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張地拉著我躲到一旁。
「姐,怎麼了?」
我故作不解。
她慌忙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又吃力地拽了拽身上的病號服,聲音激動。
「喬薇,快幫我看看,我的頭髮亂不亂?臉色是不是太差了?」
我搖搖頭。
她揚起一抹笑,眼中滿是篤定。
「我剛才瞥見硯辰西裝內袋有個紅絲絨盒子……那一定是戒指!他終於要來向我求婚了!
「走走走,我們快回病房,不能讓他等!」
她好像瞬間忘了疼痛,連廁所也不上了,緊緊攥著我的手腕,急匆匆地往回趕。
然而,周硯辰徑直走過了她的 302 病房,沒有絲毫停頓。
他推開了 306 的房門。
喬蔓卻仍沉浸在自我欺騙中。
「你看他,真是個小笨蛋,緊張得連房間都走錯了,喬薇,我們悄悄進去,嚇他一跳!」
她輕手輕腳地推開了 306 病房的門。
眼前的景象擊碎了她最後一絲幻想。
周硯辰正單膝跪在病床前,握著柳倩如的手,眼睛裡是從未給予過喬蔓的深情:
「倩如,嫁給我,好嗎?
「以前你總怕拖累我,拒絕我、躲著我……現在手術成功了,你再也沒有理由推開我了。
「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好嗎?」
柳倩如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
她眼中含著感動的淚光,輕輕點頭:「硯辰,我願意。」
她伸出手。
周硯辰拿著鑽戒,正準備給她戴上。
「周硯辰!你在做什麼!」
喬蔓沖了過去。
一把奪過那枚戒指。
「我才是你要娶的人!這戒指是我的!是我的!!」
她嘶吼著。
不顧一切地把戒指往自己無名指上硬塞。
那戒指明顯小了好幾號。
她拚命用力,手指瞬間被勒得通紅腫脹,幾乎要滲出血來。
她卻好像感覺不到疼。
柳倩如被嚇得向後瑟縮,躲進周硯辰懷裡,聲音顫抖。
「阿辰……她是誰啊?」
周硯辰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喬蔓?你怎麼在這?你居然敢跟蹤我?」
喬蔓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周硯辰。
「我就在 302 病房!你居然不知道?
「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捐了腎,你就娶我!你為什麼要和這個賤人求婚?」
柳倩如終於明白過來了。
她怯生生地開口。
「原來是捐腎給我的姐姐,我很感激你,姐姐,可是……感情是不能用恩情強迫的呀……」
「賤人!這裡哪裡輪得到你說話?」
喬蔓受不了柳倩如的茶言茶語了,揚手就朝她的臉上揮去!
「喬蔓,你鬧夠了沒有!」
周硯辰攥住喬蔓的手腕。
毫不留情地將她往後一甩。
06
喬蔓本就虛弱。
被周硯辰這麼一推,整個人失去平衡,腰部重重撞上床尾。
【砰】的一聲悶響。
聽得人心頭一顫。
喬蔓蜷縮成一團,額頭不斷冒著冷汗,痛得直抽氣。
周硯辰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從西裝內袋裡抽出一張銀行卡,砸在了喬蔓臉上。
「這裡是十萬塊,買你那顆腎,綽綽有餘。」
他聲音冷得像冰。
「拿了錢,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喬蔓的眼淚洶湧而出。
巨大的屈辱感襲來,她幾乎是嘶吼出來。
「周硯辰!你還是不是人?為了給你捐腎,我Ŧṻ⁰七個月的孩子沒了!我差點死在手術台上!你現在就想用十萬塊打發我?你休想!」
周硯辰失去了最後一絲耐心。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里沒有半分愧疚,只有赤裸裸的厭惡。
「一顆腎有時候也就換個手機。我給你十萬,已經仁至義盡。
「喬蔓,別再做不屬於你的白日夢。」
他目光落在她死攥著的拳頭上。
「還有……」
他俯下身,粗暴地抓住喬蔓的手腕。
另一隻手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緊握的拳頭。
強行將那枚戒指從她紅腫不堪的無名指上拽了下來!
喬蔓痛得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
無名指已然破皮滲血。
周硯辰隨手把戒指牆角的垃圾桶。
再轉身,他神情溫柔,看著柳倩如。
「倩如,這枚戒指髒了,配不上你。明天我帶你去選個更好看的。」
柳倩如依偎在他懷裡,臉上笑得嬌柔,瞥向喬蔓的眼神充滿了挑釁。
「阿辰,你對我真好,我都聽你的。」
「賤人!把我的腎還給我!」
喬蔓徹底崩潰,掙扎著想撲過去。
卻因為劇痛根本無法起身。
周硯辰按響了呼叫鈴。
「保安,把這裡無關的閒人清出去,她嚴重打擾到我未婚妻休息了。」
兩名保安迅速趕到。
一左一右架起地上的喬蔓,像拖拽垃圾一樣,將她拖離了病房。
07
喬蔓最終還是被迫出院了。
院方給出的官方理由是床位異常緊張,需要優先接待病情更危急的病人。
但我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周硯辰一句話的事。
他用最直白的方式表現了對喬蔓的厭惡。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喬蔓徹底崩潰。
喬蔓整日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以淚洗面,眼睛哭得像核桃。
身體每況愈下。
她現在下床都需要人攙扶。
我媽快心疼死了。
她把家裡的錢都花在喬蔓身上。
什麼冬蟲夏草、野生人參……
不管多貴,她都咬牙買來,燉成補湯,一勺一勺喂給喬蔓。
「蔓蔓,多喝點,這是媽特意給你熬的,對身體好。」
我在一旁,扒拉著碗里不見油星的青菜,默默不做聲。
她甚至病急亂投醫。
班也不上了,跑去求神拜佛,找來各種偏方符水。
只求喬蔓能快點好起來。
也不知道是哪種方法起了效果。
一個月後,喬蔓終於勉強能下地了。
她從房間走了出來。
整個人瘦得脫了形,寬大的睡衣空蕩蕩地掛在身上。
她陰惻惻地盯著沙發上的我,聲音嘶啞。
「喬薇,你這一次……為什麼不阻止我捐腎?」
我心一沉,但臉上滿是錯愕。
「姐?你在說什麼啊?是你說姐夫把一切都安排得萬無一失,包了最好的醫院,還請了國外的專家團隊……我、我以為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我真的沒想到後遺症會這麼嚴重……我要是知道,我拚死也會攔著你的啊!」
她盯著我的眼睛,那眼神像是要將我刺穿。
「你真的不知道?Ṱŭ⁹你之前就一點都沒察覺到不對勁?」
我眼眶瞬間就紅了,好像遭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姐!你到底是怎麼了?我是你親妹妹啊!我怎麼會害你?明明是姐夫他太壞了!他騙了你,他……」
「閉嘴!我不准你罵硯辰!」
一聽到周硯辰的名字,她應激起來了,歇斯底里地沖我尖叫。
這一頓吼引得她又咳嗽起來。
緩了好一會兒。
她才喘著粗氣,眼神里滿是瘋狂的偏執。
她像是在對我說,更像是在拚命說服自己。
「硯辰只是一時被那個賤人迷惑了!他愛的人是我!虐文不都是這樣的嗎?女主都要經歷剜心剖肺的虐身虐心,受盡世間所有的磨難,男主才會徹底醒悟,回頭瘋狂追妻火葬場!」
「他早晚會明白誰才是最愛他的人,他會回來找我的!這才是故事的結局!」
我一時語塞,內心無比震驚。
她這是看了多少小說,才會中毒那麼深啊?
不過,自那日之後,喬蔓竟真的振作了起來。
她不再整天以淚洗面,開始勉強自己吃飯,配合地吃藥。
她的身體也有了一絲微弱的起色。
只是,她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懷疑,時不時就會試探我。
每次我都一臉茫然。
慢慢地,她也放下了戒備。
全心全意等著周硯辰追妻火葬場了。
08
周硯辰居然真的回心轉意了。
他出現在我家門口時,幾乎讓人認不出來。
滿臉鬍渣,眼下烏青濃重,整個人憔悴不堪。
他顫著聲音,紅著眼眶,深情款款看著喬蔓。
「蔓蔓,對不起……我錯了,我現在才明白,原來我愛的人……從頭到尾,只有你。」
喬蔓感動壞了,毫不猶豫地撲進他的懷裡,聲音哽咽。
「硯辰,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等得就是這一天!」
他們緊緊相擁。
像是要把彼此融入骨血里。
在這段破鏡重圓的日子裡,周硯辰將她捧在手心裡,對她體貼入微,幾乎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
帶喬蔓去高級餐廳。
給她買最新款的珠寶。
百忙之中還要給她做飯,說是心疼她都瘦了。
兩人過了一段如膠似漆的甜蜜日子。
在喬蔓生日那天。
周硯辰當著我和我媽的面,精心準備了一場求婚。
他單膝跪地,捧著戒指,眼神真誠。
「蔓蔓,嫁給我好嗎?讓我用一輩子來補償你受的所有委屈。」
喬蔓毫不猶豫地點頭。
「硯辰,我願意!」
然而,這甜蜜的氛圍還沒持續多久。
周硯辰話鋒一轉。
「蔓蔓,倩如對我有救命之恩。當初如果不是她救起溺水的我,我早就沒命了,更不可能遇到你,擁有現在的幸福。
「我欠她一條命,我必須要還,你……你能理解我的,對嗎?」
喬蔓沉浸在被求婚的巨大喜悅里。
「我知道的,硯辰。所以我當初把腎捐給她,從來沒有Ṭű̂ₔ後悔過。
「她救了你的命,就等於是救了我的命。」
周硯辰一臉感動。
「我的蔓蔓真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懂事、最好的人。」
他的語氣愈發溫柔。
「所以……蔓蔓,你能再救她一次嗎?」
09
喬蔓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她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像是沒聽懂。
「……再救一次?什麼意思?」
周硯辰面露痛苦。
「倩如的身體出現了非常嚴重的排異反應,醫生下了病危通知,說必須馬上再移植一顆腎才能保住她的命,否則……她就活不下去了……」
喬蔓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我媽先尖叫起來。
「周硯辰,你還是不是人?
「蔓蔓已經捐了一顆腎了,你再要她一顆腎,你這是要她的命啊!」
「你給我滾!滾出去!」
周硯辰急忙解釋。
「蔓蔓,你先聽我說,你把這顆腎捐給倩如救急,之後你可以先做透析維持生命!
「我發誓,我一定會動用周家所有的資源,去找最匹配你的腎源,一旦找到,立刻給你做移植手術!你信我!」
喬蔓臉色煞白,整個人激動地顫抖起來。
「所以你突然回來,對我百依百順,向我求婚,都是為了我的腎?」
「不是的!我向你求婚是因為我愛你啊!」
周硯辰快速否認。
他的眼淚都掉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快要碎掉了。
「只是倩如她真的等不了了……她就要死了……如果你不答應……」
他哽咽著,無奈繼續道。
「那我只能娶了她,用我的一輩子去償還這份永遠恩情了。」
聽到這番話。
喬蔓沉默了。
țŭ̀ⁿ臉上的神色也鬆動了幾分。
10
眼看著喬蔓又要跳進火坑。
我媽急得幾乎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