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色字體執著的問道:「就那樣是哪樣?」
我吞吞吐吐:「三百多名。」
「還不錯呀。」
「不對,你們年紀多少人啊?」
「上面的稍等,我回去翻一眼小說。」
我連忙說:「別翻了,我們年紀一共四百人。」
「那你具體三百多少名?」
我絕望的說道:「397 名。」
我以為面前的這些彈幕會看不起我。
沒想到的是,她們只是停頓了一下,就繼續說道。
「沒關係的,大小姐,本人工商管理碩士,接下來我會專門輔導你的學習。」
「等一下,高中學業,還用不著你出手,我是高中數學老師,還是交給我。」
「我我我!我小學就去英國念書了,英語交給我。」
沒一會兒,我在學校學習的科目就被大家分完了,甚至還有專門的富二代姐姐說要交給我一些珠寶鑑賞知識。
我有些猶豫,想問問失憶難道還能讓知識變多嗎?不會引起別人懷疑呀?
下一秒,雲父雲母推門進來了。
我只好儘量按照彈幕上教我的樣子,迷茫的望向他們兩個。
05
雲父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又在搞什麼名堂?」
過去兩年的生活讓我變得應激起來,只要他對我一不耐煩,我就也想讓他不痛快。
我在被子下的手緊緊的拽著我的病號服,揚起一個稍顯扭曲的笑,餘光看著彈幕給我設計好的台詞,強行柔弱的說道:「你是誰呀?」
一句話,石破天驚。
雲父雲母都忘了進來時找我說什麼了,而是出門喊了醫生進來。
醫生對我邊檢查邊提問,我按照彈幕上的評論回答著。
醫生對雲父雲母點點頭:「可能是因為頭部受傷造成的暫時性失憶,不過能否恢復這個誰也不能保證。」
一條彈幕迅速的刷過去:「在所有人面前,你最好裝的永遠想不起來。」
一條黑字彈幕接過話茬向我解釋道:「然後以一個全新的面貌向他們展示你的天賦,之前他們看不上你,是因為像你爸媽這樣自傲的人,覺得自己的基因生出來的小孩一定很厲害。」
「如果你失憶之後,展現出絕佳的商業天賦,他們自然而然的就會看重你。如果你還能帶領雲氏走向新的高度,他們就會捧著你,護著你,別說偏心了,只要你能幹得過柏家,你說一句讓他們把雲流夢送回去,他們都諂媚的笑著做到。」
我垂下眼,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是用利益維持的嗎?
雲父雲母用得上我,我就是他們最親最愛的孩子,如果雲流夢對他們更有用,我就成了棄子。
那彈幕上的這些人呢?
我對她們有什麼用?
我沒問出口,因為彈幕上的這群人,是僅有對我釋放善意的人了,不管她們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只要我有,給她們就是了。
06
因為我失憶的突發事件,雲父雲母匆匆把我接回家了。
我站在雲家別墅,看向門口的雲流夢,輕輕柔柔的問道:「爸爸媽媽,她是誰呀?」
雲流夢表情一變,她怎麼也沒想到,昨晚我還在和雲父吵得不可開交,今天居然被雲父雲母親自送了回來,還喊著爸爸媽媽,要知道,我以前根本不肯張口喊他們的。
彈幕欣慰的誇獎我:「對,還是得先喊人,你不要以為說兩句好話,自己的自尊就沒有了,咱們要看長遠的利益。」
自尊?
我垂下眼,我一直以為向我這樣的人是沒有自尊的。
只是我沒想到,原來一直讓我不肯低頭的,居然是我的自尊?
即使我醜陋,即使我成績一塌糊塗,即使我孤僻,即使看起來是最糟糕的小孩,可是我仍然倔犟的活在這世界上。
他們曾經踏在我的自尊上笑的暢快,我也好想...
好想把這些人的自尊折斷,讓他們嘗嘗我的痛苦。
雲父看著雲流夢,似乎在想怎麼和我解釋我和雲流夢之間的關係。
雲母沖他使了個顏色,溫和的和我說:「她是你的妹妹,我們收養的,叫雲流夢。」
我這才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道:「我叫什麼呀?媽媽?」
也許是陽光折射到我的眼睛裡,讓雲母想起了期待我降生的時光,她的嘴唇抖了抖,說道:「你叫雲祈安,祈望你一生平安的意思。」
她也曾經期待我的出生嗎?
原來改掉我那個重男輕女,不把我當人看的名字,這麼簡單。
原來讓雲母回憶起對我的母愛,這麼輕易。
可是我已經不需要了,我像是之前的他們一家三口一樣,揚起一個虛偽的笑:「爸爸媽媽一定很愛我。」
雲父雲母像是才認識我一樣,怔愣了一點,有些生疏的點點頭:「是啊。」
一轉頭,卻發現雲流夢站在我們三個面前,眼淚從臉頰流了下去,跟拍瓊瑤電視劇似的。
又來了,又是這一套。
雲流夢委屈的看著我們:「我,我...」
雲流夢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反而是陪在雲流夢旁邊的家政黃阿姨不贊同的看著我們,語氣有些批評的說道:「雲總,雲夫人,你們說這種能不能考慮下夢夢小姐的心情啊,她會難過的。」
雲父下意識的就要哄雲流夢。
我眼底浮現出淡淡的厭倦,又是這樣,我都已經做好了雲流夢又要把雲父雲母拉到她身邊去的準備了。
沒想到彈幕像是癲狂了一樣,每個人發的彈幕都在震動。
「大小姐!到我上場的時候了,我就一句話,你切記,走雲流夢的路,讓她無路可走!」
「不行!我不同意!咱們走的是大女主路線,做什么小家子氣姿態,寶貝,咱一定要顯現出大小姐的氣態,把這個綠茶襯托的又 low 又假。」
「沒錯,你現在就看著那個家政阿姨,問你爸媽,這雲流夢是家政阿姨的孩子嗎?」
我看到這一條,突然就知道怎麼辦了。
我脊樑挺得筆直,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這個黃阿姨和雲流夢,轉頭疑惑的問道:「媽媽,你是收養了這個阿姨的女兒嗎?怎麼看起來她們兩個像是親生的一樣。」
這句話一出,幾個人都僵住了。
雲父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黃阿姨和雲流夢,突然覺得有點奇怪。
這黃阿姨以什麼身份指責他和雲母的呢?
又看一眼,覺得雲流夢現在的姿態確實有些丟人,要不是柏封喜歡,他也不至於拿她當寶了。
這時候,雲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好像也不錯?
雲流夢看著雲父雲母眼裡的懷疑,臉上又青又白的,為什麼以前的招式不管用了?
難道不是應該顧盼兒氣急敗壞的罵自己惺惺作態,然後雲父雲母再罵她一頓罵?
接下來雲父雲母還會給她買一些昂貴的禮物。
怎麼變了?
而雲母卻不能忍受這個黃阿姨挑釁她的威嚴,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正準備請辭這個黃阿姨,雲母突然想到,這個黃阿姨,似乎是在她生孩子之前來應聘的,在家裡工作了十六年。
雲母不動聲色的移開眼,孩子什麼的另說,她決不允許有人戲耍她。
將一切都掃入眼底的我若有所思,原來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不容侵犯的地方。
雲母最愛的是她自己,所以不允許任何人侵犯她作為雲家女主人的地位。
雲父最愛的也是他自己,所以他把雲氏集團看的比誰都重要,我和雲流夢誰能為他創造出價值,他就和誰親近。
雲流夢最愛的也是自己,所以她用盡手段打壓我,生怕我搶走了她的一切,可是這一切原本就不屬於她。
好奇怪,明明他們三個人的自私如出一轍,我怎麼會是雲父雲母的親生女兒呢?
07
如今正是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整整兩個月的假期。
原本我還在發愁自己應該怎麼樣在別墅里難熬的日子,現在卻不發愁了。
因為我的房間換了。
原本我的房間在一樓的偏僻角落,旁邊就是洗衣房,傭人在一樓的另一側住。
而雲父雲母住在三樓,雲流夢一個人住在一整層二樓。
就在我問自己的房間在哪裡的時候,雲母居然說,讓我和雲流夢一起住在二樓。
雲流夢臉上的表情僵硬的像是一隻剛死去的喪屍,牙齒咬了又咬,才找到溫柔的語調:「可是爸爸媽媽,我習慣一個人住了。」
而我已經從剛剛的交鋒中,意識到了什麼。
我站在二樓,轉頭望向樓下的雲父雲母:「呃,要不我還是先看一下我們之間的親子鑑定吧,叔叔阿姨。」
「雖然我失憶了,但是我覺得你們是不是認錯了?」
「畢竟你們的養女好像已經一個人住在別墅 2 層,如果我是你們的女兒,別墅里怎麼可能沒有我的房間呢?」
我興致勃勃的演出了一個警惕的小女孩:「你們不會是騙我過來做壞事的吧?」
雲父臉漲的通紅,角落裡站的傭人互相交頭接耳。
不過她們可不是在幫我說話,以前他們都是雲流夢的小跟班,喜歡和她一起孤立我。
雲父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們這種人家騙你幹嘛,讓夢夢住在 2 樓是因為,是因為...你當初說你喜歡閣樓,所以把五層和閣樓一起分給你了。」
我看著下面神色各異的人,不由的有些暗爽。
這就是以退為進啊。
怪不得雲流夢喜歡耍心機,耍手段。
面前的彈幕全在誇獎我。
「寶寶真棒!!」
「就是這樣!屬於你的一分都不能少!」
「好聰明!一下子就學會了給自己爭取利益。」
我紅著耳朵移開視線,什、什麼嘛,這有什麼好夸的。
原來從吵鬧又陰冷的小房間,到整整兩層房間,如此簡單。
我意識到我曾經的彆扭,除了讓我越過越差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人長大的瞬間,就是意識到除了自己,無人依靠開始。
我過去的彆扭,孤僻,大發脾氣,不過都是在期待有人能托住我的情緒,告訴我,她很愛我。
以前我的叛逆,都是在等雲父雲母對我的道歉。
但是現在有這麼一群人告訴我,想要什麼,你要自己去拿。
我把手貼在心上,謝謝你們,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我看著彈幕的眼神里有隱晦的感激和溫暖,我以為彈幕看不出來,誰知道她們只是沒有拆穿我。
08
很快五樓和樓上的閣樓就被收拾出來了,大大的落地窗,梨花木雕的大床,鋪滿整層樓的地毯,和放滿了書的書房。
整整兩年,我都沒有踏入的地方,現在屬於我了。
我坐在書房,面前的彈幕和我說。
「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們開始逆襲吧!」
「沒錯,只有擁有權力,你才會得到你想要的權利。」
「從今天開始,我們將會對你進行魔鬼訓練,最好在開學前,你能把落下的所有課程全都融會貫通,然後在即將到來的中秋宴會上,奪得各個家族的家主的賞識,狠狠的把雲流夢踩在腳下。」
「那些心機手段不過都是小計,你真正應該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變得優秀起來,優秀到所有人都無法忽略你的光芒。」
我嚴肅的點點頭,我明白了。
旁邊是彈幕上的姐姐們給我推薦的各種參考書,還有金融相關的書籍。
就這樣,整整兩個月,我早上五點起床,開始一整天的學習,直到晚上十二點。
我的生活完全被學習填滿了。
我過去落下的課程實在是太多了,可是彈幕上的女生們,也從來沒有抱怨過。
她們像是存粹的對我付出一般,即使她們無法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可是她們飛快滾動的字體像是不知道累一樣,日夜陪伴著我變成更好的人。
我不由的問道:「你們幫我,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嗎?」
彈幕上正在滾動的英語語法暫停了一下,突然很多彈幕出現。
「我們只是單純的希望你過的好。」
「+1,我剛看到你這部小說的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麼你要過得那麼辛苦呢?」
「因為你想有人愛你,所以我們來了。」
「哈哈哈哈哈你可是我們親手養大的玫瑰誒!」
我悄悄勾起唇角,我似乎透過彈幕,看到了一個個具體又美好的女生。
「好了,沒有時間了,快來學習。」
我點點頭,又開始狂學起來。
別墅里的人擔驚受怕了整整兩個月,似乎以為我受到了高人指點,準備在別墅里掀起什麼血雨腥風,要開始一一復仇。
其中以雲流夢最甚,她每天都出門找柏封聯絡感情,晚上跟在雲父雲母身邊小意討好,說她和柏封的感情有多好。
雲父雲母也等著我的下一步行動。
可是誰也沒想到,我在書房安安靜靜的呆了兩個月,直到開學,我才踏出房門,微笑的看著雲父雲母,提出了一個讓他們都感到震驚都要求。
「爸爸媽媽,我想試試跳級。」
雲父皺起眉:「你?」
雲母臉上滿是不贊同:「盼、祈安,你可能是失憶,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你之前的成績...」
雲母還沒說完,旁邊的雲流夢就虛偽的說道:「是呀,姐姐,你以前的成績很爛的,做人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我沒理雲流夢,而是看著雲父雲母說:「我可是爸爸媽媽的孩子,怎麼會成績差呢?」
「我不記得之前了,但是我最近一直在看之前的書,感覺都很熟悉,所以才有這個想法的。」
一記光明正大的馬屁,把雲父雲母的話都堵在了肚子裡。
他們能否認我說的話嗎?那不就是在否定他們的基因嗎?
雲父的臉紅紅綠綠,好不容易才說道:「行吧,我會幫你找校長聯繫跳級的事情,你最好不要丟雲家的臉,對了,這是你的身份證。」
我接過來,看著上面雲祈安三個字。
沖雲流夢彎起眼睛眼睛:「妹妹要一起參加考試嗎?」
「你應該學習成績也不錯吧?」
雲流夢僵硬的搖搖頭:「不、不了。」
她懷疑的目光偷偷看著我。
我當然知道雲流夢不會跳級了,因為她的學習成績也一般,她在學校只顧著談戀愛了。
這是向雲父雲母證明我自己的第一步。
我有些慶幸還好他們沒有生一個兒子,我是他們兩個唯一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只要我能有一點兒可以挽救的地方,他們內心的想法就會鬆動。
畢竟雲流夢再對他們有用,毫無血緣關係,他們兩個人可以放心嗎?
09
第二天就是九月一號。
難得的,雲母居然和我一起去了學校,要知道之前雲母每次去學校,都是給雲流夢開家長會。
至於我?
因為我的成績太爛,所以雲母連找個助理去幫我參加家長會的想法都沒有。
在去學校的路上,雲流夢有些坐立難安。
那些在她似是而非的語言中傳出去的流言,要被拆穿了。
明學中學是貴族制的高中,其中過國際部和對接普通高考的勤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