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裡都知道,裴寂在外面養了個金絲雀。
我一百萬買斷她離開,裴寂轉身劃給她一千萬。
我用共同財產的名義收回她住的大平層,第二天裴寂就買了別墅寫在她名下。
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賀大小姐驕傲了一輩子,沒想到在婚姻上栽跟頭。
我被逼急了,乾脆把金絲雀綁了。
誰知裴寂能不顧多年情誼,直接製造一起車禍讓我父母身亡。
最後我也被害得人不人鬼不鬼。
重來一世,我終於接受了裴寂不愛我的事實。
乾淨利落地解除婚約,將公司重心移走,定居國外。
後來大家都在傳,裴寂有了白月光。
是他求而不得的「前」未婚妻。
1
我和裴寂是家族聯姻,強強結合。
在我嫁給他第二年,我家生意開始變得一落千丈,我爸在他面前也沒了往日的長輩態度。
有時候為了一個項目還要在他辦公室門口枯坐幾個小時。
我無數次跟他因為這件事吵過,鬧過。
他只是揉著眉心,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賀晴,你不能讓我公私不分,你明明知道,很多事不是我願意就能做主的。」
我當然知道他身上的擔子。
在這種家庭長大,第一件事學會的就是如何資源整合。
但求他的那個人是我爸,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再說,我們之間明明不是普通的聯姻。
其實在他金絲雀沈知意找上門來時,我一直以為我跟裴寂是因為愛結婚的。
小時候,他會為了跟我一起上下學,專門早起一個小時讓司機開到我家樓下;十八歲成人禮,他花了百萬拉著我在公海上放了三天三夜的煙火;求婚後,他更是在我們的婚房別墅的院子裡,親自種上十棵梧桐樹。
「我們的感情就跟這樹一樣,十全十美。」
裴寂是這麼跟我說的。
後來他的金絲雀拿出他親自雕刻的玉石菩薩,說希望她平安順遂的時候,我承認那一刻我瘋了。
我從沒想過裴寂會出軌。
那個女人甚至跟我完全不一樣,我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好友勸我忍一忍算了。
哪個男人不偷腥。
難不成還真把婚禮上不離不棄的誓言捏在手裡,放在心上?
可我就是當真的。
不僅當真,還一直都這樣踐行。
所以我接受不了裴寂在婚姻這條路上放開我的手,我開始反擊。
一步步把沈知意逼得退無可退,有一次我甚至邪惡地想,乾脆找幾個人毀掉她算了。
號碼在手心轉了又轉,我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
所以我把她綁起來,去山裡隨便一處房子住上幾天,怕出事,我還特地讓家裡的傭人一起跟著。
可我沒想到,裴寂當天就急瘋了。
在沈知意失蹤的第三天,我爸媽就在出差的路上出了車禍。
四車追尾撞擊。
我趕過去的時候,爸媽的車已經超出高速邊緣一半了。
救援人員為難地表示難度過大,希望我再等等。
順著碎裂的窗戶,我看到爸爸將媽媽塞進懷裡。
那是在危險來臨的前一秒,出於男人和丈夫的本能。
我再也受不了,嚎啕大哭。
有人把我半拉半扶著離開事發地點。
沒多久,我看到了裴寂。
我下意識就想依靠他,想告訴他我的痛苦。
可他接下來一句話讓我渾身發冷,不住地顫抖。
「沈知意呢?」
原來,他為了沈知意已經徹底瘋魔了。
2
後來的故事我完全不想回憶。
爸媽死了,我的保護傘沒有了。
沈知意很快被裴寂找到,沒多久賀氏集團轟然倒塌,我被關進了精神病院,沒幾年鬱鬱而終。
或許老天爺也覺得我命不該絕。
等我再次醒來,依舊躺在自己的床上。
屋內裝飾跟我未出嫁前在賀家的樣子一模一樣。
我,回到了還沒嫁給裴寂的那天。
為了確定不是做夢,我趕緊洗漱下樓。
一樓熱鬧得很,熟悉的面容一一出現,我的腳步也快了起來。
果然,小花園裡媽媽穿著一襲綢緞長裙,正彎腰給長廊上的一排花澆水。
管家在她旁邊,小聲地說著什麼,逗得她哈哈笑起來。
薄薄的晨曦灑在她身上,泛起無數細碎的光輝。
她抬頭看到我,訝然:「今天怎麼醒這麼早?」
我跑過去,雙手環住她的脖子。
肌膚相接傳來溫熱的觸感。
媽媽還活著,還好好的活著。
再也沒有比這種真實接觸更值得安心了。
媽媽奇怪地拍拍我的手:「多大了還撒嬌,也不怕人看了笑話?」
我哽咽道:「女兒抱媽媽不是正常的嗎?我才不怕人笑,我不止今天抱,我還天天抱。」
管家在一邊笑道:「估計是做噩夢了,瞧瞧,眼角還哭著呢。」
她的聲音和緩溫暖。
和我被關進精神病醫院之後,她在外面跟人據理力爭的嘶啞吼聲完全不同。
隔著厚厚的門牆,我還能聽見她哭喊著罵裴寂。
說他不念舊情,說他薄情寡性。
她最後一次來見我時,兩頰消瘦得厲害。
她說她再也沒辦法護著我了,裴寂不僅逼死了我家,還把她的孩子逼得在這裡生存不下去,他們的生活開始變得舉步維艱。
「小姐,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精神病院把我們單獨隔開,門窗上都用鋼鐵固定。
當時我的情緒已經很差了。
但聽見她接連不斷的哭聲,我記得我眼珠轉了轉,木然地看過去。
管家看到我這樣,更是心酸地捂著嘴,連哭都不敢。
「小姐,我的小姐,怎麼會這樣啊!」
其實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山盟海誓音猶在耳,他明明說這輩子只愛我一人。
所以這種愛是什麼?
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用別人的血來澆灌他們愛情的果實?
還是說,最後還愛著的人就活該被對不起?
我不明白,也不願意明白。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一世離男人口中的愛遠遠的。
只有守護好自己,才能去保護身邊的人。
3
媽媽只把我的異常當做小女兒心思,沒有放在心上。
晚上好友給我發消息,問我怎麼還沒到。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是我跟裴寂要當眾宣布訂婚的消息。
再過半年,就是我們的結婚儀式。
前世的婚禮,裴寂特地選擇一處連信號都沒有的孤島。
提前帶婚慶公司過去踩點,為此還專門買了架私人飛機專門運輸新鮮花卉。
最後,那座島也被他買下來,改成了我們的名字。
現在想想,只覺得諷刺。
當初愛得有多人盡皆知,後面恨得就有多狠。
我整理好妝容,開車出門。
等到了地點,裡面燈光璀璨,已經裝扮完畢。
不少好友在裡面歡聲笑語,院子裡草木青青,還有花卉鋪在桌上,熱鬧得很。
我才剛進去,就有人來拉我的胳膊。
「賀晴,今天這麼好的日子怎麼能遲到?罰酒罰酒。」
說著就讓服務員端酒過來,對方正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蘇暖。
前世她為了把我從精神病院撈出來,花了不少錢和心力,還是鬥不過裴寂,最後只能在我死後,讓人好好地打扮我,送我最後一程。
讓我最感動的是,她不惜綁架沈知意,也要逼裴寂把我的骨灰埋在我父母身邊。
最後她的結局也不是很好。
對於後期的裴寂來說,誰對沈知意出手,誰就是他的敵人。
而這個男人睚眥必報,對敵人更是毫不手軟。
我眼神一軟,接過她手上的酒一飲而盡。
眼中帶淚地湊過去,用額頭碰了碰她的臉頰。
「這樣夠不夠?」
自從和裴寂交往公開後,我已經很久沒跟人這麼親密了。
蘇暖一愣,眼神里逐漸浮現一絲晶亮,叫嚷著還要讓我繼續。
這時一隻大掌伸過來,將她要給我的酒杯拿走。
順著視線看過去,男人俊朗的五官浮現。
那雙漆黑的眸子正盯著我。
不同於前世見過最多的冷漠,現在的他眼裡,滿滿當當溢出來的全是對我的寵愛。
哪怕設想過很多次,再見面時,我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
他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指腹摸上我的臉。
「怎麼了,是晚上太冷了嗎?」
語氣里是顯而易見的擔心。
蘇暖尖叫一聲,雙手摸上自己的手臂。
「你們要不要這麼虐單身狗啊,受不了受不了。」
一邊搖頭一邊鑽進不遠處的人群里。
4
裴寂臉上划過一絲笑意,把自己的外套取下披在我身上。
屬於他的清冷木質調很快鑽入鼻尖。
如同一條條無聲的線將我捆綁起來,掙脫不得。
我慌亂往後一退,外套掉在地上。
裴寂疑惑地看著我,想要湊近來察覺我的狀態。
而我被前世的記憶壓得喘不過氣,伸出手阻止他。
「別過來!」
裴寂沒動,他微微俯身看我。
淺色的瞳仁里,我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身影。
還有自己驚恐的表情。
很明顯,都不用裴寂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