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感受到了我對他的打量,也抬頭看向了我。
他一個穿著短打的下人,在看向主家小姐時,竟毫不避諱,似乎我早晚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甚至還饒有興趣的問了句。
「呵!這就是大小姐吧?真美呀!」
聽到那黏膩的聲音,我險些沒忍住,想直接衝上去掐死那老東西。
彤兒見狀有些生氣。
「你好大的膽子,大小姐是什麼人?輪得到你品頭論足?!」
老頭忙低下頭,又變回剛剛走來時,卑微的模樣。
可那老頭子壓都壓不住的嘴角,卻讓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一直以為,上輩子是因為我在公主府落了殘疾,才會被母親嫁給那樣的人。
沒想到,原來母親從最開始給我安排的男人就是他!
也對,妹妹假死,用我來賄賂一個做白事的老頭,也不是什麼難事。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那對母女的惡毒。
而我,也有了新的計劃。
8
回到屋子後,我就打發彤兒出去聽府中的動靜。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外面忽然熱鬧起來。
沒一會兒,彤兒便飛奔回來。
「主子,銀環不見了!」
是的,我早就安排銀環的母親上門接人,剛剛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在為救銀環拖延時間。。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的母親大人呢?」
「夫人氣壞了!正和周媽媽帶著人全府上下找人呢!」
母親這人雖沒有大聰明,但做事一貫喜斬草除根。
銀環逃了,她果然就亂了陣腳。
而我就是在等著府中亂起來,讓母親和她身邊的人,暫時沒有精力來關注我。
我和彤兒快速的換了衣服,戴上圍帽從後門跑了出去。
為了讓二妹死的開心,我必須還要加一把火!
一路狂奔,我很快就到了國子監。
此時,正逢國子監下學。
很多青年才俊,正紛紛從國子監的大門走出來。
我朝民風開放,女子主動追逐心儀的男子也不算什麼醜事。
但大多數女子會因為害羞,而戴上圍帽。
此時,我正站在那些女子中,並不顯眼。
從國子監出來的男子,自然也是知道門口有女郎等著他們。
一個個走路故意拿出丰神俊朗的模樣。
還有的特意吟誦兩首詩詞,引得女郎們尖叫連連。
沒一會兒,就有大膽的女郎,上前給心儀男子的車上扔鮮花瓜果。
我也隨著那些扔東西的女郎向前沖。
但我的目標可不是那些正在開屏的男子們。
而是走到了一個低著頭的小郎君面前,害羞的將一捧花兒扔在了他身上。
扔完就跑,身後傳來男子們起鬨的聲音。
「阿榮,行啊,你小子都有女郎歡喜了!」
阿榮,張榮,正是當朝駙馬的庶弟。
我相信,他一定會將花裡面的信,交給我想給的人。
9
國子監距離我們居住的府邸並不是很遠。
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
與彤兒換好衣服後,母親帶著周媽媽剛好查到我這裡。
她們之所以查的那麼慢,主要是因為大伯母他們還在府上。
大伯母一直認為母親沒有能力。
若是被大伯母知道,丫鬟跑了,定要說教她!
所以,母親就算著急,也只能偷偷的叮囑了門房看好進出的人。
自己再在府中悄悄的查。
母親帶著那些奴僕進來,自然是一無所獲。
但卻在臨走時,將一套衣服留給了我。
「一會兒祭奠你妹妹,你就穿這身吧!嫣兒的遺書中說了,這是她最喜歡的衣服,希望你能穿著這件衣服送她走!」
我摸著並不存在的淚,恭恭敬敬的收下了。
送走了母親,彤兒便展開了那件衣裳。
果不其然,和上輩子一樣。
是林嫣兒去春日宴時,穿的那件鳳穿牡丹。
這娘倆為了害我,還真的是費盡心機呢!
若說我和林嫣兒本來只有五分像,穿上這件鳳穿牡丹,那就和春日宴上的林嫣兒像到了八分。
所以,上輩子公主在看見我時,才會怒不可遏。
說我竟然在自己妹妹的葬禮上穿的如此鮮艷,簡直就是狼心狗肺。
作為天朝閨女,她有責任教育德行不好的官家子女。
我就這樣被她帶走了。
臨走前,我哭喊著說,這是母親讓我穿的!這是妹妹遺書中提到的遺願。
卻不想,母親當場否定。
「公主明見,那孩子去的突然,哪有什麼遺書?定是我這大女兒一時糊塗了,想著妹妹葬禮會有很多貴人前來,她想藉機展示自己的才貌,才會如此打扮的!還望不要怪她!畢竟,哪個女郎不想給自己搏個好婆家!!」
「好!好!好!你們就是這樣教育女兒的,看來本公主必須好好的幫你們重整家風了!!」
公主原本就氣的要死,聽了母親的這番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公主勃然大怒,我再也沒有解釋的機會,直接被抓到了公主府。
等待我的,便是那三個月慘無人道的折磨。
鞭笞打爛了背,杖責打斷了腿。
毒藥直接斷了我的生育能力!
10
母親離開後,我並沒有閒著。
畢竟公主很快就要來了。
看到那個老頭,有一個新的計劃浮出腦海。
我可以不用銀環,給二妹和母親一個更深刻的報復。
只是,會有點鋌而走險。
看了看彤兒手中的衣服,我笑著道,「幫我穿上吧!」
彤兒卻皺著眉,有些惆悵。
「小姐,這衣服是二小姐穿過的,您穿這個去給她守靈,我心裡不踏實!」
上輩子,彤兒也說了同樣的話。
可我那時竟還傻傻的念著姐妹情分,想著二妹已經走了,既然是她最後的願望,我怎麼都要滿足她。
現在一想那時的自己,真是傻的可以。
當然,這輩子,我能繼續選擇穿這件衣裳出去,可不是為了姐妹情誼。
而是想更快的將她送走!
「放心,這家裡馬上要有大熱鬧了,沒人會在意我穿什麼!」
換好衣服,我就直接去了二妹靈堂那處。
此時,棺材已經擺在了正中間。
白花白布也都布置好了。
周圍幹活的家僕都被母親指使著去找銀環了。
靈堂里,只剩下老頭一個人在那收拾貢品。
上輩子結婚的時候我一直聽旁人稱呼他為老張頭,剩下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看到他忙活時露出的枯瘦手指,那些痛苦的回憶如潮水湧入腦海。
我很想轉身逃走,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計劃,我咬牙停止。
我不能退卻。
我抬腳便向著靈堂的方向走去。
正在忙活的老張頭一看見我,不由兩眼放光。
「哎呦,大小姐您來了!」
他一看我周圍沒人,言語頓時大膽了起來。
「這衣裳可真好看,再配上您這身段,簡直比那青樓的頭牌都招人啊!」
青樓!!這個老貨果然噁心透了!
可為了接下來的事能順利,我只得強壓下反胃的感覺。
笑著對老張頭道,「真的?呵呵!還是郎君你有眼光,我也覺得好看呢!」
我又壓低了聲音,故意弄出一副嬌羞的模樣。
「其實……人家就是故意穿給你看的,郎君,你歡喜不歡喜啊?」
說完,我故意對他扯出一個甜死人的笑來。
老張頭都愣住了。
像個呆頭鵝一般,只傻愣愣的點頭。
「歡喜!我太歡喜了!哎呀老天爺!你母親說的太對啦,你是最適合娶回家做夫人的!」
我繼續對著他咯咯笑。
那老東西早就丟了手上的貢品,一步步向我靠來。
隨著他越來越近,一股子熟悉的酸臭味道也跟著被帶了過來。
「美人,你母親都答應把你許配給我了,要不咱倆先樂呵樂呵?」
我扭著腰媚笑。
「好啊,郎君,為了讓咱倆盡興,你看我帶了什麼!!」
那老東西撲過來時,我一個轉身躲開了,卻從腰間解下來一個水囊。
我對著他俏皮的晃了晃。
「正宗的猴兒釀!」
老張頭的眼睛都瞪圓了。
「哎呀!想不到女郎你一個閨中娘子,手裡竟有這樣的好東西!」
我捂著嘴嬌笑。
「過去在一個路過的商人那,花高價買的,當時就想著以後留給自己的夫君喝,今日見了郎君,心中實在歡喜,便就拿來了!」
「這麼說,女郎是喜歡我?」
我又作出害羞狀。
「郎君氣宇軒昂,面容偉岸,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別說是我,哪個女郎不喜歡?」
「哈哈哈哈!!」
那老東西被我的一番話,說得洋洋得意。
我順勢給他倒了一杯酒,親自喂到了嘴邊。
「郎君喝一口吧!」
張老頭卻沒喝,而是笑盈盈的看著我。
那眼神……
糟糕!
下一瞬,我的手腕忽然被他大力扯住了。
11
「小娘皮,老子在道兒上混了大半輩子,就憑你點道行,還敢在老子這賣弄!呵呵!膽子不小啊!」
道兒上的?
可惡,我一心復仇對這個人確實疏於了解,輕敵了。
在我驚慌之際,老頭子的另一隻手已經開始拽我的衣服了。
那張讓人看了作嘔的臉也湊了過來。
該死!
都怪我大意了!
也不想想,上輩子這人在知道我是林府大小姐的情況下,還敢弄死我,我怎麼能以為自己略施小計就能拿捏他呢?
一時間,不甘、憤怒、恐懼占據我整個人!
就在我焦急之時,頭頂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緊接著,老張頭整個人就癱了下來,倒在了我的身邊。
沒了老頭子那張臭臉,我看見了彤兒正手裡拿著一個棍子,目光帶有些呆滯的站在那。
「彤兒!!」
幸虧我要去做些什麼,都會給彤兒留了手信。一朝重生,我做事早已不如上輩子那般天真無邪,總會盡力周全。
只是此次還是萬般冒險,如果彤兒晚到或者沒注意?
後果都不堪設想!
彤兒聽見我的呼喚,她也一下哭了出來。
一把將手中的棍子扔的好遠,「小姐,我,我殺人了!」
我忙一把推開老東西,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你別哭!他沒死!咱們還有大事沒做,不能將人引過來!」
她用力點點頭。
我鬆開手,她的一張小臉,因為恐懼都皺在了一起。
這丫頭就是這樣,一向對我的話惟命是從。
活了兩輩子,她都從來沒質疑過我。
可一想到,她前世最後落得個被母親發賣的下場。
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揪著一樣疼。
12
不敢再耽擱。
我回頭一腳將那老頭子踢的翻了過來。
他依舊暈著。
我拿起那個剛剛的水囊,掰開老東西的嘴就灌了進去。
直到看著那老東西的臉上出現了紅暈,我才鬆手。
期間他有一次要醒,又被彤兒補了一棍子。
弄完這邊,我就去了屋子的正中間。
林嫣兒的棺材正供奉在那裡。
走到棺材邊上,探頭看去。
林嫣兒已經收拾妥當,正安安穩穩的躺在裡面。
面色紅潤,比活人都不差。
反正也對,她本就是活人。
只不過是被那假死藥弄得脈搏極其微弱,讓人以為她死了。
看著那張艷麗的臉。
我先是抬手左右開弓,狠狠抽了她兩個嘴巴!
上輩子我被母親捆上嫁給張老頭的前一夜,她是來看過我的。
一見面,她將賞了我兩個大嘴巴。
「你這樣的賤人,有人要就不錯了,還不願意?真是欠收拾!」
母親那會兒就在旁邊咯咯的笑。
「哎呦,你可輕著點兒,要是打難看了,明兒她再被人退貨怎麼辦?若是看她不順眼,來,用這個扎!」
「還是母親想的周到!」
林嫣兒高興的從母親那接過一把半寸長的小鋼針。
悉數扎進了我的肉皮。
那徹骨的痛,讓我經歷兩世都無法忘懷。
可恨我現在身邊沒有針,只能用簪子在她身上狠捅兩下。
林嫣兒的眼珠開始亂翻起來。
看來,她已經有了意識。
但假死藥的作用,讓她無法睜眼。
正好!
那種眼見著別人一步步把自己弄死,卻無力反抗的感覺,好妹妹你也試試吧!
我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
「二妹,大姐來給你喂點兒酒!一會兒,你就可以和咱媽看好的張老頭親熱了!」
林嫣兒的眼球轉的更加頻繁了。
我冷笑著,將張老頭剩下的那些酒,悉數倒進了妹妹的口中。
「好妹妹,你可慢點兒喝,這可是姐姐花高價賣的!別浪費!」
那酒里摻的東西,是我在國子監後面的暗娼那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