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準備跳樓的那天,我的眼前出現了無數透明的彈幕。
【大小姐!老奴來遲了!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立馬扶持你奪取雲家家產!】
【大小姐放心,本人 2000+網文閱讀時長,打底一百本真假千金文!我會成為你的超級系統,為你解決一切難題!】
【姐妹你好,在下工商管理碩士,托福英語滿分,接下來我會專門輔導你的學習。】
這時我才知道,我是真假千金文里被抱錯的真千金。
而因為父母的偏袒和假千金的陷害,我差點兒在生日這天選擇自我了斷。
可也是就在這天,無數陌生的姐姐成為了我的靠山。
而我則成為了可他們口中被愛嬌養的玫瑰。
01
我背著又大又重的書包回家的時候,雲家的別墅暗的像是一隻沉默的怪獸。
今天是雲流夢的生日,別墅里的所有人都去為她過生日了,連一盞燈都沒有為我留。
雲流夢一向善良又心軟,自己生日不僅僅邀請了自己的朋友,連家裡的傭人都邀請了。
除了我——雲家的正牌千金。
說起來可笑,在我十四歲那年,雲家的夫婦在偏遠的山區找到了我,哭著說要帶我離開那個偏僻、貧窮甚至混亂的地方。
那時候我正要被養父母賣給一個三十歲的傻子,我以為我終於得救了。
可我被親生父母帶回雲家的別墅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在我缺席的十四年里,一個冒牌貨享受了原本屬於我的美好人生。
而我卻被她的父母打罵著長到了十四歲,因為三萬塊錢就要把我賣掉。
要讓我不恨她,我沒辦法做到。
可雲父雲母小心翼翼的說:「盼兒,夢夢也是我們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她的父母又沒文化又暴躁,她回去肯定沒有好日子過,你就當多了一個妹妹好不好啊。」
我扯了扯嘴角,沒告訴他們,我叫盼兒,是因為我的養父母想生一個兒子,盼兒盼兒,期盼一個兒子。
我的自卑像一根扎在我心頭的刺,日夜折磨著我。
於是我越發想要用各種方式確認雲父雲母對我的愛,想要給所有人證明,我比那個鳩占鵲巢的白蓮花更優秀。
可是我在來雲海市之前,只上過小學,即使我日夜苦學,在學校里都永遠比不過雲流夢。雲父雲母從一開始對我備受期待,到失望的看著我:「你果然是個廢物,早知道就不帶你回來了。」
失望的眼神像是碎紙機一樣,把我對父母的期待粉碎了個乾淨。
學校里的人嘲笑我是山溝溝里出來的土雞,模仿我蹩腳的普通話,嘲笑我身上不合身的昂貴衣服。
可我不服輸,我在學校里和那些嘲笑我的人打了個遍,天天被請家長,雲父雲母看著我的眼神從失望到厭惡,恨不得雲流夢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沒人愛我,我只能掙扎著自己愛自己。
我撬開雲流夢的房門,拿走她昂貴的裙子穿在我身上,即使不合身我也要穿。
我拿走她的大牌化妝品,在臉上塗了厚厚一層。雲流夢從出生就沒做過體力活,甚至嬌嫩的皮膚沒被太陽曬紅過,粉底液的色號是最白的。而我要從天還沒亮就上山幹活,十幾年過去,我的皮膚被曬得黑紅,粉底液塗在我臉上像是被麵粉裹了一層的烤梨,又黑又紅又白。
我聽到那些傭人在嘲笑我,雲流夢看著自己的房間哭的死去活來,所有人看著我,像看著一個膿包一樣噁心。
我站在樓梯上,被雲父狠狠打了一巴掌,我都沒掉一滴淚。
只是遞給他一瓶卸妝液,讓他卸掉手心蹭上的粉底。
02
過去兩年的回憶幾乎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我。
我一邊恨為什麼我是受傷害的那一個,卻沒有人站在我身邊,一邊想著我要從雲氏集團的頂樓跳下去,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雲氏集團的掌權人如此苛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我眼裡閃過一絲迷茫,可是我的親生父母都不站在我這邊,那些陌生人會可憐我嗎?
下一秒,我面前卻出現了一個詭異的透明螢幕。
上面出現了很多滾動的彈幕。
「我靠!!!激動!!!我看了這麼多年真假千金文,終於能有用武之地了!!」
「頂頂頂,大小姐看到到我們嗎?臣,來遲了!」
「大小姐放心,我們是打頭陣的,大部隊還在後面呢!」
「能出現在你面前,至少都看過一百本真假千金文!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立馬扶持你奪取雲家家產!」
「好激動好激動,我能不能整個人都投放過去啊!」
我呆滯的站在原地看了半天,才搞明白了面前彈幕上說的話。
原來我只是一本真假千金文里的反派角色,我的出現就是為了襯托雲流夢的善良溫柔的。
我越惡毒,大家就會越憐惜雲流夢。
我會變得越來越偏激,不斷的陷害雲流夢然後被發現,所有人都知道我惡毒,如果我不是和雲父雲母的血緣關係,我早就被逐出雲海市的上層圈子了。
雲流夢有個青梅竹馬柏封,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書里的我覺得原本這一切都是屬於我的,於是我想把柏封搶回來,反而從高中開始就變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柏封更是厭惡我到了極點,直到大學畢業那一年,雲流夢和我在路邊糾纏,雲流夢不小心被車撞飛,眼睛失明。
我被憤怒的柏封抓走,沒打麻藥就取走了我的眼角膜。
我死在了偏僻的倉庫,而雲流夢用著我的眼角膜,在雲父雲母的見證下嫁給了柏封。
彈幕上的這些人都是看完這部小說之後,想要來幫助我的人。
她們說,是來改變我的命運的。
我睫毛顫了顫,無視面前的彈幕,從別墅後面的狗洞鑽了進去。
我沒有別墅的鑰匙,別墅里的傭人有時候為了給雲流夢出氣,會故意不給我開門,這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能進別墅的辦法。
圍牆太高了,我翻不過去。
翻進去之後,我站在別墅一個偏僻的角落,打開窗戶翻了進去,這裡就是我的房間。
我打開燈,看向那個彈幕所在的地方。
沒有消失?
也許是我太痛苦所以出現的幻覺吧。
我打開房門,走到客廳擺著古董的博古架上,從上面拿下來一個金子做的貔貅,打開我的書包裝了進去。
然後緩緩從狗洞爬了出去。
03
雲家的別墅就在繁華的市中心,有錢人的別墅都是在寸土寸金的地方。
走了沒多久我就找了一家看起來會坑錢的回收黃金的鋪子,把金貔貅融了之後賣了兩萬塊錢。
其實我知道那個老闆故意報少了克數,但是正規金店肯定不收這個。
拿著兩萬塊,我買了一個生日蛋糕,坐在街邊,一口一口的往嘴裡塞。
甜膩的奶油滑過我的喉嚨,讓我有點噁心。
但我還是機械性的吃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雲流夢有的,我也要有。
那片透明彈幕頑固的出現在我視線里,讓我想忽視都難。
「天吶,妹妹別吃了。」
「妹妹,你相信我們,我們都是清澈的大學生,不會害你的。」
「妹妹你別吃了,該死的這個系統為什麼不能氪金啊,我想給妹妹買個生日禮物。」
「急死我了,好心疼啊。」
我難得有些迷茫:「我真的精神出問題了?」
彈幕看見我終於說話了,刷屏更快了。
「不是精神出問題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大小姐你放心,本人 2000 小時閱讀經驗,我會成為你的超級系統,為你解決一切。」
看彈幕說的這麼吸引人,我那顆早已經死寂的心鬆動了一些。
也許這些人真的可以信任?
我嘗試開口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做呢?」
彈幕七嘴八舌的說道。
「我覺得你應該先沉澱沉澱。」
「要不咱們直接衝到那個雲流夢的生日宴會上,把桌子給掀了,大家都別想好過!」
「要不假裝精神不正常,直接一刀捅死雲流夢!」
我面無表情的移開視線,彈幕沒一條有用的建議。
我狠狠唾棄了剛剛那個居然妄想相信彈幕的自己。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彈幕全是餿主意。
這和我自己面對雲流夢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可以相信。
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雲家溫暖的別墅客廳里,雲流夢正帶著甜蜜的微笑拆著鋪滿了一整個地毯的禮物。
我渾身髒兮兮的站在門口,身上是因為鑽狗洞蹭的灰泥。
雲父雲母看見我,臉上慈愛的笑容僵住了。
尤其是雲父,像是屁股被火點燃了一樣,蹭的站起來,滿臉嫌惡的看著我罵道:「你怎麼還學會偷東西了,客廳有監控,早就看到你偷走那金貔貅了!」
「要不是夢夢勸我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面無表情的回望過去:「那你就打死我啊。」
雲父頓時勃然大怒,隨手抄起面前的煙灰缸朝我砸了過來,我躲都沒躲,任由實心的玻璃煙灰缸狠狠的砸在我腦袋上,劇痛和眩暈從我腦袋上炸裂開來。
我透過流下的血看到雲母把雲流夢摟在懷裡,一下又一下安撫的拍著她的背。
雲流夢乖巧的勸著雲父:「爸爸,你別生氣了,姐姐說不定是遇到難處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我擦了擦臉上的血,譏諷的說道:「假好心,既然你們三個是一家人,為什麼要找我回來?」
雲父是個剛愎自用的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有錯。而雲母,面對我,卻像是不敢面對自己犯下的錯,於是加倍的對雲流夢好。
他們早就習慣了用高高在上的態度來掩飾自己的心虛:「早知道你是這種貨色,就讓你自生自滅了。」
我有些好笑:「我這種貨色?那生下我的你們,又是什麼東西?」
頭上血流的太多,我已經在暈過去的邊緣。
暈過去之前,我看到彈幕上說:「別吵了!你這樣很吃虧的!」
「快快快,快裝暈。」
「我們有辦法了,真的,這次不是餿主意!」
「她看到了!她聽我們的了!」
「我們配合真默契啊!」
「nice!!!以我們的默契程度,雲氏集團必定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我意識朦朧的想著,你們連我是真暈都看不出來,居然還有自信帶我打敗這該死的命運。
04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病房裡只有我一個人。
我的額頭被包裹著厚厚的紗布,面前的彈幕熱鬧的刷著屏。
之前的彈幕都是黃色字體,結果我再醒來的時候,多了一些黑色字體夾雜在其中。
黑色字體看起來發言比黃色字體成熟很多。
「黃色字體的都是一級讀者,她們還嫩著呢,黑色字體的是二級讀者,我們已經成功拯救過十幾名像你這樣的配角了。」
黑色字體講話有些直白,黃色字體虛弱無力的打字:「你們二級讀者怎麼了,居然看不起我們,我告訴你們,可算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了,大佬,暖和嗎?」
我不由勾起一個笑,好有意思的彈幕呀。
「我靠!妹妹,你笑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笑呢!」
「讓開!這句話讓我來說:大小姐,老奴第一次看見你這麼開心!」
我愣住了,指尖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唇角,我,笑了嗎?
下一秒,我抿起唇,裝作冷漠的樣子,實際上眼裡帶了些好奇看著彈幕。
我記得我暈過去之前,她們說有辦法了,是什麼辦法?
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些什麼,下一秒,彈幕一個黑色的字體,發了超級長的一段話。
大概意思就是說,我現在的處境已經不會更壞了,我不管怎麼做,都是在往好的方向轉變。
然後說,既然我現在已經生活的是一團亂麻了,那不如快刀斬亂麻。
直接裝失憶!
啊?我有些迷茫?
輕輕的複述:「裝失憶?」
彈幕立馬有些人急了:「啊啊啊啊!你別被別人聽到了!!」
「我們只能看得到你所在空間,萬一有人在外面偷聽呢!」
「對對對,就是裝失憶。」
我嘴唇動了動,然後眼神複雜的說道:「我不會。」
是的,我不會。
我不會討好人,也不圓滑。
我像是生長在野外的一株帶刺的野草,既不漂亮,也不起眼,只有在有人想要欺負我的時候,我會豎起身上的刺,把對方扎的鮮血淋漓,兩敗俱傷。
其實我剛被找回來的時候,雲父雲母對我還是有些不太多的親情的。
他們試圖過對我好,只是每次都會「碰巧」被雲流夢撞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比如剛回來的時候,他們想要給我改一個新名字,開一個聚會像告訴大家,抱錯了十幾年的女兒終於被他們找回來了。
可是他們剛和我說完,雲流夢就高燒不退,昏迷了過去。
雲父雲母著急的把家庭醫生叫過來了,醫生說雲流夢是思慮過重,雲流夢迷迷糊糊醒過來,發著高燒,可憐的躺在床上流著淚,喊著爸爸媽媽,像一隻驚慌的小鹿:「你們不要我了嗎?」
雲母心軟的坐在床邊,雲流夢哭著說,如果把抱錯的時候告訴大家,同學們都會嘲笑她的,柏封也不會喜歡她了。
雲父雲母看著又白又瘦又漂亮的雲流夢,又看了看站在旁邊又黑又瘦的我,為難的和我說道:「不然以後再開宴會再給大家介紹你吧。」
「正好你也養養身子,這樣大家才會看得起你。」
雲母眼裡隱晦的嫌棄刺痛到了我的心。
這就是我的媽媽嗎?
他們兩個不是很愛我嗎?不然怎麼會找到那麼偏僻的山區里,再把我帶回家呢?
我跟他們走的時候,我以為我終於有家了。
也許是我不夠乖?
於是我忍耐下來了。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忍耐,只讓他們覺得我是一個可以被隨便對待的人,到了後來,連明學高中的同學們,都不知道我其實才是雲家真正的千金。
他們圍繞在雲流夢身邊,看著我笑著問:「這是你們雲家養的狗嗎?」
雲流夢乖乖巧巧的坐在大家中間,有些為難的皺起眉頭:「我也不好說,不然你們自己問她吧。」
我平靜的說,我是雲家的女兒,結果所有人哄堂大笑:「那你怎麼不姓雲啊?顧盼兒,別住在雲家,就真的做起自己是雲家女兒的夢了。」
沒人相信我是雲家的女兒,可是也沒人願意為我撐腰。
連雲父雲母都更看中雲流夢,無他,因為雲流夢和柏封談戀愛了。
柏封是雲海市另一個豪門,最近兩年雲氏投資了幾次都失敗了,這個原本靠著時代發家的豪門走向了衰退。
而拯救雲氏,最好的辦法,就是和柏家聯姻,柏家只要鬆鬆手,願意和雲氏合作,雲氏未必沒有翻盤的可能。
在金錢面前,血緣算得上什麼呢?
即使雲父雲母知道我在學校里受了委屈,也完全不在意,反而和雲流夢的關係更好了。
「所以你才更要裝失憶了!」一行加大的黑色字體出現我面前。
「前路已經堵住了,我們就回到原點重新開始嘛~」
「對對對,涅槃重生!」
「你現在聽我們的,你就裝失憶,裝成所有記憶都沒有了,然後逐漸向你爸媽展現你的能力。」
「話說回來,大小姐,你的學習情況怎麼樣?」
我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就、就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