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到五分鐘,我兒子張濤趕過來了。
他頭髮有些濕,一看就是跑著過來的。
「媽,王阿姨,我過來路上聽說咱們樓有人要跳樓?」
8
王曉婷還沒反應過來:「不就是張濤你要跳樓……不對,張濤,你怎麼會在這兒?」
張濤被問得莫名其妙:「王阿姨,我不是電話里說要來找你和我媽嗎?」
王曉婷的咖啡杯都被撞翻到了地上。
她拎起我兒子的領子:「白色上衣,黑色褲子,不是你跳樓還會是誰?」
這時,又有鄰居從路邊走過。
「哎,那小孩真可憐啊,在天台站了那麼久,爸媽也沒來。」
「這摔得血都濺出來了,真嚇人。」
「聽說是他媽管得太嚴了,所以才跳樓的。」
……
王曉婷瘋了一樣跑過去抓住鄰居的手問。
「跳樓的孩子叫什麼?」
鄰居被嚇得一跳:「我……我哪知道啊?」
王曉婷這時再也顧不得其他了,直接往我們樓跑。
跑的時候還摔了一跤。
但她連停都沒停,就繼續往前跑。
鞋都掉了一隻。
喲,看來是真著急了啊。
9
等我們趕到的時候,王建強已經跳下來了,被看熱鬧的人團團圍住。
王建強的頭朝下,整個人躺在血泊里,看不清樣貌。
王曉婷還在喃喃自語:「不是我家王建強,他穿是藏藍色褲子,藏藍的。」
我一瞅,原來王建強的藏藍色褲子吸滿了血。
乍一眼看上去還真像是黑色的。
鄰居袁大姐看到王曉婷,急得拍大腿。
「王曉婷啊,你怎麼才來啊?你看你兒子……你要是早點來……」
袁大姐抹了把淚,說不下去了。
「喲,這就是這跳樓孩子的媽啊?」
「怎麼才來?孩子都站在樓上好半天了。」
「要是早點來,說不定就能勸下來,造孽啊。」
王曉婷魔怔了,她看了看周圍鄰居,哆嗦著問袁大姐:「你……你說什麼?你說跳樓的……是我兒子?」
袁大姐安慰王曉婷:「王曉婷,你可要挺住啊。」
王曉婷瞳孔猛地一縮。
她發瘋一樣衝到王建強面前,把他翻了過來。
10
「啊,王建強,怎麼會是我兒子?!不可能,你為什麼要跳樓?!
「怎麼回事?搞錯了,跳樓的應該是林語嫻兒子才對!
「怎麼變成我兒子了?!
「建強,你快點醒過來,別嚇媽媽啊,你死了,媽媽可怎麼辦啊?你還要考清華北大的啊!」
周圍有鄰居不忍心,提醒她:「王曉婷,你別急,你別動王建強,會造成二次損傷的。」
「對,救護車馬上就要到了,說不定還有救呢。」
「你想開點,別著急。」
王曉婷這才反應過來:「對,我兒子不可能死,我會急救,我會急救。」
王曉婷這才開始對王建強做急救措施。
我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恨意躥上天靈蓋。
想起上輩子,我的兒子張濤摔了下來。
我求王曉婷一定要救救張濤。
王曉婷卻直接裝暈。
害我兒子死於非命。
我的拳頭越捏越緊,恨不得馬上殺了王曉婷。
兒子張濤注意到我的變化,搖了搖我。
「媽,你沒事吧?你別擔心,王建強一定沒事的。」
看著兒子張濤關切的眼神,我的理智慢慢回籠。
我的兒子沒死。
還好好活在這裡。
這輩子,我要好好保護兒子。
11
「救護車怎麼還不來啊?」
「是啊,這人都快不行了。」
這時,有護士急匆匆跑過來問:「你們誰這麼缺德?把車停在了安全通道,把我們救護車都堵住了?!」
鄰居們也開始罵:「什麼?有人堵住路了?真他媽什麼人都有!」
「這是在害人啊。」
「誰這麼沒素質亂停車?這是把孩子的生路斷了啊!」
「誰啊?快去挪車吧!」
有知情的鄰居看向王曉婷,閉著嘴不說話。
其實這車,就是王曉婷停的。
她嫌小區停車費太貴。
就一直占用安全通道。
已經被投訴了好幾回了。
但王曉婷就是不改,她說:「有本事把我車拖走呀。」
王曉婷大哭,對著我喊:「林語嫻,你快去幫我挪車。」
王曉婷嘴上雖然說著不怕別人拖她的車。
但心裡還是怕的,所以她把備用鑰匙放在了我這裡。
一接到要拖車的警告,王曉婷就會給我打電話,叫我幫忙去挪車。
上輩子,我看王曉婷離了婚,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
所以能幫的都會儘量幫她。
現在,我嫌王建強死得不夠快。
怎麼可能還會去幫她挪車?!
我兩手一攤,假裝著急:「你的車鑰匙我沒帶在身上,還在家裡呢。」
王曉婷眼裡布滿紅血絲:「你快去拿啊!我的兒子不能死啊!」
等我慢悠悠地拿到鑰匙,再過去挪車。
已經又過去十分鐘了。
我看著被抬上救護車的王建強。
這輩子,你休想再來禍害我家張濤。
12
我以為王建強這次死定了。
但我沒想到,禍害真的是遺千年。
王建強這樣居然還沒死透。
不過,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王建強的兩條腿斷了,而且腎破裂嚴重。
醫生告訴王曉婷,如果找不到腎移植給王建強。
王建強就活不了多久了。
王曉婷哭得稀里嘩啦,嘴裡念叨。
「我兒子還要考清華北大呢,他不能死啊。
「他是我全部的希望啊!王建強,你給我起來,你別丟下媽媽啊!」
看到王曉婷痛徹心扉地哭喊,我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王曉婷啊,你終於嘗到我上輩子的痛苦了!
我以為王曉婷和王建強終於得到了報應。
打算賣掉房子,搬得遠遠的。
不會再和王曉婷和王建強有任何交集。
沒想到,這輩子,王曉婷還要來招惹我!
13
王曉婷找上我家門,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兒子張濤就把門打開,讓王曉婷進來了。
王曉婷抓著兒子張濤的肩膀,把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
她點著頭,一副很滿意的樣子。
看王曉婷露出這種表情,我就知道准沒好事。
我一把拉過兒子張濤,擋在他身前。
「王曉婷,你不是應該在醫院照顧你兒子王建強嗎?怎麼有空來我家?」
王曉婷眼珠子轉了轉,拉住我的手,笑得諂媚。
「林語嫻,我和你從小就是好閨蜜,對不對?我現在有個忙請你幫,你肯定會幫的吧?」
我把手縮回來,皮笑肉不笑:「什麼忙?」
「小忙而已,你看,醫生說我家王建強再不換腎就會死,你也是看著王建強長大的,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我看張濤年紀和我家建強差不多,身高、體重也差不多,張濤的腎應該挺適合我家建強的。
「不如就讓張濤送一個腎給建強吧?你看怎麼樣?」
我的火氣噌地上來了。
我直接推了王曉婷一把,「呸」地吐了口痰到她身上。
「我看怎麼樣?我看不怎麼樣!
「你居然想讓我兒子摘一顆腎送給你兒子?!你怎麼這麼大臉?你做夢去吧!
「我告訴你,我兒子是不可能捐腎的!你給我滾!」
說著,我就把王曉婷往門外推。
王曉婷死扒著門,不肯走。
「不就一顆腎嗎?你兒子有兩顆呢,送一顆給我兒子又不會死。林語嫻,你可是我最好的閨蜜,你怎麼能這麼冷血?!
「你要是不救我兒子,我兒子就要死了呀!」
我冷著臉:「你兒子死不死的,和我沒關係。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打我兒子的主意,我就把你劈了!」
「好你個林語嫻,你是不是早就嫉妒我兒子優秀?你故意不讓張濤救我兒子,是吧?」
「我呸,我兒子張濤不知道比王建強好多少倍!我會嫉妒你?」
看我油鹽不進,王曉婷氣得直跺腳。
上上下下的鄰居聽到我家門口的動靜,都聚過來。
鄰居袁大姐更是打開了門,問:「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王曉婷一看人多了。
馬上換了個策略,她一把抓住我兒子張濤的手,對著張濤就直直地跪了下去。
14
王曉婷一邊跪還一邊對著我兒子張濤磕頭。
「張濤啊,算是王阿姨求你了,救救王建強吧。你們倆從小一塊長大,你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你也不想王建強死吧?」
兒子張濤臉色像便秘。
兒子張濤確實和王建強一起長大。
但要說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那倒不至於。
兒子一直覺得王建強脾氣不好,太情緒化,還會搶他的玩具。
所以張濤一直不是很喜歡王建強。
礙於我和王曉婷是閨蜜,再加上我一直告訴兒子,王曉婷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
兒子才會勉強願意和王建強玩。
張濤慌慌張張要扶起王曉婷。
「王阿姨,你快起來。」
王曉婷就是不肯:「張濤,你要是不答應救我兒子,阿姨就一直跪著不起來。王建強可是我的命啊。他死了,我也就不活了。」
王曉婷對著我兒子又磕了幾下頭:「張濤,算王阿姨求你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兒子張濤無措地看了我一眼,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勇敢說出自己的決定。
張濤退後一步,離王曉婷遠了點。
「王阿姨,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不會為了別人傷害自己的身體。
「很抱歉,我不能為王建強捐腎。可是我從小到大攢了些零花錢,我願意捐給王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