祁清看著懷裡的孩子,心中五味雜陳。

月伶就躺在面前,我大可以現在就殺死她。

去母留子,祁清一樣可以撫養他的血脈。

祁清看出我的顧慮,把孩子又放了回去:

「娘子,我的孩兒只有文兒一人,說到底,這是蕭長淵的血脈,與我祁清無關。」

我輕嗯一聲,讓丫鬟照顧好月伶,獨自一人去了藥房。

藥房裡古籍甚多。

我想找出溯前世之法,我想知道祁清和月伶的因緣。

我在藥房住了一月,看見了過去種種過往。

等我再開門的時候,月伶抱著孩子立在門前:

「莫榮,往日是我對不住你,你救了蕭長淵的孩子,我欠你一條命。」

「我知道,我不應該待在這裡,我現在就帶著星憐一起走。」

她懷裡的孩子生的可愛,虎頭虎腦,藕節似的手臂,上下亂揮。

「你準備帶著孩子去哪?」

「去斷雪湖,那是我和長淵初見的地方。」

祁清站在遠處的榕樹下,面色不忍。

許久,我還是Ťű̂⁻開了口:

「斷雪湖苦寒,你活的了,孩子怎麼活?」

「別走了,你們可以留下。」

月伶滿眼欣喜的望著我,連懷中的孩子也咯咯的笑。

她二話不說,抱著孩子撲通一聲跪下:

「你的大恩大德,今生今世,我以死來報!」

我扶起她輕軟的身子:

「別說傻話,孩子沒有娘可活不下去,這孩子叫什麼?」

月伶臉色一紅,眉眼低垂,小聲道:「孩子叫念兒。」

自那日起。

月伶帶著念兒就住進了莫府的後院。

我們相談甚多,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月伶和沈翎到底是怎麼回事。

14

斷雪湖有一隻老龜,體型碩大,已經老的不知道自己的歲數了。

自蕭長淵死後,月伶苦求再見之法。

那老龜說只要月伶答應她在斷雪湖遇見第一個人的所有要求,並跟他歸家。

她就能看見蕭長淵。

於是,月伶等待多年。

正巧碰見沈翎,他去蓬萊山迷路,勿入於此。

於是就發生了後面的事情。

月伶說,沈翎總拿著銀子去一個叫清風小院的地方。

那裡有一個胡術士,據說能占天下之卦。

只要肯給錢,他就能算出未來之事。

月伶把念兒放在一旁,對我悄聲說:

「莫榮,你要小心,沈翎說你獨吞了他的家財,早早改嫁,讓他的名聲受辱,他絕不會放過你,他要你的命!」

月伶望著我一臉擔憂。

我把念兒的被角掖了掖,「你走了,那星憐怎麼辦?她會不會被沈翎所用?」

月伶唇角微勾,把頭一搖:

「星憐道行尚淺,法術會得不多Ŧü₎。我在沈府留了密道,如果情況不好,星憐肯定是第一個跑。」

她語氣輕頓,又說:

「沈翎要是知道我在這裡,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府宅的地基里有一個冤魂,年頭很久了,怨氣衝天,如果被他所用,後果不敢設想。」

明白將來會是一場惡戰。

我與祁清立馬開始著手準備。

許是怕我多想,月伶帶著念兒開始對祁清避嫌。

若是我不在,二人都不會打個照面。

許是血脈猶親,文兒只見了念兒一次面,就喜歡的不得了,沒事總往後院跑。

「月姨,這是我小時候的長命鎖,你給念兒帶上吧,這樣他應該就不吐奶了。」

「月姨,你瞧,念兒會叫爹娘了!」

「念兒,叫哥哥,你說哥哥……是哥哥,不是爹爹!」

……

冬去春來,念兒都可以勉強走幾步了。

這可急壞了文兒,整天跟他屁股後面走,生怕他磕了碰了。

日子過得祥和安樂。

可是沈翎的到來,再次打破了我們的寧靜。

15

日頭曬的毒辣。

沈翎像條哈巴狗一樣,對著一個術士點頭哈腰。正堵在我的府門前:

「胡術士,您看看,這妖物是不是去了莫府?」

胡術士手拿八卦鏡,腳踩蓮台鞋,腰上又別著苗疆的葫蘆。

他眉眼生的刻薄,看著不倫不類:

「不錯!時間一長,她就會危害四方,這周圍的百姓都會被她吸干魂魄!」

沈翎聽後,拿著鑼邊敲邊喊:

「大家快看!莫榮想害死我們!妖物就在府里,等著吃你們的魂魄!要你們的命!」

此言一出,鄰里群情激奮,拿著棍棒就要硬闖。

祁清將棒子一揮,打的胡術士一個踉蹌:

「我當是誰大言不慚?原來是我那不上進的小師弟啊?」

「怎麼,你又被女人甩了?還是,瞧你這糟蹋樣子,是不是已經沒有女人肯要你了?嗯?」

胡術士像被踩了尾巴,吹鬍子瞪眼,上來就要拚命。

沈翎攔住胡術士,咬著後槽牙,假意規勸:

「莫榮,麻溜把她交出來,不然你就別怪我。南方三十二部派,我可請了個遍!老子現在有的是銀子!有的是辦法弄你!」

祁清身手敏捷,唰的一下,棍子就已抵到沈翎的咽喉:

「是嗎?讓他們來,看看到底是誰死?」

剎那間,我看見一隻蜈蚣順著棍子,極快的鑽進了沈翎的脖領。

沈翎毫無感覺,向前一步走,大言不慚:

「來啊!打死我!光天化日,你敢屠殺百姓!」

「小白臉,你不過是穿了一雙我不要的爛鞋,有什麼好神氣的!啊?」

祁清雙手一揚,對著沈翎,就將木棍仰面落下。

胡術士上前,回身用臂一擋,木棍盡碎。

他的語氣陰沉:「師兄,勿要濫殺無辜。」

祁清嗤笑一聲:「無辜?這種爛狗早該打死!」

我輕拉祁清的衣袖,耳語幾句。

從沈翎手裡搶過銅鑼,對著他的耳朵重重一砸。

看他齜牙咧嘴的時候,我對著百姓大喊:

「沈翎說的妖物就是那位仙子!是他讓妖物謀害大家,霍亂莫府!」

「不信?我們一起衝進沈府!看看仙子到底還在不在!」

圍觀的百姓愣在原地,四周鴉雀無聲。

有幾個壯漢想上前一步,卻又被家人拉了回去。

我把銅鑼緊著敲了一陣,又大喊:

「仙子跑了!你們給了沈翎那麼多的真金白銀,白給了!他根本辦不了你們的事!」

「哐!哐!哐!走啊!拿回我們的銀子!」

這句話像炮仗一樣炸響:

「是啊,我娘都臭了,還沒見到仙子。」

「可憐我祖父是老進士,慘死家中,我去年就交了三千兩銀子,他一直沒給我找出兇手!」

「他天天說仙子在閉關!他本來就是賭鬼,他的話不能信!走!我們去看一看!」

……

百姓來勢洶洶。

沈翎被撞到在地,被人潮踩的抬不起頭。

大夥抄著傢伙直奔廟堂。

才發現這裡早就沒了仙子的蹤跡,甚至蓮花上都結了蛛網。

餘光之中,一抹灰色的魚尾消失在湖水中央。

沈翎被人揍的披頭散髮,「星憐!星憐!你快出來救我!我,我白給你那麼多供養!」

並沒有仙子出來。

祁清趁亂,又煽風點火:

「原來兩個仙子都沒有!他這個老騙子!還錢!還錢!還錢!……」

還錢的呼聲,如排山倒海般,一浪強過一浪。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高喊一句:

「他不還錢,我們就把沈府搬空!」

人群慌忙四散,生怕值錢的東西被他人搶去。

就連沈翎那雙錦靴都被人扒了下來。

沈府亂的像一鍋粥。

好在命蠱有趨陰避陽之用,遇見陰魂就會砰砰直跳。

我與祁清握著命蠱,終於發現了月伶所說的冤魂之地。

16

這居然是在沈府的正院。

院裡的柳樹遮天蔽日,柳條垂地,活像女子的散發。

我們在正院裡停停走走,仔細留查。

最後來到了臥房的位置。

這裡早就被人群搬空了,只是徒留一些擺件的痕跡。

祁清在地上敲敲打打,眉目一蹙:

「這裡不對,怨氣陣陣,青磚鬆動,在這下面一定是個暗室。」

看地上的痕跡,之前放在這裡的,應該是一席價值不菲的臥床。

可當我們把青磚一塊塊抬起,出現在眼前的卻還是泥土。

時間一滴滴流失,我雙腿酸麻,心焦似火。

失望之際,我看向牆上的一幅山水木雕畫。

連床都搬走了,他們為什麼不把這幅畫也帶走?

除非……

這幅木雕是釘死的,他們拿不下來。

這幅畫雕的極好,山水徐徐,很有大家風韻。

我不禁伸手撫摸這些刻痕,手指卻突然被刺破。

血落在山頂之上。

厚重的落石聲傳來,在剛剛的泥地上,儼然出現了一個暗道。

地下陰冷潮濕的氣味撲面而來。

祁清鼻子輕聳,「有屍氣,不止一具,很多年了。」

祁清點起火折就要下去,「娘子,我去看看,你在這裡等我。」

「等等!」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的功力比我好,你在地上吧,如果此時有人硬闖進來,你也能應付的過去。」

祁清有些擔憂的將火折遞給我。

我舉著有些滾燙的火折,彎下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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