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碰她!」
一陣風刮過,饕餮和月麟穿門而入,饕餮一爪子拍暈了男人。
我驚愕地看著他們:「你們怎麼來了?」
饕餮在男人身上又踹了兩腳,沒好氣地瞪我。
月麟過來拉著我仔細檢查,見沒事才鬆了口氣:「這對面有一個幼兒園,我和饕餮正好在那邊尋找土螻的信息,突然覺得附近有你的氣息還有不同尋常的法術波動,就忙趕過來了,還好沒出事。」
我把剛才發生的事跟他們說了一遍,饕餮一聽說土螻藏在文身里,亮出爪子就要去抓。
「等等!」我忙拉住他,「這裡隱藏的只是土螻的一縷魂魄,要是把這個抓了,本體肯定會有感應,到時候我們再想抓它可就難了。」
「那怎麼辦?打又不能打,吃也不能吃。」饕餮煩躁地抓抓頭髮,「你以身作餌,引它出來。還好只是一縷魂魄,若是本體,你一個人怎麼應付?」
我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荷包,抓了一點玉石粉末,均勻地灑在文身上:「這樣就萬無一失了。饕餮,你放心,我們三人一體,我不會出事,讓你受牽連的。」
「你!」饕餮瞪大雙眼看我,最後什麼也沒說,翻身鑽進我的影子了,沒了動靜。
月麟無奈地嘆了口氣,也回了影子裡。
我沉默片刻,伸手去扶地上的男人。
正巧這時他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著我:「我怎麼躺在地上了?」
我糊弄了過去,並說家裡突然有事,改天再來文身,放下定金就走了。
5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找來的白斂和柴子御。
我給白斂使了個眼色,他編了個理由,把柴子御帶走了。
我不放心剛才店裡的那個孕婦,又折返回麵店去看,人已經走了。
我只好先回了燒烤店,準備下午開店的事。
因為附近的店主總是能聽見我店裡有小孩的聲音,也有人藉故來店裡查看,結果什麼都沒發現。時間長了,大家都懷疑我跟小孩失蹤的案子有關,還跟來吃飯的人說要注意看好自己的孩子。
托他們的「福」,我店裡一天也來不了幾桌客人,倒是樂得輕鬆。
今天也是只來了兩桌客人,還是因為有額外贈送的烤串才來吃的。
天剛擦黑,我店裡就一個人都沒有了,當然附近的店也稀稀拉拉沒什麼人。
老闆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對我店裡指指點點。
「愚蠢的人類!」饕餮在影子裡露出半顆頭,狠狠瞪著那些人,「看老子把你們都吃光!」
「不必理會。」我丟了幾個肉串給他,淡淡道,「我們也待不久,抓到土螻就會離去,和他們不會再有交集。」
「行吧。」饕餮想想也是,不再糾結,專心擼串。
天很快黑了下來,白斂也來了。
「人送回去了?」我問道,「他沒懷疑什麼吧?」
白斂擺擺手,也拿了一個串兒啃:「這小子被文姐你的美貌迷得北都找不到了,問啥說啥,什麼也沒懷疑。」
我:「那個文身店的老闆的事兒他知道嗎?」
白斂點點頭:「那個文身店是一年前開的,老闆也是外地人。上午十一點開門,下午五點關門。老闆別看年輕,但是手藝不錯。不少人都是慕名來找他文身的。」
我繼續問道:「那這老闆身邊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兒沒有?」
白斂搖了搖頭:「那倒是沒聽他說過,他只說老闆人很和善,對誰都是笑眯眯的。」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嗎?有沒有什麼人跟他很親密的?」
「好像沒有,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一年前……」月麟低頭問饕餮,「你還記得那個幼兒園的老師說的,她們園裡丟的第一個女孩子就是一年前。」
「沒錯。」饕餮吃完肉串,從影子裡飛了出來,抽了兩張紙巾擦嘴,「因為丟的是園裡一個老師的孩子,幼兒園找了好久呢。我記得那個孩子好像叫邵梅梅。」
「一年前……幼兒園……」我琢磨著,「時間對上了,選在離自己店最近的幼兒園,方便藏匿,也是土螻在這邊的第一次嘗試,它成功了。而且這座小城並不算大,也沒有靈氣,不會有修行者來,對它來說也很安全。」
白斂:「可是那個文身里只是一小部分魂魄,咱們怎麼找到本體呢?」
「別急,我已經做了布置。」我召出崑崙鏡,一指點在鏡面上,「很快就能找到的。」
鏡面以我手指點的地方為中心,漾起陣陣漣漪,很快就顯現出文身店裡的情形。
店老闆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拿了外賣後就關了店門,打開手機一邊看視頻一邊吃晚飯。
看了十分鐘後,一切正常。
白斂就有些嘀咕:「這也沒什麼異常啊。」
饕餮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戳了戳一個地方:「這裡。」
「嗯?」白斂湊到饕餮手指的地方看,眼睛驀地睜大了,「這、這是——」
饕餮指的正是老闆手機里播放的視頻,那裡面放的一隻四角山羊啃噬生肉的畫面。
畫面有些模糊看不太清,但是從那個「肉」還在抖動的四肢來看,它在吃人。
一般人看到這個情景應該是不適和害怕的,但是那個老闆卻是看得很開心,而且還湊近了仔細看。
「畜生啊。」白斂不舒服地轉過了臉,恨恨道,「原本還以為他無辜來著,沒想到他跟那個土螻是一夥的。」
「不是,他被催眠了。」我指著老闆對面的一扇玻璃窗,並在鏡面連點數下,「看他的眼睛。」
畫面拉近到窗戶前,透過反射,白斂看清了老闆的眼睛,一雙暗紅色的眼睛。
白斂:「那就是說,土螻操縱他去搶了孩子,供自己食用?」
我:「很有可能,今天他在麵店里碰到的那個孕婦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白斂聽了,就有些坐不住了:「那她豈不是很危險,要趕快找出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不用急,我已經在找了,很快就能找到。」
白斂還是不放心,掏出了手機:「你一個人怎麼找,雖然這城市不大,可是也有不少人,我讓柴子御幫忙找找,他人頭熟。」
「一個人?」我笑著起身,推開了身後的落地窗,雙眸在夜色里閃著幽綠的光芒,「誰說我是一個人?」
我身後的樹上蹲著大大小小無數隻鳥,有著同樣的綠眸。
月麟低聲笑道:「青鸞是鳳凰的眷屬,亦可統馭百鳥,找個人還不是簡單的事。」
6
通過鳥兒帶來的信息,我們很快找到了那個孕婦。
「還真被做了標記。」饕餮回頭看我,「要把標記抹了嗎?」
我冷眼看著屋內熟睡的女人:「不必,用她做餌效果更好,咱們守株待兔,不怕它不來。」
饕餮和月麟自然沒有異議,只有白斂有些發抖地拽緊了饕餮的衣服:「你們能不能先回地上說話,這裡可是二十四樓,也不怕被人看見!」
「蠢貨。」饕餮毫不吝惜地給了白斂一個鄙夷的眼神,「青鸞早就張開了結界,根本沒人能看見。你好歹是白澤的後代,真就是一點用都沒有。」
「誰說我沒用的!」白斂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快速地親了一下手指,「我能增加瑞獸的祝福!」
我眨巴了下眼,有點反應不過來。
饕餮和月麟已經叫著過去把白斂揍了一頓。
我嘆了口氣,揪著三人飛出了小區,停在了一個隱蔽的小巷。
我看看四周:「先在附近找地方住下來,方便監視。燒烤店那邊離這裡有點遠。」
白斂摸摸臉上的傷口,委屈巴巴地舉手:「我剛才就看這裡有點兒眼熟,現在想起來了,柴子御就住這個小區。」
7
「這一層都是我家,你們可以住對門的房子,裡面家具什麼的都是齊全的,想住多久都行!」
看著柴子御熱心地帶著我們看房間,我拉著白斂小聲問:「你是怎麼跟他說咱們要借住的?」
白斂不無得意道:「我跟他說美食街那邊有人嫉妒你人美生意好,在店後頭放火,一半店鋪都被燒壞了,你無家可歸了。」
我無語地看他:「真有你的。」
正說著話,柴子御就走了過來,熱情道:「這裡你還滿意嗎?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不要客氣,青鸞。」
這聲「青鸞」叫得我渾身抖三抖,腳下影子直接擰成麻花。
饕餮在我的腦海里放肆大笑:「這小子挺有膽,不錯,我同意了!」
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月麟都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我嘴角抽了抽:「真是謝謝你了,小柴。」
柴子御滿面羞澀地望著我,正要開口說話。
一股妖異的氣息從外飛速接近,我立刻抬手在柴子御面前一晃,對方立刻閉眼朝後倒去,白斂接住了他。
「待在屋裡,不要出去!」我穿過窗戶朝樓上飛去,饕餮和月麟從影子裡飛出,緊緊跟在我身後。
小鬼沿著大樓外牆飛速爬行,嘴裡發出尖銳的嘶鳴聲,很快引來了四五個渾身浴血的小鬼。
我吩咐月麟:「盯好他們,不要壞事。」
月麟點頭,飛到幾個小鬼旁邊。
等我們到了二十四樓時,門窗大敞,文身店老闆跪在床上,雙手死死掐著那個孕婦的脖子,模樣癲狂,背上是四角山羊碩大的陰影,幾乎將整個房間籠罩其中。
饕餮一馬當先沖了過去,朝著陰影喉嚨的位置咬了上去,小鬼們跟在他身後撲過去一起撕咬。
凶獸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即便是饕餮如今法力大不如前,土螻在他面前也不敢託大,陰影立刻越縮越小,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隨著土螻的消失,男人也失去了支撐,一頭栽倒在床上。
「咳咳咳咳!」孕婦捂著脖子大聲咳嗽,驚駭地指著我們,「你、你們是誰?」
「你不必知道我們是誰。」我飛過去,在她額頭輕撫,「你只是做夢了,醒了就什麼都忘了。」
孕婦在我的綠眸的注視下,緩緩合上了雙眼。
饕餮拎著男人的腰帶晃來晃去:「現在怎麼辦,把這傢伙帶回店裡?」
「放迴文身店去吧。」我走過去,捲起男人的衣袖,看到手臂上的文身發出一層瑩白的光,「我用崑山白玉做了屏障,土螻本體應該感知不到這邊出了差池。只是,我沒想到,僅僅是一縷魂魄就能來害人。」
「吞噬是動物的本能。」饕餮毫不意外,「不吃就會餓死。」
我沉默半晌,說道:「你先把人送回去吧。」
饕餮也沒再說話,拎著人飛走了。
我帶著月麟和小鬼們回了柴子御對門的屋子。
幾個小鬼在地上爬來爬去,顯得格外焦躁不安,屋子周圍陰風陣陣。
我拿出幾個丹藥喂給他們,終於安撫住了。
小鬼們吃了丹藥安靜了下來,其中一個小女孩漸漸變成了生前的模樣。
月麟有些驚訝地看著她:「邵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