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老闆失敗,閨蜜給我搖了個活好能幹的男模。
我撲上男模,哭訴老闆是裝逼下頭男。
酒醒後發現,被我又抱又親又罵的帥哥,正是老闆本人。
周一晨會,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你要的活好能幹,我正好都有。今晚加班,身體力行到你改口為止。」
這班真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等等……我好像要成老闆娘了?!
1
我叫程澄,江城人,暗戀老闆陳家俊七年,從大學到職場。
好不容易當上了他的總裁助理。
結果上班第一周,我就想辭職。
到崗第 3 天,陳家俊在辦公室翻箱倒櫃,突然暴躁喊:「我只老鼠呢?」
我嚇得花容失色:「有老、老鼠?!我馬上叫保潔!」
他舉起無線滑鼠,看傻子似的睨我:「我是說滑鼠……」
第 4 天,他接完電話癱在椅上哀嚎:「唉,今次真系一身蟻…」
我當場彈射起步:「陳總?您身上有螞蟻?!您快脫衣服下來我看看!」
他絕望閉眼:「……我是說惹上了大麻煩!」
最社死的是那天——
他一個電話後眉頭緊鎖,脫口而出:「麼嘿建築公司真系孤寒友,去參觀仲要自備安全套。程澄,你去幫我買。」
我腦子嗡的一聲。
安全套?!上班時間讓我去買?!是…是有女朋友了?參觀完要去約會?這麼…私密的東西讓我準備?
心臟像被泡進檸檬汁里,酸得發澀。可專業素養讓我擠出句:「……好的陳總。」
我紅著臉衝進便利店,在店員「我懂的」眼神中,硬著頭皮買了四五款牌子,每種買了不同口味,視死如歸地擺在他桌上。
陳家俊看著那堆花花綠綠的小盒子,瞳孔地震,猛地抬頭看我:「你……?」
我以為他嫌我買太多,立刻搶答:「陳總!我不知道您喜歡哪種……就都買了點,尺寸都是最大號的……您應該合適吧?」
他耳根唰地紅了,而後瞬間恍然大悟,立刻用帶著粵海口音的普通話重複:「安!全!帽!麼奧帽!」
啊?!
慘了,他肯定覺得我是個變態,我要被炒了!
誰知他只是氣得用筆敲了下我額頭:「你這小靚女腦子裡在想什麼!」
我羞憤欲絕,帶著哭腔問:「那陳總……這些……怎麼辦啊……」
他臉也紅到脖子根,扶額揮手:「扔了!或者……給工會!找個由頭髮了!」
後來,公司工會真的在某個「關愛職工健康生活」宣傳日,把它們當神秘禮品發了。我收到一盒薄荷味時差點昏厥。
經過這幾輪烏龍事件後,我與他本就遙遠的距離,徹底隔了一條銀河。
2
陳家俊是個很怪的總裁。
他對吃的極其講究。早餐最愛雙肉腸粉,常點牛雜蘿蔔,對雞肉的最高評價是「有雞味」。領我出去吃飯時,專鑽街頭巷尾的大排檔,堅持燙碗和退紙巾,害得我包里常年備著一大包。
他還不愛西裝革履,平時喜歡穿潮牌 T 恤人字拖。
可一到正式場合,那幾身高定西裝往身上一套,肩寬腿長,身材挺拔,眉眼凌厲,氣場全開,帥得晃眼。
辦公室空調永遠鎖死 22 度,還放了一棵他最寶貝的發財樹。
可一進入工作狀態,他立刻就像換了個人。
報告只認仿宋字體,固定行距 28 磅,頁邊距上 3.7,下 3.5,左 2.6,右 2.6。
交代事情永遠只說一遍,甚至只給個方向,其餘自己揣摩、落實、堵漏。
一開始,他會冷著臉把我的報告摔回來:「重做。」「行距不對。」「分析方向完全偏了!」
後來,我成了他最趁手的工具人,一份工資干兩份活。
作為總助,原本我的工作是信息分析和項目支持。秘書該乾的日程和後勤,因為陳家俊太挑剔,氣走了好幾任。現在留下的秘書小劉,基本淪為幫我處理基礎事務的小助手……
我拼盡全力,他卻渾然不覺。
他所有的文件,我整理得妥妥帖帖。
熬夜遞參茶,咳嗽備潤喉糖。
工位抽屜里還備著他的過敏藥、充電線、眼藥水……一切他可能需要的東西。
這種介於公私之間的照顧,他似乎是默認的,甚至是依賴的。
雖然,工作的時候依舊很兇。
跟了他一年,我早已適應了他的嚴格,也習慣了因他而來的風雨暗箭。
3
「程總助,陳總還在忙?」行政部的杜苒抱著文件夾過來,語氣不善。
她曾和我競爭總裁助理,輸給我後,一直不服。
「跨國視頻會議,三點十分結束。杜經理有事?」
「當然是有急件需要陳總簽!」她聲音陡然拔高,「怎麼,現在見陳總還得先跟你報備?」
這話夾槍帶棒,我抬頭看她:「杜經理說笑了,會議期間不打擾是基本要求。等結束後我會立刻幫你提醒。」
「呵,不敢。」杜苒假笑,「誰不知道程總助是陳總跟前第一紅人。」
「杜經理,工作是工作,沒必要扯別的。」我壓下火氣,「按流程走,也是為了提高效率。」
「效率?」杜苒冷哼一聲,「你的『效率』就是提前摸清老闆喜好然後好上位?」
「杜經理!」信息部經理佟立適時出現,淡淡插話,「王總剛才好像在找你要數據。」
佟立是我的師兄,是公司里出了名的理工系帥哥。
杜苒臉色一變,瞪我一眼,踩著高跟鞋悻悻地走了。
佟立這才看向我,語氣溫和:「澄澄,別往心裡去。」
我搖搖頭,扯出個笑:「沒事師兄,習慣了。」
他放下一盒牛奶在我桌角,「臉色不太好,注意休息。」
除了明槍暗箭,偶爾,我還要替陳家俊擋桃花。
時不時有女主管塞禮物讓我轉送:「程總助,拜託拜託!你幫我送進去他肯定不會拒絕的啦!」
心裡發酸,卻只能笑著接過。
我悄悄將準備好的車載香薰也放進禮物堆里,那是我特意找的他提過喜歡的味道。
送進辦公室,陳家俊從文件中抬頭,瞥了一眼:「咩來的?」
我輕聲解釋。
「退回去,或者扔掉。」他語氣毫無波瀾,「以後別拿這些進來。」
果然。
這還不算完,還有桃花嫌我礙眼,直接給我使陰招。
4
一次工作結束,我跟著陳家俊和粵海餐飲巨頭陸家父女吃了頓便飯。
席間,那位陸婷婷小姐對陳家俊的殷勤幾乎溢出桌面,最後以推薦廚師的藉口加他微信。
他沒有猶豫就同意了,我心口發澀。
她笑得燦爛,目光掃到我時卻頓了一下,隨即浮起敵意。
顯然是覺得我礙事。儘管我全程以助理身份存在。
果然,這位大小姐轉頭就給我使上了絆子。
一晚在郊區談完合作,我獨自被暴雨困在私房菜館。
打車無望時,陸婷婷的保姆車「恰巧」出現。
她笑得甜美:「程小姐?好巧呀!你回市區嗎?我順路送你一程呀?」
我雖覺意外,但窘境之下,還是感激地上了車。
結果車開出不到十分鐘,她忽然接了個電話,語氣誇張:「什麼?!半山別墅家裡的狗淋雨生病了?那我馬上回去,真是可憐的畜生呦!」
然後我就被「請」下了車,扔在了一個荒涼的藝術園區門口。我只能躲進停車場裡四面透風的棚下。
手機快沒電了,絕望中我第一次鼓起勇氣給陳家俊發微信:
「陳總,合作談成了。」
「雨太大打不到車回市區……您方不方便來捎我一程?」
他沒回。正以為石沉大海,螢幕猝然一亮——
「定位。」
然後,他就穿著下樓丟垃圾標配的皺巴籃球背心大短褲,開著他的豪華啞灰帕美,來了。
傘傾到我頭頂時,他嘖了一聲:「傻站著淋雨?」
5
回去路上,陳家俊全程黑著臉,帶著不耐煩的怒意。
我縮在副駕,車內冷氣一吹,連打兩個噴嚏。
他又嘖了一聲,猛地關小空調,暖風呼呼吹出來。
他肯定是在嫌我……這個麻煩精。
明明是他的桃花債,讓我受了這無妄之災……
鼻尖一酸,我強忍著眼淚把臉轉向窗外——
他突然一拳砸向方向盤,憤怒地開口:
「撲街!咩爛鬼停車場!十五分鐘收我廿五塊?!搶錢啊?!」
我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6
所有委屈瞬間卡殼,我拚命抿住上揚的嘴角,這時手機突然響了。
「澄澄,」佟立溫柔的嗓音在車內也隱約可聞。
「你傍晚不是在郊區談合作?雨這麼大,要來接你嗎?」
我怕打擾到旁邊那尊大佛,忙小聲回絕:「不用了師兄,已經在回去路上了。」
「那好,那你到家給我報個信。對了……明早要不我來接你上班?」他停頓了一下,似乎鼓足了勇氣。
「好,等我到了……」
話音未落,車身猛地加速變道,我一個不穩,手機險些脫手。
是陳家俊。他依舊面無表情,握方向盤的手卻青筋微突。
我趕緊坐穩,快速結束了通話,車內氣壓更低了些。
他忽然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怎麼跑到那種鬼地方去了?」
我心一緊。能怎麼說?說被您愛慕者故意扔那兒的?
最終,我只是垂下眼,低聲道:「……客戶順路捎了一段,臨時有事讓我先下了。」
他又問:「那怎麼想起找我?沒找佟立?」
我心猛地一跳。
因為,我喜歡你。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師兄他住城東,太遠了。」
他「嗯」了一聲,「以後這種天氣,直接給我打電話。微信不一定看。」
等紅燈時,他劃開中控台上的手機,我瞥見我的聊天框在最頂上,備註是「小管家婆」。
心裡咯噔一下。是嫌我平時提醒他日程、備藥添茶太多,管得太寬了?
他拇指下滑,掠過「杜苒」的未讀,看都沒看,直接划走,一臉不耐。
看來他也不是所有人的消息都會及時看。
但這念頭只是轉瞬即逝,很快被那刺眼的備註淹沒。
原來心疼停車費是真的,嫌我是個囉嗦麻煩精也是真的。
7
我對陳家俊的執念,始於七年前的大學校園。
我是大一新生,他是研三學長,那年他 23 歲,名副其實的校草,商學院的風雲人物,籃球隊的絕對核心。看他穿著 17 號球衣,起跳投籃,引來震耳歡呼。
他嘴角帶笑掃視看台,可他沒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包括躲在角落的我。
我像個拙劣的追光者,躲在最後一排聽他答辯,在教學樓頂層遠遠望去,看他鑽進黑色轎車,消失在江城煙雨里。
那個追不上的身影,成了我拔節生長的唯一標尺。
後來,聽說他回了粵海,從基層練起,到高管,到接手了家族企業。
再後來,我研究生畢業,義無反顧地追著他的軌跡南下。投簡歷,過五關斬六將,當最終站在他面前,聽到那句「以後你跟著我」時,用盡全力才維持鎮定。
那天晚上,我抱著閨蜜舍友苗苗又哭又笑,像個瘋子。
我以為靠近光就能溫暖,現實卻是靠太近會被灼傷的影子。
苗苗問我為什麼不表白,其實我暗示過,但他毫無反應。試過幾次:
精心做了愛心蝦餃,他只嘗了一口,皺眉問:「哪家買的?這蝦餃奇形怪狀的,味道也不夠正宗。」
加班下雨,我鼓起勇氣想和他同撐一把傘。他卻直接把傘塞進我手裡:「我有車。你打車回,報銷。」說完頭也不回地冒雨跑向停車場。
或者嘗試以朋友的口吻求助:「陳總,我有個好朋友叫方苗苗……想麻煩您和珍饈集團打聲招呼,看能否給個面試機會?」他雖然應了,但轉頭就忘了。
又或者瞅准機會約他:「陳總,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聽說新開了家不錯的餐廳……」他頭也不抬,直接打斷:「有項目跟,要加班。幫我訂個外賣,老樣子,手撕雞飯加例湯,走芫荽。」
閒聊時,我假裝不經意地問:「陳總條件這麼好,沒考慮找個女朋友?」他答得乾脆:「天天忙死了,哪有時間拍拖?」
辦公桌上的吞財貔貅咧著嘴,像是在嘲諷我的自作多情。
微信對話框一直停在雨夜那條定位信息上,再沒動靜。
我原以為,他是真的沒有情竇。
直到那天,我才明白——
他只是對我沒有。
8
公司空降了一位副總。
她叫林薇,聰明幹練,雷厲風行。陳家俊對她展現出毫不掩飾的欣賞和信任。
他們時常一起討論項目到深夜。他看她的專注,我從沒見過,像是終於遇到真正的同行者。
他會帶著笑意肯定她:「薇姐,這個切入點很犀利。」
她回以自信的笑:「家俊,你就等著看效果吧。」
她叫他家俊……
而他,默許了。
那些我曾以為獨有的聯繫,也漸漸被林薇無聲取代。
熬夜時的參茶,換成了她帶來的黑咖啡。
他辦公室空調的恆定 22 度,變成了林薇覺得「更舒適」的 24 度。
甚至連他穿 T 恤上班的習慣,也因為她一句「見重要客戶還是正式點好」,而收斂了許多。
那天,我胃痛得厲害,猶豫了很久,還是敲了他辦公室的門。
「陳總,我下午想請半天假。」聲音有點虛。
他和林薇正並肩站在數據螢幕前。她快速分析著波動曲線,他凝神傾聽,眉頭微蹙。
聽到我的聲音,他頭也沒回,只隨意揮了下手:「嗯,行。」
所有注意力都給了她和她的數據分析。
我鼻尖一酸,幾乎是落荒而逃。
手機震動,是佟立:「今天看你一直捂著肚子,是胃痛嗎?我這有藥,需要不?」
我回了個「謝謝師兄」,心裡卻更澀了。
終於,在他第三次讓我去給林薇和他買飯時,累積的失落徹底壓垮了我。
「陳總,」聲音乾得發澀,「這是兩份午餐,您的那份沒放香菜。另外,我想休年假,半個月。」
他僅僅是皺著眉掃了眼日程就爽快批准,甚至沒問一句「請假那麼久是怎麼了」,哪怕出於老闆對員工的基本關心。
杜苒幸災樂禍地接替了我的工作。交接時,她壓不住的嘴角寫著「不過如此」。
休假沒兩天,小劉的「前線戰報」就鋪天蓋地湧來:杜苒脾氣大、找不著文件、陳家俊鴿了市領導、紀要被打回、華北區數據錯了、翻我抽屜挨訓……
語音轉文字:「我剛在門口聽見陳總衝著杜苒吼:『程澄在的時候,這些事什麼時候出過錯?!』……他臉色太嚇人了,感覺他都煩透了!」
嗯。
煩。只是煩效率低,煩出錯,煩缺了零件的機器不聽話。不是煩「程澄」這個人不在。
我扯扯嘴角,果斷摺疊了小劉的對話框,拉著苗苗在海島放空自己半個月。
待旅行結束點開微信,小劉的信息塞滿了螢幕。
最後一條是帶著哭腔的語音:「程澄姐……怎麼辦啊,陳總的發財樹快死了,杜苒和我也要跟著一起涼了……」
9
上班那天,小劉頂著黑眼圈撲過來:「程澄姐!救命!」杜苒則臉色灰敗,朝我點點頭就縮回自己部門。
敲開總裁室的門,陳家俊正對著發財樹出神。看到我,他明顯鬆了口氣。
「回來了?」他聲音有些啞。
「是,陳總。」我保持平靜,「需要我聯繫園藝公司緊急處理嗎?」
「嗯,立刻。」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還有,華北區的數據,也得麻煩你親自重做。」
接下來的日子,仿佛回到了正軌,卻又截然不同。
我強迫自己保持疏離,不再給他備藥備茶。
他似乎有點不習慣,開始頻繁找存在感。
他會在我快速響應後鄭重地說「多謝」,會在會議中肯定我的分析,在我熬夜後彆扭地誇讚「數據難找,辛苦了」,甚至問了一句「今天,沒有參茶嗎?」
然而他的每一分認可,只讓我更清醒。這只是老闆對得力下屬的依賴,與感情無關。
我把那棵半死的發財樹救活了,他凝視良久說:「程澄,幸好有你。」
那一刻我甚至覺得,就這樣也罷。
反正在哪打工不是打工呢?至少還是一份體面高薪的工作不是?
只是苗苗說我的眼裡沒有光了。
日子在這種自欺欺人的平靜里滑過。
直到那個改變一切的夜晚。
10
公司季度團建,大佬雲集。酒店地址就定在我住的公寓附近。
我換了個大波浪髮型,選了條黑色斜肩絲絨高開叉裙。算是失意人最後的體面。
效果似乎挺不錯,有幾個男高管圍過來夸。連佟立師兄都真誠地笑:「澄澄今天好漂亮。」
主位上,陳家俊沒看我,林薇在隔壁桌悶頭喝酒。
鬆了口氣,又有點失落。
我笑著應付了幾句,剛想在佟立旁邊的空位坐下——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搶先把一整梳黃澄澄的香蕉,精準地頓到了我的椅上。
抬頭,撞上陳家俊沒什麼表情的臉。
我:「?」
他動作十分自然,仿佛我的位置天生就是給他放香蕉的。
周圍瞬間安靜。剛才還笑嘻嘻的男高管們,秒變鵪鶉,默默散開。
他看向我身旁還穩穩坐著的佟立,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氣氛瞬間有點僵。
陳家俊精準地掰下了一根最短胖的香蕉,遞給佟立。
語氣平淡:「佟經理,麻煩你,把這根香蕉給王總送去。他血糖有點低,剛才說想吃點甜的。」
佟立看看一臉「我只是在合理分配任務」的陳家俊,再看看一旁目瞪口呆的我。
表情複雜得像接了什麼軍令狀:「……好的,陳總。」
他起身離開的背影,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悲愴。
還沒回過神,陳家俊又掰了最肥美的一根塞進我手裡:「你坐我旁邊,有事說。」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我穿著性感戰袍、踩著細高跟、手握一根巨無霸香蕉,茫然又滑稽地跟在大魔王身後。
落座後,他側過頭想交代項目,恰在此時全場燈光全黑,只剩舞台追光。
周圍嘈雜翻倍,他下意識湊近,溫熱呼吸噴在我耳廓:「那個數據……」
我也下意識豎起耳朵去聽。
黑暗和喧譁模糊了距離感和方向感。
下一秒,他的嘴唇直接印在了我的臉頰上。
兩人同時一震,猛地轉頭,鼻尖又擦在了一起。
我們觸電般迅速往後撤開,四目相對。
四周喧囂嘈雜,我卻聽見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喉結滾動,率先移開視線,語氣生硬:「……太吵了。剛沒看清。」
我臉頰爆紅,藉口去洗手間,落荒而逃。
在廁所隔間裡用冷水拍臉,好不容易壓下了那點不該有的悸動。
出來時,卻看見陳家俊正皺著眉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人。
目光掃到我,他眼神一亮,似乎想朝我走來。
就在這時,他手機響了。
他頓住腳步接起,我聽不清對面說什麼,只看到他眉頭越鎖越緊。
「……那我直接帶她回家吧……負一嗎……那也行。」
掛了電話,他目光越過我,看向我身後的露台方向。
我下意識回頭。
林薇醉醺醺地靠在那裡,身形搖晃。
陳家俊匆匆瞥了我一眼,隨即徑直走過去,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林薇便軟軟地靠進他懷裡。
他順勢摟住她的腰,將人穩穩扶住,半抱半攙地帶著她離開。
那一刻,冷水潑過的臉頰徹底冰涼。
11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
剛合上電腦,苗苗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澄澄?這麼早回來了?我剛想看電視,感覺這插座好像有點松。」
我壓下喉嚨里的哽咽,勉強應道:「……嗯。」
門一開,苗苗立刻察覺不對:「怎麼了?團建受委屈了?」
她這一問,徹底擊垮了我強撐的防線。
「苗苗……」只叫出名字,我就哽咽得說不出話。
委屈和絕望瞬間湧上,眼淚失控地往下掉。
「陳家俊……他……林薇喝醉了。他摟著她走了,那麼親密,還說要帶她回家……」
委屈和絕望瞬間湧上,眼淚失控地往下掉。
「他今天...還當著所有人的面,用香蕉把師兄支開...讓我坐他旁邊..」我斷斷續續地說著,泣不成聲。
「……他嘴唇還碰到我的臉了,我差點以為…我以為……」
追了七年的夢,在這一晚徹底碎了。
苗苗氣得大罵:「陳家俊這個王八蛋!」
她急急安慰我,我只哭著搖頭,她沉默片刻,而後突然翻出了幾瓶紅酒。
「難受的話,今晚陪你一醉方休,明天我幫你罵死那個腳踏幾條船的裝逼下頭男。」說完自己先悶頭喝了一口。
我學她不管不顧地往嘴裡灌,灼燒感壓過了心裡的痛。伏在沙發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淚不停往下淌,直到視線開始模糊。
苗苗起初還在罵,後來聲音漸漸小了。她怔怔地看了我一會,而後一顆淚砸了下來。
她胡亂抹了把臉,突然拿起我的手機,「寶貝你聽好,從今天起,忘掉那個姓陳的。」手指飛快地戳著螢幕,「等著!你苗姐用小綠薯給你找個活好能幹還眼不瞎的,氣死他。」
她挑了一張我的照片,划著螢幕開始匹配,「你看這個,腹肌好大!還有這個……不比那個姓陳的好?」我醉眼朦朧地看著一張張掠過的帥面孔,茫然地點著頭。苗苗越說越起勁,最後猛地一拍大腿:「就這個了!看這公狗腰,靠譜!」
螢幕上是個陌生帥哥,笑容陽光,確實挺養眼。
她把手機塞回我手裡,晃晃悠悠站起來,一個趔趄撞到電視櫃,屋裡的燈光隨之閃爍了一下。「澄澄你等著……帥哥馬上到!我再去買點酒……」
我想拉住她,卻撲了個空。門「哐當」一聲合上了。
12
屋子裡一片死寂,我沉默地灌酒。
就在這時——
啪。
整個房間驟然陷入黑暗,我一驚,酒意稍退,停電了?
我搖搖晃晃摸索著開燈,沒有反應,這才顫抖著摸出手機,勉強撥通包租公的電話。
「喂…包租公…」我哭著開口,舌頭有點打結:「我家沒電了…好黑……麻煩你來看看……」
「哎呀,程小姐啊?停電?無驚無驚……」包租公那邊人聲嘈雜,蹩腳的普通話粵味十足,「我今日喺鄉下飲喜酒啊,唔好意思啊!你等等,我叫我仔過去睇下,佢正好在附近!你唔使驚,他好快就到!你門牌號多少?」
掛掉電話,絕望再次湧來。我又抓起了酒瓶。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響起。
醉意昏沉中,我只依稀記得苗苗說過「搖了個帥哥」。於是掙扎著向門口爬去。
13
我爬起來開門,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外。
「帥哥你終於來了……」我不管不顧地撲了上去,雙臂死死纏住他的腰,「抱抱…我好難受……」
被我抱住的身體猛地一緊。
「程澄?」聲音帶著詫異。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我醉眼朦朧地抬起頭,努力聚焦,想看清黑暗中帥哥的臉。
「帥哥你怎麼長得有點像我老闆…」
帥哥:「……」
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驚喜道:「嘿嘿!苗苗可真夠意思…搖人都這麼對我胃口……」
「程澄,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立刻反駁,一把將他拽了進來,反手甩上門。借著酒勁,我不管不顧地把他按進沙發里,直接騎坐到他身上,雙手死死摟住他的脖子。
「嗚嗚…你知道我老闆嗎,我老闆,陳家俊…他欺負我……」酒精讓我徹底失控。
「你知道嗎?我可喜歡他了…」我把臉埋在他胸口蹭了蹭,大著舌頭開口:「偷偷喜歡…好久了……」
身下的人忽然愣住了。
「我為了他…才來的粵海…拼了命當上他助理…我以為靠近一點就能…就能…」我抽噎著,委屈排山倒海,「可他……他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他就是個王八蛋!」
帥哥的呼吸加重了許多。
「但是我還是好喜歡他啊……」我醉眼朦朧地看著他,只覺得輪廓真好看。
眼淚又涌了出來,「他真的好帥好帥…工作的時候…那麼優秀,簡直就是我拚命想成為的樣子…他兇巴巴罵人的時候…唔……也邏輯清晰…我是不是好傻…居然喜歡一個根本不喜歡我的人那麼久。」
「帥哥,還是你乖,」我腦子一熱,胡言亂語,「我們愛愛吧……」
說著我就伸手去扯他衣服下擺,掌心剛觸到緊繃的腹肌,他就抓住了我的手,呼吸粗重得不像話。
「別動!」他聲音沙啞。
我不依不饒地將滾燙的臉蹭著他的脖頸,抓著他無處安放的手按在了我的後腰上,最後捏住他下巴,對著那微張的薄唇狠狠親了幾下,末了還不解氣地輕輕咬了一口。
身下的人瞬間全身僵住,連呼吸都停滯了。
「怎麼有東西頂著我啊,硬硬的,硌得難受死了!」我不舒服地扭動腰肢,下意識伸手去摸。
「程澄,不准摸!」他倒吸一口涼氣,瞬間擒住我的手腕,臉紅得像熟透的蝦。
我委屈地抽噎著甩開,身體一歪差點滑落,他立刻摟緊我的腰,穩穩往上一托。
這個動作讓我覺得更安心,我又開始滔滔不絕。
「他對別的女孩子都很好,我算什麼啊……嗚嗚嗚……他需要我工作才給我點好臉色……」
我鼻尖蹭著他的鼻尖,聲音發軟:「你怎麼都不說話呀……你們做鴨的都這麼安靜的嗎?」
帥哥突然咬緊了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程、澄!」
我不加理會。帶著委屈和酒氣,再次吻住他的唇。
身下的人又瞪大了眼睛,一動不敢動,我迷迷糊糊地覺得無趣,剛要退開,他的懷抱卻忽然收緊了些,將我重新按向他,原本放在後腰的手輕輕撫上了我的後背。
溫熱的呼吸交織,一吻完畢,我軟軟地趴在他肩上,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要是…他也有一點點…喜歡我就好了…嗚嗚嗚……」
14
就在我掛在他身上哭訴時,門外傳來滴滴滴的輸密碼聲,下一秒,門被打開。
「澄澄你怎麼不開燈?還把帥哥關在外面……」苗苗微醺的聲音帶著抱怨和疑惑,伴隨著她摸索開關的「啪嗒」聲。燈沒亮。
她打開手機電筒,光柱掃進來,正好照在沙發上的我們。
然後,我聽到了苗苗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那聲音活像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鵝。
「嗬——!陳……陳總?!」充滿了天崩地裂的驚恐。
緊接著,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衝到我身邊,兩隻手用力地扒拉我的胳膊,試圖把我從帥哥身上撕下來。聲音都嚇得變了調:「澄澄!快鬆手!你瘋啦!快下來!」
她一邊手忙腳亂地掰我,一邊對著我抱著的帥哥瘋狂賠笑,那笑聲比哭還難聽,「呵呵呵……陳總!真是您啊!實在不好意思!澄澄她……她喝多了!認錯人了!您千萬別介意!」
我正沉浸在和帥哥分享秘密的快樂里,被苗苗這麼一拽,頓時不樂意了。
我死死纏住身下的人,扭著身子抗議:「幹嘛呀苗苗!不是你讓我搖個帥哥……說包活好能幹,忘掉那個一腳踏幾船的裝逼下頭男陳家俊嗎……」我打了個酒嗝,理直氣壯地控訴,「怎麼現在……你捨不得了?小氣鬼!」
「我的祖宗啊!你快閉嘴吧!」苗苗急得直跺腳,聲音都劈叉了。
我雙手圈著帥哥的脖子,他冰冷刺骨的目光卻精準地釘在了苗苗臉上。
「呃……呵呵呵……」苗苗乾笑著,拚命擺手,語速快得像是趕著投胎,「誤會!天大的誤會!陳總!那話是澄澄她第二人格說的!呵呵呵……絕對不是我說的!我怎麼可能說這種話呢!」
「噗嗤……」門口傳來一聲沒憋住的輕笑。另一個高大的身影,此刻抱著臂倚在門框上,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混亂又滑稽的一幕。
苗苗湊到我耳邊,用氣音咬牙切齒地低吼:「澄澄!你看清楚!這不是我搖的帥哥!這是陳家俊!這是你家老闆呀!」
「什麼醬板鴨!我不想吃醬板鴨!我要吃帥哥!香香的帥哥!」說著,我把臉又往他頸窩裡埋了埋,用力吸了一口氣,發出滿足的喟嘆:「嗯……這個就很香……」
他呼吸微頓,一抹薄紅迅速從耳根蔓延開來。但圈著我的手臂依舊穩穩地托著我,甚至在我亂動時,那力道又緊了緊,像怕我摔著。
旁邊的苗苗扒拉我的動作頓住了。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冰冷低沉的聲音:「方苗苗小姐?」
苗苗立刻立定站好:「是……是!陳總!」
「聽說你畢業於江城理工?目前在『味之源』做研發助理?」那聲音不緊不慢。
「是……是的,陳總。」
「嗯。」那聲音頓了一下,像在思考,「我有個朋友,是粵海『珍饈集團』的董事。他們最近在招研發工程師,年薪……大概是『味之源』的三倍,還有項目分紅。」
苗苗的呼吸猛地屏住了。
「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直接推薦。只需要你……」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今晚什麼都沒看見。程澄只是喝醉了在家休息。至於這位……」他朝門口示意,「你自行處理。明白嗎?」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苗苗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間飛快地掃視。
再開口時,聲音里充滿了諂媚的堅定,一臉「我懂」的表情:
「明白!太明白了!陳總您放心!今晚澄澄就是喝多了點酒,早早就睡下了!什麼事都沒有!這位帥哥……」苗苗的聲音轉向門口,「交給我!我負責把他處理得明明白白!陳總您慢慢來,我們先走了!澄澄就拜託您了!」
話音剛落,苗苗幾乎是拖著那個還在看戲的帥哥,飛快地逃離現場,關門聲「砰」地響起,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客廳里,只剩下我,以及被我死死扒住的……「帥哥」。
15
黑暗中,帥哥溫柔的聲音響起:「程澄,你說喜歡你老闆……是真的嗎?」
我掙扎著想下來,卻差點栽倒。腰間一緊,那股力量立刻將我撈回,牢牢禁錮在他懷中。
「電腦……」我大著舌頭,手指急切地指向房間那台筆記本,「打開……D 盤……加密文件夾……」
大腦一片混沌,只想證明給他看,我說的都是真的!
「密碼……他的生日加他球衣號……091517……」
他沉默地半扶半抱著我,摸黑挪到書桌前的椅子坐下。
我全身軟綿綿地掛在他身上,頭靠著他堅實的肩膀。唔,他身上真好聞,比苗苗說的「活好能幹」更讓人安心。
他一手仍穩穩地環著我的腰,防止我滑下去,另一隻手越過我,打開了電腦。
螢幕冷光刺破黑暗,晃得我眯起了眼。他修長的手指在滑鼠上移動,輸入那串密碼。
解鎖後,三個文件夾赫然出現:
【1、江大碎片】
【2、粵海影子】
【3、算了】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點開了第一個「1、江大碎片」。
海量的文件圖標瀑布般傾瀉而出。我醉眼努力聚焦視線,螢幕上的東西模糊一片,但我依然爛熟於心那些文件夾的名字:
「影像」:裡面是無數張照片。每一張的文件名都精確標註著時間、地點、事件。
有從校園論壇保存下來的籃球賽抓拍——「商學院陳家俊絕殺三分」
有從圖書館出來時偷偷拍攝的身影——「圖書館門口偶遇」
有在人群邊緣偷偷拍攝的模糊側影——「畢業典禮演講」
最後一張是他離校時的背影——「他走了」
「聲音」:「商學院畢業演講-陳家俊」
「文字」:裡面是各種文檔。
「校報報道:商學院陳家俊再獲殊榮」
「校內論壇熱帖截圖:17 號球神!」
「江城大學優秀畢業生名錄截取」
他滾動滑鼠滾輪的速度很快,卻又極度專注。最終,他像被燙到一樣,迅速關閉了那個窗口。
然後,他點開了「2、粵海影子」。
這個文件夾的結構更加龐大複雜,無數子文件夾層層嵌套。
「工作管理」
「陳家俊紀要報告格式要求終極版」
「陳家俊偏好的措辭、重點、行動項、演示文稿模板」
「陳家俊海外跨境重要密鑰」
「日常管理」
「航班座位、高鐵商務座偏好(長途靠窗+過道備用策略)」
「酒店房型及樓層要求(安靜、遠離電梯、高層)」
「出行必備物資(耳機、充電線、護照、港澳通行證、驅風油、眼鏡、蚊怕水)」
「西裝詳細尺寸及顏色偏好,不同場合領帶搭配全套方案」