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真公主和親,嫁給暴君。
卻沒想到,暴君能聽見我的心聲。
【要是被發現我是冒牌貨怎麼辦?要不我找個機會跑路吧,嚶嚶…】
祁梟一個眼刀飛過來。
我嚇得老實躺好。
過了一會又開始胡思亂想。
【雖然這暴君脾氣很大,但是他真的很帥誒,這腹肌,我摸摸,這胸肌,我嘬嘬…跑路之前,先讓我睡回本!】
【對了,說到大,不知道他那裡……】
正在裝睡的暴君「噌」的一下坐起。
捏住我的臉,咬牙切齒。
「好好睡覺,再敢胡思亂想,朕割了你的舌頭!」
1
祁梟,魏國新皇。
雷霆手段,利落狠絕。
心情不好要殺人,心情好了也要殺人。
清河公主聽說自己要嫁給這樣一位暴君,嚇得當場跑路了。
要問我是誰?
呵呵,我是替嫁的倒霉鬼。
這一點都不好笑!
大婚當日,我坐在撒了帳的床上,忍不住地發抖。
欺君可是重罪,還是落在這位暴君手裡。
那我不得死得一塊一塊的啊?!
於是在祁梟掀起蓋頭後。
我問出的第一句話就是。
「陛下,如果——當然了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有人騙了您,您會怎麼處置他呢?」
「會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祁梟捏著我的下巴,仔細打量。
「沒有如果。」
似笑非笑,輕描淡寫道。
「誰敢騙朕,朕就讓他碎成一塊一塊的。」
「——拼都拼不起來。」
轟隆!
我的天塌了!
2
我完美得體的笑容就這樣碎裂開來。
他鳳眸微眯,閒閒看過來。
語氣危險:
「怎麼?你有事瞞著朕?」
我瘋狂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沒有,就老實睡覺。」
他手指了指床鋪。
「你是楚國公主,新婚之夜,朕自然會給你體面。」
「朕可不想背上一個冷落公主、苛待新婦的罪名。」
「誒,誒…」
我唯唯諾諾,在屏風後面更了衣,又輕手輕腳鑽進被窩。
雖然嘴上一句話沒說。
但腦子裡就沒停過。
【嗚嗚嗚,聽說這暴君一頓五個小孩,要是讓他知道我是冒牌貨,該怎麼弄死我呢?】
【白綾、毒酒還是匕首?】
【亂棍打死還是一丈紅?】
【我這麼美,我不能死。】
【老天爺,老天奶,開開眼吧!從小到大,我一件壞事都沒做過,上扶八旬老太過長街,下幫三歲小兒撿風箏,我這種好人不該淪落如此下場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999】
【要不我找個機會跑路吧?】
也不知道哪裡惹到祁梟了。
他一個眼刀飛過來,看起來很不爽的樣子。
我的大腦嘎巴一下就不轉了。
已老實。
求放過。
好在,他沒有繼續為難。
我板板正正地躺下,兩人之間,隔著一道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太緊張了。
呼——
得想點別的轉移一下注意力。
祁梟已經呼吸平穩,好像已經熟睡過去。
我對這位第一次見面的夫君產生了幾分好奇。
半坐起身,借著昏暗的燭火打量他。
劍眉,長睫,鼻樑高挺,薔薇色薄唇。
胸前肌肉飽滿,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真倒霉啊,大老遠跑過來就嫁了這麼個玩意兒,脾氣賊大,一言不合就要吃人。】
【不過,雖然他脾氣很大,但是真的很帥耶!】
【就算再冷漠的女人看見了也會笑出聲的。】
【這腹肌,給我摸摸不過分吧?】
【我們都成婚了,應該的應該的!】
【那胸肌能不能也讓我嘬嘬?】
【可以噠!】
思緒越飄越遠。
我想起從楚國出發前,嬤嬤給我臨時惡補的那幾本小畫冊。
內容詳實,畫面生動。
像煎一顆荷包蛋,翻來覆去,烈火烹油,正面反面,兩面金黃。
臉頰有些滾燙。
嘿嘿嘿。
【對了,說到大,不知道他那裡……】
本著刻苦好學、實事求是的原則,我輕手輕腳掀開被子,偷偷瞄了一眼。
兩眼。
三眼。
四眼……
逐漸猖狂。
雙目緊閉的祁梟眉頭越擰越深,臉也漲紅成了豬肝色。
就在他馬上要忍不下去時,我終於驚喜地得出結論:
【大!】
他「噌」的一下從床上坐起,抱緊被子,咬牙切齒。
「夠了!」
「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朕滾下去!」
3
枕頭和被子也被一塊扔出來。
外殿有張小榻,剛好夠一個人躺下。
就是這板子有點硬,我來回翻了好幾個面也沒睡著。
盯著天上的月亮出神。
人一旦睡不著,就容易想起一些悲傷往事。
腦海中浮現出陸栩之的身影。
那個把我從深淵中救起,又推向另一個火坑的人。
我叫沈嘉魚。
十二歲時,帶著快要病死的妹妹流落街頭。
有豪紳說,救人可以,前提是我要跟他回去做妾。
垂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陸栩之在這時出現。
他收留了我們姐妹,又請來大夫好生醫治。
見過我的人都說,我這幅容貌,將來會有大造化。
陸栩之也意識到這一點。
因此他待我,總是與別人有些不同的。
我的琴棋書畫,是他一手所教。
練舞摔傷,他不顧男女大防,將我抱回房間,親自上藥。
大雪夜,有同僚來府上宴飲。
看見我時,眼睛亮了幾分。
「陸兄,你這婢女可真漂亮,可否將她贈予我?」
一向溫和的陸栩之罕見發了怒。
摔碎酒盞,下逐客令。
「她是我的人,豈能容你覬覦?」
人走後,我被他緊緊鎖在懷裡。
帶著醋意的吻一次次落下來。
「小魚兒,你只能是我的。」
我心如擂鼓,小聲應好。
我不曾經歷過風月,只在畫本上見過。
天真以為,他吻了我,就會給我名分。
然而變故來得太快。
戳破我不切實際的幻想。
魏楚兩國結盟聯姻的消息傳來。
清河公主寧死不肯。
此行路途遙遠,魏皇又喜怒無常。
前去和親。
與送死有何區別。
公主的眼淚像珍珠。
一顆一顆的碎在陸栩之心尖上。
他狠了心,將我送出去頂替。
面對我的祈求時。
他冷著臉,是那樣的絕情。
「沈嘉魚,你妹妹的命都在我手裡。」
「你以為自己有的選嗎?」
我苦思許久,仍讀不懂陸栩之對我的情意。
既不愛我。
為何要與我那般親密,讓我生出被愛的錯覺?
既然愛我。
又為何放任我的情愫生根發芽,等到枝繁葉茂時。
再狠心斬斷呢?
今時今日,我終於明白。
只有我動了心,才能完全效忠於他,成為他手上一把好用的刀。
我抱緊被子,無聲地抹眼淚。
沈嘉魚,這麼簡單的道理,你為什麼現在才懂。
你怎麼,這麼傻…
嗚嗚嗚,嗚嗚嗚嗚…
此刻已是夜半。
月影朦朧,更漏聲聲。
一門之隔,暴君忍無可忍,再度猛然坐起。
「李全!」
「去給朕找一副堵耳朵的東西來!」
4
一覺睡醒,暴君已經不見蹤影。
春桃和春杏進來替我梳妝。
她們是陸栩之安插進來的眼線。
陸栩之要我儘快抓住暴君的心,免得他將來對公主身份起疑。
可我今早這幅可憐巴巴縮在小榻上的模樣,足以證明,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兩人有些不滿。
「大人的吩咐,娘娘有沒有放在心上?」
「這也不能怪我吧?」
我活動著僵硬的肩膀,仔細回想了一下。
「昨晚我還什麼都沒說,陛下就莫名其妙瞪我一眼,後面又莫名其妙發起火,把我趕出去睡。」
想到這,我有點憋屈了。
小聲抱怨。
「傳言果真沒錯,暴君就是暴君,心思難測,喜怒無常。」
兩人對視一眼,無從反駁。
「那還真是…喜怒無常。」
自從那晚過後,祁梟再不許我晚上踏進他寢殿一步。
既如此,那就只能白日挑時間。
春桃和春杏把我打扮成漂亮的花瓶,手裡塞上一盒點心。
推到御書房門外。
「貴妃娘娘,且慢。」
祁梟身邊的李公公攔住我。
臉上掛著歉意的微笑。
「陛下特意囑咐過,說他批奏摺時,這御書房誰都能進,就您不行。」
幹什麼?
針對我?
我眼底划過一絲失落,勉強維持著面上的平靜。
「那…是臣妾來得不是時候了。」
「臣妾告退。」
轉身。
心裡早已是狂風巨浪。
【真!沒!眼!光!】
【我這麼美!又香香的!他怎麼能忍住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哎,陸栩之要我抓住他的心,哪有那麼容易?我現在連他人影都見不到,今日不行,明日還要想辦法再來。】
【明日見不到,後日又要繼續…】
【我可真是沒招兒了!】
「嘩啦——」
身後殿門被拉開。
祁梟大步走過來,掀開我的點心盒,例行公事地嘗了一塊。
又捏起一塊糕點塞進我嘴裡。
「已經見過朕了,滿意沒?」
「滿意了就趕緊回你的宮去。」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道門又「嘩啦」一聲合上。
我:「……?」
可僅僅只是見了一面。
還遠達不到陸栩之的要求。
為了控制我,臨行前,他給我下了毒。
雖不致命,但每隔一月就要服用解藥。
否則毒性發作,體內便如有千萬隻螻蟻啃食血肉,痛苦不堪。
一月之期轉眼就到。
我痛得伏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往下砸。
「春桃…春杏…救救我…」
兩人無動於衷。
聲音冷的像冰。
「這次教訓,娘娘可要好好記住。」
「若您不按大人的要求做事,將來身份敗露,可誰也保不住您,人頭落地的滋味,可比現在疼多了。」
劇烈的疼痛,意識在清醒與模糊之間反覆拉扯。
如此整整一夜。
天光乍亮之時,毒性終於消退。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暈了過去。
再睜眼,祁梟坐在我床前。
滿眼擔憂,摸著我的額頭。
「聽宮人說你病了?」
「到底怎麼了?跟朕說。」
有口難言。莫大的委屈湧上來。
我別開眼,喉嚨酸澀。
「多謝陛下關心。」
「臣妾…無事。」
然而口是心非。
【嗚嗚嗚好痛啊…】
【陸栩之我恨你,下這麼重的毒,我真的要被弄死了…】
【想要抱抱…】
【要抱抱要抱抱要抱抱要抱抱*100】
他眉頭微蹙,像在仔細思索著什麼。
過了一會,嘆了口氣。
一改往日的冷淡疏離。
「別怕。」
「朕哄你。」
他的臂彎繞過我腰後,伸手一攬,整個人就這樣穩穩噹噹窩進了他的懷裡。
???
啊?
難道他今天改性了嗎?
不知他對我的轉變為何如此之快。
但現在。
我貪戀這份短暫的溫暖,貪戀此刻的一雙人。
祁梟的手搭在我的後頸,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
像在安撫一隻狸奴。
周身被莫大的安全感包裹。
我就這樣在他懷裡,緩緩睡去。
睡夢中,我腦袋一滾,枕在一個熱熱乎乎、又軟又硬的東西上。
哈哈!好大的胸肌!吃我一頭!
嘬嘬!
一夜好夢。
第二天醒來,我人還在祁梟懷裡,腦袋已經被他扒拉開二里地。
怎麼了?
再看他胸口處的肌膚。
一枚牙印赫然印在上面。
我去…真嘬了啊。
我咂巴著嘴回味。
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虧了!虧了呀!
祁梟被我的動作吵醒。
他將我的臉掰正,撥了撥我額前碎發。
「這裡已經不是楚國,以後遇到什麼事,有朕會為你撐腰。」
「其他人的話,可以不聽,可以不從,知道麼?」
這番話暗藏深意。
我不知他是在試探我,還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只是靠在他胸口,巴巴望著。
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就這麼剛抱了一會。
我突然從他身上爬起來,慌裡慌張地找太醫。
「陛下!」
「陛下,你怎麼流鼻血了呀!」
5
太醫恭敬俯身。
「脈象上看,陛下只是心火過旺,並無大礙,只需注意最近飲食,以清淡為主就好。」
我親自將太醫送出門。
臨走前,他湊近了些,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說。
「陛下和娘娘雖然年輕氣盛,可還是節制些才好…」
我:「???」
他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等我回去時,祁梟正坐在桌旁,喝著清熱下火的菊花茶。
「早在你和親來的路上,就有人告訴朕,說你善蠱惑人心,絕非尋常女子,朕一開始還不信,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
「朕只是殘暴了一點,朕可不是昏君!」
「別以為長得漂亮就能迷惑朕,朕才不吃這套!」
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我眨眨眼。
「可是臣妾剛才什麼也沒幹啊。」
咋?美女也有錯?
他語無倫次。
「你你你…你剛才用那樣無辜的眼神看著朕,朕不管,你就是手段了得!」
「哦,好吧。」
我從身邊順手摸了一根紅紗帶出來,蒙在眼睛上:「那我不看了,陛下,這樣行了嗎?」
半天沒有回覆。
只聽「咚」的一聲。
我揭下紅紗,再次發出尖叫,叫人趕緊去把還沒走遠的太醫拽回來。
「陛下!」
「陛下你怎麼又暈倒了呀!」
6
不過,為了應付春桃和春杏兩個眼線,我還是要努力學習如何引誘陛下的。
在那一筐學習資料里,除了小畫冊以外,還有一本理論指導書。
名叫《妖妃速成手冊》。
第一言:「要想拿下男人的心,先得拿下他的胃。」
……
在經歷無數個日夜苦讀、勤奮學習之後,終於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刻。
我又提著食盒去了書房。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李公公沒有攔下我。
祁梟自案牘之中抬起頭。
「來做什麼?」
按照書上指導,此刻我應該虛情假意——哦不——溫柔小意地微笑。
說:「臣妾看陛下實在辛苦,便親自下廚做了些點心,希望能為陛下緩解一二。」
展現關懷、體貼以及母性的光輝。
但是人一緊張,大腦就一片空白了。
我只能如實講道:
「點心是小廚房做的,湯也是小廚房煲的,只有上面這把蔥花是臣妾親手灑上去的。」
「畢竟臣妾只想拿下您的胃,不想拿下您的命。」
他笑起來。
難得這般有興致,將面前奏摺推到一邊去,喝我親手加了蔥花的半成品湯。
我在旁邊安靜等著,再一次神遊天外。
【等他喝完湯,我是不是就要展開下一步行動了?】
【書上是怎麼寫的來著?】
【想起來了,要假裝站不穩,藉機投懷送抱。】
【呃,還是算了吧。畢竟上次我只是呼吸他就反應激烈成這樣。】
【萬一這次控制不住火候,他激動得一下子過去了,要我陪葬可怎麼辦?】
【作妖妃好難,哎。】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成那一步。】
【翻來覆去,烈火烹油,正面反面,兩面金黃。】
「咳咳。」
思緒被拉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