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旁邊聽著舅舅一家人的嘴臉,覺得好笑。
「舅舅,當初可是舅媽死活不讓我們提 14 號,難道沒中獎不全是舅媽的錯嗎?」
舅媽顯然在一旁也聽到我的嘲諷,尖著嗓子大罵。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堅持?五百萬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堅持!」
「我說不要買你們就不買了,我讓你們去死你們不去死?」
爸爸想起媽媽說的他們上輩子害死我們一家的事,氣得要朝電話發火。
媽媽誠實告知。
「我買了呀,中了五百萬呢。」
對面頓時鴉雀無聲。
頃刻,舅舅討好地諂媚。
「姐,果然還是你有先見之明。這串號碼我們家也有提供數字,按理說我們家也有份吧?」
表姐表弟也在一旁親切地叫起姑姑來,剛才陰陽怪氣的嘴臉全無。
「姑姑好棒,最喜歡姑姑了。」
「姑姑我想要最新款的包包,你能不能買來送我呀?」
「姑姑家裡裝修需要買個幾萬塊的落地窗,我相信姑姑的品味。」
就連舅媽也少見地說話少了火藥味。
「你活這麼久,就有用這麼一次。」
媽媽笑眯眯地照單全收。
「沒事,你們家人多,一鳴快要結婚,你們要大頭就好。」
媽媽對舅媽一家向來一諾千金。
有媽媽的允諾後,他們放心地等收錢。
當晚我就刷到表姐表弟的朋友圈。
表姐當場曬出高價黃牛買來的演唱會,還有奢侈品包包的購買記錄。
表弟也買下多套首飾哄女朋友開心。
舅媽帶著舅舅一起辭去清閒的養老工作。
還付了幾萬塊定金把最新款的寶馬開回家耀武揚威,好不風光。
爸爸看著他們的朋友圈,嘴上抱怨。
「你弟一家從來都沒有變,不知道財不可外露。」
媽媽笑著表示沒有關係。
「他們一家高興,我也高興。」
我坐在一旁笑而不語。
心想等他們發現媽媽的彩票並沒有中獎,他們這些貸款超前消費可要怎麼處理。
說話間,舅舅給媽媽打電話問起彩票的事情。
「姐,我們到你家來了。家裡怎麼沒有人?」
5.
我聽到對面小聲嘀咕一句。
「該不會捲款跑路吧?」
媽媽誠實回答。
「曉悅公司最近安排旅遊呢,我們正在國外。」
這可不是公司安排的。
是我特地避開上輩子的命運,讓我們家遠離舅媽一家的報復。
果然,舅媽聽到媽媽說不在家,疑心越來越重。
「趙淑華,這麼關鍵的時刻,你去什麼旅遊?」
「不會是想獨吞中獎金額吧?」
媽媽絲毫沒有覺得冒犯,解釋說:
「曉悅說兌獎期有兩個月呢,但這次旅遊不去就浪費了,所以我想著旅遊回來再兌獎。」
「不用擔心,彩票我放家裡了,我不會私吞獎金。」
舅媽音調提高八個度: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就放在家裡?萬一屋裡進賊怎麼辦?」
媽媽說。
「沒事的,我藏得可隱蔽了。何況我們小區物業可負責了,不會有奇怪的人進小區。」
舅媽還是不放心。
「不行,我怕夜長夢多。你趕緊讓物業給我們開門,我們去兌獎。」
爸爸一聽不願意了,壓低聲音跟媽媽說。
「可不行。你也知道他們家的為人,彩票要是落在他們手上,我們家還能分到錢嗎?」
媽媽無視爸爸,笑著答應舅媽他們的要求。
「那好,麻煩你們去兌獎了。」
掛斷電話後,爸爸沒好氣地責怪媽媽。
「這下好啦,錢肯定要打水漂。」
媽媽毫不在意。
「那總比被賣去緬北慘死好,他們高興就行。」
爸爸直呼受不了媽媽這態度,要我幫忙說兩句。
我已經打開家裡的監控攝像頭。
物業開門後,舅舅舅媽一家直奔媽媽所說的彩票藏匿點。
媽媽把彩票藏在電視櫃暗格的曲奇盒中。
他們心急地找到曲奇盒,粗暴地拆開電視櫃,砸中我們家剛買的大電視也沒有道歉的意思。
「我們一鳴婚房的新電視都沒有這麼大,他們家憑什麼用的東西比一鳴好。」
「沒關係,我們回頭拿了獎金就買比這更大的電視。電視櫃也要用愛馬仕的,氣派!」
爸爸看著家裡被弄成一團糟,還有他們毫不憐惜的語氣,氣得要炸。
「那是我找人親自定做的電視櫃,被他們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我要叫物業把他們趕走!」
沒過一會兒,他們暴力打開曲奇盒,裡面的針線滾落在地。
他們一眼看到裡面的大樂透彩票。
舅媽甚至興奮地拿起來,對著 14 號的位置親吻起來。
「500 萬,我們家發財了!」
他們一家人陷入得到中獎彩票的興奮中,絲毫沒有發現彩票的不對勁。
他們把彩票揣進兜里就走,留下一片狼藉的現場,連我家大門都沒有關。
爸爸氣得一直罵人。
媽媽覺得無所謂。
「你看他們多高興啊。他們高興就不會對我們起殺心下手了。」
「我們又會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只有我默默把這段視頻導出來保存,笑著讓爸爸媽媽放心玩。
「玩開心了,我們再找舅舅一家算帳。」
6.
得到彩票後的舅舅一家花錢更加肆無忌憚。
每天都能看到他們在朋友圈曬吃喝玩樂的照片。
連表弟的婚房也裝修成奢華的歐式宮廷風,單那盞水晶吊燈就價值不菲。
舅舅連夜改了表弟的婚宴場地,從普通的酒店一下躍到市裡的五星級酒店。
朋友圈暗示大家到時候份子錢也要隨著五星級酒店的級別升級金額。
爸爸算著他們家連日來的花銷,沒有五百萬根本撐不住。
「他們果然是拿走彩票要獨吞!」
「到時候要他們把錢吐出來就難了!」
爸爸急著要回家把屬於我們家的錢要回來。
媽媽卻怪責爸爸不知足。
「上輩子我們可是客死異鄉誒,這輩子可以和建明一家和諧相處都賺回來了。」
「你就不要介意那麼多。」
爸爸正要罵醒媽媽不清醒,這時候舅舅又一次打來了電話。
「趙淑華!你的彩票怎麼回事!」
舅舅家終於發現彩票不對勁,我不由得豎起耳朵偷聽。
媽媽無辜地問。
「彩票有破損嗎?不可能呀,我知道一定中獎,可是好好保存著呢,一點摺痕都沒有。」
舅媽搶過電話。
「我們去省福利彩票兌獎,根本兌不了獎。」
「你這破彩票沒有中獎!虧我們相信你,提前花了這麼多錢,我們家被你害慘了!」
媽媽還在雲里霧裡。
「不可能呀,這個中獎號碼你們上輩子天天嘮叨,我耳朵都起繭了,怎麼可能會錯。」
對面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
「人家說這個號碼中獎的是雙色球,不是大樂透!你買的是大樂透!」
「你買錯彩票了,晦氣!」
媽媽無辜地問。
「彩票不就是彩票嗎,還分什麼球什麼透?」
電話那頭傳來氣急敗壞又隔著電話無法對媽媽動手的哀嚎。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豬隊友媽媽直接暴露我幸災樂禍的反應。
「曉悅你笑什麼呀,你怎麼會買錯彩票?」
我恨不得當場把媽媽的嘴巴撕掉,無奈只好解釋說。
「媽你聽錯了,我嗆口水而已,沒有笑。」
「你就說買彩票,我也不知道是哪種,就隨便買一個咯。」
可我的說辭沒有得到舅媽一家的認可。
她一下子猜中我的意圖。
「我知道了,趙淑華!肯定是你們家兩種彩票都買了,自己留著中獎的那張,給我們家沒錢的那張!」
「我們市有人中雙色球一等獎的消息都傳開了,地址就是曉悅公司附近,肯定是曉悅中的!」
「我命令你們趕緊把五百萬的彩票還給我們!」
「不然就斷絕親戚關係!」
7.
舅媽氣沖沖地掛斷電話,留下媽媽在電話這頭干著急。
「怎麼辦,他們生氣了。」
「不會像上輩子那樣,要送我們全家去緬北賣器官吧?」
「要不我們趕緊回家,把家裡有的東西變賣一下幫助他們家。」
媽媽開始責怪我。
「曉悅你也是的,怎麼連彩票都買錯。」
「現在你舅舅一家欠這麼多錢,我們把家賣了都不一定夠賠償。」
我不可思議地問。
「媽,是舅舅家欠錢,為什麼是我們家變賣家產?」
「再說了,他們自己說的不要買彩票。我們買錯彩票也白歡喜一場,憑什麼只顧及舅舅一家的感受?」
媽媽不聽,非得按著我的手要我儘快安排回家的機票。
爸爸堅決不同意。
「你都說了他們會對我們報復,我們現在回去不就等於送死麼?」
媽媽心急地說。
「可是我們不回去,他們被債主砍死怎麼辦。」
「他可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爸爸激動得雙眼通紅,全身發抖,心裡懊悔著可以怎樣勸服媽媽。
我拉住爸爸的手,搖了搖頭,示意爸爸不用再和媽媽爭執。
我低聲說:
「爸,反正我們總要回家的。」
「我買了兩天後回家的機票。」
「如果舅舅一家真的對我們家起殺心,我們就送他們進警局。」
爸爸無奈只好表示妥協。
媽媽滿心歡喜,揚言要去最近的禮物店給他們挑選最好的禮物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