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之人系列之浮游完整後續

我急忙入內。

地上躺著兩個奄奄一息的小道姑。

我快手為她倆梳理經脈，保住了性命。

隨即順著打鬥聲繼續往裡。

裡面一個老道姑和浮游正戰在一起。

就在浮游一掌打向道姑這千鈞一髮之際，我橫入其中，擋下了這掌。

「又是你！」浮游目眥欲裂。

「把另外那塊玉片交出來。」我對她道。

「做夢！」

其實她上次和我一戰後，本就帶著傷。

不然這道姑也支撐不了這麼久。

我抓住她伸至面前的紅髮，又開始放電。

沒過多久，她便被我打得跌落一角，憤憤道：「不可能，你究竟是誰？」

她顯然不相信這世間會有如此強悍的人類。

「你把玉片給我，我也許就能知道我是誰了。」我繼續解釋道，「可能你不知道，這玉片是有人留給我的。」

說著，我便拿出了身上那四分之一的玉片。

「你看，它在我這會發光。」

浮游蒼白的臉變得難以置信，眼神卻依舊閃著警惕的銳光。

這時，癱在我身後的道姑卻是用力抓住我的褲腳，聲音顫抖：「是你。」

我蹲了下來：「是我。」

她突然大笑了起來：「終於，終於啊！」

看她又吐了兩口血，我急忙道：「你先別激動，等我處理完她。țṻ₇」

說著，我站起來看向了浮游。

「你不是人。」她說。

嘿，怎麼還罵人？

「對，你是人。」我回懟，「你一個怨靈，怎麼還修出了肉體？」

她確實是個活生生、會自然生長的人類。

然而體內住著的卻是個千年怨靈，還不是附身。

言談間，有人來了。

我以為是季然他們到了，沒想到卻是那個男高生。

「我終於抓到你了。」

他看著浮游，滿臉興奮。

10

「你又是誰？」浮游神情冷漠。

「我是你的主人，我要把你抓回去製成本命靈。」說罷，男高生的神色開始變得癲狂，「多年前第一次見你，我就為你痴狂，你的靈魂太特別了。」

「跟我吧，我會好好疼你的。」

男高生說著便向浮游襲去。

「就憑你？不配。我的主上只有一個！」浮游嗤笑道。

兩人開始交鋒。

我在一旁隔岸觀火，順道給老道姑理理經脈。

這時季然他們終於到了。

由於場面太過魔幻，馮俊在我身後縮成一團。

「這人什麼來歷，還挺能打。」季然在一旁點評道。

手段是還挺多，可惜……

「熊？」季然驚訝。

沒錯，浮游身後浮現的巨大虛影，像極了一隻紅色的熊。

男高生驚慌失色。

「死吧。」

紅熊掌風焰焰，男高生瞬間焦黑，倒地抽搐，最終失去生機。

剎那間，無數怨靈從他額心猙獰湧出。

「凈。」

在我的凈化下，它們化為一道道白光，消散於天地間。

回到該去的地方吧。

此時的浮游已然油盡燈枯，但仍站姿如松。

「既然你來自那，那你找到它的機率必將比我大。玉片可以給你，我只有一個請求。」

她又在這給我打啞迷。

「請求？玉片我可以自己搶。」開玩笑。

她咧了咧嘴：「和它一塊玉石俱焚，我還是能做到的。」

居然威脅我。

我不禁眯起了雙眼。

「你可知這玉片有何作用？」她忽視著我的黑臉，繼續聊著。

「崑崙？」我拋出了之前的猜測。

她露出了嚮往的神情：「沒錯，這是能找到崑崙的指路明燈。」

「我可以自爆肉身謝罪，變回一縷靈，只希望你能將我帶回崑崙。」

我有些驚訝：「你要自殺？」

「這世間，原本就不屬於我，我只想去找到他。」

「他或許早就不在了。」我說。

她欣喜地看著我：「你果然知道他！」

「我也只是猜的。」我有些無語。

她露出慘笑：「是嗎？也對，這世上哪還有真正認識我們的人？」

說罷，她將玉片擲給我，開始聚能。

這就給我啦？

她如火的長髮和紅裙吹得獵獵作響。

「記得你答應我的。」

「？」我答應了嗎？

沒有沒有。

你死了我就幫你超度。

話剛落下，空中砰的一聲，她的身體如同一片孤葉，緩緩凋落。

頭髮只剩花白。

一縷紅煙迅猛地飛入了季然的身體內。

「X！」我一般不講髒話。

好你個浮游，原來是做這打算。

雖然我動作已經夠快了，可惜她這是用盡畢生精力的一擊。

我根本揪不出她來。

無奈對著季然搖搖頭。

他哭喪著臉：「老祖，我不會要死了吧！」

「不至於，她就是把你身體當房子住一住。」

「啊，那我頭髮會不會也變紅？」

我翻了翻白眼：「不會，你只會變娘。」

「……」

看來這崑崙不找是不行了。

居然陰我，看我到時怎麼收拾她！

11

季然很快接受了這個現實，打起精神做好了他的收尾工作。

我讓他聯繫了陳謹和，將浮游的屍體交給了他，也算是對他有個交代。

但玉片以及季然體內的事，我沒提。

他是陳老唯一的孫子，於是我也給了他一枚銅錢：「這個給你，當枚平安符。」

他知道這枚銅錢的價值，有些驚訝：「季小姐，這……」

「拿著吧。」

雖然玉片不是我拿的，但卻是給我的。

我不知如何表達對他們的抱歉和感謝，只能替陳老護一下他的後代。

同時我也給道姑和馮俊都送了一枚。

「還好您終於來了，不然我們這一脈到我可就沒下一代了。」

聞言，我額角幾許抽搐。

難不成，開明獸口中的那位先生，竟算得這麼准？

老道姑將心臟中的玉片取出來給我。

馮俊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

「你要相信，要自願……」道姑指導他。

嘗試幾次未果，馮俊開始冒出冷汗。

「感知它。」

終於，他的心口處亮起了光芒。

「成功了，我成功了。」他滿臉欣喜。

「嗯，很棒。」我敷衍稱讚道。

不管他這脈為何會失去記憶遺傳，總之碎片集齊了就成。

「我也有法術了！」只是他自己可能比較興奮，看著自己的雙手，滿眼放光：「仙女姐姐，我是不是也進入了修仙的世界？」

我：「……」

「少年，少看點修仙小說。」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12

由於死了人，離開道觀後，季然還有好多事情需要去處理。

我便一人先回到了小四合院。

書房內，我將四塊玉片擱在一塊，它們像有磁性般吸合在一起，成了兩根手指大小的玉圭，表面泛著幽藍。

玉圭中間有兩條左右平行的直線，我將它拿起細瞧。

忽然間，眼前白光驟起。

我被拉入了一段記憶景象內。

在眼睛慢慢適應後，入目的是個一男人背影。

他身著一襲紺青色的怪異華服，銀髮如瀑布般跌落腰間。

周圍是極簡的白銀兩色。

「然。」

正在我打量四周之時，男人應答著，鄭重地從他身前的虛影接過一捆捲軸。

隨之轉過了身，陡然與我面面相對。

我瞬間愣在原地。

他皮膚白皙，眼睛似是裝入星河般璀璨，模樣俊美非凡。

我正想開口，他卻穿過了我的身體，向前走去。

啊，原來我只是一個虛影。

我回過神來，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幾經轉折後，我跟著他來到了一個房間。

而裡面有著一個同樣美麗非凡的女人，只不過她的頭髮是金色的。

「接到計劃表了，走吧。」他對她說。

他們的語言聽起來和漢語有些許相近。

也許是玉圭的緣故，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們的意思。

說罷，他們開啟了一個艙門，我被裡面的景象震驚。

艙門內的空間極大，放著好些大小各異的膠囊倉。

我一眼便看到了那九頭虎身的神獸，在它睡眠艙左側有塊銀牌，上面寫著「開明」。

我驚異地緩步移動著，嘴裡念著那一塊塊銀牌：

「陸吾……」

「英昭……」

「西王母……」

「希望這次能成。」柔美的女聲喚回了失神的我。

「會的。」男人說罷，兩人便步入了各自的睡眠艙。

艙門關上後，他們的腳赫然變成了兩條蛇尾。

我走到他們艙門前，聲音略微顫抖地念出來眼前的銀牌：「伏羲……女媧……」

那這裡，這個像似飛行器的東西，難不成就是崑崙？

轉身間，我看到他們入艙前放置在中間台子上的那捆捲軸。

我快步走過去，它已經被展開在那。

這圖是……河圖洛書？

這時，一道機械的童聲響起：「開始倒計時，10、9、8……」

我的心跳隨著數字的變少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

我慌張地看著四周，咦，那是……

「……1、0，啟動。」

又是滿目白光。

13

再次睜眼，眼前依舊是伏羲和女媧。

這時他們正在一台龐大的儀器前，輸入著指令。

突然，一個矩形透明的盒子憑空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裡面竟然是一個嬰孩。

「一代共工終於完成了。」伏羲聲音有些疲憊。

「先把第一批『神』造出來，之後造『人』會輕鬆很多。」一旁的女媧笑道。

「這次造人計劃的基因代碼只有 64 組，確實算是比較輕鬆了。」伏羲將話接過。

「尤其是這批『人』無須激活松果體，看來這次過個千年，我們就能回去了。」女媧贊同著。

而此時的我，難以置信地微張著嘴，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們身前的大屏。

傳說，伏羲被授予河圖洛書，做出了八卦。

而眼前不就是一個巨大的八卦儀器。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六十四卦。

鹼基有五種，AGTUC，使用任意三個組合，可組成六十四組密碼子。

易經六十四卦與基因六十四遺傳密碼一一對應。

這是……設計生命的基因編輯技術！

這就是生命的終極密碼！

我快速地消化著這一切。

突然記起了剛剛倒數前，我似乎看到了自己。

於是我走了出去，想找回那個房間一看究竟。

可這裡實在太大了，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我沮喪地蹲落下來，止不住地發抖。

突然，周遭事物變換，我回到了那間艙房。

來不及驚異，我連忙起身探尋。

終於，找到了我，許多我。

她們長得和我一模一樣，躺在一個個膠囊艙內，左側的牌子上，統一標著「尳 13」。

只有一個不一樣，她上面標的是：「尳 X」。

「X」只是一個代號，那上面是個非常特殊的字符，無法用任何一個漢字表示。

就在我思緒混亂之際，那個機械的童聲再次響起：

「你無須質疑自己。」

「身體只是我們精神的載具，精神才是真正的真我。」

「大腦只是一個接收器，而在宇宙中有一個核心。」

「伏羲女媧他們只不ƭṻ₎過在創生載具，用你現在的思維，可以理解為人體生物電腦。」

「所以，我不是機器人，是台電腦？」我忍不住打斷了他。

「對了，別試圖與我對話，我只是給你傳遞一段訊息。」

我：「……」

「每個載具都擁有松果體，但幾乎所有第七代人類的松果體都已被我們堵死。」

「松果體點亮，一般都能看到磁場，有些甚至可以看到跨越宇宙的星門。」

「我知道你的疑問很多，但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跟隨圭的指引，早日來到崑崙，有人在等著你。」

「屆時，你便會得知一切。」

一陣強光襲來，我不自主地閉上了眼。

再睜眼，我已然回到了書房。

我滿目驚疑地看著手中的玉圭。

原來這玩意兒是個高級 U 盤啊。

我稍稍平緩了情緒。

通過剛才得到的信息，開始猜想：

「我」是跟隨伏羲女媧他們一起過來的。

而之前的蠻貘也是來自那個「世界」，只是過來的途徑和伏羲他們有差異。

像刑天、共工、夸父之類，是伏羲他們到來後創造出來的一代神裔。

另外，因為我們的松果體正常運作，所以看到的聽到的感知到的，都比正常人類多得多。

那開明獸口中的先生，會不會就是伏羲？

如若這是真相，那和傳說般，伏羲和女媧就是現在這個人類文明的創世神。

可又是誰派遣他們過來的？

從哪來？

「老祖，搞定了。」

就在這時，季然回來了，打斷了我浮想聯翩的思緒。

總的來說，這枚玉圭為我揭露了一部分真相。

而最主要的目的，是給我指引。

通過它我確實感受到，在某個地方還有另一枚玉圭正等待著我。

而它們，便是通往崑崙的明燈和鑰匙。

14

流風雲錦，鳥啼蟲鳴。

又是一日好時光。

「……十年前那起偷心滅門慘案近日告破。」

「原來那家當年年僅六歲的小女孩, 竟被一邪修抓去製成了傀儡，誰知這具傀儡竟慢慢恢復了意識，最終與這邪修同歸於盡。」

「說到這個邪修, 那可不一般, 他是從一個叫怨息穀的禁地走出來的人，傳聞……」

季然看得起勁, 並時不時抓下腦袋。

我在一旁打遊戲。

「頭癢啊？可能是要長腦子了。」我諷刺道, 天天看這些人亂編故事。

浮游怎麼可能會任人製成傀儡？

怎麼說也算是二代神了吧。

世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歡給死人編各種離奇的故事。

聽到我出聲, 季然連忙熄屏湊了過來。

「老祖，我體內裝著個怨靈, 真的不會出事嗎？」

季然哀怨地看著我。

「她到底是個什麼鬼？您多跟我講講, 好讓我死也能做個明白鬼。」

我沒有立刻理會他，直到打完了一局遊戲。

輕咳了兩下，他立馬端上一杯適溫的茶水, 我潤了潤嗓子：「你知道共工嗎？」

「共工觸山，小時候聽過。」他說。

我放下了茶杯, 對他娓娓道來。

相傳, 共工麾下有兩員大將, 九頭相柳和精怪浮游。

而那浮游, 便是渾身血紅, 形狀如熊。

在共工的故事裡, 有說他是因為和顓頊爭帝, 也有說是因為他和祝融有矛盾, 總之眾說紛紜。

但我倒是覺得, 很有可能是被創造的「神」們與創世神產生了某種矛盾。

反正最終的結局就是：共工戰敗, 相柳逃遁遠去。

而浮游以為共工死了, 便含恨自殺。

由於她自身實力強大，又怨念極深, 最終化作了一縷怨靈。

共工得知後, 怒火攻心撞向了不周山, 斷了通向崑崙的途徑。

至此人間進入了絕地天通的時代，人神隔絕。

通過玉圭獲得的信息，我猜：

當初女媧補的不是天, 而是被撞壞的崑崙。

既然讓我尋找崑崙，那它肯定仍在地球的某處。

很有可能是因為沒修好, 只能留在了這個世間。

但它如此巨大，又如何隱藏得住呢？

「所以她要回去找的，是共工？」季然問。

「大機率。」我猜。

「我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

他還真是什麼瓜都敢吃。

「老祖，那我們趕緊去崑崙吧, 她在我身體里一天，我就難受一天。」

我瞥了他一眼：「崑崙哪是這麼好去的！」

他肉眼可見地蔫了下來。

「放心，我們一定會踏上崑崙的。」我安慰道。

合併起來的玉圭一直蠢蠢欲動, 指向華國的西南某處。

那個地方是人們心照不宣的「禁地」，不是沒人去過，只不過都有進無出, 我需要再收集更多的資料。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戰無不勝，無所不能。

我可以冒險，但不能冒失。

15

一陣清爽金風掠過，樹冠搖擺起了腦袋。

葉兒們隨之款款飄落。

猶如一隻只靈動的小精怪。

秋天到了呢。

「老祖, 我們今晚煲個山藥排骨湯喝喝吧。」

甚好。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等待你的事情永遠很多。

人生多艱，難得的是此時片刻的心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