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女兒的臉,說:「是的寶貝,這個世界上口出惡言的人實在太多了,我們要學會忽略這些人。他們就像穿越叢林時遇到的毒蛇,我們不必思考毒蛇為什麼要來攻擊我們,也不必和毒蛇戰鬥。」
「你現在五年級,163cm 的身高,48kg 的體重。媽媽上次帶你去體檢,那位兒科專家都說你是非常健康漂亮的孩子,媽媽也這樣覺得,但顧彥廷卻這樣惡意抹黑你。」
女兒比划著自己的手臂和大腿:「他說得也沒錯,我的手臂很粗,腿也很粗。」
我握住女兒的手,說:「寶貝,你不知道你的手臂有多棒。你能自如地用手臂吃飯、舉重、打籃球、彈鋼琴、引體向上……它可以為你做這麼多事,難道只因為一個不懷好意的顧彥廷,你就要嫌棄它麼?」
「如果你有一雙非常瘦弱的手臂,你在被人欺負的時候,可就沒辦法打倒他們,只能指望顧彥廷或者別人來拯救你了。」
女兒愣住了,她喃喃道:「他們不會救我。」
我笑了笑,問女兒:「寶貝,你喜歡顧彥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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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的臉一下就紅了。
「顧彥廷人挺好的,只是他不喜歡胖子。他說如果我瘦了,他就會喜歡我。」
我望著情竇初開的女兒,心裡嘆了口氣。
「寶貝,如果媽媽說,你必須每次考試都達到 100 分,你必須每天都吃空心菜,媽媽才會喜歡你,你會怎麼想?」
女兒脫口而出:「那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歡我!」
我微笑注視著女兒,不說話。
女兒突然醒悟了,一下子變得很沮喪。
「所以媽媽,他根本不是真的喜歡我。」
「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他。」
「明知道他有很多缺點,我還是會忍不住喜歡他,想讓他喜歡我。」
我表面平靜,但扣桌子的食指泄露了我的真實情緒。
雖然知道青春期孩子表演慾望會很強,女兒只是在表演深情人設,但我還是忍不住生氣。
我儘量保持溫柔體貼的笑容,對女兒說:「寶貝,你不是忍不住喜歡他。」
女兒倔勁上來了:「我就是忍不住喜歡他!」
我問:「那如果顧彥廷死了,只有你去吃他的屎才能復活他,你願意復活他嗎?」
「……」
女兒沉默了。
我攤手:「你不是忍不住喜歡他,你只是想要贏。」
「他越不喜歡你,你就越想要他認可你的價值。」
「你自己給自己設置了一場比賽,讓顧彥廷做評委。當他喜歡你的時候,你就贏了。」
「贏了又怎麼樣呢?顧彥廷給你頒個獎,獎品是他的喜歡。恭喜你陸軟軟同學,全世界只有你得到了我的喜歡,你就是世界冠軍,希望你以後再接再勵,再創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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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有些難為情。
「哪有這麼誇張了?他顧彥廷的喜歡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可不是那麼傻的人。」
「當然了寶貝,媽媽相信你不傻。你是個驕傲的女孩子。王教練和我說,你學武術時,再苦再累也是自己咬著牙過去的。從被師兄按在地上打,到把師兄按在地上打,你只用了不到兩年,媽媽也為你驕傲。」
女兒眉頭舒展,不再為身材而煩惱。
「媽媽,我要點菜!」
這些年,我一心培養女兒。
趁著陸子堯還迷戀我,對女兒也愛屋及烏。
我為女兒爭取了不少底牌。
不動產、股權、理財基金……
我甚至放棄了二胎,放棄了上輩子的小兒子,只為全力托舉女兒。
在心理上,我致力於培養她的主體性。
我始終覺得,一個人只要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那她這輩子是不會吃什麼苦的。
上一世,網友罵我,我對女兒的所有要求,都是在給未來女婿培養賢妻。
那時我翻遍了評論區。
十幾萬評論,一條一條地看過去。
我才意識到我的時代局限性。
我才明白,原來在我眼裡所有女人的優點,都是利他的。
我以為女兒賢良淑德,會被所有人稱讚寵愛。
其實賢良淑德,只是為了滿足他人利益的規訓。
我以為女兒帶著高額嫁妝就有底氣。
其實真正的底氣是不讓她入贅。
真正的底氣是她能夠保護自己,為自己負責。
17
女兒放棄顧彥廷後,顧彥廷反而追著女兒不放。
尤其是上了高中,顧彥廷對女兒簡直是死纏爛打。
我時不時便從彈幕中看到顧彥廷的一些迷惑行為。
比如:【哈哈哈男主真是個超級大醋王!】
【我真服了他了,連女主的作業本都不能和別的男的放一起。】
【男主怎麼連女生的醋都吃啊,看到女主和閨蜜牽手就忍不住找閨蜜的麻煩,誰來為閨蜜發聲?】
【男主是天蠍座吧,這掌控欲強到變態了。】
【風象星座要是談到這種不知道有多爽。】
我知道,以女兒現在的性格,顧彥廷這樣對她,遲早會惹出事來。
沒多久,我就在錄製節目時,收到了女兒班主任打來的電話,說女兒在學校跟同學聚眾鬥毆。
我心裡一沉,連忙和領導請了假,用提前準備好的錄播頂上,就趕去了學校。
上一世,女兒被叫家長,我沒有維護她,在眾人面前讓她尊嚴掃地。
這一次,我一定要做個維護她的母親。
一趕到學校,就看到被老師和教導主任罵得垂頭喪氣的女兒。
她見了我,就好像見到了主心骨,哭著朝我奔來。
我再也忍不住張開手抱住她:「媽媽的寶貝,別哭。」
女兒的臉埋進我懷裡,委屈道:「媽媽我沒有打架,是顧彥廷欺負同學。」
我毫不猶豫道:「媽媽相信你,你在老師和媽媽面前說清楚來龍去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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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彈幕早就炸了。
我在來的路上,就看到了來龍去脈。
以女兒和顧彥廷為主角的 po 文里,全文的劇情都是靠男主顧彥廷吃醋來推動的。
女兒一和男同學有交集,顧彥廷就會吃醋,把男同學當成情敵,去找他們的麻煩。
一旦發生男生為女生打架的事,老師就會指責女兒是「紅顏禍水」。
久而久之,顧彥廷一吃醋,女兒為了安撫他、阻止他傷害同學,就會給他一些甜頭。
比如一個擁抱,一個吻。
這些劇情都是上一世真實發生過的。
慢慢地,女兒和顧彥廷什麼都發生了。
這些被迫的親密接觸,成了讓彈幕興奮的「糖」和「肉」。
而這一世,女兒在我的引導下,變得更重視自己的感受。
顧彥廷每每因為和女兒走得近的男同學來找她吵架,她一次都沒有妥協,堅持自己與人交往的自由。
女兒在我的鼓勵下,在所有人面前說出事件的始末。
這次,是有個男同學給女兒分享了零食。
女兒一嘗挺愛吃,就讓男同學第二天再替她代購一份。
第二天,男同學給女兒送零食時,被顧彥廷誤以為是女兒的追求者。
顧彥廷二話不說,一拳打在男同學的鼻樑上。
顧彥廷的狐朋狗友也你一拳我一腳,跟著一起圍毆那個同學。
女兒為了保護同學,把顧彥廷和他的狐朋狗友們全部撂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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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全都在指責我女兒。
【大姐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男主還不是因為愛你才會那樣。】
【第一次在 po 文看到毫無性張力的女主,完全沒有那種曖昧拉扯感,男女主好像仇人,棄文了。】
【作者發什麼癲,看看我們男主被虐成啥樣了?趕緊換女主吧,現在這個女主不配。】
我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說:「做得很棒。」
女兒破涕為笑,一下就高興起來:「媽媽,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
班主任卻看不下去,道:「陸軟軟,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把那麼多人打了,到時候他們家長全找來學校,你知道會有多大的麻煩嗎?」
「還有陸軟軟媽媽,你也是太慣著孩子了,才會讓陸軟軟養成這麼暴力的性子。」
「你看他們被打成這樣,賠錢都不一定能善了。」
我慣著女兒,但我可不會慣著班主任。
我毫不留情地質問他:「那你說我女兒應該怎麼做?」
「她找過老師,可你是怎麼說的?你怪我女兒是紅顏禍水!」
「我倒想問問你,我現在喜歡上你了,明天我就去你家把你老婆孩子打死,是不是全怪你這個禍水招蜂引蝶?」
「你把我叫到學校來,也不是為了他們打架的事,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勾引我對吧?」
班主任大驚失色,一手捂上面,一手捂下面。
「我警告你,我是有家室的人,你別亂來。」
我冷笑一聲:「你看,你這不是知道亂來的是誰嗎?」
20
在我的施壓下,顧彥廷和他的狐朋狗友被記了大過,每個人家裡都給被打的男同學賠了一大筆錢。
男同學雖然還是轉學了,但轉學前對我女兒說,他非常感激我女兒讓他成了千萬富翁。
晚上,女兒跟我一起聊夜話,突然說:「媽媽,我現在特別後悔以前喜歡過顧彥廷。」
我忍俊不禁,明知故問道:「為什麼呀?」
女兒說:「他小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結果越長大越油膩。他總是喜歡用欺負同學來顯得自己很厲害, 還老是炫耀別的女生喜歡他, 用別的女生來跟我比, 想讓我產生危機感。」
「可是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我根本不會成為她們的競爭對手。」
「我也沒興趣在爭男人的比賽里拿第一。」
「他還總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我不像個女人,沒人會喜歡我, 也就只有他鬼迷心竅。如果我帶著陸家的股權嫁給他, 他才會考慮收我。」
女兒輕輕「呵」了一聲。
「我一點都不想嫁人,媽媽。顧彥廷總說他爸爸很不容易。入贅顧家之後, 他爸爸明明那麼優秀, 卻無法實現自己的抱負, 犧牲自己的前途陪他長大。他心疼他爸爸, 說以後生的兒子要跟他爸爸姓,要讓他爸爸找回做男人的尊嚴。」
「可是我覺得人都是一樣的, 我也要做女人的尊嚴呀!憑什麼不是顧彥廷帶著顧家嫁給我?他心疼他爸爸, 怎麼就不心疼嫁給他的那個女人呢?」
「他爸爸的處境不就是所有出嫁女人的處境嗎?」
「不過,就算他帶著整個顧家入贅, 我也不想要他, 因為我發現,顧彥廷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爛人。」
女兒話鋒一轉,又笑嘻嘻道:「媽媽,顧彥廷倒是讓我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我不喜歡爸爸給我起的這個名字,我想改名字,等我將來繼承了陸氏,我還要讓我的女兒跟你姓。」
「媽媽, 謝謝你把我養得這麼好。」
21
顧彥廷被處分後, 跟女兒再也沒有過交集。
他的目標轉向了一個小白花貧困生。
巧合的是,那個貧困生就是顧彥廷上一世出軌的對象。
這一世,他們倒是提前糾纏在了一起。
女兒既沒有成為主持人,也沒有成為武術教練, 而是成為了一個足球運動員。
她的愛好太多, 遇到什麼感興趣的事就想去嘗試。
沒想到,最終還是兒時的愛好成了她的主業。
我想,我這次的重生可能就是為了成全女兒上一世所有的遺憾吧。
上一世我雖然也愛女兒,但我大多數的精力都放在兒子身上。
我自以為對女兒的愛, 卻為女兒掉進火坑後添了一把柴。
直到失去女兒,我才想通。
無論男女,都是人。
怎樣愛兒子, 就應該怎樣愛女兒。
女兒大學畢業沒多久,我就收到了顧彥廷的結婚請柬。
據說是女方奉子成婚。
這些年我一直在搜集喬琰的出軌證據。
上一世他和顧曲然都是害死我女兒的幫凶。
我手刃了顧彥廷,卻讓他們逍遙法外。
這一世,我也不會放過他。
我把喬琰收受賄賂和在外養私生子的證據匿名發給顧曲然和各大媒體。
顧曲然和喬琰提出離婚, 讓他凈身出戶, 否則就要把他送去監獄。
喬琰一無所有,徹底失去了理智, 在顧曲然的總裁辦公室里捅死了她。
女兒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震驚得嘴巴能塞個雞蛋。
對此女兒評價,難怪顧彥廷這麼爛。
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我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