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食譜 1：黃鳥炒飯完整後續

市裡出現了專殺女人的連環殺人犯。

美食街的女老闆們晚上都不敢開店，只有我照常營業。

有人勸我雇個男店員，這樣安全。

我說：「沒事，我很安全。」

隔壁燒烤店的老闆娘陰陽我：「狐狸精和殺人犯般配得很。」

老闆跟我道歉，讓她不要亂吃醋、瞎嫉妒。

我看著鍋里香噴噴的炒飯，微微一笑：「這不巧了，這個很適合她吃。」

1

我端著炒飯給隔壁送去，老闆很尷尬：「不好意思啊，我媳婦兒就愛瞎咧咧。這炒飯多少錢，我買！」

我笑著搖頭：「這是我開發的新菜，送你們嘗嘗。」

老闆把手在褲子上搓了搓：「這怎麼好意思？」

老闆娘警惕地拿過炒飯，推著老闆往裡走，嘴裡小聲嘀咕：「能有這麼好心？還說不是想勾引我老公……」

我轉身出了燒烤店，回了自己的小飯館。

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店裡只有一個小年輕在吃面。

「這也太好吃了！」小年輕抱著碗呼嚕呼嚕吃了個底朝天，「老闆，你手藝太好了！我好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面了！」

我笑著看他：「你喜歡就常來。」

等他走了之後，店裡就沒人了。

我收拾了碗筷，剛準備洗碗，身體中血液翻騰，有聲音在耳邊低語：「後邊、巷子……」

我扔下碗跑了出去。

2

巷子裡，垃圾桶旁，剛剛吃飯的小年輕跪在地上哇哇大吐。

他聽到腳步聲，猛地抬起頭，看到了逆光中纖細的身影。

和地上瘋狂扭動的影子。

「你、你是誰！」小年輕緊緊貼在牆上，看著對方睜著一雙青綠色的眼眸朝自己走過來，慌亂中拿起垃圾桶蓋擋在身前，「別、別過來！」

我彎下腰湊近他，摸了摸他的頭：「睡吧，醒了就忘了。」

小年輕一歪頭，睡了過去。

我直起腰，看著垃圾桶里的一隻穿著涼鞋的大腿皺起了眉。

「新鮮的，剛死沒多久。」腳下的影子漸漸變成一隻長角的動物形狀映在牆上，沙啞的男聲響起，「這腿挺嫩，最多 25 歲。我可以吃嗎？」

我用鞋跟使勁碾了碾影子：「不要亂吃，你現在吃素。」

影子看起來很暴躁，舞動得更快：「老子天生就是吃人的，你讓我吃素，有沒有獸性！」

我懶得跟他廢話，把影子團巴團巴塞回我的影子裡，然後掏出電話，報了警。

3

警察來得很快，拉起了警戒線，拍照取證。

一個男警察走過來問我話：「你是什麼時間發現的屍塊？」

我指了指地上的垃圾袋：「一點四十五，我出來扔垃圾。」

警察繼續問道：「垃圾桶旁邊的那個人，你認識嗎？」

我點點頭：「他在我店裡吃的面。」

警察又問我店在哪裡，我帶他走了過去。

警察四處看看：「店裡的監控開了嗎？」

「開了的。」我走到收銀台後面，把電腦螢幕轉過來，「從上午十點到凌晨兩點，我都是開著的。」

警察讓我把零點以後的監控調出來，一邊看一邊問道：「店裡只有你一個人工作嗎？還有其他人嗎？」

我搖頭：「沒有，小本生意，請不起人。」

警察拷貝走了近一個月的監控，並帶我回了警局做筆錄。

等再從警局出來，已經早晨六點了。

我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去，身後有人跑了過來。

「等等！」那個吃面的小年輕跑到我眼前，「等等，我、我有話想問你。」

我回身看他：「你要問什麼？」

他顯得有些不安：「你、你有、有沒有看見、有沒有看見……綠眼睛的妖怪？」

我被問得愣住了，這人竟然還有昨晚的記憶？

我腦海里傳來放肆的笑聲：「哈哈哈！你這本事是退化了啊！一個人類都對付不了了！」

我沒有搭理他，而是問那個小年輕：「什麼綠眼睛的妖怪？你是不是驚嚇過度，產生幻覺了？我什麼都沒看見。」

小年輕抓抓頭髮，也有些困惑：「是嗎？也有可能，你不知道我昨天看到那條腿都嚇瘋了，可惜了你的面，都給吐了……」

我看著眼前碎碎念的人，仔仔細細打量著，最後目光定格在他的胸口上。

那裡隔著衣服，好像有什麼在微微閃著光。

小年輕見我一直盯著他的胸口，臉慢慢漲紅：「你、你看什麼？」

我若無其事撇過頭：「衣服沾上湯了。」

小年輕慌手忙腳擦衣服，我轉身往回走。

如果沒看錯，那閃光的東西應該是塊獸皮。

4

下了公交，剛進小區，鄰居王阿姨和我走了個對臉，她立刻拉著我的手問道：「小文，聽說美食街後面發現分屍了？」

我眨了眨眼：「是，您消息好靈通啊。」

王阿姨看了看四周，小聲道：「我外甥在交通隊，昨晚正趕上他在美食街那邊巡邏。小文啊，你要不晚上別開店了，太危險了。」

我：「沒關係的，王阿姨。」

王阿姨還是很擔心：「那你雇個男店員上夜班吧，這樣比較安全。」

我搖搖頭：「我很安全，謝謝您。」說著，繼續往裡走。

王阿姨還在後面嘀咕：「現在的小年輕真是的，等到出事就晚了……」

5

開門進屋，我陷進沙發里，腦子裡想著那塊獸皮。

腳下的陰影開始慢慢變長，一個羊身人臉的怪物鑽了出來。

它一躍跳上沙發，朝著我揮爪：「都是你，美食都被你糟蹋了，我——噗！」

一隻巨大的獸爪踩在怪物頭上，如金石之響的女聲氣憤道：「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你個飯桶！」

白身白角的麒麟掙脫陰影的束縛飛了出來，對著人臉怪物一頓猛踩：「死饕餮，除了吃還會什麼！」

饕餮號叫著撲上去，兩獸在地上翻來滾去，桌椅板凳砸個稀爛，地毯被抓得一條一條的。

一夜沒睡的睏倦讓我的壞心情空前高漲，我緩緩抬起右手，一面流光溢彩的寶鏡憑空出現。我抓住鏡子「砰砰」兩聲，世界清凈了。

「屋子收拾好。」我捂著頭往臥室走，「我要補覺，不准出聲。」

6

一覺睡到下午，我神清氣爽起床，看看腳邊的影子規規矩矩跟在身後，滿意地點點頭。

燉了排骨，又做了一個海米冬瓜湯，配上白飯，我坐下來享受難得安靜的一餐。

影子在腿上蹭來蹭去，嬰兒的叫聲和小聲的雷鳴聲交替響起。

我嘆了口氣，盛了兩份排骨和冬瓜湯放在盤子裡，敲敲桌子：「好好吃飯，不要鬧。」

縮小版的饕餮和麒麟爬了出來，乖乖吃飯，盤子舔得乾乾淨淨。

洗碗收拾好，我出門直奔美食街。

剛開了店門，就有幾個上班族走了進來。雖然最近殺人犯鬧得厲害，不過還是有幾個女孩和男同事結伴來吃飯。

「老闆，你家的飯真好吃。」一個圓圓臉的女孩問我，「你真的不考慮外賣嗎？我們公司離美食街可近了，就那邊的高層。」

我笑著搖頭：「店裡只有我一個人，如果接了外賣，忙不過來的。」

女孩失望地垂下了頭：「我經常加班啊，晚上都不敢過來吃飯的，好可惜啊。」

我端出一盤炸雞翅：「這個算我送的，就當給你加班的慰問。」

女孩一下高興了起來，夾了一個雞翅啃：「謝謝文姐，你真好！」

7

「老闆，來份滷肉飯。」

一個 30 歲左右的女人走了進來，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她坐在了門口的桌子，抬頭看著牆上的菜單。

我腳邊的影子扭了扭，腦海里傳出「咕咚」一聲，是饕餮咽口水的聲音。

「咱們吃這個吧，她身上都是血腥味，我喜歡。」

8

我不動聲色地端著餐具和小菜過去，一邊擺放一邊說道：「本店新推出了一款炒飯，現在可以免費品嘗，客人想嘗嘗嗎？」

女人抬頭看我，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炒飯？不用了，我——」

「我要嘗！」隔壁桌的那個圓臉女孩舉起手，「老闆，我要吃炒飯！」

她同事把她的手扒拉下來，不好意思地看我：「不好意思啊，老闆。瑩瑩太愛吃了。」

叫瑩瑩的女孩不服氣地還要說話，一扭頭看到了我身邊的女人，有些驚訝道：「徐姐，你也來這裡吃飯啊？」

我看她們：「你們認識啊？」

徐姐微微點頭，有些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容：「我們在一層樓辦公。」

「是啊。」瑩瑩笑嘻嘻道，「徐姐老公是我們領導，徐姐還經常來送飯哦～不要太甜蜜喲～」

大家都笑了起來，幾個女孩還互相推了推，朝著徐姐的方向偷笑。

本來這沒什麼，只是善意的調侃，可是徐姐的反應很奇怪，雙手從桌上放到了下面，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緊緊握拳，青筋暴起。

徐姐雙唇緊緊抿在一起，半天才低聲說了句：「你們就別開我玩笑了。」

隨著她這句話說出口，我看到了她周身開始冒出暗紅色的血跡，味道越來越濃郁。

我腳下的影子開始蠢蠢欲動，饕餮發出興奮的喘息聲。

用鞋跟碾了半天也沒用，就連麒麟都有些不正常，我咬咬牙，只得用指甲戳破手指，一滴殷紅的血珠落進了陰影里。

影子像是害怕似的，越縮越小，最後只有拳頭那麼大，安靜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收拾了影子，我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徐姐身上。

眼看她身上的血跡越聚越多，隱隱還有黑氣冒出，吸引著附近的孤魂野鬼朝這邊趕來，小小的麵店很快就鬼滿為患。

屋裡的大鬼小鬼都纏著徐姐，擠不進來的扒著玻璃往裡看，屋裡屋外陰風陣陣。

瑩瑩摸著胳膊打了個哆嗦：「這屋裡怎麼突然這麼冷啊？老闆，你冷氣是不是開太大了？」說著，頭頂的燈忽然閃了兩下，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