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游完整後續

2025-08-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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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少時,曾撿過一面仙游鏡,在夢中與李玄霄共赴雲雨。

後來他得天道指引,頓悟飛升。

我從大夢中醒來,繼續做我的村姑。

那一年大旱,有仙人前來降雨,我擠出人群,沖他大喊:「李玄霄,你還記得我嗎?」

他淡淡瞥我,一劍將我抽出去老遠:「凡俗之女,也配直呼吾名?」

村中人人都說我發了癔症,竟幻想自己與仙人有緣,實在是不知廉恥。

只有隔壁的馬夫不嫌棄我,願意娶我為妻,卻在新婚第二日離奇暴斃。

我翻出那枚碎裂的仙游鏡,一步一叩上了九重天:

「民婦來此,是為我夫君的死討一個公道。」

下一秒,仙門洞開,我被一陣風卷進室內。

李玄霄將我抵在桌前,死死扣住我的脖子,一字一句冷笑道:

「在我面前,你還敢提你那該死的夫君?」

1

大旱的第三年,我翻遍整片菜園子,連棵草根都找不到。

家裡僅剩的半個窩頭硬得如同石頭,我捧著它,正苦惱該從哪裡下口。

外頭突然傳來石破天驚般的一聲:「仙人!」

「仙人來了!」

我推開門,外面晴空萬里,卻有雷鳴一聲響過一聲,片刻後,雨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這雨似乎非同一般,被沁潤後,乾裂的土地飛速合攏,早死在地里不知多久的種子竟然抽出新芽。

只消片刻,整片村子煥然一新。

眾人喜極而泣,湧向村口,要去當面叩謝仙人。

我也跟著往前走,卻在下一秒猛地怔在原地,仰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人群正中,那被燦燦華光籠罩的仙人。

他白衣墨發,生得一張極貌美的臉,一雙眼清冷如同高山雪,眉間卻有一點硃砂殷紅似血。

那雙淡色的薄唇微微張合,嗓音一片冷清:

「此處乾旱是受仙魔之戰所擾,亦是我職責所在,不必言謝。」

我愣愣地看著他,腦中浮現的卻是那時夢中。

這雙眼受情慾所困,籠著一層煙雨般的潮氣,薄唇紅潤,被水液染得濕淋淋的。

他撐著我的腿,喘息急促:「是這樣嗎……仙子……」

我揪著他的頭髮,仰頭繃直了頸線,好半晌才從快慰中找到一點清醒。

信口胡謅:「是,此乃雙修之法,你越是專心投入,修為長進便越快。」

「那我何時才能得道飛升,上至九重天?」

這便是我的知識盲區了,我啞然半晌,含糊道:

「……機緣未到。」

誰料這人竟不好騙了,追問我究竟何時才到機緣。

我被他纏得煩了,敗了興致,乾脆攏起衣裙冷下臉:「你為何非要上九重天?」

他望了我片刻,毛茸茸的腦袋小狗一樣蹭過來:

「我知曉此處只是幻境,我想去九重天上,親眼見仙子一面。」

……

「仙人要走了嗎?仙人慢走啊!」

一旁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我晃了晃腦袋,令自己從過往幻夢中清醒過來。

李玄霄也恰好在此時側頭垂眸,似乎在半空與我目光遙遙相對。

我內心狂亂地鼓動著,擠出人群,沖他大喊:「李玄霄,你還記得我嗎?」

他淡淡瞥我,一劍將我抽出去老遠:「凡俗之女,也配直呼吾名?」

2

剛下過一場雨,村裡小路一片泥濘。

白衣勝雪的李玄霄翩然離去,我被那劍揮出的劍氣抽得在泥地里滾了三圈。

滿身髒污,身上皮開肉綻,痛得我說不出話來。

原本攥在手裡的窩頭不知掉到了哪裡。

村裡人圍成一圈,對著我指指點點,卻無一人敢來扶我。

「趙小滿你瘋啦,敢對天上來的神仙直呼其名?」

「仙人真是好脾氣,竟沒用他的劍將你捅個對穿。」

「不過,仙人真名叫李玄霄嗎?趙小滿如何得知?」

也有人好奇,嚇得旁人連忙去捂他的嘴,

「噓——你也想被抽一劍?」

一番議論,最後大家各自散去。

下雨了,田裡抽芽,各處農活還有的忙。

我怔了好久,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回家去,用髒兮兮的手從床底下刨出一個匣子。

打開來,裡面放著幾片碎裂的鏡子,金雕玉琢,珠光燦燦。

——這幾年大旱,世道亂,我擔心此物被人發現,因此將它埋得很深很深。

匣中殘留的幾分光華仍不似人間俗物,提醒著我,夢中一切並非出自我一人幻想。

但也僅僅只是夢而已了。

才將東西重新埋回去,外頭便響起敲門聲。

我起身去開門,陸二站在門口,身上染著星星點點的紅色,手裡拎著只兔子。

「小滿,我聽他們說,方才有神仙來過,降了一場雨?」

「……是啊。」

我愣了愣,旋即回過神,看向他手裡的兔子,「你這是……」

「你不是餓了嗎,村裡各處又找不到一粒糧食,我想著或許能去山裡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的打了只兔子來。」

「山里連根草都挖不到,居然還有這麼肥的兔子……算了,這不重要。」

我晃晃腦袋,扯出一抹笑容,「下雨了,我們以後不會再挨餓了。」

3

三年前,陸二流落到村裡,昏倒在我門前。

他渾身是傷,就連臉上都遍布猙獰可怖的傷口,兩天後才醒來。

他告訴我,他是城中某位老爺府中的馬夫,因馴服某匹珍貴的烈馬時弄傷了它,被毒打一頓,逐出了府。

我收留了他。

將隔壁破爛廢棄的舊屋收拾出來讓他住。

直到今天。

陸二用了三天時間,將那幾畝荒了三年有餘的地翻好,重新下了種子。

原本我要同他一起去的,然而李玄霄在我身上留下的傷似乎非同一般,疼痛不止,久久不愈。

陸二去山上找了些藥草,搗碎後敷在我傷口上,勒令我在家好好休息。

我閒不住,歇了兩日,發覺傷勢好了大半,便去田間給他送飯。

陸二穿著粗布單衣,動作間衣裳下擺被風掀起,露出淌著汗珠的腹部肌肉,兩道鼓起的青筋沿著肌肉線條往下,被粗布褲子半路截住。

日光晃眼,照得他那張猙獰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線條利落的下頜線,和柔軟垂落的凌亂髮絲。

我看得幾乎呆住。

其實,陸二生得身材高大,肩寬腿長,不笑時一雙眼銳利如寒星。

他人又很勤快,幹活也利落。

若非那張臉毀得太過徹底,提親的人早該踏破門檻了。

「小滿?」

他發現了我,止住動作,大步向我跑來。

似乎一眨眼的工夫,就站在了我面前。

陸二上下打量著我,皺起眉:「明明受傷了還出來,不是讓你在家好好休息嗎?」

「沒事啊,你找的那個藥草怪有用的,我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我提起手裡的竹籃在他眼前晃晃,「我來給你送飯啊,免得你還要回家一趟。」

陸二找了片樹蔭遮蔽的田埂,和我並肩坐下。

「小滿同我一起吃點吧。」

我擺擺手:「來之前我吃過了,這份是專門給你留的。」

他在我旁邊吃飯,我托著腮不知不覺發起呆。

原本三年前我就已經及笄,該考慮婚姻大事,可惜被連年天災耽擱。如今天災已消,我的名聲也敗壞到了谷底。

十里八鄉,人人都說我發了癔症,竟敢肖想仙人,實在是不知廉恥。

方才來送飯的路上,我挎著竹籃,還聽見幾個大娘坐在路邊,一邊做著針線活兒,一邊覷著我竊竊私語。

「如此不知羞恥,誰還敢娶她?」

「怕什麼,她不是還在家藏了個男人嗎?」

「那個人,哎喲我之前碰見過一回,長得好生嚇人,大晚上的,我還以為撞鬼了……」

陸二嗎?

「陸二。」

我喚了一聲,一旁專心吃飯的男人立刻轉過頭來,看著我。

「怎麼了,小滿?」

從這個距離看過去,他的睫毛又長又密,在眼下投出一片小扇子似的陰影。

長得好生嚇人嗎?

我看未必。

見我並未立時說話,陸二面露疑惑,又喚了一聲:「小滿?」

我掰著手指頭,一點一點算給他聽:

「我爹娘走得早,給我留下了幾畝地,兩間破屋。地呢,就是你現在耕的這幾畝;屋子破舊了點,但住著還成,日後有了錢,也可以再翻新。」

「房前有雞舍,之後可以把雞鴨養起來;屋後有菜地,只要不逢連年天災,便不會沒有飯吃。」

「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陸二目光定定地瞧著我,有那麼一瞬間,我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陌生的流彩。

我咽了咽唾沫,不知為何竟有些緊張:

「所以,你願意同我成親嗎?」

4

我同陸二的婚事,並沒有大操大辦。

「實在是家裡沒有餘糧了,等今年地里有了收成,我再給你補些好的。」

我緊張地同他解釋,陸二卻笑了笑,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枚銀簪、一對纏了金線的紅頭繩。

我愣住了:「哪來的?」

他挑起我幾縷頭髮,用紅繩一點點編好:「你上次說那些藥草好用,我便又去摘了些,賣給城中的醫館換的。」

如今我在村中聲名狼藉,陸二又是外鄉人,無親無友。

這場婚事從頭至尾,只有我們二人。

我帶著他去爹娘墓前拜祭過,又一起拜過天地月亮,入了洞房喝下合卺酒,便算作禮成。

陸二替我掖好被子,站起身來:「小滿,你好好休息。」

我下意識揪住他衣擺:「你幹什麼去?」

「回我的房間睡。」

「今晚……不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嗎?」

面前的人身體一僵,再開口時,嗓音沉沉:「小滿,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想了想,有些明白過來:

「你答應同我成親,並不是因為喜歡我,只是覺得我如今名聲不好聽嫁不出去,要報當初收留你的恩情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其實不必——」

後面的話沒能說完,就被他猛然轉身低頭的吻封回喉嚨里。

陸二貼在我唇間,有些含糊不清地說:「是我以為,你……算了。」

「他們都說,我如今面如惡鬼,小滿,你不怕嗎?」

「他們是他們,與我何干?我覺得你的眼睛好看,睫毛好看,嘴唇好看,腹肌也好看……」

我捧起他的臉,嘴唇一點點旁移,落在他臉頰凹凸不平的疤痕上,親昵地蹭了蹭。

這個動作好像刺激了陸二,我眼前霎那間天旋地轉,等到視線重新變得清醒時,便只剩下滿目帳中紅。

這人氣息好燙,貼著我的身體也滾燙得嚇人。

「小滿……」

他伏在我身上,嗓音嘶啞,籠向我的視線像燃著一片火,「大旱三年,我實在渴得緊。」

「那、那我去幫你倒杯水……」

我不成調的話,都被他下一秒的動作堵了回去。

「不勞煩小滿,我自有去處。」

……

第二天醒來,我腰肢酸軟,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陸二卻滿面春風,湊過來親我的鼻尖:「抱歉小滿,讓你受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他臉上交錯猙獰的疤痕都淡了幾分。

吃過早飯,他說要去山上再摘些藥草回來,賣去城裡給我換禮物。

我送他到門口,他走出幾步,又折返回來吻我:「好捨不得你,小滿。」

「你好纏人啊。」

我推推他的肩膀,「快去吧,去了早些回來。」

然而我遲遲沒能等到陸二回來。

夜深仍不見他,我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便提燈去山上找他。

山路崎嶇,我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摔倒在地,連燈也飛出去老遠,熄了。

我從懷裡摸出火摺子,吹亮了往前照,想看清楚絆倒我的是什麼東西。

我看到了陸二。

他躺在此處,滿面血污,雙眼緊閉。

身首分離。

5

天蒙蒙亮時,我下山回到村中。

迎面撞上住在村東頭的麻子,他被我懷裡抱著的頭顱駭得慘叫連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啊——!」

我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穿過整座村子,在另一頭我爹娘的墓旁掘了個坑,將陸二的頭埋了進去。

然後滿身血污,回到家中,又一次從床下刨出那幾片碎裂的仙游鏡。

李玄霄那一日來降雨後,大家對他千恩萬謝,甚至在村中為他修了廟。

我捧著仙游鏡,從廟門開始向東,一步一叩。

磕了一萬三千個頭,終於得見登雲梯。

沿登雲梯再叩首往上,三萬七千階,到了九重天。

此境流水穿石,高天懸瀑,雲霧繚繞,絕非凡間。

我拖著磨出森森白骨的膝蓋跪在雲中,朗聲道:

「民婦來此,是為我夫君的死討一個公道!」

「求見仙人!」

「民婦願奉上仙游鏡,只求能見仙人一面,為我死去的夫君討回公道!」

下一秒,不知何處風起,仙門洞開,我被一陣狂風卷進門內。

殿內玉光流轉,隱約帶著清冷香氣。

我終於再一次見到了李玄霄。

他將我抵在桌前,死死扣住我的脖子,眼中濃墨似的厭惡與恨意幾乎將我整個人吞噬。

開口時,一字一句,嗓音森寒至極:

「趙小滿,在我面前,你還敢提你那該死的夫君?」

那掐著我脖子的手沒有絲毫留力,我幾乎不能呼吸,漲紅了臉拚命掙扎,在李玄霄這個神仙面前卻只是徒勞。

我用盡全身力氣,不過將他規矩的衣裳蹭亂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在他手裡時,這人終於鬆了力道。

我劇烈咳嗽了幾聲,緩過神來,看向他:「是不是你殺了我夫君?」

「趙小滿,你還敢跟我提夫君二字?」

我厲聲道:「是不是?!」

「是又如何?」

他輕笑一聲,望著我,又重複了一遍,

「是又如何?我殺了他,砍下了他的頭,你是來找我尋仇的嗎?你預備如何對付我,趙小滿?」

6

我死死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我不能對付李玄霄,此地是真正的九重天,而非當初仙游鏡捏造出的幻境。

那時在幻境中,我扮作九天仙子,抬手間能移山填海,哄騙得年少的李玄霄言聽計從,陪著我共赴巫山。

而現在,他是神仙,我不過一介凡人。

就像此刻,他不過抬了下手指,我便渾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掐住我的下巴,過來吻我。

其實那力道並不像一個吻,反而在啃咬間滲出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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