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曉兒子想故技重施,逼得我不敢離婚。
但他顯然想不到,早在搬過來的第一天,我就不經意間向所有人透露過,我搬家的真相。
面對兒子的倒打一耙,鄰居紛紛替我打抱不平:
「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爸出軌你還責備你媽搬家!你媽真是瞎了眼,把你養這麼大!」
「這孩子,還想把所有問題推到小沈身上,小沈啊,不是我說,這養孩子還不如養貓養狗,好歹喂了口飯,還知道誰是親媽!」
「大傢伙聽見沒!這孫子剛還說讓小沈給小三買套房,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
兒子再也無法忍受,握緊拳頭,猛地將房門一關,隔絕了所有聲音。
他看向我,眼中滿是委屈:「媽!您怎麼能這樣呢?您是知道我今天會過來,所以特地這樣做嗎?」
「您就這麼忍不了林姨?這麼忍受不了我和我爸嗎?」
我點頭,迎著他痴傻的眼神,直戳他的心思:「兒啊,你勸媽忍忍,不就是因為我和你爸離婚,你身為成年人,再也無法使用我的財產嗎?」
兒子臉色一白,我心底又是嗤笑。
「媽,」他急急忙忙為自己辯解:「我沒有那個想法,我只是覺得離了婚,您一個人太難生活了。」
「而且,我爸只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您就不能大度些,忍這一回嗎?」
我扯唇,沒有戳破張孟成不止一次和林嬌私會的真相。
甚至我還調查到,好幾次兩人私會,都是兒子在打掩護。
我裝出柔弱的模樣:「媽也想忍,可一想到你爸像條狗一樣,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爬來爬去,媽心裡就犯噁心。」
「但這反應很不對勁,媽準備過兩天去看看醫生,說不定你爸老當益壯,還能讓你多添幾個弟弟妹妹。」
我意有所指,不在意家產的兒子皺起眉,不動聲色地打量我的肚子:
「媽,您不可能懷孕吧?您和我爸都好幾年沒有同房了。」
我笑:「你這孩子,管它是不是你爸的,生出來都是你的弟弟妹妹,都要和你一起享受我的家產。」
「哦對了,還有你林姨,要是不小心懷孕,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有繼承權。」
如我預料般,兒子的臉色逐漸陰沉。
他最在乎的,就是我和張孟成手底下的財產。
離婚得分割財產,而他作為成年人,不僅不能自由利用我的錢,還得盡贍養義務。
兒子的臉色一再變化,最後竟學我般:「媽,我不管,要是因為你離婚,害得惠惠不和我結婚,我就死在這公寓裡面!」
五、
我笑兒子蠢:「你以為,我還會在乎你這條命?你死了,我剛好和張孟成再無聯繫,你爸和林姨也能歡歡喜喜生二胎。」
這話激得兒子胸膛劇烈起伏。
他怒氣沖沖地瞪了我一眼,如同戰敗的公雞,灰頭土臉地離開了公寓。
走前,還不忘順走我公寓里的新鮮水果。
想來我不在家後,沒人會給他精心安排一日三餐,還有新鮮的飯後甜點。
我對他,真的是仁至義盡。
日子一晃,到了我和張孟成約定離婚的那天。
我換了身漂亮衣服,開開心心地趕往民政局。
沒看見張孟成,反倒先看見我的親家母。
她笑吟吟地走上前:「聽說你和你家那口子鬧了矛盾?」
惠惠挽著兒子的手,和我打招呼:「沈阿姨。」
我笑眯眯點頭,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兒子,他昂首挺胸,自以為能夠拿捏我:
「媽,爸已經知道錯了,您就別鬧脾氣了,我和惠惠的婚事,還需要您幫忙呢。」
我笑,不等我回答,親家母再次接過話頭:
「夫妻之間哪有隔夜仇?不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嗎?更何況惠惠和小張都要結婚了,你現在鬧離婚,是不是對小兩口不太好?」
家裡結婚都圖個喜慶,生怕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衝撞了新人的喜氣。
親家母還在勸說:「你就當賣我一個面子,離婚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們先忙活小兩口的婚禮。」
放一放,這一放,恐怕又得等到張孟成壽終正寢。
我自然不同意,而且張孟成心裡,也不願意和我繼續過下去。
否則上輩子,兒子拿不出那份離婚協議。
「親家母,我知道您是好意,」
我咬著唇:「可這離婚,也不是我一個人要離啊,是張孟成他也想離。」
兒子像是捉到了什麼把柄,立即接過話頭:「媽,我爸不想離婚!」
我瞪大眼,驚詫地看向兒子身後的張孟成。
他懷裡抱著嬌艷欲滴的玫瑰花,雙眸深情,仿佛我是他命定之人。
「雅雅,」
張孟成在我面前單膝跪地:「是我錯了,我千不該萬不該忽略你的感受,你放心,這輩子我只會愛你一個。」
他的諾言虛偽又噁心,如同玫瑰花粉,刺得我眼眸發紅。
其他人只當我是感動,歡歡喜喜地鼓著掌,沒人在意我手臂上,突然出現的紅點。
「媽,您就別想著離婚了,您和爸都快六十歲了,老夫老妻還有什麼過不下去的?」
「對啊親家母,你家這口子態度多端正啊,你就原諒他,收下玫瑰花吧。」
所有人都在勸我原諒張孟成,告訴我只要原諒張孟成,接下來會很幸福。
但我覺得噁心,後退半步,避開玫瑰花。
迎著眾人不解的目光,我扯唇,指著手臂上的紅點:
「不好意思,我玫瑰花粉過敏,聞久了,可能會休克致死。」
六、
因為我的一句話,現場的氛圍陡然一轉。
兒子的笑容僵在嘴角,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媽,您不能為了離婚,就編造謊言啊。」
「而且,」
兒子飛快看了眼張孟成,看見他眼中同樣的迷茫後,兒子輕呼口氣:
「這件事情,我和爸怎麼會不知道呢?」
親家母和惠惠不贊成地看向我,顯然是信了兒子的話。
「難道,」
兒子眼睛一轉,我瞬間明白他又想胡言亂語。
果真,下一秒,兒子故作為難:「是媽不願意給我和惠惠買婚房?沒事的,我和惠惠還年輕,還能拼搏。」
親家母和惠惠當即變了臉色。
誰都想下半輩子輕鬆點,更何況這關係到夫妻兩人的共同財產。
惠惠走上前,親昵地挽著我的手:「沈阿姨,婚房的事情,我不急的,您開心才是最重要。」
我厭惡她們假清高的樣子。
扯了扯唇,看向始終沉默的張孟成:「張孟成,你真不知道我玫瑰花過敏?」
他臉色一白,遲疑地搖頭。
我笑:「我還以為你知道,畢竟結婚三十多年,你可一次花都沒給我買過。」
惠惠不愧是我親自挑選的兒媳,聽見我的嘲諷,她提出疑問:
「可是張叔叔說,您最喜歡玫瑰花呀!」
「這玫瑰花,還是他親自採摘,包裝成花束的!」
我嗤笑:「喜歡玫瑰花的人,是林嬌吧?」
惠惠反問:「林嬌?林阿姨?張叔叔怎麼會記錯您的喜歡呢,沈阿姨,您是不是聽錯了?」
兒子也開口幫腔:「媽,您不能因為嫉妒林姨,就胡言亂語啊!」
直到此刻,我才發現,兒子和張孟成對林嬌格外好。
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暴露林嬌的存在。
「要是不信,」
我看了眼身上越發密集的紅點,兒子並不把我的話當回事,他從張孟成手裡搶過玫瑰花,一個勁地往我懷裡塞。
仿佛看不見我身上的紅點,只當那是我的裝飾物。
「可以先去做個檢驗。」
我提出方法,從兒子懷裡搶過玫瑰,一把丟到垃圾桶里。
張孟成這時才開口,他不心疼我,心疼玫瑰:「雅雅,你生氣也不能禍害花啊!」
惠惠想說些什麼,卻被親家母攔下。
局外人都能發現張孟成父子對我的態度不對。
這種作為,我想,恐怕今天我離不了婚,兒子也結不成婚了。
我嗤笑兩聲,從張孟成身上搶走錢包,扯著他風馳電掣地趕往醫院,花了最貴的錢,迅速拿到了檢驗單。
看著上面明晃晃的「花粉過敏」,張孟成和兒子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質疑。
我等著護士塗藥,閒暇之餘,瞧了眼面色發白的父子倆:「行了,別在這杵著,回去拿證件吧。」
「希望等會你能迅速點,離婚再結婚。」
張孟成反駁:「我不會和林嬌結婚。」
我「哦」了一聲,心裡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張孟成和林嬌當然不會結婚,因為林嬌是無業游民,連養老金都沒繳過。
要是結了婚,張孟成還得花錢養著林嬌。
這種事情,得不償失,張孟成才不會做。
七、
早在兒子一歲時,我就明白了張孟成的品性。
結婚前他裝的人模狗樣,說支持妻子婚後工作,我自以為遇見了人生伯樂,相戀兩年後,答應了他的求婚。
婚後一切正常,我和張孟成各上各的班,賺的錢也各自花。
偶爾交公糧,張孟成也是溫柔體貼。
直到兒子出生,我算著手裡的存款越來越少,才突然發現,張孟成從來沒給我花過一分錢。
我不圖他錢,但兒子是兩個人共同培育的,他總不能不給兒子花錢。
我要求他負責兒子一半的開支,張孟成猶豫不決,直到我提出離婚,他才勉為其難答應。
兒子成長,我費心費力又費錢,張孟成像個大爺般,只在需要時撥款。
一開始,我不希望毀了兒子對家庭的嚮往,不把這些糟心事告訴兒子。
後來他結婚,我慢慢告知他,我和張孟成的相處。
兒子在我面前義憤填膺,背地裡還是幫著張孟成。
兩個人同出一轍的貪財、摳搜。
上輩子要是沒有我的扶持,他們早就鬧翻了臉。
我收拾好一切後,強硬壓著張孟成離了婚。
兒子還在勸說:「媽,能不能不離婚,我捨不得你。」
我和張孟成沒有經濟糾纏,婚後共同財產少的可憐。
因此,離婚後,我們的財產公平分配。
兒子成年,不需要我們負責,反倒要給我們對應的贍養費。
面對他的懇求,我笑了笑:「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媽死了。」
「行了,想媽就攛掇你爸娶了林嬌,這樣子你們一家也可以團聚,至於我,想可以,記得打贍養費。」
迎著兒子幽怨的眼神,我揚了揚手裡的離婚證,興高采烈地回了公寓。
裡面搬家公司正在清理物品。
這套公寓的確是留給兒子的婚房,但重生後的第二天,我毫不猶豫掛了出售。
現在離婚證到手,新買家也爽快地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