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食譜 1：黃鳥炒飯完整後續

瑩瑩同事裡有個男的馬上站了起來：「老闆，我們先走了啊！飯錢月底一起結！」

其他人也跟著他一起站了起來，互相推著往外走，到門口推門，可是門怎麼也打不開。

「怎、怎麼回事？」瑩瑩也過來幫忙推門，平時一推就開的玻璃門，如今就像有千斤重一樣，幾個人不管怎麼用力也推不開。

我嘆了口氣：「沒用的，你們出不去的。」

「什、什麼意思？！」瑩瑩扭頭看我，眼裡蓄著淚，「老、老闆，你該、該不會是那個連環殺人犯吧！」

她這一句話不要緊，其他人紛紛找東西當武器，有拿水果刀的，有拿指甲鉗的，最離譜的是一個男的實在沒東西拿，從筷子筒里抽了雙一次性筷子。

徐姐的樣子越來越怪異，這幾個人讓我縛手縛腳施展不開，索性睜開青綠雙眸，讓他們直接昏了過去。

「現在，輪到你了。」我解開圍裙放在一邊，鞋跟在影子上踩了踩，「饕餮，你不是想吃飯麼？還不出來！」

「哈哈哈哈！這可是你讓我吃的！」

影子突然暴漲，一個身穿古裝的俊美男子飛了出來，頭上一對綿羊角，頸上、手臂上是黑色花紋。

我看著他，囑咐道：「人不能吃，鬼留下一個，我要問話。」

「知道了，囉唆！」饕餮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口氣就像是一陣旋風似的，眾鬼被扯著飛了起來，全部落入饕餮口中。

眨眼間，店裡乾乾淨淨，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頭頂上的燈也重新亮了起來。

饕餮打了個嗝，從牙縫裡抻出一個紅衣女鬼扔在地上：「這個有些年頭了，應該知道不少事，你快點問，問完我好吃了。」

女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人饒命，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我蹲在她面前，指著昏死過去的徐姐問道：「你們為什麼要纏著她，她身上的血跡是怎麼回事？」

女鬼有些迷茫地看著我：「不是大人您用聚靈陣召喚我們來吃飯的嗎？」

這話直接把我給整蒙了，饕餮也湊過來，金黃的雙眸盯著女鬼，把對方直接給嚇暈了。

「嘖，廢物。」饕餮用指甲撥著女鬼的腦袋，「就是一般的厲鬼，也沒有術法和仙法的痕跡。」我想了想，走到徐姐跟前，睜開青綠雙眸，在她身上仔細看著，最後在她衣領處發現有光芒一閃而過。

翻開衣領，就見後頸上有一個淡淡的花紋，閃著微弱的光，如果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我靠近花紋，剛看了一眼，就見那花紋越來越淡，頃刻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是……」

我看著花紋消失的地方，有些不太確定自己看到的。

一個穿著留仙裙、白髮銀角的冷艷女子出現在我身後，冷聲道：「是瑞獸的祝福。」

9

「月麟……」我有些不願相信地問道，「你確定嗎？」

月麟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我自己便是瑞獸，這種氣息我自然熟悉。青鸞，你不是也發現了嗎，何必自欺欺人？」

饕餮飛了過來，哈哈大笑：「我還真沒想到，瑞獸的祝福還能這麼用，引鬼食人，這跟我們凶獸有什麼分別！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我聽了，心裡更是難過，低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月麟見我難過，一巴掌呼在饕餮臉上：「飯桶你不說話會死麼！」

饕餮當時就炸了，齜著牙過來就要咬人：「白毛鹿你想打架是不是！老子可不怕你！」

兩人恢復了本相，在店裡滾來滾去。

「老闆，來一碗打滷面！」

店門從外打開，之前來吃飯的那個小年輕走了進來，大聲招呼著。

我們一人兩獸抬頭看他，他低頭看我們，然後默默坐在門邊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問道：「這是店裡酬賓的新花樣嗎？動物表演？」

饕餮大怒：「我能吃了他嗎？！」

月麟直接一蹄子踩住了饕餮的嘴。

我起身系好圍裙，臉上掛上職業笑容：「當然，請您稍等。」

10

「啊！真是太好吃了！」

小年輕放下碗，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由衷讚嘆：「老闆，你的手藝太贊了！真是太厲害了！」我端了碗麵湯放到桌上，無語地看著他，「這種情況還能吃得下去，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挺厲害的。」邊說，眼角邊瞟了眼昏死的徐姐和躲在角落裡哭泣的女鬼。

小年輕撓了撓頭髮，不好意思道：「其實，我還挺常見這些的，不過像你店裡這種會說話的動物，我還是第一次見。」

我有些驚訝地重新打量他，月麟在我耳邊小聲嘀咕：「多半是他身上的獸皮的原因，我感覺到了白澤的氣息。」

我點點頭：「白澤通曉萬物，可見鬼神全貌。如果真是他的皮毛，能見鬼也說得通。」

我倆還在研究那獸皮的事，饕餮直接走過去，大大咧咧一拍青年的肩膀：「小兄弟，你不錯啊，叫什麼名字？」

青年被饕餮一拍，感覺半邊身子都木了，揉著肩膀齜牙咧嘴道：「我叫白斂。」

姓白？

我和月麟立刻走了過去，月麟捧著白斂的臉看來看去，甚至還吸著鼻子嗅了嗅。

白斂一動不敢動，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你、你、你要幹什麼！！」

沒人理他。

我問月麟：「感應到什麼沒有？」

月麟搖頭：「沒有，也許是隔了好幾代。說不定血里能看出什麼。」

我直接說道：「饕餮，給他放點血！」

「好嘞！」饕餮興奮得眼睛都充了血，在白斂身上來回掃視，「是卸胳膊還是腿好呢？」

月麟一爪子拍他後腦勺上：「劃破點皮就行！你別想著偷吃！」

饕餮怒視月麟，我慢吞吞拿出寶鏡晃了晃。

「知道了知道了！」饕餮泄氣，抬起手指在白斂手腕上一划，血珠立刻冒了出來。

我趕忙拿了個小碗，接了淺淺一個碗底，月麟的手掌在白斂手腕上放了一會兒，止了血。

白斂看了一眼碗里的血，直接昏死過去。

「真沒用。」饕餮拽著衣領，把白斂扔到一張桌子上，「這慫貨能是白澤？」

「那可說不準。」我變出一小塊瑩潤剔透的玉石，碾成細碎的粉末倒進碗里。

那血跡一碰到玉石粉末立時咕嘟咕嘟冒起泡來，頃刻間就像是燒沸的水一般不住地翻湧。

饕餮和月麟圍了上來，一起朝碗里看。

時間不長，一縷淡淡的白氣騰起，緩緩化作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白澤……」我有些悵然地看著那影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白澤的聲音里也充滿了懷念，「滄海桑田，沒想到還能遇上故人。青鸞使者，一切可好？」

「我尚好，原以為你死於那場浩劫，沒想到還能見面。」我問道，「那個白斂是你的後人嗎？」

白澤點點頭：「他繼承了我的血脈，只是隔了太多代，如今已經沒了崑崙的記憶，且沒有法力。只保留了知曉天下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驅除的方法，並外加上為主人增添福壽的能力。」

饕餮摸著下巴道：「那就是個妖怪手冊+祝福 buff 唄？」

白澤：「……」

我奇怪地看饕餮：「你怎麼知道這些個網絡用語的？」

月麟一臉鄙夷：「你每次睡著了，他都偷偷用你手機打遊戲。」

饕餮得意道：「這叫學習現代的高科技知識，你懂什麼！」

我懶得搭理這貨，問白澤：「如今我要重新打開回崑崙的門，需要找到逃到現世的山海精怪，可以讓白斂跟著我麼？」

「重回崑崙……」白澤眼神迷離，仿佛想起了崑崙的日月，「只要他願意，我沒有不同意的。我這一支與人繁衍子嗣，如今能力越來越微弱，現在也只剩下他還有一點點能力。」

「那我就先謝過了。」我看見了白澤，伸手想要觸摸那影子，只是手指穿了過去，什麼也沒握住。

「好想再看一眼崑崙山的草木，好想再拜見一次元君。」白澤的影子越來越淡，最後消散不見，只餘下一句悵惘，「再也不能見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緊緊握住手中的碗，不讓眼中的淚流出來：「一定能回去的……一定……」

店裡一時氣氛凝重，大家都沉默不語。

白斂突然睜眼，坐了起來，捧起桌上的碗一飲而盡：「好湯！就是冷掉了！」

11

被他這麼一來，我的傷感一下子就沖沒了，有些無奈地看著他。

饕餮則是用長指甲撓白斂的頭皮：「白澤的後代怎麼是個白痴？青鸞你確定真要帶著他，不如讓我吃了吧。」

白斂看著饕餮鋒利的牙齒，很自覺地站到了我和月麟身後，剛要說話，一低頭正好看到坐在椅子上昏死的女人：「咦，徐姐？於瑩瑩？她們也在這裡吃飯啊？」

「你認識她們？」我立刻問他，白澤出現的地方不會是尋常之地，一定會有些異於常人的原因。

白斂：「認識啊，一個寫字樓上班的啊。我跟於瑩瑩還是同事呢。」

我繼續問：「你們那個寫字樓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

「怪事？」白斂搖頭，「沒什麼怪事啊，就是每天上班加班下班，挺正常的。」

半天沒說話的月麟突然問道：「那，有沒有你特別討厭的人，或者是誰做了什麼讓你討厭的事？」

「啊？」白斂臉有點紅，「怎麼好背後亂講別人壞話……」

「這不是講壞話。」我給他解釋，「你的好惡很重要，你討厭的人說不定真的是壞人呢？」

白澤作為瑞獸，天生愛親近賢明的人，憎惡作惡的小人。如果寫字樓里有他十分討厭的人，即便不是連環殺人兇手，也與此脫不了干係。

好在白斂這孩子挺單純，被我亂解釋了一通後，很認真地跟我說了公司里的人，最後著重說了徐姐的老公：「銷售經理王強這人業務能力強，簽單的都是大客戶。對我們員工也很好，給的獎金也多，平時也會請我們喝奶茶，如果加班還會點外賣給我們吃。大家都覺得他很好，只是我總覺得……」

「你覺得他怎麼樣？」我追問道，「很討厭他？」

白斂有些尷尬地點點頭：「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覺得他這人挺假的。而且他身上的味道特別難聞，尤其是他有幾次從外面回來，那味道簡直了。」

饕餮聽著來了興趣：「該不會是剛殺了人的血腥味吧？」

「殺、殺人？！」白斂差點蹦起來，「王經理怎麼會殺人呢！他看起來弱不禁風的！」

月麟難得沒跟饕餮唱反調，附和道：「瑞獸天生討厭血腥味，這個王經理肯定有古怪。如果徐姐身上的血跡不是她的，而是那個王經理招來的，那就說得通了。」

我看著店裡東倒西歪的人，忽然想到了之前於瑩瑩的提議，也許這是個不錯的辦法。

12

「這是您的外賣，還請給個五星好評啊，謝謝。」

我提著剩下的三分外賣進了電梯，裡面已經有幾個女孩在了。

「老闆！」瑩瑩一眼就認出了我，她看到我手上的外賣盒子，激動得不行，立刻掏出手機搜索起來，「你終於送外賣了，我現在就要下單！」

我笑著點頭：「最近店裡生意不好，只好出來送外賣。」

於瑩瑩和其他女孩都說要幫忙宣傳，讓大家都來訂我家的外賣。

說著話，很快就到了樓層，正好就是於瑩瑩工作的樓層。

「老闆，你來了！」白斂出來接我，正和於瑩瑩她們走個對臉，幾個女孩見了白斂都紅了臉，小跑著回了公司。

饕餮在我的影子裡嘿嘿笑道：「你小子還挺有女人緣。不過這幾個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應該挺好吃。」

我用鞋跟踩了饕餮的頭一下，問白斂：「王強在嗎？」

白斂一邊帶我進去一邊說：「在，徐姐給他送飯來了，在他辦公室。」

我跟著進了辦公區，把飯盒放到白斂的桌子上，故意提高了聲音問：「不好意思，我想用一下衛生間可以嗎？」

白斂指著前面說：「一直往前走，茶水間後面拐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