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五天後我就要訂婚了,我突然意識到,有一個真心愛人是多麼的不容易。
「我們給彼此五天時間,五天後,你若接納我,我願為你留下!」
10
江野氣息火熱,身上藏著一團火。
他向來是個穩重的男人,今夜卻失態了。
時隔三年的重逢,讓他將滿腔委屈傾瀉而出。
我也終於明白,他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他想要我。
想要我的擁抱、我的肉體、我的靈魂。
他的野心早已被父母的冷漠消磨得乾乾淨淨,聯姻是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終於想起我了。
縱然烏雲遮月,我仍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炙熱。
那是重燃的激情,以及對自己的絕對自信。
仿佛,我下一秒就會軟倒在他的懷抱里,與他從頭開始。
可我只是用力推開他,幾個百香果也砸了過去。
砸完我便離開,沒有任何一句多餘的廢話。
我不願留給他哪怕一個字。
江野沒有追。
他愣在了原地,才爬出雲梢的月光像蛛網一樣勒滿了他的臉龐。
突然又想起他三年前離開的那天。
我也如他一般,呆呆地坐在村口的石頭上,流乾了眼淚,依稀的淚痕勾勒了滿臉的淒涼。
11
江野第二天給我發來信息:「顧月,我是個驕傲的人,我還會等你四天,若你依舊拒絕我,我只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四天?
巧了,四天後,我的親子鑑定結果也該出來了。
其實,在江野回來前,我的親生父母便來過了。
當時他們大哭了一場,又害怕找錯了,所以讓權威機構做親子鑑定。
這是正常的流程。
他們一再要求我先跟他們回家,哪怕找錯了,也不會虧待我,就當是一場緣分。
但我沒有答應,因為我的百香果熟了。
辛辛苦苦經營三年,豈能半途而廢?
因此,我在村裡等鑑定結果便是了。
江野便在這期間回來了。
我不理會他,又跑上山去。
江野沒有來找我,村長說他就在老屋待著,一會兒發獃,一會兒發笑,亦或者離開村子去鎮里歇歇腳。
他不願再來糾纏我,因為他是個驕傲的人。
他只是給出了四天的時間,讓我自己考慮。
這四天,他不會主動一次。
我了解他,他絕對不會再主動一次。
12
果不其然,一直到最後一天,江野都沒有找過我。
只是夕陽西下時,他站在我回家的路上,靜靜地注視著我。
我挑著百香果徑直走過。
他平靜地開口:「想好了嗎?」
我不答。
他依舊平靜:「今晚我必須回去了,明日下午訂婚。」
我腳步都不停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顧月,難道三年離別,比不上十年相依嗎?」
我終於停下了。
是啊,三年離別,比不上十年相依嗎?
那十年,是我們相依為命的十年,是一起在苦難中煎熬的十年,是怎麼也打不倒的相互支撐的十年。
那十年,無比重要,我此生都不可能忘卻。
可是,那三年呢?
烈日下的等待,暴雨中的哭泣,深夜裡的哀鳴,一樣不少。
江野可曾回眸望我一眼?
「你走吧。」
我扭頭看他,波瀾不驚。
他緊緊盯著我的眼眸,試圖看穿我內心的不舍。
可我沒有不舍,我始終是淡然的。
江野抿緊了嘴唇,緩緩捏緊了手指,那布滿疲憊的臉上浸出了倔強。
他的驕傲從來不會放棄。
於是他轉身便走:「你別後悔!」
話音一落,村口傳來汽車轟鳴聲。
豪華車隊魚貫而入,看得村民們目瞪口呆。
村長邊跑邊喊:「顧月,顧月!親子鑑定出結果了,他們是你爹媽!」
13
我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回家。
三年前,我眼睜睜看著江野被親人接走。
三年後,他眼睜睜看著我被親人接走。
可我無暇管他,多日的等待早已讓我緊張到了極致。
所以我才每日上山摘果,讓自己忘記親子鑑定這件事。
我怕那是一場空。
現在,我終於可以放肆地大哭一場。
我撲入父母的懷抱痛哭流涕,宣洩著十三年來的委屈。
旁邊站著我哥哥,早已涕淚橫流。
他旁邊,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漂亮女生,正一眨不眨地打量我。
那是假千金嗎?
我不去多想,哭得聲音都啞了。
假千金便一把拉住我:「阿月,別哭了,先跟我們回去,我想死你了!」
我擦著眼淚啜泣:「你是誰?」
「我是秦淮舒,你鄰居,你的小閨蜜,比你大兩歲,找了你十三年了!」
秦淮舒!
過往的記憶洶湧而至,那個大咧咧的女孩子朦朧的身影闖入了我腦海。
「阿姐!」
我哭喊了一聲。
她不是我姐,但勝似親姐。
秦淮舒當場流淚,將我緊緊抱住,一邊哭一邊罵:「該死的老天啊,看看阿月什麼樣了,這都黑成炭了,我的媽呀!」
我又哭又笑,回家!
14
回家前,我去收拾點東西。
我的養母給我留了一個手鐲,我要帶走。
並且要安排好果園的事——我父母已經答應幫村民賣百香果了,我只需要跟村長溝通一下即可。
抱著行李從屋子裡走出時,江野又出現了。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我,然後道喜:「顧月,你也回家了,真好。」
我嗯了一聲,沒空搭理她,只想回家。
江野忽地問:「假如我從未被找回,你今天願意帶我走嗎?」
這個問題很可笑。
我自然願意帶他走。
但我搖頭:「不願意。」
江野釋然一笑:「人就是這樣,複雜又矛盾,希望你能理解我當初的選擇。」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掃了一眼遠處的車隊。
「顧月,我們門當戶對了,只要你點頭,我立刻退婚。
「亦或者,我在村裡等你,若你哪天像我一般不得寵,我們便常住鄉野,養魚種樹,也不失為一種人生。」
他嘴角帶笑,充滿了幻想。
我啞然失笑:「江野,我不會像你那樣不得寵的。」
「不一定,你家也有一位假千金。」
江野指了指正在攆大鵝的秦淮舒,「她天真似孩童,一看便受盡了寵愛,你回去,如何斗得過她?」
我想笑。
那可不是假千金。
那是我的好閨蜜。
15
我不再搭理江野,急著回家。
一家人團圓,一路都是歡聲笑語。
我的家人找了我整整十三年,爸爸有了白髮,母親多了暗疾,哥哥也常年失眠,精神疲憊。
但這一刻,一切苦難都煙消雲散。
我們又哭了好幾次才緩和了情緒。
秦淮舒吸著鼻子,問我這些年的經歷。
我刻意淡化了江野,只挑好的說。
秦淮舒專注聽著,末了嘆口氣:「哎,咱們姐妹也是悲催,小時候你走丟了,陪不了我,現在我又要嫁人了,陪不了你。」
我一怔:「嫁人?」
「是啊,娃娃親,誰知道還能當真呢,對方好像叫江野吧,他也是早年走失的,現在回來了,哎,倒霉。」
秦淮舒的嘴撅出了二里地。
我呆了呆。
這也太巧了吧?
一時啞然。
秦淮舒敲我腦殼:「咋了?捨不得我嫁人啊?」
「捨不得,你不喜歡就別嫁,男人沒什麼好的。」我回應。
「商業聯姻啊,我是可以不嫁,但影響了雙方合作就不太好了,為了家族,只能犧牲一下咯。」
秦淮舒聳聳肩,又樂呵呵拉我的手:「明天我要跟江野正式見面,你跟我一起去把把關,要是太醜了,我死也不嫁!」
16
好閨蜜的人生大事,我自然要把關。
哪怕對方是江野。
躺在莊園的豪華大床上,我收到了江野的信息。
「顧月,我回家了,明天要與聯姻對象見面了,我最後問你一次,我們能回到當初嗎?」
江野似乎不如當年驕傲了。
若是當年的他,面對我的絕情,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可如今,他的話多了許多。
我答覆:「不能。」
良久過後,江野回覆:「好。」
他終究還是驕傲的。
不會祈求,不會卑微。
我沉入夢鄉,睡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好覺。
秦淮舒早早就來喊我:「阿月阿月,相親了!」
明明是她相親,吼得像是我相親一樣。
傭人幫我梳妝打扮,送我出門。
父母和哥哥說跟著去,被秦淮舒擋了回去。
「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阿月的,她才回家,讓她跟我多出去瀟洒,更好適應。」
家人只能眼巴巴看著我們走了。
17
秦淮舒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
她說本來這次見面非常隆重的,雙方長輩悉數到場,並且包了最豪華的酒店。
但秦淮舒煩得很,非要單獨見面,一切繁文縟節統統免除。
於是乎,只有我們三人見面,並且見面地點是一間很普通的咖啡廳。
我去衛生間的時候,江野來了。
他跟秦淮舒碰面,雙方都保持著應有的禮數。
直到我現身。
江野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盯著我,手中的咖啡灑了一地。
我淡然笑笑,坐下了。
江野喉嚨一動,聽著秦淮舒對我的簡短介紹。
「這是我閨蜜,顧月。」
江野久久地凝視著我。
秦淮舒皺緊眉頭:「江先生,你很不禮貌。」
江野收回了目光,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真是世事難料。」
是啊,真是世事難料。
我抿著咖啡。
江野朝我伸出手:「顧月,你好。」
他選擇了隱瞞,如我一般。
這像是我們初次見面。
我知道江野的顧忌,他跟秦淮舒正式見面,雖然流程簡單,但對於雙方的豪門大族而言,意義非凡。
他不願意出現任何閃失。
期間,我不小心灑了溫水,起身去衛生間。
江野跟了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
「顧月,你早知道秦淮舒的未婚夫是我吧?為什麼跟來?耀武揚威嗎?」
他有些氣急。
我甩開他的手:「秦淮舒是我閨蜜,我自然要來,至於你,我並不關心,換作是別人,我也會來!」
「我很生氣。」他沒頭沒腦一句。
我說與我無關。
他兇狠盯著我:「我與你閨蜜即將訂婚,你為什麼能這麼坦然地跟來見證?
「我在村裡說的話依舊作數,只要你點頭,我願意跟你重歸於好,哪怕回到村裡養魚種樹也可以!」
他將我壓在了牆角。
像一頭受傷暴走的野獸。
「我報警了。」我掏出了手機。
江野不得不放開我,眼眶通紅一片。
最後他甩手離去:「好,如你所願,我娶秦淮舒!」
18
可惜,秦淮舒沒看上他。
回家的路上,秦淮舒跟我吐槽了三百句。
「江野太虛了,一看就沒有精氣神,完全縱慾過度!
「白瞎了那麼好看的臉,偏偏是個花花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