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會影響到乾飯的激情。
飯是吃不下去了。
離開前,我還特意去沙發上把房產證塞進包包裡帶走了。
叫上司機,一路直奔市裡最大的書店。
買了書又在商業街大逛特逛,將中午沒吃飽的全部補了回來。
挺著肚子,左手拎著剛從農戶家裡買的大公雞,右手拿著買的書就回寧家。
大概是一家子出去吃飯了,寧家靜悄悄的。
我把大公雞關在了露台,就回臥室了。
洗漱完,我恭恭敬敬開始閱讀買回來的《禮記》。
「文王之為世子,朝於王季日三。雞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問內豎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
桀桀桀,一想到自己要做什麼就好笑。
8.
一夜我都興奮得幾乎睡不著。
凌晨兩點三十六的時候,被我關在露台上的大公雞發出了第一聲嘹亮的雞鳴。
「喔喔喔~」
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我趕緊換了一身衣服,一路準備去問好。
敲了半天寧嘉盛的房門,寧嘉盛的吼聲都傳了幾遍出來,我還是不甘示弱,繼續敲。
「砰砰砰……」
寧嘉盛終於起來開了門。
我伸手將他房間的燈打開,笑眯眯:「嘉盛弟弟早上好,請問你今天感覺怎麼樣呀,身體還好嗎?心情還好嗎?」
一頭亂糟糟頭髮的寧嘉盛幾乎快忍不住想要對我動手。
我靈巧地躲開,開始去敲下一個門。
是寧嘉言。
將二樓的幾個人全都敲過一遍後,我終於要去敲三樓的門了。
踏上的每一步台階都讓我心情格外激動。
用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 4 點了。
都怪他們幾個太磨蹭,下次得反著來。
到了寧爸爸寧媽媽房間門口。
我開始啪啪啪地拍門。
剛拍第一下,寧媽媽和寧爸爸就披著衣服來開門了。
我趕緊雙手抱在胸前:「爸爸媽媽,女兒來給你們請安問好了,還請問你們今天身體怎麼樣?心情好不好?」
我的笑和他們對視。
看起來他們臉色明顯發青,我趕緊解釋:「我想著哥哥姐姐弟弟都在二樓,我就先去和他們請安了,這才耽誤了時間,下一次我一定先來給你們請安問好。」
寧爸爸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剛想伸手打過來,就被寧媽媽攔住。
「你這到底是在鬧什麼?」
事實上從二樓開始鬧的時候,他們倆就被驚醒了。
這一段時間倆人都翻來覆去沒有休息好。
我語氣格外恭敬:「昨天中午的時候,爸爸還有哥哥弟弟們的話我都聽進去了,還有之前媽媽和姐姐的話。」
「離開老宅後,我越想越覺得不應該,為了能配上咱寧家,我跑到市裡最大的書店買了學習禮儀的書。」
「不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嘛,現在我就是按著書里說的在做啊。」
寧媽媽維持不住貴婦人的儀態,眼皮下全是青黑:「你這是挑的什麼書?」
嫌棄的意味那麼明顯。
我露出標誌的八顆牙:「是《禮記》。」
原本還想要說什麼的寧媽媽沒說什麼了。
和寧爸爸對視後,寧媽媽擺擺手:「行了,給你安排的老師今天就能來,你別自己瞎學。」
說完就要關門回去睡回籠覺。
我沒有打斷。
只是又一聲嘹亮的雞鳴從露台傳了進來。
寧媽媽的瞌睡一瞬間就沒了。
「哪……哪裡來的雞?」
寧家別墅這一片都是獨棟別墅,其他的鄰居距離都很遠,肯定不可能是鄰居家裡的。
她顫抖著伸手過來按著我的肩膀:「是你帶回來的雞?你不知道我最怕這些尖嘴動物嗎?」
以前是真不知道,現在是知道了。
我眨眨眼無辜地表示:「啊~可是《禮記》里說的是雞初鳴問安誒。」
寧媽媽生氣。
寧媽媽看傻子。
寧媽媽無奈。
9.
不管他們怎麼想,反正我爽到了。
回房間第一件事就是補覺。
這一補覺就補到了九點多。
一下樓就看到了在客廳里坐得背脊挺直的陌生女人。
她的頭髮並沒有像現在網上流行的那樣,在額頭留一些碎發修飾臉型,而是將頭髮一絲不苟地別在了耳朵後面,露出完整的臉。
我猜這就是寧媽媽說的禮儀老師。
扒拉了兩下剛睡醒隨便梳了幾下的頭髮往樓下走,我就被她發現了。
她站起身來,踩著高跟鞋到樓梯口等我:「二小姐,我是你的禮儀老師,你可以喊我裴老師。」
裴老師雙手搭在小腹,確實看起來姿態很優雅。
我還沒說什麼,她繼續說著:「現在已經快十點了,你才起來,有失偏頗,要知道大小姐已經去畫室快一個小時了。」
昨天三點多被我吵醒,今天八點就起來了?
果然是狠人。
我不理解但尊重。
我往廚房走,冰箱裡放著阿姨給我留的早餐,我自己用微波爐熱一下就能吃。
一邊吃早飯,一邊聽裴老師和我講她的課程安排。
講道理。
最開始跟著回來最大的原因是以為成為豪門小姐,就可以躺平了。
但現在看起來比 996 還要累。
喝完最後一口豆漿,我看向裴老師,和她說了我和她的第一句話:「你這樣不累嗎?」
身旁的人身影僵硬。
餐廳里只剩下我時不時哼歌的聲音。
「二小姐,你作為寧家的人,有你的責任,我作為你的老師也有我的責任。」
她看過來,一雙眼睛眨也不眨。
行吧。
二樓有一間之前是寧嘉月練舞的練舞室,現在被寧媽媽安排來給我上課用。
屋子裡擺了一些桌椅什麼的。
剛坐下,裴老師就開始和我說我凌晨做的事情的問題了。
「《禮記》確實是我國的禮儀相關始源,周禮也一直影響著我國,但二小姐……」
我不解地偏頭看向她:「所以你是覺得《禮記》不對?」
她搖頭。
我繼續問:「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不該學《禮記》?」
她愣了好久,愣是沒法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畢竟剛剛在樓下和我說授課安排的時候,她就說了會學習古代時候人們的一些常見禮儀作為補充和拓展知識面。
她轉移開話題。
10.
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兩點多,露台上的大公雞又一次開始打鳴。
我從床上一躍而起。
可能人就是這樣的,做壞事的時候渾身是勁。
這一次按照昨天說的,我第一個就跑到了三樓,先敲寧爸爸和寧媽媽的門。
敲了好久,沒人理我,我轉而拍門。
聲音更大了。
我掐著表,又過去七八分鐘,門終於開了。
來開門的只有寧媽媽。
她眼睛幾乎快睜不開了,眼底下全是青黑。
「林燃,你瘋了?」她的話壓抑著怒氣。
我趕緊把手裡沖兌好的凍干咖啡塞到她手裡。
「媽媽,你今天身體可好?心情可好?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我按著裴老師教的那樣勾起嘴唇笑,身體站得筆直。
寧媽媽意識沒有很清晰,等意識到自己喝了什麼的時候,咖啡已經喝了半杯了。
「林燃!」
她瞪大眼。
我麻溜就準備開跑:「既然爸爸媽媽沒有其他什麼事情吩咐,我就先走了哈。」
接著是二樓的寧嘉言、寧嘉月和寧嘉盛。
最後,我回了臥室關上門塞上隔音耳塞,留下喝了咖啡睡不著的幾個人。
11.
別墅二樓小客廳里,寧媽媽和寧嘉言幾個人圍坐在一起。
「林燃是瘋了嗎?」寧嘉盛撓撓頭,青黑的眼圈顯示出他的無奈。
寧嘉月低著頭想了好久,開口:「應該她還是接受不了我在寧家。要不然我還是回去吧。」
她攥緊了睡裙,眼淚啪嗒啪嗒就要往下落。
一向心疼她的寧媽媽更是氣得不行:「她接受不了是她的事情,你和阿川的婚事眼看就近在眉睫,你走什麼走?」
寧媽媽拍板:「你們有啥事就去幹什麼事,不行就我親自教導她,就算她資質不如月月,那我也認了。」
聽阿姨說,早上幾個人出門的時候都打著哈欠。
我的笑聲剛響起沒多會兒,寧媽媽就從樓上下來了。
我看看門口。
難怪不得今天裴老師沒來。
寧媽媽昂著下巴:「今天我親自教你。」
捏著牛奶杯的手緊了緊,我笑呵呵應下來:「能和媽媽一起學習,我也很高興。」
隨後的幾天,白天我乖巧地跟著寧媽媽學各種禮儀,說什麼我都應好,等到凌晨我都跑去一個個敲門。
主打一個就是犟。
時不時再投喂一些類似咖啡、濃茶、紅牛之類的飲料。
不到一個星期,寧家人的狀態都很萎靡。
寧爸爸乾脆直接住在公司了。
寧嘉月和我的 24 歲生日快到了,寧家忙忙碌碌籌划著給寧嘉月準備 24 歲生日宴。
聽家政阿姨說,在這個宴會上還會公布寧嘉月和她未婚夫的婚訊。
婚訊什麼的我不在意。
但我在意的是在這個宴會上還會公布我的養女身份。
養女?
摸了摸下巴,我得想想下一步怎麼走。
17.
沒過兩天,生日宴按時在寧家舉辦。
我穿了寧媽媽給我準備的白色緞面禮服裙。
從屋裡出來,我遇到了扶著自己未婚夫段謙的寧嘉月。
她一身金色的包臀魚尾裙看起來高貴又奪目。
但只能遠看,只要近看就能發現雖然化了妝,但寧嘉月眼底的黑眼圈沒有被完全遮蓋。
正準備打個招呼,段謙對我惡狠狠地示威:「就是你每天在家裡欺負嘉月吧?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他擰著眉,原本還算不錯的臉看起來叫人厭惡。
我學著寧嘉月慣常喜歡的模樣,眉眼微垂:「我哪裡能欺負她,誰不知道爸媽和哥哥弟弟都更喜歡她?我就是按爸爸媽媽說的學規矩學禮儀,每天早上去問好罷了。」
看著我攤開手的無辜模樣,段謙愣在原地,滿嘴的話被堵了回去。
段謙又看了兩眼自己的未婚妻,很是疑惑。
這也不是什麼欺負吧。
寧嘉月有苦難說,拉著段謙就走。
拐過轉角,穿著襯衫的寧嘉盛探出頭來,打量的視線很明顯:「我就知道你肯定會覬覦姐姐的未婚夫。」
見鬼,他不會覺得剛剛是我故意攔著他們說話吧?
我看了他好幾眼。
看來明天凌晨得給他送一個芥末菜包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