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大廳里響起音樂。
寧嘉月被段謙扶著從樓梯一步步走下來。
旁邊站著的幾個看起來就很八卦的千金小姐圍成一圈竊竊私語。
「聽說段謙追了寧嘉月好多年呢。」
「是啊是啊,當時大學裡都知道段謙是寧嘉月的舔狗,現在也算是舔到最後應有盡有吧。」
「是這樣嗎?我怎麼聽說還是寧嘉月向段謙求的婚呢?」
「哎,你們的消息都是多少年前的了,我聽說寧嘉月是寧家被抱錯的假千金呢。」
我腦袋往裡湊了湊,試圖吃到更多有用的瓜。
「還有這回事?我還以為網上那些什麼真假千金文都是假的呢,你快說說還有些什麼?」
我也應和兩聲:「對啊對啊,你快說說。」
話音剛落,幾個千金的視線全部看過來。
我眨巴眨巴眼。
那個提出寧嘉月是假千金的紫色裙子千金視線格外敏銳:「我怎麼覺得之前沒有見過你?」
我擺擺手:「哎,我確實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
舞台上,寧媽媽和寧爸爸已經說完十月寧嘉月和段謙要舉辦婚禮的事情。
又開口說起來了養女的事情。
下面一陣喧譁。
幾個千金也沒管我,繼續蛐蛐。
直到一束追光打了過來。
我沒有動作,就在原地站著。
寧媽媽的目光帶著威脅:「燃燃這是害羞了。」
一字一字咬得用力。
身為犟種,我絕不屈服。
寧嘉言看不下去,過來準備扶著我上去。
但我就像一顆釘子被釘到地上,說什麼都拉不動。
寧嘉言氣得臉上發紅。
寧爸爸接過話:「算了,孩子靦腆。」
但看過來的視線都帶著被掃了面子的陰冷。
不是,都這麼久了,他們還沒摸清我的性子?
我毫不示弱地對視上去,笑眼彎彎。
打到我這裡的追光熄滅,寧媽媽和寧爸爸在台上盡力圓場。
但很明顯,寧家抱錯千金的事情根本就掩蓋不住。
台下嘀嘀咕咕的全是議論的聲音。
19.
宴會結束,人群散去。
寧爸爸寧媽媽一行人準備在客廳對我展開審判。
但我也不是個老實的主。
他們說什麼我都應下來。
這樣來來去去幾次久了,寧爸爸忍不住了,站起來就想打我巴掌。
我用手機擋住他要打過來的手。
手機上「正在通話」四個字很顯眼。
我一開口就委屈巴巴告狀:「爺爺奶奶,他們還想打我。」
寧爸爸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當場昏厥。
寧嘉言寧嘉盛趕緊過去扶住寧爸爸。
寧媽媽懷裡,寧嘉月還在哭個不停。
客廳里亂糟糟的。
掃了一圈,發現他們大概是抽不出空來理我了,準備上樓。
察覺到我的動作,寧媽媽幾乎是喊了出來:「林燃你這個混球。」
瞧瞧這潑婦的樣子。
回到臥室,我順手反鎖住了門。
「燃燃你沒事吧?」
電話那頭兩位老人家的關心很明顯。
「要不你就回來老宅住吧。」
我趕緊拒絕:「爺爺奶奶,我有自己的打算。」
要是走了,哪裡能凌晨跑去請安什麼的。
這段時間,我和寧爺爺、寧奶奶經常線上聊天。
雖然和寧爸爸、寧媽媽幾個人合不來,但寧爺爺和寧奶奶卻很合我胃口。
兩個人都是老頑童,喜歡搞什麼角色扮演。
前幾年,兩個人扮演的是親和關愛小輩的長輩,這兩年扮演的就是守舊又死板的老古董。
但其實兩人的演技很虛浮,一眼就能戳破,但不管是寧爸爸一家還是寧小叔一家,都只以為是家裡老人性情大變。
又或者是,他們都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過了一會兒,寧嘉言來敲我的門。
他陰沉著臉:「去書房。」
我跟在他身後。
書房裡,我很自然地坐到了寧爸爸座位對面的椅子上,平視著寧爸爸。
「自打你回來,你就沒有一刻消停過,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寧嘉言和寧嘉盛:「我以為你叫我過來是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麼了。」
「爸爸,雖然我是被抱錯的,但我希望你清楚一點,我和你們是平等的,都是獨立的人。」
「我可以接受你們對我的指點,但不可能接受你們的指指點點,更不可能當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
「或許之前的寧嘉月是,但我不是,我這人從小到大都腰板硬。」
攤開牌後,我將身體往後靠,靜靜等著他們開口。
自從我回寧家以來,幾個人就從來沒有平等地看過我。
挑剔我的言行、儀態。
看不起我,又蔑視我。
就好像我是所謂的下等人,他們就高人一等。
雙手環胸,腳尖點地。
好久,三個人都沒開口。
我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去休息。
20.
又是一天凌晨。
露台上的大公雞已經成了一鍋湯。
但問題不大,我有鬧鐘。
剛走上樓拍第一下門,寧媽媽和寧爸爸就出來了。
兩個人黑著臉:「行了,回去吧。」
現在覺悟是越來越高了。
我順手一人遞了一根冰棍:「天氣熱,爸爸媽媽你們一人一根解解暑。」也醒醒神。
再回到二樓依次拍過去,我一人都塞了一根冰棍。
直到寧嘉盛屋門口。
寧嘉盛剛一推開門,啪嘰一聲跪到了地上:「祖宗!姐姐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好不好?是我的錯我認了, 但是我已經連續半個月沒睡好覺了, 讓我好好睡個覺吧。」
他倒豆子一樣噼里啪啦。
將寧嘉言和寧嘉月吸引了過來。
我趕緊跳開,撇清關係:「我可沒做什麼。」
寧嘉言嘆了口氣:「我們和爸爸昨天在書房也聊了很久, 你剛回來的時候,我們態度確實不對,但你鬧也鬧了,現在是不是也該收斂收斂了?」
我又看向寧嘉月。
她不說話, 只是躲避著我的視線。
手裡還剩一個冰棍。
趁著寧嘉盛哭嚎的契機,我把冰棍塞進他嘴裡。
天亮後,敲門聲響起, 我起來開門。
是寧嘉言。
「爸讓我帶你去公司逛一圈。」
我自然是願意的。
換了一身休閒裝就出門了。
車上時,寧嘉言想說什麼, 但看了看我的視線就沒有再開口。
直到快到公司:「現在寧家和段家的聯姻重要,就算要公布你是真千金,也合適,爸爸和爺爺商量了一下給你補上寧家孩子成年後會得到的公司股份 3%,爸爸額外給你補了 2%, 一共是 5% 的股份。」
看, 果然還得要折騰折騰才老實。
我眯眯眼看過去:「早這樣公平一點, 什麼事情攤開說不就好了?我又不是什麼不通情理的人。」
絕對不是為 5% 的股份就見錢眼開。
好歹是豪門, 寧家公司沒讓我失望。
比我之前實習的那家公司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逛了一圈,寧嘉言帶我到了寧爸爸辦公室。
寧爸爸少見的視線里沒有帶著蔑視:「來了坐吧。」
又聊了一會兒, 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畢竟我們是真的不熟。
但至少他的態度終於對了。
不是對一個附屬物。
不是對一個花瓶。
也不是對一個寵物。
21.
我一個人回了老宅。
寧爺爺出去釣魚去了,家裡只剩下約了老姊妹來打牌的寧奶奶。
寧奶奶順勢把我拉過去坐到她身邊:「燃燃你幫我看看。」
我應聲,跟著旁邊看。
寧奶奶的幾個老姊妹閒聊的話題就轉過來到了我身上。
「這就是你家那個孫女?」
「瞧著水靈,生機勃勃的。年輕人就是要這樣討人喜歡。」
說著說著, 我趕緊提醒寧奶奶有槓。
幾個老姊妹趕緊吸取教訓,話題又回到了牌桌上。
等幾個人走了, 寧奶奶拉著我到沙發上坐下。
「你的事我知道了。」
「這幾年,你爸爸和你小叔都魔怔了, 心眼子全往自家人身上使。我和你爺爺說管管吧, 你爺爺甩手不幹。」
「他認定的事情誰也管不了, 這樣看來你這犟脾氣的根源也就找到了。」
「你回來是件好事,不僅回到家裡了,還讓你爸爸和你小叔都醒了醒神。」
「你爺爺消息靈通著呢,這兩天你爸爸和你小叔私下裡約談了幾次, 明面上沒表現出來,但你爺爺知道得七七八八,不然他怎麼能放心出去釣魚。」
「燃燃,你要是在你爸爸那兒住著不舒服就回來住,這老宅里始終有你的位置。」
寧奶奶掏心掏肺地說著心裡話。
在我走之前, 寧奶奶還給我塞了一個綠油油的翡翠鐲子。
我沒有心理負擔收下鐲子,笑呵呵答應以後經常來陪她。
番外:
寧家幾個人對我的態度都在慢慢轉變。
一旦復發, 我就一半夜請安,二打電話告狀。
不知不覺回到寧家也有半年了。
寧嘉月嫁給了段謙, 聽說過得還不錯。
寧媽媽原本帶著的女兒沒在身邊了, 又想來找我演一出溫情戲碼。
但我這個犟種實在滿足不了她想要打扮洋娃娃的心態,一個人跑外邊去創業了。
或許是因為人比較犟、認死理, 也或許是因為有寧家時不時出手解決一些原材料或者技術問題。
我的這家獨樹一幟的女性用品公司很快占據一席之地,又很快獲得用戶喜愛。
看著夜景,我總覺得我還能犟一犟。
下一步就犟著死磕上市吧。
嘻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