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有人要跳樓。
閨蜜幸災樂禍:「不會是你兒子吧?」
我淡定地嗑了顆瓜子。
因為我知道,要跳樓的不是我兒子。
是她兒子。
1
「哎呀,小區有人要跳樓!」
「看上去是個男孩!」
「聽說是考差了,壓力太大才想跳樓的。」
閨蜜王曉婷嚼著蜜餞,一臉鄙夷。
「考差了就要跳樓?真脆弱。
「這種人啊,死了就死了。
「活在世界上也是浪費資源。」
王曉婷似乎是想到什麼,轉過頭問我。
「林語嫻,你兒子這次模擬考考得怎麼樣?」
我低下頭,忍住滔天怒意,喝了口茶。
「一般吧,正常水平。」
王曉婷一臉幸災樂禍。
「要跳樓的不會是你兒子吧?
「你還不去看看,省得待會白髮人送黑髮人哦。」
我淡定地嗑了一顆瓜子:「我兒子不會跳樓。」
王曉婷白了我一眼:「這可說不定,你兒子比我兒子成績差那麼多,天天看著我兒子那麼優秀,自卑是肯定的,說不定突然想不開了呢。」
呵,我偷偷翻了個白眼。
王曉婷不知道,要跳樓的可不是我兒子。
而是她的兒子王建強。
2
上輩子,我也是和王曉婷坐在小區的門口咖啡廳喝下午茶。
一聽到有人跳樓,我就猜到可能是閨蜜王曉婷的兒子王建強。
急忙拉著不情不願的王曉婷趕去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嚇出心臟病。
站在十樓樓頂的就是王曉婷的兒子王建強。
王曉婷一看是她兒子要跳樓,腿一軟,就要往地上栽。
幸虧有我在旁邊扶住,才沒有摔倒。
等我們趕到樓頂的時候,王建強還沒來得及跳下去。
王曉婷哭著喊著讓王建強別做傻事。
王曉婷對她兒子喊:「建強,你趕快下來,你為什麼要做傻事?你別衝動,別嚇媽媽!」
王建強木著臉:「媽,不,你不是我媽,你是魔鬼。」
王建強捂著頭,眼睛通紅:「你肯定會打死我的。」
王建強一看到王曉婷,情緒更不穩定了。
看上去隨時有可能跳下去。
我急忙把王曉婷往身後一推,耐心調解。
終於,王建強說出了要跳樓的原因。
原來是我兒子張濤被保送清大。
王建強怕王曉婷會覺得他比不上張濤,一時想不開,就想結束生命。
「張濤比我厲害,我媽肯定會打死我的。」
王建強話鋒一轉:「林阿姨,你讓張濤把保送名額換給我吧。」
我當下就想拒絕。
別說這保送名額是我兒子張濤辛辛苦苦參加物理大賽獲獎得來的,我根本沒資格同意。
就算我和張濤都同意,人家清大也不會同意啊。
王曉婷看我猶豫,狠狠往我腰上掐了一把。
「我兒子都快死了,你居然還不同意?你是要害死我兒子啊!」
在王曉婷和王建強的道德綁架下,我只能把兒子張濤喊過來。
讓他先答應王建強,把王建強穩住再說。
可誰知兒子張濤是個直腸子。
聽到王建強的要求,直接拒絕,說把保送名額換給王建強是不可能的。
就在這時候,王建強突然從房頂邊跑過來,一把拉住我兒子。
「你不肯把保送名額給我,那就一起去死吧!」
推搡間,王建強和我兒子張濤兩個人都掉下了樓。
幸運的是,樓邊正好有棵大樹,勾住了張濤和王建強。
王建強這時才開始後怕,嘴裡大喊:「我不想死,救我!」
兒子張濤也拚命勾住樹枝,防止自己掉下去。
可王建強太緊張了,左手一滑,只剩右手支撐整個身體。
他明顯堅持不了太久。
王建強大喊著救命,他對我兒子張濤喊:「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
我兒子張濤看見了,試圖用雙腳勾住王建強,防止他掉下去。
因為只要再堅持兩分鐘,消防員就能把救生氣墊鋪好。
卻不想王建強居然趁機用左手緊緊拉住我兒子的腿,然後借著我兒子的力,往回爬。
等他借完我兒子的力爬上樹枝後,居然重重往我兒子身上踩了一腳。
我兒子張濤再也堅持不住,直直往地上摔。
最後一命嗚呼。
王曉婷和王建強怕我訛他們,居然異口同聲地對外說是我兒子張濤把王建強推下的樓。
還要求我賠償。
我心如死灰,趁晚上一把大火燒死了王曉婷和張濤這兩頭白眼狼,最後自己也葬身火海。
再睜眼,我居然重生了。
重生回了王建強要跳樓這一天。
既然老天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要讓王曉婷也嘗嘗失去兒子的滋味!
3
王曉婷還在貶低我兒子。
「林語嫻,不是我說你,你對張濤管得太鬆了。你看看我這樣的,才能教出優秀的孩子。」
哼,我冷笑一聲。
王曉婷一直奉行棍棒教育,只要王建強考得不如我兒子張濤,她就會拿起棍子,往王建強身上打。
從小到大,棍子都不知道打斷了幾根。
已經把王建強打進醫院好幾次了。
後來,我不忍心,只能讓張濤謊報自己的成績。
給王曉婷造成了張濤處處不如她兒子王建強的印象。
王曉婷這才消停點。
現在,我兒子張濤保送清大,王建強也知道這消息肯定瞞不住。
情急之下,一時想不開就想要跳樓了。
4
從小,王曉婷就處處愛和我比。
她也確實算得上優秀。
成績比我好,嫁得比我好。
在我面前有著十足的優越感。
可是後來,她老公喜新厭舊,和她離了婚。
王曉婷就開始情緒不穩定了。
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王建強身上。
只要王建強哪裡比不上我兒子張濤,她就要讓王建強拚命練,直到王建強超過我兒子。
記得小時候,我兒子張濤先學會了自行車。
王曉婷就逼著王建強一次次練,後來王建強摔得腿都骨折了,王曉婷還逼著他繼續練。
要是王曉婷知道我兒子保送清大,確實會把王建強打得半死。
也怪不得王建強怕得要跳樓呢。
5
我盯著王曉婷,問她:「你真不怕是你兒子要跳樓,不去看看嗎?」
王曉婷本來已經動搖了,聽我這樣問,馬上又一屁股坐下了。
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我不去,不可能是我兒子王建強!」
呵,王曉婷還在死要面子。
要知道王曉婷可是醫護工作者,要是她早點趕過去,可能還能救她兒子一命。
上輩子,靠著那棵大樹的緩衝,我兒子落地時,並沒有馬上死亡。
可王曉婷假裝暈倒,故意不給我兒子急救。
害他錯失了最後活下去的機會。
可這次,她錯失的,可是救她自己兒子的機會了。
6
王曉婷心不在焉地喝著咖啡,不小心把咖啡都灑出來了。
就在這時,旁邊有人走過,在聊天:「聽說要跳樓的是三號樓的高三學生啊。」
「對,還是個男的,現在的孩子壓力太大了。」
「年紀輕輕的,想不開啊。」
「肯定是被父母或學校逼的唄。」
我和王曉婷就住在三號樓。
只不過樓層不一樣,她住九樓,我住六樓。
王曉婷聽到路人的談話,身體都開始發抖了。
她抓住路人,問:「要跳樓的男孩長什麼樣?」
路人努力想了想,抓耳撓腮:「太高了,看不清,就看到穿白色衣服。」
「褲子呢?褲子是什麼顏色?」
「好像是黑色吧。」
王曉婷跑過來,狠狠抓住我的肩膀,仿佛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她問我:「王曉婷,你兒子張濤今天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
我回她:「白色上衣,黑色褲子。」
7
王曉婷呼出了口氣,大笑起來。
「我就說肯定是你兒子要跳樓。
「我兒子王建強穿的是藏藍色的褲子!不是黑色褲子!
「要跳樓的肯定是你兒子!
「肯定是你兒子這次模擬考考差了,看我兒子考得好,太自卑了,所以要跳樓!」
呵,我還真佩服王曉婷的想像力。
這麼瞎的故事都能編得出來。
王曉婷得意地看著我:「你再不趕過去,估計就見不到你兒子最後一面嘍。」
我淡定地喝了口咖啡:「你看,我兒子打電話來了。」
王曉婷吐了口瓜子殼,眼睛斜到天上去了。
「估計是打來說遺言的。
「這麼大的人了,還動不動要跳樓,真窩囊。」
在王曉婷的注視下,我接通了兒子張濤的電話。
還開了免提。
「媽,晚飯吃什麼,需要我買點菜回來嗎?」
不等我回答,王曉婷搶先喊。
「張濤,不是阿姨說你,考試成績差是夠丟人的,但跳樓更丟人啊。
「你看,消防員都被驚動了,你這是浪費社會資源!」
「王阿姨,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大懂?什麼跳樓?」
「你就別裝了,我們都知道你準備跳樓,你打過來就是說遺言的。你媽聽著呢,你有什麼話快說吧。」
「不是,我為什麼要跳樓啊?」
王曉婷一臉無語的表情:「張濤,你還裝什麼裝?不是你要跳樓,難道是我家王建強要跳樓?」
喲,王曉婷終於說准了一次。
就是她兒子王建強要跳樓。
「王阿姨,我怎麼聽得稀里糊塗的?你和我媽是在小區的咖啡店嗎?我馬上過來。」
說完,兒子張濤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