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旅遊團建,老公的小秘書用沾了辣椒⽔的⾹蕉戲弄野猴⼦。
猴子被辣到滿地打滾,竟直接跪下求⽔喝。
我於心不忍,想把礦泉⽔遞給它。
誰知老公一把搶過水,徑直丟下了萬丈懸崖。
「一隻畜⽣罷了,小凝想玩,你何必掃興。」
其他⼈也紛紛點頭,看著猴⼦出糗哈哈⼤笑。
我沒說話。
只是在看到猴⼦再次被戲弄後發紅的眼睛時,渾⾝一顫。
他們不知道,猴子是最記仇的。
1
「別鬧了,小⼼猴⼦報復。」
我皺著眉,試圖阻止我⽼公陳浩的秘書,鍾⼩凝。
她正拿著一截香蕉,上面卻故意撒滿了紅⾊的辣椒粉,尖笑著伸向景區棧道欄杆上的一隻⽼猴。
那隻猴子看起來有些年紀了,毛髮都有些灰⽩。
它遲疑地看著⾹蕉,⼜看看我們這群穿著光鮮的城裡人,眼神裡帶著一絲討好和畏懼。
「林姐,你就是太較真了,逗逗畜生而已,有什麼關係?」
鍾小凝嬌滴滴地瞥了我一眼,身子卻不著痕跡地往我老公陳浩身邊又靠了靠。
陳浩順勢摟住她的腰,對著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沒有絲毫溫度,只有一絲不耐煩:
「林舒,出來玩就開心點,別總這麼掃興。小凝跟猴子開個玩笑罷了。」
他嘴上叫著我的暱稱,眼裡卻全是為鍾小凝撐腰的得意。
周圍的同事們也都跟著附和,嘻嘻哈哈地拿出手機拍攝,期待著一場好戲。
在他們的鬨笑聲中,那隻老猴終於抵不住食物的誘惑,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接過了那截香蕉。
它飛快地塞進嘴裡,可下一秒,尖銳的慘叫聲就劃破了山林的寧靜。
老猴被辣得滿地打滾,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嗬嗬」聲,用爪子瘋狂地撓著自己的嘴,另一隻手無助地捶打著地面。
鍾小凝和幾個年輕同事笑得前仰後合,閃光燈亮個不停。
「你看它那傻樣!太好笑了!」
我心頭一緊,從包里拿出沒開封的礦泉水,擰開蓋子想遞過去。
「別笑了,快給它點水!」
可我的手還沒伸出去,就被陳浩一把按住。
「林舒,你有沒有搞錯?」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為了一隻猴子,你要掃所有人的興嗎?你看你現在這樣子,越來越像個無趣的家庭主婦了。」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進了我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鍾小凝更是得意地揚起了下巴。
她從陳浩手裡拿過水,朝那隻已經被辣得眼淚直流的老猴晃了晃,用一種戲耍的語氣說:
「哎呀,小可憐,是不是很辣呀?來,姐姐這裡有水喝哦。」
老猴停下了打滾,通紅的眼睛裡似乎燃起了一絲希望。
它掙扎著爬起來,再次朝她伸出了爪子。
就在它的指尖即將碰到水的那一刻。
陳浩忽然哈哈大笑,從鍾小凝手裡奪過水。
手臂用力一甩,將那瓶救命的礦泉水遠遠地拋下了萬丈懸崖。
所有人都爆發出更響亮的笑聲。
山風吹過,棧道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那隻老猴僵在了原地。
它緩緩地轉過頭,不再看深淵裡的礦泉水,也不再理會自己火燒火燎的嘴。
它的目光,死死地鎖定了正相擁大笑的陳浩和鍾小凝。
那一瞬間,我清晰地看到,它那雙本該是棕褐色的眼瞳,被一種近乎沸騰的血色徹底浸染。
眼神里只剩下冰冷刺骨的仇恨。
它就那麼看著,一動不動,仿佛要將這兩張笑臉,永遠地刻進自己的骨髓里。
我看著那雙血紅的眼睛,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猴子,一向最記仇了。
2
我好說歹說,終於勸動他們上車繼續出發。
可自從我為了那隻猴子跟陳浩和鍾小凝起了爭執後,就成了這個團隊里的異類。
同事們有意無意地避開我的視線。
陳浩更是從上車起就沒和我說過一句話,徑直坐在了鍾小凝身邊。
他們不時低聲說笑,鍾小凝那嬌媚的笑聲像一根根細針,扎在我的耳膜上。
我扭頭看向窗外,連綿的青山並沒有讓我感到絲毫放鬆。
那隻猴子血紅的雙眼,像一道烙印,深深刻在我腦海里。
度假山莊建在半山腰,與世隔絕,看起來倒是個清靜的好地方。
可我們一行人剛下車,我就察覺到了一絲詭異。
太安靜了。
白天的景區里,猴群的吵鬧聲不絕於耳。
可在這裡,山林靜得像一幅啞劇,連一聲鳥叫都聽不見。
這種死寂,比任何喧囂都更讓人心頭髮毛。
分配房間時,陳浩很自然地讓鍾小凝住在了他隔壁,而我的房間則被安排在走廊的盡頭。
他把房卡扔給我,語氣冰冷:
「你不是喜歡安靜嗎?這裡最適合你。」
我沒說話,接過房卡,默默地看著他和鍾小凝並肩離開的背影。
那親密的姿態,已經懶得再對我做任何掩飾。
晚餐時,這種孤立感達到了頂峰。
他們那一桌推杯換盞,熱鬧非凡,鍾小凝甚至當眾夾菜給陳浩,引來一片善意的鬨笑。
而我這一桌,空空蕩蕩,只有我一個人。
就在這時,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他是本地嚮導,叫老巴。
他沒有理會陳浩他們的熱情邀請,只是沉著臉,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所有人說:
「天黑了,都早點回房休息,千萬鎖好門窗,夜裡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別出來。」
一個同事打著酒嗝笑道:
「老巴師傅,這山里難不成有老虎?」
老巴的眼神掃過他,又在我們每個人臉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邃得嚇人。
「比老虎更麻煩。」
他說完,不再解釋,轉身就走進了夜色里。
陳浩不屑地嗤笑一聲:「危言聳聽,搞得自己像個山神似的。」
鍾小凝也附和道:「就是,大概是想騙我們請他當護衛好多賺點錢吧。」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沒人把老巴的警告當回事。
可我卻把他的每一個字都聽了進去。
聯想到白天那隻猴子異常的反應,和此刻山林里詭異的寂靜,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我沒再吃一口飯,迅速回到房間,
反鎖上房門。
然後拉開行李箱,從最底下翻出了一把出發前以防萬一帶著的多功能軍刀。
它的分量讓我稍稍心安。
我又檢查了一下隨身背包,把錢包和不必要的雜物都拿了出來,只留下手機、充電寶。
然後將那把軍刀和一小包急救用品塞了進去。
我將背包放在床頭最順手的位置,然後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拉開一條縫隙朝外看。
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風停了,樹也一動不動。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安靜得讓人窒息。
就在這片死寂之中。
我忽然聽到樓下的庭院裡,傳來一聲極輕微的、金屬搭扣被輕輕撥開的「咔噠」聲。
3
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
聲音還在繼續,不只在庭院,還從屋頂、從隔壁的牆壁傳來。
我急忙將早已放在床頭的隨身背包背上。
就在這時,一聲玻璃被砸得粉碎的脆響,伴隨著一聲女人的尖叫,劃破了山莊的死寂。
幾乎是同一時間,整個山莊都炸了鍋。
走廊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驚慌的叫喊聲和門被猛地撞開的聲音。
外面亂成了一團。
同事們從各自的房間裡衝出來,臉上寫滿了恐懼。
應急燈昏暗的光線下,我看到幾個黑影在走廊的盡頭一閃而過,動作快得不像人類。
陳浩衣衫不整地從鍾小凝房間出來,一臉茫然地問:「怎麼了?地震了?」
「是猴子!是那些猴子!」
不知是誰聲嘶力竭地喊了一句。
所有人都瘋了似的往一樓的大廳衝去,那裡空間更大,門也更堅固。
我也混在人流里,緊緊護著我的背包。
混亂中,我看到部門主管張偉為了搶先下樓。
他一把推開了擋在他前面的女同事。
那個女孩尖叫著摔倒在樓梯上,瞬間就被後面的人踩了過去。
沒有人回頭。
大廳里,人們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亂撞。
陳浩第一時間把嚇得臉色慘白、只會尖叫的鐘小凝護在懷裡,大聲地指揮著:
「快!把門堵上!用沙發,用桌子,所有東西都搬過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有威嚴,像個領導者。
但我看得分明,他藏在鍾小凝身後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他的眼睛,也根本沒往我的方向看哪怕一眼。
幾隻猴子已經從被打碎的窗戶里鑽了進來。
它們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紅光,齜著尖利的牙,像一群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它們沒有立刻撲上來,而是在高處的吊燈和房樑上跳躍,發出威脅性的嘶吼,像是在欣賞我們的恐懼。
這根本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一場有預謀的圍獵。
4
有人想衝出去,卻被窗外更多的猴子逼了回來。
有人跪在地上祈禱,有人則在咒罵,咒罵鍾小凝,咒罵陳浩,咒罵這場該死的團建。
就在這時,「砰!砰!砰!」
沉重的撞擊聲從大廳那扇最主要的雙開木門外傳來。
那扇門是通往外界唯一的路。
一下,又一下,力道大得驚人,仿佛外面不是猴子,而是一頭大象在衝撞。
厚重的門板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木屑從門縫裡簌簌落下。
所有人的聲音都停了,驚恐地盯著那扇門。
撞擊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瘋狂。
突然,「咔嚓」一聲巨響,門鎖的位置迸裂開來。
門,被撞開了一道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